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在河北她就害过你一次，现在又使这种下作手段，您预备如何教训她？”
卫鸾喝下了一盏安胎药，猛地咳嗽了几声，怎么也呕不出药来，转过身跑了出去。
卫鸾自以为在药中做手脚无人知晓，但白芍原本就精明，能让卫鸾去煮药便是存了试探她的心思，现在看来卫鸾果真是不能信任也屡教不改。
卫依依拿起药盏的时候就发现这药半温不凉的，显然是煮的时候火就熄了，煮的人也十分不经心。哪怕这药没问题，卫依依也是不会喝的。
卫依依冷声说道：“我留着她是因为教中有不少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妹妹，若是不给她一个好归宿，于我名声有碍。之前白荷安排她上灶，这安排便不太妥当。虽然那群做饭的仆妇知道她的性子，但其他人不知道，只会以为我苛待亲妹。”
卫依依笑着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看看你，煮药也这么不精心，在伙房里干了一个月的活儿，还没学会火候吗？”
“那么娘娘想要如何结果了她？”
“唔……咳咳！”褐色的药液顺着卫鸾的嘴角流了下来，卫鸾被呛得难受，只好咽下了药弄得一身狼狈。
卫依依望了望天，缓缓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按她这个性格，以后我们总有机会结果了她。……对了，她今日下的是什么药？”
卫鸾犹豫着始终不喝，卫依依给了白芍一个眼神，白芍抢过药碗，捏住了卫鸾的下巴就把药倒了进去。
白芍答道：“我去她的房间翻了行李，是一些孕妇不能吃的凉药。”
“这……”
“哼，她也就这点出息。若是我的话，便直接下剧毒，一了百了。”
卫鸾说不出话来，白芍递过药碗放进卫鸾手里，让她自己喝一口。
白芍笑了笑说道：“娘娘太高估她了，如今药价如此之贵，她能弄到凉药估计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更别说毒药了。”
卫依依目光微微一闪说道：“煮药的人变了，喝药的方法自然也要变。你不愿试药，难道说这药有问题？”
………………
“你……！你从前喝药怎么不试？”
“咳咳……咳……！”
这套说辞是卫依依编出来的，卫依依之前喝药从来没有什么试药一说。
卫鸾又疯狂地咳嗽了一阵，她和卫依依都有些体寒，吃了凉药多半要伤身，可卫鸾怎么咳都咳不出药来，只好自作自受地把药咽下。
“我喝药之前都会让人先试一试，既然这药是你煮的，那么就你来试吧。”
“可恶！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好看！我看你没了孩子还神气些什么！”
卫鸾点了点头。
卫鸾胆战心惊地在凉州府衙里担心到大半夜，然而卫依依并没有对她有什么动作，于是便再次放下心来，预备着下一次的计划。
卫依依淡淡一笑，望着卫鸾问道：“这是你煮的药？”
卫鸾发现卫依依的两个丫鬟都不是好相与的。白荷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嫉恶如仇又忠心，一天到晚在外面跑练得一身是劲，卫鸾怀疑白荷能一巴掌把自己打出血。白芍就更可怕了，从来不说自己的想法，城府颇深又事无巨细，每每卫鸾想要做些小动作，都能被白芍发现。
卫依依晃了晃药碗，里面微热的药液散发着清苦的味道，倒映出自己的脸。
然而这些天卫鸾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时候卫鸾进来了，手中还端着一碗安胎药，白芍递到卫依依的手中。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卫依依一天比一天要沉默寡言。她表面上看着跟之前无异，然而细细观察却能发现卫依依时常凝视着远方，神情也没有往日开朗。
卫依依长叹一口气，摸了摸自己已经隆起地很大的肚子。
之前那个一直跟在卫依依身后的俊秀男子也始终没有见到过踪影。
“但愿如此，他再不回来，都看不到孩子出生了。”
卫鸾冷冷一笑，心想就算是卫依依也有无法掌控之事，情郎不见了，自然是心急如焚。
卫依依点点头，张重民还在找他，只是卫依依也明白，若是能找到，早就该找到了，可是现在都已经足足一个月了，腹中的孩子也已经快要七个月大，她却只能在这里等着。
她一点也不怀疑那男人跟卫依依的关系，就从那两人的眼神都能看得出有猫腻。
“娘娘，您放宽心吧，宁大人一定会平安的。”
“白芍姐姐，你知道之前那个跟在姐姐身后的男子是谁吗？”
