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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繁樱怒放之冬(2)

西泽尔大步穿越重重大门和精美的长廊,舞曲声越来越清晰,各种香水混合起来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郁,今夜的教皇宫中衣香鬓影,白色大理石雕刻的圣像上都披挂了鲜红的绶带。

他们当然认识这位年轻的少校,今夜新年庆典,教皇亲手将深红色剑鞘的指挥剑交到他和另一位名为龙德施泰特的年轻军人手中,这象征着他们俩已经算是半步踏入了教皇国的上层权力圈。而且,西泽尔本就是今晚受邀的客人,只是来晚了。

中央大厅的穹顶大概有三十米高,无数盏水晶灯照得人们几乎没有影子,白衣侍者们捧着托盘呈上玫瑰色的葡萄酒和琥珀色的陈年香槟,乐团时而演奏欢快的舞曲,时而演奏圣咏风格的乐曲。

“西泽尔少校!”骑士们收回了战斧。

西泽尔快速地穿过人群,惹恼了好些端庄的夫人,教皇宫的新年酒会,能参加是荣幸,当然应该在宾客面前表现得端庄优雅、风度翩翩,这个穿军服的男孩却满脸焦急,行动起来像一股疾风。

大氅下他一身漆黑的军服,领口是闪亮的火焰十字军徽,红色绣金的绶带在雨中翻飞。

西泽尔当然焦急,直到现在他和他的卫士们还没能找到琳琅夫人。

机车在雨中高速转圈,激起大片的雨水,骑手一跃而下,面无表情地从那两柄交叉的战斧下经过。在雨水中骑行了那么久,他身上那件军用大氅早已湿透了。走过那扇大斧构成的“门”时他头也不回地一扬手,大氅挂在了一名骑士的战斧上。

按理说找回琳琅夫人并不难,她的衣饰跟普通市民区别太大了。她穿着一身湖水蓝色的丝绸长裙,那种丝绸产自遥远的东方,蓝得非常特殊,即使在夜幕下也很亮眼,而且极其昂贵,绝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

那两柄古意十足的战斧虽然是仪式用的武器,但劈断一台机车还是没问题的,至于重炮群,还不必为了一个贸然的闯入者发动。

但太多的贵族尾随教皇和红衣主教步行,他们的家眷也都穿着东方丝绸缝制的礼服裙,那个湖水蓝色的背影一旦融入了贵夫人的队列,就再也分辨不出了。

雪亮的灯光忽然刺透了雨幕,跟着是引擎轰鸣声,一台重型机车正高速逼近教皇宫。什么人敢在教皇宫前这么放肆?骑士们霍然起身,战斧交叉,身体前倾,做出了扑击的姿势。

西泽尔的卫士们询问了沿途站岗的军人,没有人见过一位落单的贵族夫人。军人们看漏的可能性极小,因为那女人的绝代风华是很难被忽略的,她出现在哪里,那里就像被月光照亮。

“新年快乐。”右侧骑士将金币倾入甲胄侧面隐藏的凹槽里,也恢复成了石雕。

那么只能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卫士们沿着河岸搜寻,军部调动了军犬协助,西泽尔则抢过一台斯泰因重机,直冲进教皇宫里来。

他们保护着大贵族们,确保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但在那群人的眼里,他们只是仆役而已。

虽然只有极少数的可能性是琳琅夫人混过了重重的警戒进了教皇宫,但她确实是会追着那个男人跑的。她向着窗外望了十多年啊!她的心智和容颜都像是被封冻在了十一年前,就等着那个男人再来看她……

骑士虽然享有比普通军人更高的地位,却跟贵族子弟差得很远,靠有限的军饷活着,有时入不敷出,想娶个体面人家的女孩,聘礼是笔很大的开支,别提还有订婚戒指、来往应酬之类的开销。

无论如何不能让父母再见面,他们见面不会给任何一方带来好处!父亲也不想见你啊,妈妈!他要想来他早就来了!他也许喜欢过你,因为你的美貌和傻……可跟那些相比他更爱权势,他是个能为了权势而自我献祭的疯子啊!

