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坐下。”微子启抬着下巴朝旁边点了点。
等到微子启进了屋之后，她赶紧关了门，又走过去将窗户紧闭，再到绕到桌前给微子启满上了一杯热茶，之后才乖巧地站到微子启面前，问：“师父，是什么事啊？”
楚微应了声，坐到他旁边的凳子上。
楚微松了口气，她立刻侧身让微子启进去，“师父请。”
微子启这才开口问她：“刚刚师兄来找我，说洞真墟有一个新弟子的秘境试炼，你想去吗？”
微子启摇头：“有事跟你说。”
楚微挑起眉梢：“秘境试炼？怎么试炼？”
想到自己写废了的那些纸，她心中微慌，习字实在是太难了。
“去死雾森林拿三颗妖丹。”微子启言简意赅。
里面很快开了门，楚微看到微子启的时候有些惊讶，“师父。”她眨了眨眼，“你是提前来检查功课的吗？”
楚微眼睛亮了起来，她日日都在忆灵渊认字修炼，早就想出去练练手了。“是新弟子们都去吗？”
他笼紧身上披风，绕到门口，抬手叩响门。
“嗯。”微子启看到她明亮的眼，眼睫往下压了压，“都会去，到时候会分队伍。死雾森林里的妖很厉害，不适合一个人去闯。”
比起他的畏寒，楚微就像是天生不惧寒风，仅在房间里放了个暖炉就足够她驱寒，微子启走至窗外，还见她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用作透气。
“我想去。”楚微点头作答，她不在意跟谁去，但她想去死雾森林闯一闯，看看那些妖有多厉害。
微子启扭头就打算回屋，走了两步又停了脚步，转身朝书房走去。
至少，下一次她遇到如沃洲那只天狐般的妖，不必再为鱼肉，不至于九死一生才能活下来。
步荣华终于闭了嘴，带着满肚子还没说出口的唠叨话走了。
微子启笼在袖中的手微微用力紧握，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那你准备一下，试炼应该在三月。”
“不。整个冬天都不出来。”微子启直截了当。
“好！”楚微摩拳擦掌，“师父，那试炼会有排名吗？”
“还有个事，今年过年你出来吗？”步荣华又回头问他。
“应该会有。”
他往前走了两步，先一步将门打开，一阵寒风疯狂往里钻。微子启当时就变了脸色，眉头紧皱成团，耐心彻底被这阵寒风吹得告了罄。
“嗯？”楚微对应该两字有些疑惑。
步荣华无奈失笑：“行，那师兄就先走了。”
微子启伸手端起茶杯轻抿了口热茶，微烫的水灌入喉中，方才心中的那些压抑好像是消失了点，他抬眼对上楚微的眼，回她：“你是我第一个徒弟，所以这试炼打会，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按正常逻辑，既然已经组成了队伍，也有了具体要求，那么肯定会有排名。”
微子启点点头：“好。”应完话之后他就朝步荣华看去，眼底写满了你还有事吗？
楚微闻言抿起唇角笑了，“那我努力给师父拿个第一回来。”
“明年，明年三月份，入春了再去。”步荣华见他起了身，自己也赶紧站了起来。
微子启端着茶杯的手微抖：“为什么想拿第一？”
微子启呼出一口浊气，他艰难地站起身来，心道这寒冬可真是太难熬了，冻得人脑子都不那么清醒，他懒得再细想什么试炼，直言道：“反正是新弟子都要参与的，那就去吧。具体的时间，到时候劳烦师兄让灵鸟给我传个信。”
楚微被问得愣了下，她看着微子启，嫣红的唇扬起来：“因为师父是修真界第一人，我是你唯一的弟子，当然不能给师父丢脸。”
活了一百多年，身边连个说会儿话的人都没一个。
微子启沉默了瞬，说：“尽力就好。”
约莫是外面吹起了一阵风，寒风钻过窗户缝隙吹到了屋里，微子启觉得有些冷，他又紧了紧衣服，懒懒地将眉梢抬了起来，朝步荣华看去，说：“是，她不能活成我这样。”
楚微点着头应好，但她内心还在想第一，这个第一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微子启，她也想要。楚家跟杨鸷的事情解决了，她成了微子启的徒弟，还拥有了一把好似自带强悍灵力的七杀剑，她的人生已然能窥见曙光，她不想再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想独当一面地站起来。
