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你喜欢音乐吗?”他问。
苏摩被抛了出去。
“就这样吧,世间月。”湿婆说,突然歪了歪脑袋。
伯利射出去的箭飞到一半就掉落在了地上。
“好吧。”苏摩说。“我现在实在想不岀来有什么要求可提的。将来等我想好了再向你求取。可以吗?”
仿佛所有人面前都掠过一阵狂风,有些人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湿婆并不说话。
阿耆尼也是其中之一,他艰难地恢复身体平衡抬起头的时候,瞪大了眼睛。
“难道还有人提岀过类似要求?”苏摩说,“没有吧?”
“……世尊。”
“你是个聪明人。”湿婆说。
出现在两军之间的男人额头有一轮与苏摩额头相似的新月,他手持着三叉戟,白色的光芒在他身周燃烧着。
“不,不。这只是个玩笑。”他急忙朝对方庄重地深深行礼,“请不要把我的话当真。请原谅——原谅我的冒犯。不要复活她。”
他看了一眼惊愕的天帝,又看了一眼同样惊愕的伯利。
苏摩突然意识到对方没有戏言,他打了个寒噤。
“到此为止了,地界之主。”他对伯利说,“今天你的军队不能再前进了。
“是吗?你真的想让她复活?”
伯利微微变了脸色。他第一次见到湿婆本人。但毁灭者不可能被认错,他徒具肢体,但矗立在交战的两军之间,倒更像是在他们之中投下的一道人形的深渊,无可名状,无法逾越。
湿婆深色眼眸里倒映岀苏摩的身形。
他走下战车,朝湿婆合十行礼,“具有无穷威力的主宰者!我向你顶礼。可您为何要阻拦我取下因陀罗的头颅?”
苏摩有点无奈地笑了起来。“好吧。既然你如此神通广大……你能让我的第一位妻子复生吗?”
“他不会终结在这里。”湿婆说,把三叉戟指向伯利。“带着你的军队离开吧。你想要取他性命,将来还有机会。”
“什么都可以。”
“我不明白……”伯利十分愕然,“我素来听说世尊绝不干预任何阿修罗和天神的战争。”
“什么都可以吗?”
“偶尔也有例外,”湿婆说,“让你的军队后退。我不想大开杀戒。”
“这是两码事。请提一个要求。”
阿修罗王没有立即说话,他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弓。远处的天帝正努力站起来,一脸不知所措。
“你已经救过我一次。”苏摩说,“我不能要求更多了。”
“我并不十分具有耐心。”破坏神说,“或是你想尝试一下向我进攻,地界之主。”
“我很喜欢你的光辉,”那时湿婆说,“当我在世界底层失去方向时,它指引我离开众神子宫回到这里。因此我想应该给你更多的回报。你再提一个要求吧。”
湿婆的声音很平静,能令风和光线都冻结。伯利顿时清醒过来。
湿婆偶尔会造访苏摩在天海之上的宫殿。他第一次岀现时,苏摩吓了一跳,从额头的新月上,他认出对方就是曾救他的白色雄牛。
他还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耗费,但没有更多的战士白白牺牲。
他称他为天上月;他称他为世间月。
“我明白了。”他沉声说。
他们成了朋友。
他举起了一只手,“暂时撤……”他的话没有说完。
——后来,在乳海的边上,苏摩认识了以雄牛形象岀现的湿婆。
之前被湿婆扔到伯利前面的苏摩突然跳了起来,如同离弦之箭般朝湿婆冲了过去。他的行动太突然,没有人预料到。而商波罗和他手下那些正不明所以的阿修罗武土,一看到苏摩冲上前方,便也挥舞刀剑,发出狮子吼,跟着冲了上去,伯利的号令被淹没在一片战吼之中,没有人听见。
不知什么地方,又开始响起了双马童凄惨的号叫。
湿婆皱起了眉。
垂死的胡莎丝孤零零地躺在沙漠之中,砂风依旧吹个不停。
他的影子突然朝两边无限伸展开来,拉成长长的一线,铺满山谷。伴随着呼啸和吼叫,无数具有动物或半兽半人形状的影子从狭长的阴影里蹿出,掀起的风吹乱了湿婆的黑色长发。影子朝阿修罗军队涌去,犹如黑色的潮水和金色的潮水冲撞在一起。几乎所有士兵都被影子所阻挡,就连商波罗也被野猪和羚羊的影子围在当中,老武士大声吼叫,挥舞阔大的刀刃,但刀刃斩到影子上,它们只是分开又再度融合在一起。
赤红大地上的门徐徐合上了,消失了。
在这黑金交杂的中间,一道银白光影却一闪而出。苏摩摆脱了影子野兽的纠缠,笔直地冲向了湿婆。他的目标并不是破坏神本人,而是湿婆背后的天帝。
“走吧,萨蒂。”陀湿多说,他将萨蒂从胡莎丝身边拉开。他们被乌沙纳斯拉进门里。
“因陀罗!”他吼叫着,声音已然嘶哑破碎了。
萨蒂的声音哽咽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她说,“你想着事情不能更坏了,结果却总是存在着更坏、更悲惨的局面……”
在湿婆背后,因陀罗也挣扎着想要冲向他,被阿耆尼一把拉住了。
可我已经等了那么多年。”胡莎丝说,“……太久了……太久了,我已经失去了耐心……”
“走吧,陛下。”阿耆尼低吼着,“走吧!”
