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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番外:圣托里尼篇

连烽站在小扫把星背上,在极快的速度下被海风吹得几乎有些睁不开眼,连烽紧紧闭了一会儿眼睛,又猛地睁开了,小黑豆眼中闪烁着勇往直前的光芒!

太阳应该是橙子味的!小扫把星冷静地想着。

作为全世界可能是唯一一只有幸骑凤凰的麻雀,必须要能镇得住场面!

小扫把星载着连烽朝天海相交的方向飞去,夕阳在海平面上露出半张脸,将海面映出一条细长的、光亮的通路,小扫把星翅膀一拍,在火雨中开足马力,以最快的速度循着这条通路笔直地向前飞去,绚烂的尾羽在海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白浪的痕迹,正前方耀眼而温暖的夕阳离得那么近,仿佛可以载着连烽一头扎进去……

太阳完全落到海平面的下面之后,小扫把星载着连烽飞回了岸上。虽然太阳已经看不到了但是天边还残存着亮色的云霞,天并没有完全黑下去。两只鸟在岸边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变出人形打开旅行袋开始穿衣服,片刻前娇小与威武的强烈对比仍然存在,只不过角色互换了一下……小麻雀变成了肌肉型男,凤凰却变成了纤细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美少年!

因为麻雀和凤凰的飞行速度差异很大,所以有时候小扫把星会载着连烽飞,让他体验一下凤凰的速度,感觉上大概和人类体验跑车差不多……

穿好衣服,连烽又把刚刚捡到的小扫把星的羽毛小心地放进了旅行袋收纳重要物品的夹层放好,随即,他们从礁石后绕了出来。

连烽急扑了几下小翅膀,落到小扫把星背上,两只小爪子紧紧抓住小扫把星的羽毛,站得特别稳!

这里是圣托里尼岛上一处著名的景观,沙滩呈现出的是一种奇异的红色,在晚霞辉映下红得更深,小扫把星惊奇愉快地望着眼前的美景,对连烽伸出两只手臂,撒娇道:“刚刚是我背你,现在换你背我。”

小扫把星衔着旅行袋,含糊地发出一声鸣叫:“啾……”你到我背上来……

“好啊。”连烽马上乖乖蹲下身子,把宽阔坚实的后背对着小扫把星,小扫把星欢乐地飞扑上去,勾住连烽的脖子,随手指了个方向,威严命令道:“往那边去,那边好看!”

是的,在连烽眼中小扫把星连一片羽毛都是很珍贵的!不能随便乱丢,都要好好地收起来才行!

连烽背着背上一刻也不停止说话的小型发声器,在沙滩上踩出一串浅浅的脚印……

这时,一片燃烧的羽毛从小扫把星身上飘了下去,还没接触到海面,就被连烽一个低空飞掠截住了,他珍惜地喙衔住那片羽毛,打算回去收起来,一双小黑豆眼十分坚毅。

而把时间往前倒回一些……

小扫把星和连烽在海面上方盘旋飞舞,尽情包揽着在陆地上看不到的美景,享受着周身羽翼被海风吹拂的畅快。他们有灵气与妖气护体,寻常人类见不到他们,但是连烽可以看到从小扫把星身上随他动作而一簇簇飘下的小小的真火,像热烈的花朵一般落在海面上,与跳动翻涌的阳光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落日时,张予川和张谨言也正在红沙滩上躺在一起肩并肩看夕阳。

日暮时分的爱琴海波光粼粼,夕阳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浓烈的光芒挥洒向大海,阳光像是一片片按照浪尖的形状被绞碎的金箔,贴合在一朵朵浪花上,海面浮光跃金,美得不似人间。

这是因为,张予川还记得自己那天去林复办公室挖人的时候,自家小助理正在看一本恋爱小说,并且对里面关于圣托里尼的描写心生向往……

而小扫把星身旁的连烽,则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张予川还记得张谨言那时的心声。

连烽也随着他一起飞了起来,一大一小两只鸟遨游在天际,小扫把星优美修长的身姿宛如蘸饱了橙红色颜料的油彩笔在圣托里尼湛蓝的天空画布中重重描绘的一笔。

——想去想去想去!不过妹妹大学毕业之前还是不考虑这些事了,谁让我是个称职的好哥哥,啧。

笑够闹够了,小扫把星用修长有力的喙衔起地上的旅行包,随即一飞冲天。

当时张予川就决定一定要带着自己的小助理把整个世界都走遍。

得逞的小扫把星忍不住仰天大笑:“啾啾啾啾啾!”哈哈哈哈哈!

