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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归来

卫依依把人带进了房里,卫鸾伸长了脖子,却看不到房间里的情况,白芍和白荷带着卫鸾去干活儿了,留下卫依依和宁安在房间里叙话。

宁安说着说着,咳嗽了两声,这一路上从河北走到凉州,他隐姓埋名,身无分文,一路上做工加上找人捎带着往回赶,又花了不少时间。

“你的手上怎么有疤痕?”

“但是孙煜的的军营管理极严,我寻了许久都没有机会出营,直到前些时候我才终于有机会混出来了。”

卫依依捧着宁安的手左看右看,上面有星星点点的烧伤痕迹。

宁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日我在后面点火,但退出来的时候孙煜的人马已经围了上来,这时候再想突围便困难了,于是我灵机一动,干脆趁着烟火弥漫的时候脱掉了身上的衣裳,换上了河北军的衣裳,装作孙煜手下士兵的样子在军营里待了下来。”

“是我在点火的时候不小心被烧伤的痕迹……”宁安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我身子上也有几处,恐怕以后消不掉了。”

“你是怎么回来的?怎么会这么多天杳无音信?”卫依依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神情激动地问道。

卫依依心中一紧,把宁安的外衣脱了下来,凹陷的锁骨处有几点烧伤的疤痕,看上去像是滚油溅上去的痕迹,可想而知在最后的一点时间里,宁安是如何计算着时间尽可能多地倾倒火油,以至于身上被烧伤了都没有感觉。

白芍白荷则是十分感动,卫娘娘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把宁大人等回来了。

“很疼吧。”

两个人紧紧相拥的情景让卫鸾看了个正着,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

卫依依微凉的手指一寸寸抚摸着这些伤痕,眼中渐渐积蓄了新的泪水。

卫依依的眼泪反倒流的更凶了,努力忍了忍却还是没有忍住,宁安紧紧抱着卫依依,怀里的人比这世上的所有珍宝还要珍贵。

“不疼了,就是怕你觉得难看。”

卫依依眼中落下泪水,男子伸手拭去了女子眼角的泪,哑声说道:“我回来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

宁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握住了卫依依小心翼翼摩挲着伤痕的手指尖,微凉的触感仿佛琴弦一般撩动人心。

“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我和你相见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一样……”

“不难看,就算你被烧伤毁容了也不难看,不许这样说自己。”

卫依依的双手几乎用尽自己的力气,紧紧抱着男子的脊背,白皙的手指因为用力而紧绷,让被抱住的人感受到了一丝丝的痛。

卫依依眼神幽幽,额头轻轻碰在宁安的下颌骨处,静静盯着那一点点的烧伤痕迹,缓缓低头吻了上去,一点殷红的口脂沾在那里。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卫依依不敢置信地回头,猛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那个出现在门后的男人。

伤口溃败处,靡艳如桃花。

“依依,我回来了。”

宁安浑身一震,那轻轻的一吻仿佛穿透了皮肤,印在了自己的心上。

就在侧门吱呀一声又缓缓回到关闭的状态的时候,一只带着疤痕的右手扶住了正要关上的门框。

宁安用两指轻轻抬起了卫依依的下巴,看着她眼中尚未散去的雾气,低头不受控制地吻了上去。

若是宁安有消息,张重民该让人写信回来才对。

卫依依闭上双眼,攀着宁安的肩膀,静静享受着这样一个轻柔的吻。

卫依依失落的放下了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幼稚了。

熹平九年,这人也曾吻过自己一次,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吻过自己了,如今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吻,却如此惊心动魄。

卫依依走到侧门那里,猛地将门打开,门后空无一人。

一吻结束,宁安心中却有种尘埃落定般的奇异平静,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重生之后若是再一次吻卫依依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原以为这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或者轰轰烈烈,或者大喜大悲,但没有想到,这一吻就这样平平静静的发生了。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白荷已经开始张罗着找稳婆了。晨起的时候,卫依依有些头痛,昨夜睡得并不好,但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指引着卫依依驻足在院子里,望着那一扇侧门出神,仿佛只要一开门,下一刻狗奴才微红的脸就会出现在门后一般。

而自己的心也前所未有的静谧干净,仿佛从来便该如此。

………………

原来吻卫依依,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

卫依依打开了窗户,看着北方晴朗又空旷的天空,默默祈祷着,让狗奴才赶紧回来吧。

“你的嗓子好哑。”

