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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被称作老板的男孩和三骑士(5)

按理说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销赃的事情就落在唐璜身上了,反正这家伙永远都有很多野路子。

之后他们带着当晚的收获物,唱着歌,欢天喜地地溜回了训练营。

唐璜对自己做贼的天赋很自信,他根本没碰那些很容易被追踪到的高级珠宝,只拿了小少爷的钱袋。他带着钱袋里的金币去附近的商店破钱,店主拿到金币翻过来看了一眼,忽然尖叫了起来:“博尔吉亚家的印记!”

而阿方索则很缜密地买了一瓶茴香酒来,把小少爷给灌醉了,扔上了一辆路过的租赁马车,随口说了个地址。这样就不用把小少爷扔在野地里,被野狗咬了可不好。这应该算作……热爱数学的少年之间的相互关照。

军法处的军官们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如狼似虎地按倒唐璜。

事到如今就算不洗劫小少爷也没法免罪了,本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义气,唐璜帮着昆提良鉴别了一下哪些财物是容易出手的,哪些财物是会惹麻烦的,只拿走了那些容易换钱的东西。

后来唐璜才知道,虽同是教皇国发行的金币,但各种金币间其实是有细微差别的,金币边的齿纹不一样。他拿去破的是一块博尔吉亚家的金币,那种金币在市面上流通很少。军法处的人监控着附近所有的商店,一旦有人拿着博尔吉亚家的金币来,店主就必须发出警报。

南部小子以超凡的行动力向他的朋友们证明,靠运筹帷幄搞不定的那种对手,可以尝试冲过去一棍子放翻。

他被押解回军营的时候,阿方索和昆提良已经被剥去上衣和所有军人饰物,只着一条夏裤,被捆在了营地中央的木桩上。

可昆提良一个箭步,冲过来把小少爷抱了起来!阿方索和唐璜都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昆提良抱着小少爷旋风似的冲出酒馆,等他们追出去时,昆提良已经把小少爷捆起来了……正在他全身上下搜罗值钱的东西。

唐璜心里一寒,按照惯例,除掉领章肩章这些军人饰物就意味着……上面准备剥夺他们的军籍!

这本该是句完美的告别辞,下面的话应该是:“认识了数学能力这么强的对手,今天很晚了,不如改个时间再继续?”

军籍是他们三个的一切,在这座城市里他们没有任何靠山——也许唐璜有,但他看起来就算走投无路也不会求助于他的家人——唯一的资本就是见习骑士的身份,如果被剥夺军籍,他们只能流落街头。

赌局持续了足足三个小时,最后阿方索和小少爷都累得不行了,阿方索看向小少爷,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终止,小少爷擦去额头的汗,点点头,以上等人那优雅的声调说:“难得在这种地方……”

整个训练营的人都跑来围观,军法官们手持短鞭等候在旁。他们双膝跪地双手吊起,昨夜被打劫的小少爷静静地站在前方。他穿着笔挺的黑色军服,肩扛银色的肩章,赫然是少校军衔。他的白手套外戴着沉重的铁戒指,戒指上是燃烧的火焰!

唐璜意识到不对了,在那之前他一直觉得阿方索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控制局面的人,现在赌桌对面的男孩释放出的气息跟阿方索一模一样……甚至更强!

只有骑士才能拥有那样的铁戒指,小少爷竟然是位真正的骑士!

阿方索开始感受到压力了,巨大的、海潮般的压力!那个沉默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孩正以惊人的计算能力反过来给阿方索设套,赌局迅速地白热化,阿方索赢来的钱开始流回小少爷的钱袋里。

最可怕的还是他的袖口,用金线绣着相互穿插的玫瑰花枝,这暗示着男孩的家族。高贵的博尔吉亚家族,他们以荆棘玫瑰为家徽,就是那个家族出了现任教皇!

小少爷对于输钱全然不在意,无论输掉多少枚金币,他都会从钱袋里摸出更多的金币来,好像那个钱袋是没有底的。可这场赌局的计算量正在急剧地上升,达到了跟年轻神父的那场赌局差不多的程度!

原来昨晚他们遇见的是一个博尔吉亚家的男孩,前途不可限量的少年骑士……他们本该亲近他讨好他,没准将来还能借助他的关系登上更高的位置,结果他们抢走了他的钱包,把他灌晕了扔在一辆马车上。

昆提良和唐璜兴奋得都快蹦起来了,小少爷和阿方索却像雕像般端坐着不动,冥思苦想。

训练营的长官看着他们三个,惋惜地摇摇头,大概是爱莫能助的意思。他们犯的事儿实在太大了,违反军规出入酒馆、赌博、抢劫……还抢了博尔吉亚家的男孩。

阿方索倒也没准备白白地放过这位小少爷,扑克牌在他手中翻转,便如蝴蝶扑动双翼。他每发一组牌就给小少爷设置了一个陷阱,小少爷每踏入一个陷阱都会损失几个金币,而作为见习骑士,他们三个的薪水加起来也就每月几个金币。

昆提良看看唐璜,唐璜看看阿方索,阿方索苦笑着摇摇头。昆提良知道自己这伙人是没希望了,连阿方索都没辙,他这头蛮牛和唐璜那个伪贵公子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看这种人昆提良就来气,分明是那种世家出身的小少爷,想在军队中混一份资历,其实连剑都捏不住!就是这种人抢走了他们的骑士衔!还敢穿着军装出来招摇!

