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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番外:我的同学张予川

我完了,我居然沦落到向张予川那个数学白痴抄数学题的地步了!

卷子交上去的一瞬间,林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林复刚在心里碎碎念完,张予川就臭着脸飞了个眼刀过去!

林复一脸如饥似渴地把最后一道大题看了一遍,怎么看怎么觉得答得对,于是便按照这个解题思路快速做了一遍,临交卷前十几秒林复还抱着试一个疗程的态度照着张予川的选择改了两道自己本来也是蒙出来的选择题。

林复一脸无辜:“你瞪我干什么?”

张予川轻哼一声,冲林复扬了扬眉毛。

张予川冷哼一声,不理他了。

卧槽!最后一道大题答得居然很有道理的样子!

月考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张予川从班级中下游水准一跃成为全班第一!

林复心情无比复杂地展开纸团一看:“……”

各科老师大跌眼镜,非常不理解本来学习就不怎么好的张予川在医院耽误了那么久没来上学,怎么成绩不降反升呢?不过这也恐怕只能用“张予川在病房带伤坚持学习”来解释了,毕竟月考时张予川方圆两米之内没有一个学霸,并不具备作弊条件,而唯一一个学习比较好的林复考得也并没有他好。

张予川接过纸条,展平看了看,然后从笔袋里抽出一支红笔,唰唰唰地就把林复的答案全按照自己卷子上的改了一遍,还把林复不会的最后一道大题用小字密密麻麻地誊写在纸条背面,然后把纸条重新搓回小团给林复弹了回去。

拿到月考成绩单时,林复看着成绩排名第一的张予川,嘴张得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虽然不能保证高分但考个及格至少就不会挨骂了啊!

不得了不得了,我哥们儿被车祸撞成天才了!

临考试结束前二十分钟时,很容易心软的林复同学还是把自己的答案写了张小纸条,往张予川桌上一弹。

这时,坐在林复旁边的张予川哧地笑了一声。

哥们儿你这是要完啊。

林复战战兢兢地扭头瞻仰着这位冉冉升起的学霸,试图用常理解释这个问题:“予川你怎么学习突然这么好了?住院的时候请家教了吗?”

林复:“……”

虽然事实上就算请了家教也不可能进步得这么快……

落在别人眼中,张予川就是根本没有在演算,只是一直在面无表情地发呆,发一会儿呆,就突然低头蒙个答案,然后再发一会儿呆……

“没有。”张予川摇摇头,一本正经地按照林复方才的腹诽解释道,“我是被车撞成天才了。”

张予川凝神,侧耳倾听全班上次月考前三名的三位学霸的心音,并且对他们三个人的答案进行比较,有争议的话就选二比一的那个,如果三个人的答案全都不一样就蒙一个。

卧槽,还真是!单纯的少年林总想起那天考试时张予川连草稿纸都不用直接就埋头唰唰写答案的离奇一幕,立刻认真研究起上街找辆车撞撞自己的可行性。

这可真是太作弊了好吗!

张予川眼珠一转,飞快道:“你不要去撞车。”

一张张雪白的卷子从前面传到最后一排,同学们争分夺秒地埋头计算起来,解题步骤和答案纷纷涌入张予川脑海……

林复冷静否认道:“我可没说我要去……”

很快,考试开始。

张予川凉森森地说道:“你只会越撞越笨。”

林复这个气啊!瞬间就在心里和张予川绝交了一百遍!

委屈的林复:“……”

张予川冷冷道:“不用你的答案。”

绝交!妈的,绝交!

林复又指了一个,无奈道:“第一第二第三都离你远着呢,你上哪看他们答案去,还不如我给你递纸条……”

这次月考之后,两个人的关系重新要好了起来,虽然相处模式和之前不一样了。

张予川:“第三?”

适应了教室的吵闹,张予川不像刚来学校的几天那样总是臭着张脸了,对林复的态度也平和了很多,于是林复也渐渐接受了“活泼开朗的学渣好友出车祸后变成了一个孤僻的天才”这样好莱坞电影一样的设定,有一段时间还总忍不住到处和人说,我有个哥们儿特神奇blabla……

林复又指了一个。

张予川除了变得孤僻之外还多出了一些林复不能理解的怪异爱好。

张予川:“第二?”

其中一个就是——

林复指了个同学:“她啊。”

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少到不科学,每逢下课,张予川就把林复拉到男厕所,和他肩并肩站在厕所门边的镜子前,然后练习各种表情……

张予川的黑眼珠冷漠地一转,想了想,主动问林复道:“上次月考第一的人是谁?”

