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能多喝。”
“好喝……”
“哦……”
“不行不行,你不能喝了。”罗拉笑着拍拍她的背,“下次记住自己的酒量,就五百毫升壶的五度酒精饮料,别随便多喝知道吗?”
肖四方回答完,头一歪靠在罗拉的肩膀上,半猫起眼睛,只留一道细细的缝含着流光。
肖四方迷茫地转过头看了她一会儿,吃力点头:“好喝,我还想喝……”
“哈哈哈哈她好乖啊。”琳琅忍不住又戳戳她的下巴,“一点都不闹唉,还能接话。”
琳琅忍俊不禁,继续问她:“酒好喝吗?”
乔休尔喝完杯子里的酒,把酒杯倒扣在桌上,语气严肃:“别玩了,让小孩儿去睡吧,都是当爷爷奶奶的人了,都成熟点。”
被扶着的肖四方迷迷糊糊的,但也还能说话:“好……就是有点儿热……”
戚风震惊:“卧槽……乔休尔你居然会说笑话!”
四人乐不可支大笑起来,罗拉轻轻拍她的脸喊她:“周周,还好吗?”
罗拉仔细看了人几眼,发现他的视线根本没法聚焦,哈哈大笑起来。
好家伙,整个人都粉得跟刚才那壶酒的颜色一样了,而特意为她点的那壶果味酒精饮料也已经空了。
“他也喝醉了,都给他灌了一瓶多了!戚风,你看着他点,琳琅你结下账,今晚就到这里吧。”
其余四人吓了一跳,罗拉和琳琅赶紧把人扶了起来。
“行。”琳琅小心放开人,朝吧台走去。
初尝酒精的未成年人倒下了。
罗拉往岑薄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位置是空的,也懒得去找人,小心地把肖四方架起来,让她把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低声笑道:“我们要走了,慢慢地自己走行吗?”
边喝边聊过了半小时后,只听咚的一声。
肖四方含糊地呜了几声,起来和走也真的很配合,稳当得很。
肖四方下意识咽了口水,朝前伸出了手。
罗拉见状,稍稍放轻松了一些,只侧着身体把她圈起来,带着她从拥挤的酒桌之间走过。
粉红色的酒水倒入水晶杯,富有层次的香气飘散四溢,既美且甜。
即将走到宽敞的通道上时,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站了起来,伸长脑袋就冲两人挤了过去,嘴里嘿嘿直乐:“大波妹妹别这么早走啊,哥哥请你喝酒~”
“来,虽然真实的你还是个孩子,但坐在这里的你就是我们的兄弟,试试看这个最新型的合成酒,虽然不是传统植物发酵的酿造酒,但这款还是挺好喝的,特别适合不太会喝酒的人,口感比较甜。”
说着手就要朝罗拉胸口抓去。
话题彻底跑偏了,罗拉也忘了继续追问岑薄的身份,开始诱惑肖四方喝酒。
后者惊怒交加,正想躲开这一下,等把孩子放下再好好教这个猥琐男做人,没想到一只手比她更快,先行一步握住了男人的手腕。
“……行。”识时务者为俊杰,肖四方战略性屈服了。
下一秒人就从怀里翻了出去,双脚稳稳地踩在对方肩膀。
罗拉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面目狰狞起来,怒声道:“所以你得区分开啊,对于我们来说,五六十岁依然是个小年轻,别拿你爹和奶奶来对比行不行?!我一想我都已经是个奶奶了我的心脏就受不了!”
这人踩人的一幕把酒馆中所有人都看呆了,猥琐男也呆了。
肖四方点点头,“知道呀,琳琅姐姐和圣父大人同岁,你嘛比圣父大人还要大两岁,两个哥哥就更大了,我没有忘记。”
爬到人头上的肖四方却还觉得哪里不够,想了想抬起一只脚,踩到了人脑袋上。
罗拉喃喃道:“出现了,这就是两个阶级之间的代沟吗,周周啊,你知道哥哥姐姐们都几岁吗?”
“呜哇——”
琳琅捂住了自己的脸。
喝了酒的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儿,纷纷笑闹起来。
戚风:“……”
“这可不能被白踩啊兄弟!”
乔休尔:“……”
“痩是瘦了点带回去也不是不能睡,兄弟加油!”
肖四方一时想不起来,算了一下才道:“今年四十一了,我奶奶今年也才六十四岁呢。”
“我靠我要吐了,姐妹加油弄死在这帮贱男!”
“等等。”琳琅又站了起来,“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另外你父亲多大?”
罗拉看她那眼睛半睁不睁的样子,显然是还醉着,简直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意识那么迟钝的情况下还踩人踩那么结实的。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肖四方吓到吐出舌头,“他比我父亲年龄都大!怎么可能呢!”
“艹!”
“真的?”
一个当事人没醒,另一个本就只有五六分醉意借酒行凶的人却彻底清醒了,他身体一前一后就开始晃,双手往上噼。
肖四方反应了两秒,震惊地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不不——”
“臭表子,信不信我操烂你的——”
她这句倒是提醒罗拉了,后者可没她这么细腻,大咧咧直接说了出来:“孤男寡女,周周你可不能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有想法啊!”