环游世界,就从他最喜欢的地方开始吧……

连烽用麻雀的小黑豆眼宠溺又温柔地望着眼前调皮的小凤凰,用娇俏绵软的麻雀音按着对方说的重复了一遍:“啾,啾,啾。”人家要用小拳拳捶你胸口,大坏蛋,打死你。

大冰山和小冰山穿着同款黑色泳裤,戴着同款墨镜,脸上是同款冷漠表情,手里拿着同款冰镇番茄汁,又同时用右手摘下墨镜,下巴扬起同一个角度,一齐眺望起天边落日的美景。

小扫把星:“啾,啾。”快,快。

是的,张总和他家小助理的同步率一向高到逆天!

连烽:“……”

看着看着夕阳,张予川忽然扬手一指天空道:“谨言看,一只麻雀。”

小扫把星谆谆善诱道:“啾,‘啾,啾,啾’。”你跟我用鸟语念,“人家要用小拳拳捶你胸口,大坏蛋,打死你”。

张谨言一脸冷漠:“喔。”

连烽:“啾?”什么有意思?

麻雀有什么好看的!

小扫把星不满:“啾,啾。”你说点儿好玩的,这么叫没意思。

张予川淡然补充道:“一只麻雀骑着凤凰。”

连烽一向拿小扫把星的撒娇攻势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用弱弱的麻雀音叫道:“啾,啾。”叫了,你乖乖的不闹了。

张谨言沉稳地摇着张予川的手臂尖叫道:“天眼!快!给我开天眼!”

小扫把星缠着连烽不放,撒娇道:“啾,啾,啾。”叫嘛,叫嘛,我想听。

那可真是相当沉稳,冰山人设不崩。

麻雀先生冷峻地沉默着:“……”

张予川抬手用手指轻柔地拂过张谨言的眼皮。

变形完毕,小扫把星看着平时以硬汉形象示人的连烽娇小软萌的原形,又按捺不住自己的恶趣味,于是调戏连烽道:“啾。”叫一个来听听。

短暂开启了天眼的张谨言朝张予川手指的方向望去。

至于变形前先脱衣服是因为小扫把星怕把衣服撑坏,毕竟凤凰原形的体积比人类形态大出太多了。

一刹那,他几乎以为天边又多了一颗小太阳,但很快他就看出来那是一只通体浴火燃烧的凤凰,凤凰以极快的速度向落日的方向飞去,随着翅翼轻振,不断有灼亮的小簇火焰落下,宛如流星火雨,坠入下方蓝如宝石的大海,景色美不胜收。

他们来旅游之前就说好的,想趁落日的时候在爱琴海上飞一飞!

很快,凤凰的身影就小得看不见了,张谨言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感叹道:“真美。”

一只羽翼丰密华丽、周身浴火的凤凰,以及一只小巧可爱的小麻雀,两只鸟相对而立。

那必须很美!

两人把衣服脱得一件不剩之后,连烽手脚利落地把他们的衣服折叠平整,随即勉强塞进了那个已经塞得很满的旅行包里,然后他们同时变回了原形。

凤凰本人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事实并不是那样子……

不多一会儿,当夕阳完全沉落下去之后,凤凰又载着麻雀飞回来了,天眼效果还没消失的张谨言看到它们降落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两分钟后,大石后绕出两个人,一个肌肉型男和一个美少年。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好吗!?

“大的才是麻雀。”见张谨言似乎有些困惑,张予川凑到他耳边低声确认道,“他修炼成精了。”

两人在岛上游玩到日暮时分,眼见天边的太阳已经有了沉落之势,连烽和小扫把星急忙找了个没人路过的偏僻角落,然后……两个人开始奔放地面对面脱衣服!