右侧骑士默默地看着手中的金币,知道自己的困窘早已落在了这位前辈的眼里,亏得他还想装出没什么事的样子。

西泽尔焦急地扫视大厅,扫过每一张精心雕琢的面容。

“听说你今年要订婚,就当是提前送你的订婚礼物好了。”左侧骑士把金币拍入右侧骑士的手里,然后转过头去,恢复了石雕般的跪姿:“新年快乐。”

那个代号黑龙、真名龙德施泰特的男孩也在大厅里,他觉得西泽尔似乎是这场酒会上的一个不安定因素,于是他谦恭地跟正在聊天的某位贵族告辞,冷眼看着西泽尔的背影,无声地尾随。

右侧的骑士显然是愣住了,虽然戴着面甲看不到他的神情:“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拿一样的军饷……”

西泽尔急得都要燃烧起来了,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他会对黑龙说要不要去实验场决斗一次?别跟在我屁股后面了!

骑士们缓缓地扭头对视,左侧的那名骑士伸出铁手,锋利的指尖上夹着几枚闪亮的金币递了过去:“新年礼物,兄弟。”

他没有发现母亲,好在教皇也没有出席,那个男人本就不会出席这种场合吧?现在应该正在某间封闭的办公室里冷着脸抽烟,隆·博尔吉亚什么时候会陪别人把酒言欢?

开始下雨了,远远望过去,整座城市都笼罩在茫茫的雨幕中。

“怎么了?”托雷斯出现在他面前,作为教皇的机要秘书他也受邀出席了这场酒会。

教皇宫中传来悠扬的舞曲声,今夜翡冷翠的头面人物们会聚于此,品尝甘美的葡萄酒,顺带交换对新一年时局的看法,因此警戒级别是全年最高,就算是一支军队都冲不进来,必要的情况下,隐藏在附近的重炮群可以把教皇宫前的广场轰成废墟。

“妈妈,”西泽尔很难快速地说明事情的全部经过,“何塞哥哥你看见我妈妈了么?”

魁梧的白色甲胄骑士半跪在教皇宫正门的两侧,手持黄金装饰的长柄战斧,如果不是他们身上源源不断地腾起白色蒸汽,很容易被误以为是大理石雕塑。

“琳琅夫人不见了?”托雷斯吃了一惊,回头把手中的酒杯丢进侍者的托盘里,“她没有受邀根本不可能来这里,我也没有见过她。我跟你去找!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重逢

“嗯!”西泽尔略略放下心来。总之父母没有见面就好,何况还有托雷斯帮他,从小到大只要托雷斯在旁边,他好像就会安心一些。

西泽尔从未见过她这样奔跑,就像怀春少女看见了自己的情郎……西泽尔忽然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了,该死!他怎么能把车停在那里?那个男人的身影刚刚从母亲的车窗前闪过!

他们转身向外走去,西泽尔迎面撞上了红色裙装的女孩,女孩的肌肤温软,带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兰麝香气。西泽尔正心急火燎,不愿意花费任何时间在道歉上,闪身就想绕过女孩离开。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他犯了什么错误,好像某个错误就要发生,他得赶快回到车上去和母亲会合。这时,从人群的缝隙里,他看见那辆黑色礼车的门开了,那繁樱般美丽的女人跳下车来,高跟鞋嗒嗒地响着,她追着人群往前跑,裙裾飞扬。

“这不是西泽尔·博尔吉亚么?几年不见,我们的私生子成就更大了,也更加目中无人了啊。”女孩的男伴在背后冷冷地说。

西泽尔被人群挡住了,他有点烦躁,一边护着怀中的阿黛尔,一边扭头寻找那三名卫士。

“私生子”这个词瞬间就激发了西泽尔的怒意,他猛地转过身来,瞳孔中的紫色浓郁起来,这是他发作的前兆。但他愣住了,倒不是因为那个意欲挑衅他的男孩,而是因为那个女孩……那是贝罗尼卡·博尔吉亚。