宝贵的课间十分钟经常就这么在男厕所度过了!

林复嘁了一声,带了一丝等着看好戏的语气道:“到时候你考不及格数学老头天天拎你去办公室讲题你可别和我哭唧唧的。”

张予川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友好的微笑,这样对吗?”

张予川淡定道:“不用。”

林复抱着“帮受过严重打击所以精神不太正常的好友复健”的心情,耐心道:“笑得太大了,你得是很开心、开心得不得了的时候才能这么笑呢。”

考虑到张予川回来上课没几天,脑子还不太正常了,况且就算他正常的时候学习也不怎么样,于是开考前,学习在班里勉强属于中上游水平的林复别别扭扭地把大长腿从桌子底下抽出来,越过过道,在张予川椅子腿儿上踹了一脚,没好气儿地问:“用给你传选择题不?”

张予川认真地把嘴角上扬的幅度调小了一些,问:“这样呢?”

这一天是高二年组月考的日子,林复和张予川都早早就到了教室。

林复看了眼,道:“可以,但是你打招呼笑一下就行了,一秒钟够了,别没完没了挂脸上,太吓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往脸上套人皮面具了呢。”

顾念张予川痊愈没多久而且情绪好像不太稳定,林复也不敢回怼得太用力,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气得自己一个人在操场后面小树林里蹦高!

张予川听话地敛起笑容:“好。”

教室里太吵,可学校又不能不来,毕竟谛听扮演的是张予川这个高中生的角色,如果要求不上学的话恐怕会带来更多的麻烦,而且就像人类不能关耳朵一样,谛听也没办法不去听心音。所以刚来学校的那几天完全不适应这种嘈杂的张予川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一言不合就炸毛,热心肠的林复不幸被心情恶劣的谛听先生误伤了好几次。

林复:“……”

其实他刚才真的不是嫌林复吵,那句话也不是对林复说的。

张予川:“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精神病。”

“……”张予川抿起嘴唇不说话了,一双乌沉沉的黑眼睛看上去略无辜。

林复一脸纯善:“没有没有。”

林复凶恶地瞪了张予川一眼!

这行为本来就精神病啊,我想想而已有错吗!

老师:“站到下课。”

张予川冷冷道:“有。”

林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班上的女孩子们纷纷回头朝气得脸通红的林复和一脸烦躁的张予川看过去,随即回头小声地笑起来。

林复:“……”

这时,正在写板书的老师转回身,一皱眉:“林复,起立。”

车祸之后的张予川还多了一个特别诡异的爱好让林复完全理解不能。

少年林总的玻璃心瞬间碎了一地!他当机立断把桌椅往旁边一撤,和张予川又拉开了半米的距离,然后把水性笔往课桌上狠狠一掷,压低声音愤怒道:“你冲我乱发什么脾气!脑袋撞傻了是不是!?”

逃课出去玩,林复可以理解。

果然,张予川斜斜地盯了他一眼,薄唇微微一动,道:“很吵。”

但是专门逃课跑到小学门口看小学生放学是什么毛病林复就真的不明白了!

卧槽……林复噎了一下,直觉自己要碰钉子。

因为高二要上晚自习,所以小学生放学的时候林复和张予川应该还是在上晚自习的状态,于是张予川就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非要大费周章翻墙出学校,然后去小学大门口站着,盯着放学出来的小学生挨个看,重点观察目标还是那种大约五六年级的小男孩和大约一二年级的小女孩。

此时,张予川的冰山脸上终于流露出了几分活人的情绪,然而,那是一种名为生无可恋的情绪,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严重失眠的人在喧闹的菜市场里活活待了八天八夜合不了眼一样的绝望且烦躁!

而且他还不局限于一个小学!每所小学都蹲几天,然后换一所!

林复虽然还没消气,但又担心张予川一个月没来跟不上节奏,于是就一脸不高兴地偏过头瞟了他一眼,小声问:“你能跟上吗,不明白的我下课给你讲。”

林复不放心,能跟就跟着张予川一起。

张予川所在的是个尖子班,课堂纪律很好,一个交头接耳的都没有,老师讲完了一段便转身开始写板书。

他们学习都好,尤其张予川现在还是班级第一和年级前三名保持者,又是两个富二代,父母给学校捐过钱,而且逃的还是不怎么重要的晚自习,碰上科任老师值晚自习的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进来开始讲课。

