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长得又高又密,山雾时淡时浓,看得不甚清楚。这时,一阵微风吹过,雾渐渐散去,眼前渐渐清晰起来。昏暗的草丛中,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闪着寒光,眼睛上面,一个弯曲的“王”字击中我的神经。
我正绞手指看着,突然听到丛林里一阵草木折断的声音,待我警觉回头,那声音却又停了下来。我心里升起了一股恐惧,睁大眼睛,双脚不由得慢慢向那边移动,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
我的冷汗顺着鬓角淌下来,风拂起几丝乱发,随即贴在脖子上。它嘴里开始发出低低的吼声,并不响亮,却足以震碎心神,我脑子里随即出现一个声音——逃!
觪已经够着了兰花,他踩着树杈和岩石,稳住身形,从腰间取下短剑,小心翼翼地挖掘兰花的根部。
我抓起裙裾拔腿往山道上跑,身后传来猛虎响亮的怒吼声,震彻山野。
好不容易慢慢平静下来,却觉得四周安静得诡异。世界像是被谁按了无声按钮,静得出奇,只有偶尔微风吹过林间、轻拂叶子的沙沙声。我仔细地看看四周,心里隐隐地浮起一丝不安,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大概是天色的缘故吧,春天就是这样,老是阴阴晦晦的,我不停安慰自己,看向觪,心里祈祷他快些下来。
草木树枝狰狞地向我迎面扑来,划拉着我的皮肤和衣裳,我惊恐地尖叫,奋力地喊觪。
我留在桃林中,看他走到山壁下,顺着高大的树木和山壁的凹凸向上攀爬。天色有些暗了,山中的雾气却仍然弥漫,看着有些阴翳的感觉。正担心地看着觪,噗的一声,旁边林子里又一群鸟雀腾起,吓了我一跳。我捂着胸口,心里突突地跳,看着它们飞远。
突然觉得身后一阵风扫来,我扭身向旁边躲去。猛虎扑了个空,转了一圈,又扑过来,我换了个方向跑,猛虎被我激怒,更加凶猛地追逐我!
忽然,一群鸟雀突地从远处山林中飞起,我循声望去,却意外发现不远的一处山壁上开着一丛春兰。洁白的花朵像星星一样,开在翠绿修长的兰叶间,煞是可爱。我指给觪看,他一笑,说:“待为兄将它采来。”便往山壁走去。
我感到自己双腿发软,筋疲力尽,再也跑不过它,看到它扑过来,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来到潭边,果然是一片桃林。桃花朵朵在枝头烂漫地绽放,地上铺了一层粉红的落英,更有根根修竹参差其间,鸟语花香,好一派人间美景!我赞叹着,和觪在林间指指点点地品评哪个枝头的花开得娇,哪丛竹子生得俊。
“姮!”耳边传来觪撕心裂肺的喊声。
下山的路好走多了,我和觪观赏景致,说说笑笑,很轻松地就走到了半山腰。我望见离山道不远处有片水潭,雾气朦胧中,潭边的绿竹桃花若隐若现,一派山野美景,便提议过去看看。觪也觉得美丽,让侍从们留在山道上等候,和我一同去看。
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却听到猛虎痛苦的嘶吼。我睁开眼,只见它狂暴地挣扎着,眼睛里插着一根白羽箭!
我面色稍霁,随他下山。
不远处,觪手持短剑向这边奔来,嘴里大喊着:“快跑!”
觪又笑,看看天色,道:“日色将暮,下山吧。”见我还在瞪他,哄我道,“姮勿恼,下回登山,为兄定携去你看日出!”
猛虎暴起,发出刺耳的怒吼,通红的双眼狂怒地亮着血光,突然间向觪奔去。
我气恼,却无以反驳,只能干瞪着他。
我大惊,嘶声喊道:“不!”
“日出?” 觪看看我,笑道,“姮可知要看日出需多早起身?今晨为兄卯时唤你,却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动静,若非命寺人强将你拉起,只怕到巳时也出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