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卫依依却又把窗户关上了,坐在宁安对面,抽出了他手里的炭棍儿,右手的手指缓缓插进宁安沾了炭灰的手指间,指腹磨蹭的时候有酥酥麻麻的触感,宁公公起初还疑惑地看着卫依依,直到自己的手掌完全被卫依依的手指掌控了,才红着脸想把手拿走。
卫依依耐着性子教了一会儿,宁安终于把字写规整了,卫依依脸颊红红的,宁公公怕太后娘娘热着了,把窗户略微开了开。
“不许动。”
卫依依从来没发现过自己对于男人的手也有兴趣。
卫依依语气平稳。
太性感了。
宁安下意识地不敢动了。
卫依依趁机握住了宁安的手,比他小一点的手虚虚地拢住了宁安攥在一起的修长手指,手指上凸出的骨节在卫依依的掌心滑动,卫依依眉心一跳,看着这白皙修长的手指咽了一口口水。
柔嫩的女性手指不断在宁公公骨节分明的手掌上作怪,如同把玩一件稀世珍宝一般,上上下下揉捏着,宁公公扭了扭身子,脸越来越红,仿佛卫依依揉捏的不是自己的手掌,而是抓揉着自己的一颗心。
“宁公公,您可真是太可爱了。来,我教你写……”
“别……别玩手指……”
又被轻薄一次,宁安不好说些什么,握紧了手里的小棍儿,脸颊染上薄红。
宁公公叫了一声,仿佛小动物的嘤咛。
“你……”
裤腿上的小狗还在扒拉着,爪子上长长的指甲隔着裤子抓的皮肤上一道道的白痕,但是此刻宁公公全然感觉不到小腿上的触感,浑身上下的感官都集中在卫依依移动的指尖上。
宁安写写画画,认字不等于会写字,宁安在桌面上画出来的字就跟五六岁的稚童一般,卫依依噗嗤一笑,趁着宁安专心写字的时候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发出了“啾”的一声轻响。
太后娘娘终于摸满意了,举着狗奴才的爪子,凑在唇边印下了一个轻轻的吻,宁公公浑身一颤,脸终于红到了巅峰。
卫依依教写字的教材还是那一本《心经》,宁安也不是全不识字,有一些常用字他是认识的,只是个别一些字不认识,卫依依一点点耐心教着,把炭棍儿给宁安握着,让他自己写。
“宁公公,你应了我吧,嗯?”
“你看这个……这个是蕴,还有这个……是厄……”
此刻二人面对面坐着,卫依依从下往上吊眼看着宁公公,这简直是媚眼如丝,呵气如兰,宁公公终于见识了卫依依能独宠那么多年的秘诀,心跳快的自己都能听见了。
凉州西北的山沟里,一间老旧的屋子,小狗在桌角下面用爪子扒拉着男子的裤腿,男子的身边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手上拿着一小根烧得黢黑的细树枝,握在手里教男人写字。
“不行……”
宁安又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真是已经被调教好了,连喝下毒酒时身体里的刺痛都能渐渐忘去,现在看到依依对自己笑,心仍然会悸动。
宁公公忸怩地坐着,说的话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宁安瞥了一眼卫依依极力掩饰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某些人的确对赐死自己这件事良心不安,现在想补偿自己。
“当真不行?”
卫依依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对啊,就是我来教你,我、我虽然认字也不多,但是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行。”
“我虽然的确想学认字,但这里也没有教书先生,难不成是你来教我?”
宁公公口气越来越软,深吸一口气,想坚定一下自己的意志。
宁安看了一眼卫依依,发现她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嘴角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笑意。
卫依依却忽然笑了起来,缓缓说道:“其实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后半辈子也会一直在一起,等你陪着我咽气了闭眼了,你就完完全全是我的了。”
“宁安,你想不想学认字?”
宁安一怔,别过脸来,不知所措。
卫依依很是惊奇,她是定远侯后人不假,但她们那一系旁支已经从官身变成了江南富豪,她虽是庶女却也不至于去干农活儿,因此宁安又展现了一个卫依依不会的技能。
他是奴才,进宫之前也没当过人上人,因此每每面对卫依依的调笑就不知如何应对,宁公公暗自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又会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不对,他不是从来都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嘛。
宁安腼腆一笑说道:“只要是庄稼人会的,我都会。”
发现了这个事实,宁安简直不知如何自处,于是小声问道:“……你不会觉得我手段阴狠,又没男子气概吗?”