卫依依抿嘴一笑,然而想起某个人还不知身在何处,便又笑不出来了。

卫依依舔了舔嘴唇,想去给宁安倒杯水,却又被宁安抱回了怀里。

“更何况他想把这个孩子赖到宁安的头上,这可真是找错了方向了。”

“我不渴。我的嗓子是被烟熏了,这两个月一直都这样。”

白芍恍然大悟,正如娘娘所说,就算卫鸾再如何散播谣言,到最后只有人们愿意相信的事情才会成真。

“以后还能好吗?”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卫依依有些担心。

“没错。如今天下大乱,人心思定,各路诸侯都号称自己是天下正统,然而并没有谁是真正的正统。这时候我的出现正能解天理教发展的燃眉之急,于是我和腹中的孩子变成了一种势。且不说这孩子的确是先帝的骨肉,就算不是,天理教的众人也宁可相信他是。”

“我也不知道。”

“势?”

宁安的双臂紧了紧,似乎不想将卫依依放开。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在房间里待到了大中午。

卫依依轻轻一笑,望着白芍忧心忡忡的脸说道:“天底下没有任何方法能验证我腹中的孩子的的确确是先帝的,但是当初张牛愿意相信,因为这就是一种势。”

………………

白芍颇为担心,起初她觉得卫鸾不足为惧,可是卫鸾只要一找到机会便在凉州府衙周围跟人说话,然后讲宁安和卫依依之间的种种密事。

下午的时候卫依依让人去请了大夫,给宁安仔仔细细地看伤。皮肤上的烧伤的确是没什么办法消退了,但是嗓子却是可以治好的,卫依依嘱咐白芍去煎药,一剂一剂盯着宁安喝下。

“娘娘,这几日卫鸾一直在跟我打听宁大人之事,我按照娘娘的吩咐同她说了。只是……如此一来,娘娘不怕那个卫鸾到处散播谣言,然后对娘娘不利吗?”

“不许嫌药苦,我之前喝安胎药也是如此。”

………………

卫依依见宁安剩了一点药,又督促着他喝下去。

卫鸾嫉恨地看着主屋的方向,那个叫宁安的公子举止斯文,又生的一副白净脸庞,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读书人,不知怎么也会被卫依依这个狐狸精勾引了。

宁安只好皱着眉头把药汤喝得一点都不剩。

那么大的一个英俊男人跟在卫依依身边,大家难道都看不见吗?

卫依依笑了笑,对于发现宁安的一个不喜欢喝苦药的小毛病而感到微妙的雀跃,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是越来越近了。

至于这孩子便更可疑了,凭什么卫依依一面之词所有人就认定这个孩子就是先帝的?

既然人已经回来了,卫依依便发信让张重民回来了,现在整个天理教上下一心,卫依依的威信也提高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在宁安不在的这一段时日,发生了狼逐日。

卫鸾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有依据,这些时日自己把贴身带着的首饰都送给了白芍,这个小贱人起初还不肯说,一见到几样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贵重首饰就通通交代了。卫依依和宁安只要一找到机会就会避开他们两个丫鬟,等到夜晚在一个屋子里睡觉,连那男子所盖的被子都还在主屋里放着。如此奸情若不是早就有旧,又岂能如此难分难舍?

之前卫依依在河北的预言应验了,数十年才会有一次的狼逐日居然被卫娘娘准确地说中了时间,这简直是一个神迹。

宁安,不知是何时开始追随卫依依,卫鸾嘲讽地笑了一声,还能是什么时候,无外乎就是卫依依在逃亡的路上孤苦无依,便傍上了一个富家公子。于是这两人便勾搭成奸,然后一不小心珠胎暗结,最后因为饥荒活不下去了,只好编了一套身怀龙裔的谎话,逃进天理教里。然后天理教的这一群愚民便信以为真,让卫依依招摇撞骗到今日。

因此天理教中上上下下都对卫依依腹中的孩子是真神下凡应劫的说法不再怀疑,又或者说即便有疑心,却怎么也猜不透卫依依究竟是如何能预言准确的。

卫鸾四处打听宁安的情况,对那个只有数面之缘的俊俏男子的印象便越来越深刻,加上卫鸾自己的想象,几乎能完整勾勒出他和卫依依相识相知相许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