张予川死死盯着从学校大门里欢快地跑出来的小学生们,目光像老鹰一样锐利。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林复不高兴地把课堂笔记收回来了,张予川则冷着脸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忍受着五十多股声浪近距离的煎熬。

林复语重心长地戳戳他:“予川,我问句不好听的。”

张予川冷着脸,斩钉截铁道:“不需要。”

张予川眉梢一颤,脸黑了几分:“……”

林复迷之紧张,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他忐忑了一会儿,还是拿出之前整理好的各科课堂笔记递过去,好心好意地问张予川道:“我笔记借你啊,一个月的都在这了。”

林复小心道:“你天天来小学门口堵着该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吧?我看你怎么像个拿棒棒糖骗小孩儿的怪叔叔似的?”

张予川面无表情地朝教室后排走去,沿途散发冷气,最后在林复旁边的空位坐下了。

张予川开始冒寒气:“……”

不得了,王子殿下的头被撞坏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林复苦口婆心道:“你这样可不行啊我告诉你,我作为你的好朋友不能看你就这么走上变态的邪路,我妈认识一个挺厉害的心理医生,不然我让她帮你预约一下给你看看……”

全体同学:“……”

张予川冷酷打断:“不用。”

林复:“……”

林复一脸忧心忡忡,用盯梢犯罪分子的目光死死盯住张予川。

张予川晃了晃,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急忙做了个深呼吸,稍稍平静下来后皱着眉抱怨道:“吵死了。”

张予川无奈:“我只是找人。”

耳膜都快震穿了好吗!

林复:“找谁啊?”

更别提其中还有一大群女同学和个别男同学激动癫狂几近尖叫的心音——“啊啊啊张予川好帅啊!”“我要给张予川生猴子啊啊啊!”“嘤嘤嘤这简直就是王子殿下嘛!”

张予川摇摇头,任林复怎么问都不说话了。

教室里满满当当地坐着五十多位同学,五十多股心音加上十几个人说出口的声音,以排山倒海的架势朝张予川汹涌袭来,在听不到心音的普通人耳朵里这只是有点吵罢了,但是在张予川听来这噪音几乎就是要掀翻房顶!

他要找的是张谨言,如果找不到他,能找到他的妹妹也好。

“你终于回来上课啦。”“没事了吧?”“要不要借你课堂笔记?”

身体痊愈后张予川去记忆中张谨言的家里看过了,然而那里明显已经人去楼空,高利贷逼债的恶毒诅咒被用红漆涂在那扇门上,狰狞刺眼。张予川不甘心,去那条张谨言捡到自己的小巷等过很久,却仍然没见到人。想着那个小男孩虽然搬家了,但总归是要上学的,于是张予川便想了个笨方法,天天去小学门口蹲点。

他走进教室时是早自习时间,老师没在,于是同学们纷纷热情地表示欢迎。

然而,张予川再也没有见过张谨言。

今天张予川回来上课,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林复感觉整间教室好像都被张予川的气场搞得凉了几度。身材高瘦的少年穿着板正的黑色制服,腰线收得很细,肩膀却已经隐约透出成年男子般宽阔坚毅的气质了,深蓝色领带与雪白的衬衫领口上方,是一张冷漠如陶瓷人偶的脸。

直到,很多年后的某天,林复阳光灿烂又傻叉兮兮地骑车载着苏穷来找张予川帮忙,从他们后面的小轿车里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小助理,他的五官仍然保持着张予川记忆中的样子,他的四肢与腰被西服恰到好处地收束出细韧流畅的线条,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摆着一副安静而不起眼的表情,嘴里说着中规中矩的话,并不会引起任何一位霸道总裁的注意……

这半个月间林复又去看过他两次,那两次张予川仍然不会笑,也仍然全程沉闷着不说话,但好歹其他方面的表现正常了些,还冷冰冰地主动和林复搭了几句话,还问了他一些学校里的事情。

然而,张予川的全部心神却都落在他身上了。

半个月过后,张予川回到学校上课。

终于来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张予川想。

然而十年后,林总翻看学生时代的旧物时偶然看到了这篇日记,不仅被雷到原地爆炸并一脚把自己的青春卷飞了!

当然,这些也是后话了……

慰问在无比尴尬且沉痛的气氛中结束了,林复忧愁地离开病房,在心里为自己被撞成二傻子的好朋友点了根蜡,并且在回家之后洋洋洒洒地写了三千字伤春悲秋的日记,悲伤各种泛滥成洪水,各种难言的灭顶的忧郁像电影胶片一样覆盖了林总疼痛的青春!