卫依依看着宁安熟练的喂猪架势,忽然说道:“你还会这个啊。”
“所谓的男子气概,不过是世人造出来的一个概念,如果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打呼噜打女人就是男子气概的话,那我宁愿你没有男子气概。如果忠心勇敢,有责任有担当是男子气概的话,你已经很有男子气概了。”卫依依笑道。
宁公公瞅准了那只老母猪下猪仔儿的时候,从猪栏里抱了一只出来,然后专门圈在了院子外面养着。已经又肥回来的松狮犬时不时跑进猪栏里跟小猪仔抢食吃,每次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臭味,卫依依嫌弃地不想抱狗,宁安就揪着小狗的后脖子去洗一洗。
还是头一次听说一个太监也能有男子气概,宁安很有些不好意思。
处理完了教中的事情,张牛就带着年轻的教徒离开了凉州,继续向外发展教众,而卫依依被张牛特意吩咐留在总坛养胎,还特地派了侍卫供她驱使,一半是照看,一半是监视。
“而且……若论手段阴狠,我只怕比你更厉害呢。”
………………
卫依依露出了一个邪邪的笑,搂住了宁安的肩膀。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和睿王谁是江山正朔,还有得一争。
“所以说,我们就是这世间最般配的一对狗男女啊!”
虽然是公主,也未必不能作为社稷传承的筹码,只是没有皇子那么吸引人罢了。
………………
卫依依点点头,若这孩子来的顺序跟前世一样,那么眼下她肚子里的是自己的大女儿昭华公主,并不是男胎。
数九隆冬,春节将至。
“卫奉仪,既然刘氏母子已经离开,接下来,就请你在教中安心养胎,务必将孩子平安生下来,一索得男。”张牛微笑着说道。
这或许是大虞朝立朝以来最难过的一个春节,洛阳的灾情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起先还只是旱情歉收,现如今再加上黄河改道,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饿殍千里,奏折如同雪花片一般报上来。
看着李香儿惊恐万分的表情,不难想象她的下场。
然而此刻李熲刚刚平复了华京一场杀戮的影响,将华京里隐藏的先帝臣子一个个挖了出来,这些被杀的大臣,李熲给他们安上的罪名是结党营私,老师为臣,学生跟着被杀,父亲为臣,儿子牵连被杀,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连坐杀头之人足有上千。
张牛不知道这母子二人的背景和底细,调查无果的情况下,应当不会派人去追杀,跟随李香儿一起来的那些侍卫也都被扣在了天理教,张牛一并发落了去刑堂里接受审讯。
这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史称朋党案。
若是以后能过平凡的生活,民间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李熲花了数十年的筹谋,终于登上了皇帝的宝座,还迎娶了心悦多年的女人,志得意满的李熲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若这个孩子当真就是前世自己领养的大皇子,那么现在他可以如愿了,跟自己的亲娘生活在一起,好过她这个一心想着上位的养母。
当李熲拥着王皇后走上朝堂的时候,金銮殿上的大臣齐刷刷的噤声,用眼睛相互示意,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当时卫依依大怒,严令大皇子不许再去看望刘氏,直到刘氏病重,大皇子才见到自己亲娘的最后一面。
王令蔚的脸已经红透,殿下的大臣有不少是自己熟悉的人,过去在王家还当姑娘的时候,不少大臣在家中来往,自己随着父亲一一拜见,如今自己再见到这些人,却是成了小叔的新妇。
卫依依盯着母子二人离开的背影,忽然想到前世这孩子在自己身边的情形,那时候自己刚刚领养大皇子,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如今眼前的这个孩子,但大皇子在自己的面前从来没有真心笑过,反倒是隔三差五去找那个生活在冷宫里的亲娘。
太羞耻了。
冷宫里,他们母子二人过着不人不鬼的生活,如今终于有机会出来了,可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李熲春风满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眼神却是偷偷观察着殿下众臣的表情,王鼐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徐逖隐隐有些不屑,大宗正悄悄用袖子拭泪,其余大臣皆不敢仰视,更不敢看皇后娘娘的脸。
站在山门之外,刘氏母子百感交集,孩子离开了天理教终于不再发抖,牵着母亲的手不放,刘氏赶紧拉着孩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