“是，是很强。”步荣华赶紧点头，“总之这个试炼就是为了提升他们的实力，到时候这一批新弟子会分成二十个小队伍进入死雾森林，拿到三颗妖丹就算成功。对，参加试炼还能加深这些孩子们的感情，御礼，师兄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喜欢一个人待着，但并不代表小微也喜欢这样待着，小微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你不能让她活成你这样。”
既然试炼大会新弟子都在场，那么这就当一个开始。
微子启出声开口：“小微她很强。”
微子启看到她弯起来的好看眉眼，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难得出现了丝落寞之色，当他自己意识到落寞这个词的时候，他立刻别开眼，将手里的茶杯啪的一下放到桌上，茶水溅出来，有几滴落到他手背上。
步荣华见他终于提起了兴致，不由得再次坐下，耐心同他解释这试炼之事：“试炼的主要目的还是以提升他们的实力为主，这些孩子很多都是自小修炼，但从未有过对战经验，你看上次拜师大典上，那俩孩子跟小微比起来，差了多大一截。”
楚微微惊，立刻掏出手帕帮他擦手，“没事吧？烫不烫？”
“试炼有何用？”微子启诚心发问。
她一只手握住他的手，他这才感觉到她的手是真的暖，像个小火炉。
步荣华顿时笑起来：“御礼，你以前也从未收徒啊。”
“师父？”楚微急切地看他。
微子启微抬眉梢，“试炼？这事我从未听说。”
微子启回神，眉心紧蹙，下意识地将手抽出来，冷声说了句“没事。”，之后便站起身来，“你练字吧。”
“对了，还有个事，差点忘了。”步荣华朝外看了眼，“你打算一直，关着小微？过了年，新弟子就要去秘境试炼，你还想让小微参加吗？”
楚微睫羽微动，她看着他应了个哦。
突然出了个九天神女，不管这神女是真是假，这各大门派估计都想将对方捧回去当个镇派之宝。
“练得好的话，春节的时候，带你去玩。”微子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步荣华闭了嘴，双手一拍大腿便站起身来，“行，反正这事我就跟你说一声，你且看着吧，这修真界，可还有得闹。”
楚微眼睛又亮了，“真的吗？”
“师兄，困住我的，并非九天。”微子启轻声说着，语气里的不想提及之意已是分外明显。
微子启将她脸上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他突然想到师兄刚刚说的话，不能让楚微活成他这样……如此看来，楚微的确也不想活成他这样。
步荣华见他这般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毕竟九天这个心魔困了你都多久了。”
他压低眼睫，说：“真的。你想去哪都行。”
微子启没接话。
“那我一定努力。谢谢师父。”楚微乖巧地应下。
步荣华端起已经温了的茶水仰头喝尽，“总不可能是人为。当时沃洲天降祥瑞，大家都看到了。”他絮叨着重复。
微子启又应了个嗯，最终留下一句“你练习吧。”，说完之后便就朝外走了出去。
微子启敛下眼睫，不冷不淡的接话：“或许吧。”
楚微坐在凳子上看着微子启匆匆而去的背影，眉心微蹙起来。她从前虽然总被杨鸷关着，但因为杨鸷总喜欢听话本的关系，所以她也听了许多狗血好玩的故事，很多事她都是跟话本学的，而话本讲的最多的就是情爱。
步荣华被微子启说愣了，他迟疑着皱紧眉头，“这……”步荣华看向微子启，“莫非都是天意？”
她捂住心口，突然生出了一种，师父刚刚好像对她有点动心的错觉。
整个修真界就只有昭山上有佛修弟子，他跟步荣华都是从昭山出来的，说起来他最早的时候也是佛修，可惜最后师父说他心不静，修不了佛，便弃佛从剑。
微子启走出房门，感觉外面的天气又冷上了许多，仿佛是要下雪了。
“楚天爱是佛修，此前应该也在昭山上。”微子启将手笼进衣袖之中，“昭山上的那些师父怎么没算出来九天神人是昭山之徒？”
他走了两步，将笼在衣袖中的手伸出来，刚刚温热的感觉仿佛还在，他皱紧眉头，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
步荣华顿时喜道：“什么事？”
到底是一个人活得太久，以至于身边突然多了个人，总是容易分心。
“倒是有一件事好奇。”微子启懒懒地抬起眼皮。
尤其是这个小姑娘，事事都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