太阳很大的体育课,非常善解人意的体育老师没有安排太多内容,只是开始上课时领着全班同学绕操场跑了两圈,整了一下队列,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走了一套流程,然后就放大家自由活动了。

张予川木头人一样面无表情地杵在病床上,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打上了一个“好好的男孩子就这么傻掉了”的标签……

男同学们有的顶着大太阳汗流浃背地跑去踢足球,女同学们三三两两在树荫下吹风纳凉,林复和张予川想了想,干脆加入了女生团体,两人倚着操场后面的栏杆,喝着冰镇饮料,看着操场上不怕热的那帮同学踢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两个高瘦俊俏的美少年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道风景。

但是张妈妈和林复又不知道这种事情,所以他们在短短的时间内达成了共识,也就是——张予川虽然没失忆,但是却被撞傻了!

这时,张予川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有人在看你。”

反应慢其实是因为张予川听心音需要时间!

林复甚至都懒得去看看到底是哪位“倾慕者”,只露出个帅气的笑容道:“那不是很正常吗?”

张妈妈摇摇头,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以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儿子抢救回来之后会变成这样,连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所有的解释都指向了一句无可奈何的“可能是受到严重惊吓的缘故”。不过张予川的确没有失忆,什么事情一问都能答得上来,只是反应总是慢半拍而已。

张予川喝了口饮料,像是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一样抿了抿嘴唇,道:“但是他一直在看。”

不会是失忆了吧?林复想着,用求助的目光朝张妈妈看过去,怕刺激道张予川,便摆着口型问道——他没失忆吧?

林复依旧不以为然,毕竟暗恋他的人不少。

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卧槽这个张予川和以前的张予川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人啊?

张予川偏过脸,朝学校围墙外望去。

“……”林复顿时产生了一种自己其实是在敬老院慰问老人家的错觉!

那里站着一个小神仙,可能是不想被凡人看见,小神仙用灵气把自己包了起来,没有天眼的人看不到。小神仙穿得破破烂烂的,本来很好看的脸蛋上抹了一道灰痕,脏兮兮的,手里还拎着个装满空塑料瓶的编织袋,整个人几乎就是一个大写加粗加下划线的“穷”字。

“我的身体……”张予川脑海中飞快闪过几个凡人常用的形容词,并在“硬朗”、“健康”、“痊愈”、“结实”等词语中谨慎地挑选了一个大约比较适合当下语境的,一字字答道,“很健康。”

自从张予川装成普通人类高中生的样子来这里上学后,他就经常能看到这个穷神,因为林复走到哪,穷神就跟到哪,而张予川早已把穷神的心声听了个一清二楚。

气氛太尴尬,林复坐立不安,试图强行打开局面,用轻松的语气问张予川道:“你感觉自己身体状况怎么样?”

浑然不觉的小穷神还憧憬地偷看着林复:“……”

林复无言地沉默了,随着他的沉默,病房中渐渐变得一片沉寂,安静得像太平间一样!

他好帅气啊,他自信的样子真好看,他和同学说话的样子真和气,好喜欢他啊,想让他也和我说句话看看……

“哦。”张予川点点头,像是终于结束了一桩苦差事一样迅速板起了脸。

虽然不明白穷神为什么会对人类感兴趣,然而善良的谛听先生就受不了这个。

这时,在一旁看护的张妈妈忙心疼道:“儿子你要是不想笑就不用笑的。”

于是张予川忽然轻咳一声,忽然二话不说扳住林复的肩膀,把人往左边拖了五步,紧接着又把林复整个朝后转了一百八十度,让他从面对操场变成面对栏杆围墙。

面瘫究竟是什么?张予川有点焦躁,面上泛起一丝无措又惶急的情绪。

林复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围墙和墙后车来车往的马路,大叫道:“哎哎哎,你干什么啊?”

林复不忍直视地抹了把脸,转过头去,不忍心提醒自己的铁哥们儿他被撞成面瘫了!

张予川冲围墙外的苏穷挑了挑眉毛。

仿佛是在做一个夸张的牙膏广告!

猝不及防地和林复近距离面对面了的苏穷霎时脸红成一片,看看林复,又看看张予川:“啊……”

怎么又说我瘫,难道笑得不够有力度?张予川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他敛起笑容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随即三秒钟后,又再次强行牵动嘴角笑了起来,这回他笑得更大了,嘴角几乎快咧到耳朵根,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那个凡人能看见我吗?不对,他身上有灵气,好像不是凡人……

完了,我铁哥们儿被撞成面瘫了。

然而苏穷的思绪很快就被张予川的声音打断了。

“……”林复沉痛扶额。

“你说句话。”张予川按住试图挣扎的林复,命令道。

原来见到别人的时候要笑吗?张予川琢磨了一下,双侧嘴角一前一后地用力牵动起来,露出一个惨绝人寰的僵硬笑容……

“啊?”林复压根儿搞不清楚状况,“我说什么?跟谁说?”