“如果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萨蒂低声说,“原本我也许可以让你恢复容貌。”
天帝鼓着眼睛看着苏摩,阿耆尼又狠狠拉了他一把,天帝这才转过了身。他们身边的士兵已经开始纷纷向峡谷出口奔逃而去。阿耆尼催促着士兵,自己也开始奔跑。天帝跟着大部队走着,一开始,他走得很慢,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
胡莎丝的喉咙里咯咯作晌。“……那么我们扯平了,”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我也出卖了你。我原本以为湿婆随时都回来的。这样我们谁也不会损失什么。”
他看到苏摩的光辉和湿婆的光芒撞到了一起,犹如天空中两轮新月相撞。
“我……”萨蒂低头,“原本想提醒你的。”
他看到苏摩被湿婆挥动三叉戟打飞了出去。
胡莎丝扭过头来注视着萨蒂。血源源不断地向外冒。
……月辉和雷光交映着……
乌沙纳斯叹了口气。“她被囚禁在这个地方成千上万年,已经丧失心智。虽然我并不在意手段,但是说实在的,把一个年轻姑娘的脸割下来送给一个老怪物,这种事情太令人恶心,即便是我也会觉得不快。”
因陀罗转过头,大步跑了起来。
“你……你一开始就知道!”萨蒂嘶喊着说。
他再也没有回头。
“你打开了商底耶通往外界的大门。”乌沙纳斯说,“但你并没有让其他世界接纳她的能力。她只能生存在这个地方,其他世界都会拒绝她的存在。不管囚禁她的人是谁,他从来就没打算让她回来过。”
在乱军之中,伯利大声怒吼,要士兵停止攻击。狭长的谷地中挤满了人马,前面的人向后退,后面的人向前冲,战车翻倒,烟尘弥漫,战吼和惨叫混成一片,局面几乎不可收拾,伯利的手按在佩刀柄上,生平第一次气得发抖。
胡莎丝活像个被扭歪的娃娃,四肢以十分不自然的姿势摊开着。她的面纱被掀开了,露出那张令人作呕的、没有五官的面孔。但她还活着,身体还在颤抖,血从那些代替五官的小孔中流淌出来。
苏摩爬了起来。血从前额滴答落下,染红他本已苍白的头发。他默不作声,再次向湿婆冲过去。
萨蒂朝前冲了几步,腿一软,跪倒在了胡莎丝身边。
湿婆脸上岀现了恼火的神色。他挡开了苏摩疯狂的攻击,将他放倒在地。
“啊。”乌沙纳斯轻声说,“果然。”
“住手吧,世间月。”他说,“我不想和你打。”
胡莎丝发岀一声惨叫,她的身体被弹飞了起来,地界毫不客气地排斥了她的存在。她重重地跌落在萨蒂前面,商底耶的赤砂之上洒满了她的血。
苏摩注视着他,被鲜血沾染的脸上露岀一个支离破碎的微
砰地一声,血溅上了萨蒂的脸。
笑
萨蒂太熟悉这种笑容了。她想要提醒胡莎丝小心,可在那一瞬间她犹豫了片刻。机会转瞬即逝,古老的女神满意地拾脚迈过了那扇大门。
“可我想。”他轻声说。
乌沙纳斯的笑容变得更加狡黠,“如您所愿。”他轻声说。
从他手中爆出一团光芒,比所有的月色都更明亮。他和湿婆的身体弹开了。
“我不需要她的脸。”胡莎丝说,“湿婆将她托付我照顾。至少,我不能直接伤害她。再说了,她不够漂亮。我需要更美丽的脸。
“你看,”苏摩大笑着说,“我还能让你吃一惊,是不是?”
“什么?”
他再度跃上前去,湿婆躲闪开了,苏摩转头看向湿婆。“你闪开了?”他带着嘲弄说,“你畏惧了?
“我改主意了。”她用命令般的语气说。
“让开,世间月。”湿婆说,火在他眼底燃烧,那是令三界都会战抖的景象。“否则我动真格的了。”
这古老的女神突然倨傲地抬起了下巴。
苏摩却毫不在意,他哈哈大笑,血流到他嘴角边。“动真格?”他挑衅着说,“好呀,来吧!尽管你是不可一世的主宰,今天我也要让你看看我双臂的力量!”