那条石砌的道路上,兴奋的民众们追逐着教皇和其他大人物们奔跑,楼顶偶尔闪过一道强光,那是相机拍下了这一刻的盛况。

贝罗尼卡原本就比他大两岁,三年过去了,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女孩了。在翡冷翠的社交圈,贵族女孩往往在十六岁登场,可以看作半成年了,年龄相仿的贵公子可以对其表示爱慕之情。

他的礼车就停在道边,因为挂着军部的牌子,骑警不敢阻拦。

贝罗尼卡今晚的装束也确实说明她长大了,红色的礼服裙,蕾丝镶边的及膝裙摆,象牙白色的高跟羊皮靴子,束得极细的腰,胸口裸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那张精雕细琢的小脸看不出三年前的稚气了,她的美丽中透着疲倦,不似三年前她第一次和西泽尔见面时那样元气十足。

作为教皇亲自授剑的骑士,西泽尔也有资格参加今年的酒会,但他没有兴趣跟那些上位者周旋,他拉着阿黛尔的手去找自己的礼车。琳琅夫人已经在车里等了两个小时,虽然她坐上一整天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但西泽尔还是不愿她久等。

而她的男伴就没有那么让人赏心悦目了。他比贝罗尼卡大出很多,眼睛细小面颊深陷,面色憔悴,贵公子当然不会营养不良,这种面色只能说明他那不太规矩的私生活。

跟随在后的那些贵族都是经过筛选的,是有资格参与那场新年酒会的人。

某些蛛丝马迹也说明他对于女色的钟爱,西泽尔撞上贝罗尼卡之前,他正如同鉴赏一件玉器那样抚摸着贝罗尼卡长手套上方的肌肤。

其实庆典之后还会在教皇宫中举办盛大的酒会,但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参与的了,对于上等贵族来说那才是真正的新年庆典,大家都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偶尔还会有某些“家长”出席。

西泽尔隐约记得这个男孩是当时那场家宴上年纪最长的一个,但不记得名字,似乎也并不多么出众。他见过的大多数人他都不记得对方的名字,因为他没觉得那些人存在过。

礼花再度照亮了天空,大人物们挥手,民众欢呼,权力者和普通人之间似乎无比亲密。

他只是有点不解为什么那么优秀备受家长们宠爱的贝罗尼卡会和这种普普通通的男孩在一起,很明显他们是情侣,带着相似的小饰物。

新年庆典到此也就结束了,在教堂的钟声中,教皇、红衣主教和高官们退场。他们来时乘坐礼车,返回教廷区的时候却是步行,两边是民众夹道,甲胄骑士们手持巨大的圣徽旗帜在左右护卫,大批的贵族跟随在后。

这是他第二次见贝罗尼卡,他的世界跟贝罗尼卡原本就没有交集。三年来他偶尔还听人提起过贝罗尼卡,那个原本被认为有望成为舞蹈大师的女孩子,忽然间就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了,剧场中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

也许是因为跟儿子相比,女儿更像那个女人吧?托雷斯心想。

“道歉,道歉你懂么?”贝罗尼卡的男伴死死地盯着西泽尔。

这个男人对于儿子和女儿的态度有着巨大的差异,他严格训练西泽尔,简直像是鞭笞烈马,却在私下里为女儿争取到了“凡尔登公主”的贵族头衔,还有一笔丰厚的年金。只不过阿黛尔从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来自父亲。

西泽尔不记得他,可他却记得西泽尔,参加过那场晚宴的孩子都无法忘记西泽尔。委实说直到今天他跟西泽尔说话还是有点惊悚的,不过好在这个怪物男孩现在没有穿着甲胄。

教皇的眼神有些空虚,这个鹰视狼顾的男人只会在一种情况下长久地注视某人,那就是他锁定你为敌人的时候,所以被他注视过的人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但在那一刻,他确实是平静而空虚地望着高墙上蹦蹦跳跳扮鬼脸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