人形的麻雀背着人形的凤凰在沙滩上漫步,路过这两个人面前时,张予川又把聆听心音的能力分享给了张谨言,道:“他们心里想的东西很有趣。”

连烽也真的是相当好脾气有耐心了,不仅一点儿也不着急,还一直变着法儿夸奖小扫把星,誓要夸出风格,夸出水平!

被连烽背着的小扫把星:“……”

照了上百张自拍之后,小扫把星满意了,结完帐两人又在岛上其他的地方转了起来,看见风景好的地方小扫把星就会蹦蹦哒哒地跑过去先合影再自拍然后在自己的盛世美颜里沉醉一番自夸一波……以上流程全要走一遍!

我好美,我好可爱,我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小凤凰!

小扫把星臭不要脸道:“我觉得也是!”

背着小扫把星的连烽:“……”

然而对此已经十分习惯了的连烽淡定拍马道:“当然是你好看,爱琴海没你有神韵。”

他好美,他好可爱,他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小凤凰!

小扫把星喜欢比美,不仅喜欢和人比,和各路妖兽神兽比,甚至连自然景观都不放过!

张谨言:“……”

拍着拍着,小扫把星还问连烽道:“是我好看还是爱琴海好看?”

一个自恋狂一个痴汉简直不能更般配了!

照完了合影,小扫把星又把连烽晾在一边开始自拍,这个自拍狂魔以爱琴海为背景各种摆pose,v字手、小猫拳、嘟嘴瞪眼吐舌头包子脸,玩得比女孩子还熟练,十分的令人不忍直视……

不过对两只鸟也不能要求太高了……

连烽听话地伸出一只手,四指并拢,加上大拇指就是半颗心,和小扫把星的手一起组成了一颗完整的心。

看够了夕阳与晚霞,两人从躺椅上起身,穿上了衣服,准备趁天还亮着看看小镇中的教堂。

小扫把星威严地指挥着连烽摆造型:“来,我们比心。”

暮光将小镇涂抹上了一层童话般梦幻的色彩,圣托里尼的猫很多,走个三五步就能看到一只猫,它们似乎也被这里童话般的气息感染了,一只只全都是懒洋洋的,也不怕人,作为一个猫奴张谨言表示这简直太爽了,一路逗着猫来到了教堂附近。

吃饱喝足的小扫把星拿出手机熟练地调到自拍模式,搂着连烽的脖子以大海为背景好一顿狂拍。

来圣托里尼之前张谨言看相关的旅游攻略上写着这座岛上有一座很出名的蓝顶教堂,然而来了之后张谨言才发现岛上每个教堂都是圆圆的蓝顶,每个都是蓝顶教堂,就连当地人被问到时都稀里糊涂的,于是他们也就不纠结究竟哪个才是正宗的了,反正无论哪个是正宗的游客都进不去。

饭毕,两人坐在餐厅临海的露台上,眺望着纯净如洗的碧海蓝天,天空与海洋全都蓝得令人心颤,海面上三角形的洁白帆船星星点点,说这里用光了全世界所有的蓝色,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两人站在教堂外,有疾疾地掠过天际的海鸟灵敏地落在教堂上白白的、方方正正的小十字架上,发出粗粝的鸣叫,一面面白色镂空的墙中悬挂着青灰色的铃铛,在紫蓝渐变的苍穹下被夜风吹得发出泠泠的声响,空气中充满了圣洁的氛围,不远处还有一对幸福的新人在拍摄婚纱照,摄影师的声音随风飘来。

“别别别。”连烽忙摆手,迅速安抚道,“我查查怎么做,回家了天天做给你吃。”

“新娘牵住新郎的手,新郎把头回过来一半然后对新娘笑一下,好的好的,就这样子。”随即,是微弱的咔嚓一声。

特别刺激!

“既然来教堂了,许个愿吧。”张谨言扯了一下张予川的袖口,说道。

小扫把星忧伤地看看盘子里剩了几口的美味,贪馋道:“不然我变回原形吃一下?吃完就跑。”

张予川将头侧过一半望向张谨言,天际残余的暮光将他俊美得有些不近人情的面容映衬得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唇角微微翘起,对张谨言笑了一下,温声道:“好。”

因为麻雀先生如果变回原形的话,恐怕连一把米都吃不完!