胡莎丝回头看了一眼萨蒂。萨蒂也看着她。萨蒂身上穿的依旧是胡莎丝给她的那件朝霞衣。
那笑声也在他体内回荡着。他的身体内是一片空虚。灵魂早不知去向,唯有各种声音在回响。
“有何可怕?”乌沙纳斯说,“过来吧。等你得到了新的容貌,就可以恢复昔日的荣耀了,女神。”
雷电轰鸣,金笛奏响乐曲,衣裙擦过地面,手腕上的镯子相互碰撞,火焰噼啪,天海波涛回荡,男人大笑,女人轻笑。
怕
湿婆发出了一声怒吼。正在战斗的士兵扔下武器捂住耳朵,战马和战象吓得屁滚尿流。站在苏摩面前的湿婆仿佛已经不再具有人形,而是吞吐着雨云和火焰的庞大黑影。
“我迈不动步子。”她低声说,“不知为何,我觉得有点害
“停下来,世间月!”他说。
她全身都发起抖来了。
苏摩还是在笑。
那是已经与她数千数万年未曾谋面的世界。
“对不起,已经停不下来了。”他说,举起佩刀,再度朝湿婆冲了过去。
胡莎丝也走到了门口。越靠近门,她的脚步就变得越慢,发着颤,几次险些被自己的衣服绊倒。她停留在了门口,双手交握在一起,抬起头,从门的那边注视着地界。
湿婆总是会突然出现在月宿宫,全无征兆。
他推着塔拉第一个迈过那大门。然后他自己也走了过去。
但苏摩并不讨厌这样的拜访。湿婆喜欢音乐,尤其钟爱维纳琴,有时也能在音乐上消磨整夜时间。
乌沙纳斯哈哈大笑起来。“走吧!”他满意地说。
苏摩觉得天海上能有其他的声音很好。
门缓缓开启了,另外一个空间等待在他们面前。从里面展现的,正是那没有星月、以宝石照亮天空的地界。
那些日子他们会彼此交谈。他们谈起初次见面时的种种,谈起在乳海边发生的那场混乱战争
萨蒂闭了闭眼睛,“开启通向地界的道路。”她艰难地说。
“你当时明明已经跑到了永寿城,为何要还莫名其妙跑回来海滩上?”
“请带我们回第一层地界。”乌沙纳斯对萨蒂微笑,“别玩花样,我会让塔拉走在第一个的。”
“我想反正都是穷途未路,与其葬身充斥混乱和恐惧的永寿城,还不如直面毁灭本身。”
那扇门悬浮在空中,就如同萨蒂从前在护世天王天界看到的门,又大又黑,几乎把天空凭空切分成两半,仰头看去时让人头脑晕眩,仿佛吸引和扭曲了这个世界所有重力。
“但你并不想死。”湿婆说,“否则的话也不会向我求救。”
在沙漠之上,赤红的砂风之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道大门。
苏摩苦笑起来。“没错,这个世界如此甜美,哪里有人会真正想死。我当时大概只是想把自己放到自杀者的立场上……”
这个世界的时间再度抽紧了。一阵风从萨蒂体內刮走,她觉得冷飕飕的难受。愤恨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了岀来
“为什么?”
“众神的子宫商底耶呀!请你为我们打开一个出口,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因为……这个世界如此甜美,我自己却又如此贫乏。我对漫长生活感到厌倦,可是又没有勇气杀死自己……”
她举起了发着抖的手。
就像习惯了寂寞、习惯了安静、习惯了天海。
“不行。”她低声说,“萨蒂,停下来。”“我是——”萨蒂低声说着,声音又哑又涩。“……萨蒂,摩诃摩耶,真实之女……”
他只是习惯了活着。
塔拉抬起头看着她。刚刚乌沙纳斯的话似乎击碎了她身上最后的刚强。
心中的黑色裂缝蠕动着
陀湿多在一旁沉默不语。胡莎丝歪着脑袋看着这一切,似乎还有点好奇。
“我不明白。”湿婆说,“你现在还这样想吗?”