污言秽语还没说完整,站在头顶的人一个轻盈空翻给大家表演了个重力失效,旋转一周的双脚就结结实实地踩在了他的脸上。
琳琅:“……算了,你就这么点大,应该不存在那种可能。”
男人和他脸上的面具一起往后仰倒砸在酒桌上,稳稳落地的肖四方扶住一张桌子,顺手提起一个酒壶开了盖就往他身上倒。
撒谎内疚,编排恩人也很内疚的肖四方两难了,她不确定地说:“可能是我一直都是受益者?”
酒水哗哗倒了男人满头,薄薄的面具终于彻底掉落在地,露出一张眯眼塌鼻梁的大脸。
“等等。”琳琅凑过来,严肃地看她,“周周,你干嘛这么帮他说话?”
后者艰难地爬起来,“你他妈——嗷——”
肖四方小声道:“但从天而降的时候他就可以杀我的,但他没有,总之他的身份虽然神秘,但不是坏人,只是有一点任意妄为,甚至可以说人很好的,所以……”
银质酒壶从他的脸上弹到地上,发出乒铃乓啷的响声。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那你胆子也太大了,不怕他杀人抛尸吗?”
男人再次倒下,肖四方打了个酒嗝儿,摇摇晃晃开口:“你不礼貌……我要消灭你……”
肖四方压低声音:“就从天而降的,说他自己无聊,想找个陪玩。你们也知道,我是流民嘛,缺钱缺资源,当了这个陪玩就有来路了。”
说着她又扑了上去,两只拳头齐齐砸在男人的眼睛上。
罗拉从桌面上弹了起来,其余三人也都眨巴起了眼睛。
“让你……欺负人……”
二次犯案的内疚感侵袭着肖四方的五脏六腑,搅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能重蹈覆辙,于是打补丁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垃圾……”
“我也不想啊,但硬件真的就很像,再联系你这出,我就越想越觉得真实了。”
罗拉笑得不行,和结完账回来的琳琅一起快速解决了猥琐男的几个下流同伴,担心她玩得太嗨把面具弄掉,正要上前把人带回来,一道高大的身影先一步出现了,从背后把人捞了起来。
罗拉得了否定答案,松了一口气后有气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熟悉的气息让肖四方没有在被困住的第一时间大肆挣扎,只是挥舞着手脚不满:“别拦我……我要守护……正义……”
故作嫌弃地转身指了指岑薄的方向,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道:“和圣父大人对等起来的?我承认他和圣父大人有一点点相似,可无论怎么说,就光从他那个德行,你也不应该把他俩相提并论啊,你觉得侮辱了圣父大人吗?”
“守护正义?”
“这是圣父大人吗?好像是吧,开幕式的时候他就这么说的,但你是怎么把他……”
“嗯……”
肖四方紧张了起来,她掉马事小,岑薄被发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是醉鬼没有正义。”
被发现了?
“……啊?”
再是一段音频,温和从容的男声说着资源战开幕式当天她曾亲耳听到的话语。
肖四方糊涂了,用尽全力的思索让她平静下来,垂着手脚没再挣扎。
能量面板调出一张图片,放大的下半张脸形状美好无可挑剔,微微上翘的嘴角令人如沐春风。
岑薄瞥了地上的人一眼。
“就你这个长辈,我这几天越想越觉得他跟一个人很像,不,都不能说像了,几乎一模一样!”
虽然只受了点皮肉伤但被一个女人死死压着起不来身也还不了手,受尽了围观群众嘲讽讥笑的男人终于站起来了,他悲愤地发起了又一次冲锋:“妈的,我……嗷——”
她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背对他们的男人。
历史重演,杀猪般的惨叫再次响起。
她凑近肖四方,腆着脸伸出一根手指,自我坚定道:“我就问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搞不清楚我真的怕我未来几年都睡不着觉,那位——”
条件反射挣脱开束缚的肖四方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只是这一次远比之前来得不温和,除了砸断鼻梁骨还有一记断子绝孙脚,一套操作完了才停下来,高高举起拳头。
“哎呦,这小心思想得还挺透彻么。”罗拉揽着她的肩膀,手掌拍拍她的胳膊,又拍了拍,像是在忍耐些什么,抓心挠肺老半天还是破功了。
“我……厉害!”
肖四方摇摇头,很有信心:“我知道你们不会往外说的,要是你们真的是那种人,这几天就不会一句话都不说,也不会在约定好的时间出现在这里了。”
岑薄:“……”
“……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看客们脐下三寸一凉,纷纷退后两步。
“我知道。”肖四方露出笑涡,“我只跟你们说了。”
打完人后,肖四方又嘿嘿嘿小声笑起来,也不知道在乐些什么,视线迷蒙的眼睛晕乎乎地从这头看到那头,终于在背后找到了目标。
接着乔休尔把话题拉回正轨,“虽然我们猜到你来头不小,但没想到是这样的辛秘,这种话题太敏感也太危险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不问,你也别再跟别人说了。”
她又打了个酒嗝,伸手抓住了岑薄的手,努力睁大眼睛盯着他,也不说话。
五人相视一笑。
岑薄问她:“可以走了吗?”