房间里卫依依又在看着一个方向发呆，白芍见状心疼地握住了卫依依的双手。
卫鸾抓住白芍问话，白芍看着卫鸾好奇之中带着打探的神色，微微一笑说道：“那一位是天王之前任职的宁参将。”
卫鸾望着白芍的背影，在心里把白芍骂了个透，就凭你也能直呼我的名字。
“原来是参将大人。宁参将……是不是很得姐姐的重用？”
“是。”
白芍笑容渐渐加深：“这是自然，宁参将跟着娘娘出生入死，自然跟娘娘交情匪浅。”
白芍望了厨房一眼，看着卫鸾丝毫看不出痕迹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
卫鸾眼珠一转，笑着问道：“那宁参将现如今可曾婚娶？”
“卫鸾，安胎药煮好了吗？一会儿煮好了给娘娘送进去。”
白芍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缓缓说道：“……不曾。”
卫鸾扇着手中的扇子，看着炉子上煨着的安胎药，眼神渐渐变得狠毒。
“原来如此。”
若是她腹中没有这个孩子就好了……
“宁参将现如今人还没找到，你问这些干什么？”
卫鸾看不惯卫依依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情，只要一看到卫依依对自己满不在乎的眼神，卫鸾心中的恨意便越来越旺盛。
卫鸾笑了笑，掩饰住自己的心思：“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姐姐的情况。”
若不是因为卫依依肚子里有这个孩子，又岂能在天理教中如此受尊敬？
一个好好的男人，又没有婚娶，在一个女人后面鞍前马后，出入跟随，卫鸾不信这个宁大人和卫依依之间没有苟且之事。
卫鸾十分不甘，从小卫依依就比她相貌更好看，七岁之前，卫依依的娘亲还没有死，那时候卫依依可真是受尽了父亲的宠爱，卫鸾觉得卫依依就是她天生的敌人。
若是这两个人之间当真有鬼，那么卫依依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便来历蹊跷了。卫依依自己说自己是从华京逃出来的，又是半路才发现自己有孕，谁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跟哪个男人鬼混之后珠胎暗结？
卫鸾在凉州府衙住下，这里的生活的确比之前轻松许多，只是现在不比小时候，卫依依丝毫不掩饰对卫鸾的厌恶，即便卫鸾特意讨好也无用。
这个宁大人便十分可疑。
………………
卫鸾笑了笑，以为自己智珠在握。
“是。”
………………
“那也去找，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娘娘，今日卫鸾又问了我宁大人的事情。”
卫依依重重锤了一下拳头，死死瞪着张重民，张重民眉头紧锁，无奈说道：“卫娘娘既然担心宁大人，我还是去凉州边境找一找，只是这么多天都没有结果，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哦？”卫依依挑了挑眉毛，缓缓说道，“她居然还想在宁安身上下功夫？”
张重民此言十分真诚，河北之行回来之后，卫依依陆陆续续处理了教中一些不安分的人，现在留下的全是自己这一派的。
“娘娘，我只说了一些在外面也能打听到的事实，若是她日后再来问，我要不要告诉她宁大人的情况？”
“卫娘娘，这可开不得玩笑！如今天理教唯娘娘马首是瞻，您要是有个好歹，我们该如何是好？”
卫依依笑出了声，然后冲着白芍眨了眨眼说道：“你就把我和宁安的事情一件一件告诉她，但是别说宁安是个太监。”
卫依依此言并非玩笑，重生之后她的一切行动只不过是顺势而为，就算李熲跟她前世便是死敌，但说到底也不过是权力之争，卫依依自认并没有如此高尚的为天下万民的情怀，更何况现如今是军阀混战，四方割据，多她一人不多，少她一人不少。
知道宁安宦官身份的都是天理教之中的高层人物，还有军营里的一些汉子，宁安本人没有特意跟别人提起过自己从前的身份，卫依依也有意不提，因此卫鸾从旁人那里是轻易打听不出宁安的真实身份的。
“……若是找不到宁大人，本宫便亲自去找！”
白芍淡淡一笑，卫鸾想要和娘娘斗，实在是太稚嫩了。
张重民和卫依依的立场完全不同，战场上死人或者失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便伤心难过也不会去特意寻人，最多就是办一场白事然后让全军戴孝，再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