觪一副“我是先知”的表情，拍拍我的头道：“吾妹勿忧，先祖妣示下，姮此生必得遇良人。”
我撇头，“阿兄不说也罢。”
我躲开他的爪子，道：“姮承先祖妣与阿兄吉言，谢过。”
姮又开始神秘地笑，“姮担心良人乎？”
太室山是上古名山，虽然林深草密，但山道却修得很好，主山道用石条砌成，在这个生产力并不发达的时代是很难得的。听觪说还有另外几条小路，风景甚美。我问会不会像他上次那样遇虎，他说上次是他到处乱跑，不小心走到了人迹罕至的去处，我们只在主峰行走，不会有危险。原来如此，我点头。
“啊？”我哭笑不得，这个八卦男，“先祖妣如何答复？”
春天的太室山云烟缭绕，参天的古木和长长的山道在迷蒙的雾气中若隐若现，仙境般缥缈。我提着裳裙，踏着湿漉漉的石阶跟着觪往山上走。因为要祭拜祖先，今天我和觪都是一身素服。我看着前面的觪，素衣素冠的他在四周的薄雾里如谪仙般出尘，少年的朝气和贵族的优雅在他身上结合得如此协调，如果我不是他妹妹，恐怕也会为他撩动芳心吧。不过这位神仙似乎心不在焉，我老觉得他的目光在到处闪，像在搜索什么东西。
姮笑笑，“婚姻。”
我终于忍不住问道：“阿兄可是在找什么？”
我总觉得觪的表情古怪，问他：“阿兄代姮向先祖妣问询什么了？”
“嗯？”觪回头看我，“姮何出此言？”
我们向神主再拜而起，觪吩咐侍卫收拾祭器，向庙外走去。
我说：“阿兄不必瞒我，自从离开启母庙，阿兄眼神就一直四处游弋，不是找东西是什么？”
良久，觪将蓍草放回筒中，对我一笑，说：“问毕，走吧。”我点点头。
觪的眼神一闪，笑着说：“姮何必多疑，太室山如此美景，看也看不够，眼神自是要四处游弋的。”
觪神秘一笑，然后正容转向神主，虔诚祈祷，念念有词，完毕后将蓍草筒一摇，几根蓍草轻轻掉落在地上。我不懂周易，只能看向觪，他仔细地观察蓍草，凝神沉思。
我才不信，不过既然他不肯说，我也不问了，只是疑惑地看他。
我白他一眼，“既如此，阿兄便代姮想个心愿问先祖妣吧。”
觪对我嘻嘻一笑说：“姮再不快走，游山回去可就迟了。”
觪小声笑道：“先祖妣可与为兄不同，如今说无便是无了，将来也不会补回。”
说着，他逃也似的加快脚步，我愈加确定那事跟我有关。
我想想，有吗？好像没有，问询又不是许愿，回答说：“无。”
登山是很要体力的，我从没做过像今天这么剧烈的运动，累得我双腿发软，汗流浃背，不停地用袖子扇风擦汗，觪停下来等了我好几次。一路上只见绝壁重崖，山峰峻峭，觪不断地说别怕别怕，硬要我抓着他的衣袖，牵我走。峰回路转，我们终于登顶。
礼毕，觪拿起案前摆放的一筒蓍草②，问我：“姮可有心愿要问于先祖妣？”
一座座山峰孤岛般耸峙在苍茫奔涌的云海中，山风将我和觪的衣袖扬起，环佩叮叮地轻撞。仙人的世界也不过如此吧，我心叹。觪嘴角噙笑地专注于眼前的天地，神情是我从没见过的深邃，一览众山小，或许是男人们的共同情结。
祭台设好后，我和觪上前，觪唱起祭文，然后和我行叩拜大礼。
我问觪：“阿兄常来，这景象可也常见？”
太室山为嵩山东脉，禹的妻子涂山氏在这里诞下启，父亲和觪每次路过，必来祭拜。启母庙内，觪让侍卫将祭器和祭品奉在涂山氏的神主前。我站在觪的身旁，看看四周，并没有想象中的破败，看来附近乡人常来祭拜打理。
觪摇摇头，“只三次耳，少时见过两次，今日是第三次。”
第二天，觪一大早就把我叫醒，将辎重留在逆旅①，带着祭品和几名侍卫乘车前往太室山。
“哦，”我点点头，“只可惜少了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