张谨言对着教堂双手十指交握祈祷。

“……”连烽沉默着望向窗外,不是很想接这个话茬儿。

片刻沉默后,张予川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人类的身体真是不好用。”小扫把星遗憾地盯着自己隐隐有凸起之势的小肚子,“我变回原形的话这么大盘子的菜我能一口气吃十五盘!”

张谨言:“……”

连烽失笑,加点了两道菜。菜名听起来虽然怪怪的但是吃起来真的很不错,小扫把星的肚子被撑得圆溜溜的,什么也塞不进去了。

张予川柔声道:“愿望不错,回去我给你实现。”

吃过沈行云亲手制作的黑暗料理,小扫把星表示自己无所畏惧!

张谨言立刻回头怒视着他:“你又在偷听我的心音。”

“好!”小扫把星点点头,冷静道,“反正也不可能比主人做的饭更难吃了。”

还能不能好了!?

连烽笑笑:“好像是很受欢迎的两道菜,试试?”

“你也来听我的。”张予川又把谛听的能力分享给了张谨言,随即学着张谨言的样子十指交握闭上眼睛祈祷。

小扫把星警惕地眯起那双金色的眼睛,道:“菜名听起来好像有点奇怪。”

“……停停停,你住脑。”张谨言绕到张予川面前,双手按住张予川头的两边,严肃地教育道,“这位谛听先生,你能不能行了,这么黄暴的愿望你和上帝说?”

连烽看看菜单,道:“要不要尝尝炸西红柿球和奶酪鸡蛋茄子?”

简直就是渎神好吗!

尽情地采购了一番之后,两人找了家餐馆吃饭歇脚,当地特色的烤章鱼和烤肉卷都十分美味,小扫把星吃得赞不绝口。

别看我们张总长了一张禁欲系的脸,其实肚子里花花肠子可多了,是个会玩儿的。

两人在小镇上漫步着,道路两旁有很多当地特色的小店铺,色彩鲜艳的小摆设、绘制着精美图案的圆盘、衣饰华丽的人偶、古拙质朴的希腊风情陶土罐……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扫把星简直看什么喜欢什么,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就买买买了一大堆,把连烽背上的旅行包撑得鼓鼓胀胀的。

张予川低笑:“不然呢,我和你说?”

下了船,两个人手拉手走在圣托里尼某个著名的小镇上,放眼望去到处皆是雪白规整的建筑,建筑们像一个个小巧的几何体被精心地缀放在小岛上,教堂圆圆的蓝顶与蔚蓝如洗的天空遥相辉映,可能是日照充足的缘故,岛上的多肉植物生长得非常繁茂,阳光透过植物间的缝隙流水般散落,将它们涂抹得像是一颗颗光亮晶莹的珠宝。小扫把星指指这里指指那里,叽叽喳喳地拉着连烽说个不停,连烽认真地听着,在小扫把星每一句话语结束后点头赞同,时不时还相当捧场地鼓掌或是竖起大拇指,充分满足小凤凰的虚荣心!

张谨言冷静摆手拒绝:“我也不想听。”

这就是小扫把星和连烽了,上次和叶飞舟沈行云见面时,叶飞舟给了他们两张爱琴海航线七天七夜豪华游的船票,于是前两天连烽把宠物美容店的各项事务安排好了,带着小扫把星来希腊旅游。这里是途经的圣托里尼岛,按照行程他们可以在这里玩一天,晚上八点再回到游轮即可。

张予川:“你已经听到了,帮我实现一下怎么样?”

游轮在码头边停靠,前来观光的游客有秩序地下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生了一头橙色长发的美少年显得十分惹眼,他面容俊美秀丽,几乎有些雌雄莫辨,一头如火的橙发在脑后扎成一束。少年动作亲昵地牵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肩上背着一个轻便的旅行包,英俊坚毅的脸上满是温柔和气的神情。

“我没听到!”张谨言捂着耳朵机智地撒腿就跑,“没听到没听到——!”

碧蓝浪漫的爱琴海中,一艘满载着旅客的豪华游轮破浪而来,海浪被游轮洁白的船身破开,宛如熔化的蓝宝石崩碎在雪面上。

张予川含笑摇了摇头,朝夜色中张谨言的背景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