萨蒂站在当地,一阵阵地发抖,全身的血似乎都涌到了头顶,让她头晕目眩。这不是因为恐惧,只是因为最单纯的愤怒。
苏摩转过脸来,看着自己的朋友。
“来吧,”乌沙纳斯声音轻柔地说,带着点鼓励,“你做得到的。”
“有时候我也会思考,天神漫长的寿命拿来做何用?我有过二十七个妻子,她们的寿命短暂,可是正因为如此,她们的世界观与我截然不同,她们总是急迫地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必须要做什么。短短人生里她们尝尽我无法了解的悲欢喜怒,然后带着充实的一生在我面前死去。在她们面前,我的时间像是被拉长放慢的,因为我寿命漫长,无需急着去做任何事情。魔龙弗栗多已经被斩杀,天地的秩序已经成型,音乐已经听过,美景已经看过,美食和女人也已经享用过,既然如此,我还能做什么?我看到所有的天神也都是这样子。长生令我们变成这样。但我还是想要找到一点不同。”
他松开了弓弦。利箭带着破空的尖啸声朝天帝飞去。
他顿了顿。
苏摩也许会恨我,伯利想着,但由我来杀掉因陀罗会是个好得多的选择。
“将来也许我会找到更好的东西。值得我活下去,”他说,
那支箭是陀湿多所铸,色如红莲。就算是天帝,这一箭也能要他的命。
“也值得我去死。
“檀波,了结这一切吧!”他对御者吼叫道。檀波一抖缰绳,阿修罗王的战车朝天帝和苏摩所在地奔去。伯利拉开了他的长弓,瞄准了天帝的头部。
湿婆依然一脸不知所以然,苏摩忍不住笑了起来。
伯利看不下去了。
“你不祝福我吗?”他说,“你还欠我一个愿望呢。
不能——什么都不能做到。
湿婆沉默了片刻。
不能——连贯彻自己的意志都不能
“有人许下愿望,我就实现它。”他说,就此闭口不言。
不能—不能复仇
所有的战斗都停止了。几乎被光芒弄瞎眼睛的士兵们停止了挥舞手中的武器。影子动物们矗立着,一动不动。
不能—不能彻底背叛
商波罗恨恨地一甩手中的刀;伯利手扶在战车边上,别开了脸。
不能——不能守住所爱
苏摩被湿婆的三叉戟钉在了峡谷的山壁之上。
不能——不能保持忠诚
他整个人都浸满了鲜血,赤红斑斓。是谁说月色永远光洁如银呢。
他做不到。
是谁用爱慕情人般的目光,凝视着他的光辉呢。
苏摩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变成了凄凉的狂笑。
……是谁
他们惊讶地彼此对视着,
她注视你的方式犹如折古罗鸟,饮你的光辉为食。
苏摩再次朝因陀罗冲过去,阿耆尼被他弹到一边。天帝好像是被吓呆了,站在那里不动。苏摩再次向他挥刀,可是刀要劈开因陀罗肩头的时候,苏摩的手又自动让开了,刀斩入泥土中。
他睁开了眼睛,注视着手持三叉戟的湿婆。
从苏摩胸口发出一声可怕凄厉的吼叫。这叫喊是那么惨烈、那么绝望、甚至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厮杀声,彻底撕裂了这个一度拥有温文尔雅外表的夜晚主宰的表皮。所有人,包括因陀罗、拦在他前面的阿耆尼、赶上来的商波罗和远远的伯利,都为之变色。
两轮新月交相辉映,分不出谁是谁的倒影。
就像他曾发誓绝对不透露魔龙弗栗多的所在,是否他也曾发誓,命令自己的手脚绝对不可杀害自己的主君、自己的朋友?
“我很抱歉……”他对湿婆说。
是那些千百个誓言中的一个吗?
湿婆没有说话。他眼睛如同深空星海,难以捉摸,不可沾染。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身体会拒绝服从他的命令,不能杀掉天帝呢?
“你还欠我一个愿望呢。”苏摩轻声说。
可是为什么刀劈下去的时候,还是劈歪了呢?
“是的,”湿婆说,“我记得。”
用了他所有的力量。
“那么,”苏摩说,“我想死。
他的确是照准他的脖颈劈下去的。
湿婆注视着他。苏摩温热的血顺着三叉戟,一直流到他胳膊上。
他是真的想一刀斩下因陀罗的头颅。
“我满足你
他明明并没留情。
他说,随即撕裂了苏摩的躯体。
苏摩的手在发着抖。
你人生最幸福的时间是什么?
阿耆尼按住自己的伤口,冲到了他们之间。“住手吧,苏摩!”火神咆哮着。
那一个晚上,苏摩凝视着天海,徒劳地想要透过它,看看塔拉是否又在凝视着自己的时候,湿婆在他身后说,“啊,你爱上她了。”
“为什么!”苏摩又这样嘶声吼道。
毁灭神的口气里带着少见的戏谑味道,大概是觉得苏摩发呆的样子十分有趣。
因陀罗一脸愕然。
苏摩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
“为什么?”他大声问。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预感罢了。
苏摩转过脸。
但至少,
趁着他拔刀,因陀罗滚向了一边,虽然狼狈,但还是捡回了一条命。天帝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雷杵。
那个时候他曾一度觉得,
但苏摩的刀只是斩进了因陀罗头边的岩石。
自己可以获得幸福。
峡谷里的光辉几乎耀瞎了所有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