“不是,没怎么。”林复诡异地眨眨眼,抱怨道,“就是你怎么看见我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啊,你能笑一个不?”

张予川淡定道:“对你面前的空气,你说‘谢谢,我也挺喜欢你的’。”

并没有瘫掉!

林复直翻白眼:“你吃撑了啊?”

面瘫是什么?从今以后改名叫张予川的谛听先生冷静地伸手托住自己两侧的面颊,然后放心地发现脸上的肉都好端端且紧致地长在脸上。

张予川淡然道:“你对你面前空气说一句,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张予川皱眉,神情中透着一丝奇怪的紧张,像是怕人发现什么似的,冷声反问道:“我的脸怎么了?”

苏穷已经害羞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难道撞成面瘫了吗!

林复倒不在乎这一顿饭,不过对着空气说几个字又不掉块肉,于是林复就望着自己面前的空气,自嘲地笑了笑,轻声道:“谢谢,我也挺喜欢你的。”

当时只有十七岁的少年林复惊呆了三秒钟,弱弱地说道:“那个,予川……我来看看你,你脸怎么了?”

话音落定,恍然间,林复感觉自己对面仿佛刮了过来一道微小的气流,就像有人突然从自己面前跑开了似的。

模样的确还是张予川的模样,伤口好像都复原了,也没破相,但气场全变了,那一贯轻盈飞扬的眉眼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阴郁冰冷的气息。听见林复走进来,张予川微微偏过头,面无表情地扫了林复一眼,俊秀的脸蛋像是刚从冰箱冷冻层里拿出来的一样一点儿活气都没有,五官僵硬得可怕。

校服白衬衫的衣角轻柔地掀起了一瞬间,又飘飘地落下了。

病床上坐着的那个人特别不对劲!

脸皮很薄的小穷神不好意思,捂着脸拔腿就跑了!

因为和对方很熟悉,所以当林复拎着礼物走进病房看见张予川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呵。”张予川嘴角微微一翘,笑得很自然,松开了按在林复肩膀上的手。

张予川是个性格活泼开朗的少年,脑袋里装满天马行空的想法,和林复很能聊到一起去,平时假期的时候经常和林复一起出去玩,偶尔还结伴逃个课什么的,喜欢的电脑游戏也是同一款,第二天不上课的话偶尔一个人会去另一个人家里通宵联机打游戏。

林复揉着肩膀转回身来,不满道:“张予川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是不爱和你这个精神病人计较……”

他们从高一开始关系就不错,这个主要是由于班主任平时排座位的时候是按个头排的,所以高中就已经蹿到一米八的林复和张予川以及另外几个高个子男生就常年占领教室的最后一排,座位换来换去挨着的也总是那么几个人,坐得近,所以几个男生渐渐就熟了,不过可能是家世颜值性格更接近的缘故,高个子党中林复最要好的伙伴还是张予川。

张予川有趣地看着小穷神疾速远去的背影,道:“刚才你面前站着一个人。”

在得知好友的身体状况稳定下来后,林复第一时间带着鲜花和礼物去医院探望他。

林复惊悚脸:“我怎么看不见,鬼啊?你被撞出阴阳眼了?”

车祸后,经过抢救,张予川奇迹般脱离了危险期。

张予川默然不语,一脸高深莫测。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的某一天开始说起……

林复眯着眼睛盯着张予川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地用食指在张予川身上用力地点了点,忿忿道:“我知道了张予川,你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趁机装神弄鬼吓唬我……”

整个人从头到脚,无论哪里都怪!怪!的!

张予川一脸你好吵的表情扭头走开了,蝉鸣连绵不断,操场上干燥的埃土蓬地腾起,让空气中弥漫起一丝粉尘的味道,林复的抗议慢慢模糊、淡出,融化进了这一整个夏季繁盛炎热的背景中,成为了其中一段小小的音符。

自从好朋友张予川不幸车祸撞到脑子在ICU中住了一周,勉强救回了一条命之后,林复觉得对方就开始变得不太对劲了。

夏日的奏鸣曲,响在一切的一切开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