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啊——”
楚微抿唇笑起来。
“师兄。”
步荣华又笑起来：“入冬之后他没出过几次门吧。他啊，是最怕冷的，以前刚来洞真墟的时候，还跟我们说，建议我们把洞真墟搬到穗城去，说那边没有冬天，暖和！你说他这怎么回事，还是在北方长大的，就这么不禁冻。”
步荣华还要跟楚微说微子启以前的糗事，便就听到微子启不冷不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到了冬日，师父都不乐意带她出去练剑了，每每只站在屋里透过窗看她在外面练剑。
步荣华顿时闭嘴朝门外看去。
“嗯，师父他挺好的。”楚微应声。
只见微子启穿着松松垮垮的外袍，外面仅披了件黑色披风就裹着寒风走进来了。
步荣华朝楚微看去：“小微师侄啊，你师父近来可好？”
“师父。”楚微站起身来朝微子启看去。
“好，好。”步荣华连连应了两声，他捧着这茶杯越想越觉得有徒弟就是好，不知御礼有没有体会到这种好。
微子启朝她点了点头：“你回去练字吧。”
楚微笑了笑没去接步荣华这话，将茶水倒进她从穗城买回来的白瓷杯中，再端至步荣华面前：“掌门师叔，您喝茶。”
“好。”楚微应声之后便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又看他一眼，折回去倒上了杯热茶塞到微子启冰凉的手里之后，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他虽然是修士，但修士也怕冷啊。
出去之前还将房门帮他们紧闭上了。
步荣华笑着摇头：“我说这忆灵渊啊，终于有了丝热气了。”往年冬天的时候他都不乐意往这儿跑，实在是太冷了。
微子启捧着茶杯挪着步子走到步荣华面前站着，他垂着眼看向步荣华：“往后，不要在小微面前说这些。”
楚微抬眼朝他看去：“师叔说什么？”
步荣华一怔，诧异地睁大眼睛：“咦，说哪些？说你畏寒的事？”
楚微带着他进了里屋，又去准备热水泡茶。步荣华看着忙来忙去的楚微，脸上露出了点笑：“我看御礼这里，有个人是要好很多。”
“嗯。”微子启蹙起眉梢躬身坐下。
步荣华没客气，直接应了句行。
步荣华笑起来，“我看小微她挺乐意听你的事。”他抬手在微子启肩膀上拍了一下，“御礼，你对徒弟不要太古板。”
楚微微微颔首，她侧开身给步荣华让出一条路：“那掌门师叔进里屋一边喝茶一边等吧。”
微子启一边捧着茶杯喝了口热茶，将全身寒气驱除了些之后，才斜睨着眼朝步荣华看去，短促的笑了声，“若我想说，我会自己告诉她。”
微子启看书的时候不喜欢被任何人打扰，这是他们师兄弟们都清楚的事。
步荣华挑起眉梢，他听着微子启这话的意思，怎么听怎么奇怪。
步荣华对此早有预料，他朗声道：“不急，我知道他是什么脾气，我在这儿等等他。”
“师兄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微子启终于将茶杯放到了桌上，但双手依旧捧在微烫的杯壁上。
步荣华很快便就了进来，楚微见到他便微微俯身行礼：“掌门师叔好，师父他正在房间看书，现下不便打扰呢。”
“哦，是因为几个月前那事。”步荣华将刚刚还没摸着头的念头摒弃一边，跟微子启说起了正事，他看向微子启，“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昭山上面流出了一句关于九天的预言吗？当时昭山上的人说，九天神人，降生沃洲。”
她快步走到木长廊上，抬手将忆灵渊外面的桃林阵法打开，在萧瑟寒风之中依旧常开不败的粉桃让出一条供人走的路来。
“嗯。”微子启敷衍的应了一声，他对这事并不感兴趣。
楚微轻叹一口气，将笔放下，从长桌后绕出来，拿起挂在架子上的白色大氅给自己披上之后，这才将房门打开。房门一开，便是一阵寒风扑面，吹得楚微哆嗦了下。
“之后很多修真门派都派人去了沃洲，想找那位九天神人，但一直都没找到。但是……”步荣华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他朝微子启看去，想看到微子启期待的眼神，但无奈抬眼一看，微子启压根就没看他，步荣华咳嗽了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经过我们的不断努力，这次终于，找到了！”
今日师父让她练二十幅纸面干净，字体工整的字，这是她写毁的第五幅。
微子启眉梢动了一下，他终于抬眼朝步荣华看去，将手从凉了的茶杯上松开，“人在哪？”