这种时候南部小子反而傲气起来了,挺起胸膛,以睥睨的眼神看着小少爷:“嗨!你好啊!”

他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可偏偏穿着高级军官才有的黑色呢绒军服,系着宽阔的腰带,只是没戴肩章和领章。

“你好。”小少爷竟然回答了他,语气淡淡的,好像朋友间随口打招呼。

胜利一直持续到某一天,那个十五岁的男孩在赌桌对面坐下,抬起紫色的眼眸,看了阿方索一眼:“这种赌法很新鲜。”

“混账!胆敢无礼!”军法官上前一脚,踩在昆提良的头顶,逼迫他低下头去,“说!谁给你们这样的胆子?谁在背后指使?”

那种赌局其实应该算是一种诈术,一般人的计算能力,在阿方索手下是全无胜算的。

在军法官想来,若是没什么人教唆,这三个平民男孩怎么敢去伤害那位教皇厅红人、博尔吉亚家的贵公子呢?十有八九这是有预谋的。可昆提良能说什么呢?他们只是觉得一头好肥羊不能白白放过……

阿方索很擅长赌牌,他占据一张赌桌,坐庄。唐璜负责拉人来赌,昆提良负责“看场子”。大人们都对一群十五六岁的男孩在酒吧里赌牌很好奇,往往都会坐下来玩上两把,可结果往往是输光了才离开的。

“没人指使,就是看不惯贵族,想抢他们的钱花,怎么样?”昆提良死命地把头抬起来。

以阿方索的性格原本是不会去酒吧里混的,但既然他的朋友都想去,那么他也愿意跟着。他就是在那几个月里学会喝酒的,以前他滴酒不沾。

短鞭狠狠地打在他的侧脸上,在那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军法官怒吼:“放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不怕死吗?”

男孩们对此异常愤怒,原来他们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辛苦都没用,归根到底这个恶心的世界是靠家世和地位说话的,他们开始荒废训练,在军营附近的酒馆里瞎混,像小流氓那样找机会搞点小钱,有钱了就去大吃大喝。

“死?”昆提良大笑,“反正活下来也是当炮灰,拿死来威胁几个注定要死的炮灰,大人你也太无聊了点吧?”

那一刻昆提良才明白,教皇国的炽天使骑士还分两种,一种是永远不用上战场却能享受荣誉的上等人,一种是迎着重炮冲锋的炮灰,而他的父亲,恰恰就是后面那种。

“而你,”他恶狠狠地看向小少爷,“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生下来就高高在上,你们是将军,我们是士兵,我们冲锋送死,你们领勋章!哈哈哈哈!我昨晚把你捆起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打你一顿呢?狠狠地打你一顿!想着都蛮解气!”

“但最后你们还是会被授予骑士衔的,”少校拍了拍唐璜的肩膀,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这个国家不仅仅需要拥有骑士衔的贵族,也需要死在战场上的那种骑士。”

长久以来的愤恨冲昏了这小子的脑袋,昆提良旁若无人地高声说话。说他们的骑士衔被那些穿上机动甲胄连跑步都不灵活的贵族男孩抢走了,说他的父亲为这个国家战斗了一生,退役后只能带着一身的伤返回家乡,在那座寂寞的小岛上等死,说他当年把木头削的骑士剑插在沙滩上,渴望着驰骋于绚丽和辉煌的翡冷翠。可若你没有生在那个荣耀的阶级,你就只能在地上爬行!

大概是对这个不懂事的南部小子有些好感,军部的某位少校私下里为他们做了解释。原来骑士衔是由教廷授予的,而不是军部。每年新增的骑士名额是有限的,并非只有训练营的男孩们想要获得这个头衔,贵族少年们也很渴望。他们获得骑士衔之后并不会留在炽天骑士团里卖命,而是转入其他部门担任大人物的秘书,骑士头衔会让他们平步青云。本该授予他们的骑士衔都被那些有家世有门路的贵族男孩半路劫走了。

他最后重复了军部那位少校的话:“这个国家不仅仅需要拥有骑士衔的贵族,也需要死在战场上的那种骑士。”他指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说,“你们都是那种要死在战场上的骑士!”

昆提良开始心浮气躁了,想去军部询问,唐璜怕他闹出事情来,于是陪他去。

风卷着尘土从空地上过,见习骑士们都默默地听着。那是一番让人为之动容的话,却也是一番可能会让昆提良倒大霉的话。谁都知道教廷和军部的不公,可是这话不能说,说出来的人都被丢进了监狱。

见习骑士的未来不过是两条路,要么获得骑士衔,成为炽天骑士团的正式成员;要么没能获得骑士衔,转入军部其他部门就职。以唐璜、阿方索和昆提良的成绩,所有人都相信他们会轻而易举地获得骑士衔,可直到十五岁那年,骑士衔依然没有到来。

唐璜也知道这番话会坏事,他可不想被送往军事法庭,他可是要谈很多段浪漫的恋爱的人啊,那时候他连第一个心爱的女孩都没找到……可那个时刻,他不能低头,所以他像昆提良一样强硬地仰着头,三兄弟像是三只仰望天空的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