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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赶路

一早剥开毛豆,自己吃一颗,喂小天犬一颗,道:“就一袋银子,照你这么花,能铺张几天?”

李怀信更是个不扛饿的,这趟下山他可是带足了银钱,一点都不能亏待了自己。一早跟着大饱口福的同时,也会嫌他大手大脚,顺便退一两道菜,李怀信不满得很:“谁让你退了,你不吃我还得吃呢。”

李怀信没搭腔,自顾自倒了一碗热茶,涮了涮碗筷,才整整齐齐地给贞白摆好。

赶了半日的路,虽然她本可以不吃不喝,但养成习惯后,一到饭点儿她就想吃点东西打打牙祭。

一早瞥了一眼,咔嚓咔嚓嚼着脆笋,对他的行为看不过眼:“就你穷讲究。”

“得嘞。”一早弯起月牙眼,笑眯眯地应道。她拍拍手,冲在深水处畅游的小天犬喊道:“别撒欢儿了,赶紧洗完了进城。”

李怀信一竹筷敲在对方脑门上:“我忍你很久了。”

待清理完贞白鞋底的泥土,李怀信直起身,把枯枝一扔,偏过头,正好对上一早的目光,他没往心里去,使唤道:“你帮它搓一下毛,这浑身是泥,游一圈就能洗干净吗?”

一早没来得及躲开,又不敢还手,认栽地揉了揉额角。她跟李怀信可能八字不合,在一起总掐架,尤其最近,芝麻点儿大的事也能拌几句嘴。

一早叹了口气,有种癞蛤蟆想吃……哦,不……她瞧了眼李怀信那副好皮囊,心想,有种天鹅想吃天鹅肉的感觉。

比如,晚上住客栈,李怀信要开三间房,贞白和一早单独住,但一早坚持开两间,还跟往常一样,她跟贞白住,李怀信跟冯天住。

一早回过头,刚巧看见这一幕,她怔了怔,眯起了眼睛。这比天皇老子还难伺候的李怀信,突然像转了性似的,打从乱葬岗一战后,他对贞白的态度天翻地覆,之前张口闭口都是女冠、邪祟,现在就连白大姐也不喊了,还时常自我陶醉,笑得神魂颠倒,一早敢断定,这自作多情的小子怕是迷上人家了。

一早道:“咱又没进账,照你这么挥霍,以后日子不过啦。”那句“败家玩意儿”被她生生憋在了肚子里。

“不……”贞白正欲拒绝,李怀信已经躬下身,帮她清理沾在脚边的泥土。

李怀信不乐意极了,但面上没表露:“谁知道你晚上睡觉老不老实,我怕你打扰到贞白。”

“把鞋边的泥土刮一下。”

“不会。”贞白也不赞成他多花这份儿钱,遂道,“两间就行。”

贞白顿了一下,没领会他的意思:“干什么?”

既然贞白都开口了,他还能说什么?李怀信闷闷不乐地开了两间客房,一行人跟着店小二上了楼。

李怀信踩着滩底硌脚的鹅卵石往回蹚,一面对贞白,他的火气就压了下去,招手让她走近些。他站在水里,随便捡了根枯枝,在贞白走近的时候说:“抬脚。”

李怀信走在最后,贞白看出来他不痛快,步调也跟着慢了下来:“怎么?”

打从冯天闹过一次离家出走,李怀信已经有所忌惮了,不敢逼得太过,只得撂下一句:“脏死你得了!”

李怀信给她一个眼神,两人便悄无声息地拐了个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冯天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被压到水里不舒服,结果一甩就溅了李怀信满身,现在回去不是找揍吗?

李怀信也不委屈自己,有一说一:“你怎么老是向着那小鬼?”

“谁玩儿了?!”这小鬼说话的语气能不能不这么老气横秋的?李怀信气得冲刨水的冯天嚷,“你幼稚不幼稚!回来!”

贞白不明就里,道:“这话从何说起?”

一早好好地在一旁搓裙子,却遭到无妄之灾,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怒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这儿玩儿打水仗。”

“我开三间你不让,非得跟她挤一起。”

冯天吠了一声,狗腿一刨,就往深水里游,李怀信用脚一踢,瞬时像落雨一样,也浇了对方满身。

“出门在外,银子总得省着点花。”

李怀信猝不及防,被它劈头盖脸地甩了满身的水,当即怒火中烧:“小天犬!你成心的是不是!”

“是银子的问题吗?”

话未说完,冯天忽地从他手中溜出去,站在水中猛甩,甩出漫天水花。

李怀信实在跟她对不上频道,这么些日子了,他就在贞白跟他承诺生生世世的那次甜蜜过,其余时候总有两只碍眼的小东西形影不离,如今他好不容易想安排一次独处,结果又让对方给搅和了。他实在没忍住,问:“你就不想……”

“别动。”李怀信压住它,“给你洗干净……”

贞白蹙眉,一时没搞明白:“想什么?”

冯天欲挣扎:“汪……”

“就不想跟我住?!”李怀信心里还有气,又怕对方搭不上线,也不跟她含蓄了,直言不讳道,“我想跟你睡。”

贞白接过,挂在肩上,就见李怀信挽起裤腿,将长袍下摆扎进腰间,朝冯天走了过去。他试了试水温,不算太凉,就把冯天的狗身往水里按。

贞白始料未及,怔了一下。

李怀信踢掉鞋,卸下剑匣,顺手递给了贞白:“帮我拿一下。”

李怀信话刚说完,耳朵就红了,一路红到脖颈处,却面不改色地等贞白表态。

一早穿着短靴往水里踩,躬身去搓裙摆上的泥。

“要不然……”贞白刚开口,忽地一条黑狗窜出来,冲着两人大叫:“汪汪汪……”

冯天往深水处蹚,李怀信站在岸边,一边脱靴子一边盯着它:“就搁那儿站着!”

“走着走着就没影儿了。”一早跟在黑狗后头,也走了过来,“你们跟这儿干吗呢?”

途经一个浅滩,李怀信赶紧指挥它下水:“踩稳了,别摔了。”

李怀信一见这俩小东西,就恨得咬牙切齿,太烦人了,尽坏他事儿,又不能撵走,只能留下来给自己添堵。

连下了几场春雨,一路都是泥泞,冯天滚了一身,脏兮兮的,狗毛都打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