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立面如寒霜地盯住弦歌,这样的氛围,这样的挑衅,不禁让他想起刚进入军队时的冲动。本性中的某些东西的确让他有些按捺不住,不过,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位置以及应该保持的冷静。
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
"我还以为外面吵吵闹闹地在干什么,原来是这么一出好戏。"从不远处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凌悠扬身上披着全白的披风,身后跟着张奎和唐礼两个高手,慢条斯理地走近,他先扫了弦歌一眼,然后望着冷立,勾唇一笑,"冷立,你和她比试一场又如何?难道你觉得自己会输?输给一个女人,输给一个身上还带着伤的女人?"
士兵们都吵吵嚷嚷的,士气高扬。弦歌成功地挑起了士兵的斗性,雪山神驹的诱惑在这一瞬间无限地扩大。一个女人在敌国的军营里挑战敌国的最高指挥官,这本身就是一种蔑视的表现,任何一个有血气的战士都会蠢蠢欲动。
"七殿下,"冷立抱拳行礼,目光炯炯,"符雪迟这个俘虏事关重大……"
"将军,在歧阳城的俘虏面前展现一下我们极东国的强悍!"
"你果然怕输。"弦歌轻笑,挑眉勾唇,俨然一副"你没胆子你没种"的模样,居然连个女人的挑战都不敢接。
"是啊!把那匹神驹给赢过来!"
不等冷立作出反应,周围的士兵已经被弦歌的态度激怒了,纷纷要求他们的将军应此一战,呼喊声不绝于耳。
"将军!接受这女人的挑战!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张奎从最近的帐篷里搬来一张椅子,铺上垫子。凌悠扬缓缓坐下,单手托住下巴,明显打算把这场好戏看下去。如蝶翼的睫毛微微一眨,他有趣地望着弦歌,歧阳城的城主符弦歌吗?有意思,虽然他本就有意在这次突袭行动中烧一把火,但这个符弦歌似乎可以在他主导的这场大火里再添点儿油。
两人僵持不下。冷立面无表情,可藏在衣袖下的手已紧紧握拳。弦歌嘴角挂着淡笑,神情中隐隐有份笃定,伸出一根手指朝向冷立,一字一顿,"比还是不比?"
"冷立,我以皇子的身份命令你,接下挑战。"
"哦?那冷将军是拒绝挑战吗?"
冷立面色一凛,紧抿双唇,犹豫片刻还是单膝下跪,"是。"
弦歌气息如霜,像磁场一样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调到她身上。
弦歌翻身跃下马。雷霆也被周围的气氛感染到,表现出急躁的样子。弦歌安抚地在它头颅上抚摩几下,"雷霆,别担心。"
"符弦歌果然有一城之主的气概。"冷立讥诮笑道,"可是,你觉得我会同意如此荒谬的提议吗?用一个畜生来换符雪迟?"
"城主!"
"鱼逐水草而居,鸟择良木而栖。"弦歌胯下用力一夹,坐着雷霆直奔冷立而去,在四周的惊叹声中,千钧一发地勒住马,居高临下道,"只要冷将军愿意和小女子比试一场,我若输了就将雷霆双手奉上。但相对的,若冷立你输了,我要你放了符雪迟。"
"城主!"
冷立笑道,"符城主胯下的这匹马百年难得一遇,只要看到的人都会想要占为己有。不过,据冷某所知,这种神驹大多是认主的。或者,符城主愿意割爱?"
俘虏中更多的是激动,弦歌笑眯眯地望着他们,"我不会丢了歧阳城的脸!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地看着。"
弦歌将马场上的议论纷纷都听入耳内,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抬首微笑,骄傲而挑衅,"冷立,作为一名将士,你应该也想要一匹上好的坐骑吧。"顿了顿,她盯住冷立的瞳孔,"你想要吧?"
"弦歌,"符雪迟压低声音,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冷立很强,你不是他的对手。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即使他在比试中杀了你也不足为奇。你不必为我冒险。"
"骏马本就应该配英雄。"
弦歌敛起笑容,盯住符雪迟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雪迟,你每次打仗的时候可以预测出自己的输赢吗?你是因为可以打赢才去打的吗?"
"对啊,冷将军和这匹雪山神骑比较般配。"
符雪迟一下怔住了。
"太可惜了,这样的一匹马居然是一个女人的坐骑。"
弦歌微笑着转身,跨步走上前去,"不是的,因为有打的必要才会出手,不是因为会赢,而是因为想赢。"她停下脚步,回首一笑,"而且,非赢不可。"
俘虏的士兵们看到弦歌骑坐在马上的昂扬姿态,也纷纷热情高涨地喊叫起来。弦歌的目光投射过去,正巧对上冷立望着她的眼。她淡漠地转开,无意中瞥到符雪迟也在俘虏的队列之中,怔了怔,目光中有复杂之情闪过。
非赢不可,歧阳城缺不了雪迟,他一定要活着回去。
"符城主!"
弦歌挑出一把拿着还算顺手的剑,站在冷立面前。冷立有几斤几两她大致也猜得出来,光论武学,他未必比雪迟?色。而且,他不会像雪迟那样对自己手下留情。
"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