楚微提笔的手抖了一下，微字的最后一笔一抖，晕出团黑墨，楚微心肝颤了颤，纤长睫羽都抖了抖，这幅字是又给毁了。
“就在咱们洞真墟！”步荣华压低了声音也难掩话里的激动，“而且你认识，你见过。”
“小微师侄，小微师侄你师父在吗？”冬月的上午，楚微正在屋里练字，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步荣华的声音。
整个修真界找了那么久，结果找来找去居然还是在他们洞真墟。
楚微一边叹息一边想着明年一定要去跟玄参师叔学习学习，看看能不能让这院子里的小牵牛跟院子里的桃花似的，都常开不败。听说这些桃花就是玄参师叔的亲师兄种出来的，虽然玄参师叔一直没研究到其中精髓，但她对玄参师叔十分有信心。
微子启眯起眼睛：“谁？”
即便入了冬，忆灵渊的花依旧开的极好，除了楚微后来种的那几株小牵牛，那到底不是在寒冬里能活得下来的花。
步荣华抬手让微子启附耳过来，微子启没动，冷着眼看他的动作。步荣华有些尴尬，他自讨了个没趣。步荣华清了清嗓子，出声开口：“就是，楚家那个楚天爱！”
她在思虑之中，跟着微子启在忆灵渊朝夕相处的学习，不知不觉天气就入了冬，她也从练气期迈进了筑基期。
“你说谁？”
她现在心中只装着一件事，那便是当时在蜃珠幻境之中，蜃龙告诉她的那句话，“七杀归位，天门将开”，这八个字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楚天爱啊。”
约莫是现在有微子启在前给她顶着，她倒是活得更潇洒了几分，仔细想来，说得过去，毕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的活着。
微子启环抱起手，他冷漠的眉眼里尽是怀疑：“师兄，你们怎么看出来是楚天爱的？”
她拿了药便就走了。
“测灵石。”步荣华没瞒着他，“之前大家从沃洲带回来了很多孩子，当天出生的，开仙骨的，进阶的，只要是异象当天出现在沃洲的，或者是沃洲附近的，各大门派都把人带回去了，然后带回去了之后一直养着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们就去昭山上共同商议了一番，终于找出了能测试是否是九天神人的办法，那就是测灵石。”
楚微知道这事都是自己去南星阁拿药的时候听玄参师叔提起才知道的，楚微倒是也不生气，她知道自己在同届弟子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既然不讨人喜欢，那便别往人眼前凑，做那无趣之人惹得大家都不开心，反倒又给自己平添一桩烦心事，指不定还会招来一些忌恨，实在得不偿失。
微子启这回终于专心了起来，“普通测灵石，还是昭山上那些人给你们的？”
之后又过了两日，洞真墟的新弟子们举办了一个聚会，由阵修姜明明一手操办，所有新弟子都去了，除了楚微。
“当然不是普通测灵石！”步荣华睁大眼睛，“普通测灵石怎么可能试探的出来九天神人的身份。”
因为她知道师父对她有多好。
微子启哦了声，他的视线飘到茶壶之上，想倒茶，但刚刚他茶杯里的水变凉了，他暂时也不想起身将茶杯里的凉水给处理掉，所以就没有茶杯给自己倒热茶。
楚微皱起眉头想了想，她不是都答应他了吗，还生气什么？楚微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便索性叹了口气不再想了，只要师父没开口说什么，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还是不应该出门听师兄说这些有的没的，分明是过来遭罪。
也不知道突然之间怎么这么生气。
“大家把带回来的那些孩子都带过去测试了，结果没有一个人有反应，最后啊，还是熠钦将楚姑娘带了过来，说是让楚姑娘也测一测，说楚姑娘当天也在沃洲城。没想到啊，没想到，楚姑娘的灵力刚刚注入测灵石，测灵石当时就有了反应！”步荣华兴声说着这段故事。
到了忆灵渊之后，楚微原本还想跟微子启说几句话，结果微子启什么都没说，从剑上纵身而下，大步就踏入桃林，走上木廊，拐了个弯就回了自己房间。
结果一抬眼，见微子启依旧没听。
楚微在前御剑而行，很快就到了忆灵渊。
步荣华无奈笑了笑，他抬手轻敲了下桌面：“御礼，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这可是九天之人。”
微子启眼睫往下压了压，负手而立，沉默着不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