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天空，只想散散心，说：“不回，你将车一直赶。”
换上马后，我上车，寺人充坐在御者的位子上，问我：“君主可要回宾馆？”
寺人充疑惑地问：“往何方？”
寺人充大惊，“君主，那可是……”看到我不善的目光，他把话吞回去，乖乖地去解马。
何方？
我看看拉车的牛，指着觪的夏篆对他说：“去解匹马替下这牛。”
我随口说：“东。”
寺人充答道：“懂。”
寺人充扬鞭一挥，马拉着役车往东跑去。
我看了他一眼，找到来时乘的役车，问他：“你可懂御车？”
成周街市上，人声鼎沸。行人熙熙攘攘，车马辚辚，寺人充高声地叫路人让道。街边，妇人扎堆，飞短流长地说笑，小童嬉笑着从巷口追逐到大路上，后面传来大人喝止的声音……
出到庙门处，寺人充追了上来，“君主，太子命小臣跟着君主。”
我坐在车上，僵直的身体感受到这市井里温暖的生气，渐渐舒缓了些。
我向着他和表情莫辨的姬舆行了一礼，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这些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生活中，为一日三餐柴米油盐忙碌，离杀戮如此遥远，他们的神情让我觉得刚才看到的场面恍如隔世。
觪迟疑地点点头，“姮好好歇息。”
看着街景，马车不停地向前跑，喧嚣的街市不断地退到后面。没多久，一道小城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心里烦躁，有些生硬地说：“如今不想看了，姮只想走。”看到觪懵然的表情，我将语气放软，“阿兄，姮身体不适……”
寺人充回头说：“君主，再往前就出城了。”
觪道：“回去？可稍后将舞大武，姮不是一直想看？”
我说：“那就出城。”
我安慰他道：“无事，阿兄，姮想先回去。”
寺人充一甩鞭，径直出了城。
“姮脸色为何如此苍白？”觪吃惊地问，又看向我旁边的寺人充，寺人充答不上来，慌张地看我。
乡野上，午后的风暖洋洋地拂过，葱绿的庄稼轻轻弯腰。
我抬眼看去，却正是太室山上救我们的姬舆。他疑惑地看着我，突然，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勉强地对他扯扯嘴角，行一礼。
役车辘辘地在野道上奔驰，我安静地趴在车沿上望着原野，任阳光洒在身上，风吹在脸上。
“姮！” 觪看起来很高兴，“为兄遇着了恩人。”说着，笑意盈盈地看向他旁边那人。
远处出现一条河，映着天光，镜子般闪亮。我问寺人充：“那是何水？”
浑浑噩噩中，仪式终于结束，我看到觪向我走来，旁边似乎还有一人。
寺人充答道：“雒水也。”
我心如乱麻，憋闷得慌，很想逃离这个地方，心里不住抱怨这祭礼怎么这么长。
我说：“过去。”
我看看四周的人，他们的表情或敬畏，或兴奋，或平静……似乎只有我觉得残酷和不可思议。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充斥在周围，我的观念与他们有着巨大的鸿沟，无论生活了多久，这个世界和我始终还是存在着距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