此事翻篇,往后再也不提。
她想了想,乖乖点点头。
罗拉咳了一声,代表四人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道歉了,那我们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了。”
酒馆闹事天天有,酒馆老板娘还特意囤了一大批桌椅以备不时之需,这一次闹起来只碎了一张桌子两壶酒,她赔偿都懒得算,让伙计把几个爬不起来的人丢出去,就放罗拉一行离开了。
“谢谢你们。”她起身,郑重地向大家鞠了个躬,“然后对不起,骗了你们。”
喝醉了肖四方注意力很容易分散,对什么感兴趣就想往哪里走,好在还算听话,也一直抓着岑薄的手没放,每次要往外蹦被一拉就拉回来了。
她紧紧地回抱了罗拉,深深吸了口气。
每次被拉回来后她就用空着的那只手扯自己的耳朵,头一直往下贴,时不时晃了一下脑袋,看得罗拉和琳琅吃吃发笑。
彼此都戴上面具后,终于可以在这段萍水相逢的缘分里敞开心怀泄露最真实的心情。
酒馆距离异杀会只有短短几十米路,就在进门的时候,一直很配合的醉鬼忽然不配合了。
属于另一个人的心跳有力地在几公分外的地方擂动,那种热度与温暖迅速浸染了肖四方憋了很多很多天的眼睛。
她把死抓着不放的那只手高高地举起来,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道:“你好冷哦~”
罗拉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不是流民,注定我不能对你的很多经历感同身受,但撇开身份,你做的真的已经足够好了,你很勇敢,也很强大,我敬佩你。”
举完又放下来,双手抓住被她占为己有的那只手捏了捏,有模样有样地确认了一遍,自顾自点点头:“嗯……冷的……但是没关系……”
“听到你在镜头前说的最后那句话,我就想到那次你被主星的人欺负,打输了之后抹眼泪的事情,当时我觉得是小姑娘还没经过什么风浪傲气太盛,现在才知道你当时心里多难受。”
岑薄眼皮一跳,就见她右脚后撤一步,左脚朝前一送,脚尖一点整个人就扑了上来,死死抱住了他的脖子,双腿勾在腰部,贴得十分结实。
罗拉坐到肖四方另一侧,叹息着拍拍她的肩膀,道:“就像戚风说的,除了那一点,我们还有什么好气的呢?尤其是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我们就更加气不起来了。有些人不明白,我们却知道你到底有多努力。”
“让我来温暖你叭!”
说着他叹了口气,又道:“可气过冷静之后,我就想起来那段时间我们的相处,又开始不明白有什么好气的了。”
罗拉要笑疯了,这都是些什么丧心病狂的台词?!
连戚风也附和起来:“就是,换你你受得了吗?”
可没等她笑完,前一刻还意气风发要温暖他人的人就又画风急转,呜呜哭了起来。
琳琅换了个位置坐到她身边,这个漂亮的小个子女人抬手就掐她的大腿,气恼道:“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刚知道的时候我们眼前都黑了,何止是想把你埋了,还想把你活活闷死以泄心头之恨。”
眼泪打湿了岑薄半个肩头。
“啊,你们吓死我了,我都以为你们想把我埋掉来抹杀过去了。”
酒精放大了人的情绪,此时的肖四方脆弱地就像一张纸。
肖四方不傻,她立刻意识到了刚才被演了,大大松了一口气。
轻轻一戳就能破开一个直通心底的大洞。
其他三人连忙点头,脸上除了紧张哪还有刚才的冷漠之色。
她小声地抽泣着,断断续续说自己没用,骂自己是个异想天开的白痴,也哀叹不断远去的梦想,迷茫未来的道路……
最后还是最沉稳的乔休尔说了出来:“这种事,不要到处乱说知道吗?”
一切侥幸都被打破带来的那种无助的惊慌与失落的苦闷,她忍得已经够久了。
这个劲爆的消息终于把四个人一起震慑住了,罗拉几次张口,没发出声音又闭了回去。
叹了口气,本要把人拉开的手变成了轻拍,拍了两下背后托住了她的屁股,跟抱小孩似的带着人往里走。
肖四方偷瞄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关注他们,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我母亲是二等居民呀。”
发现腿上不用使力也不会滑下去的肖四方放松地坐在下方的手臂上,哭得更专心了。
“那身份呢?!”
沉默下来的罗拉开好房间,无声地走到了最前面。
“我母亲姓林……”
压抑的哭声让她心里也不太好受,哪怕出于阶级立场她并不能感同身受。
这么伶牙俐齿都把罗拉给镇住了,好半天后者才气道:“那姓呢?!”
房间门打开的时候,肖四方停止了哭泣,往上蹭了蹭,把脸朝前一贴,两层面具撞在一起。
四双眼睛都直直地盯着她,重压出奇迹,肖四方的文学素养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她结结巴巴道:“周即四、四方嘛,一、一样的……”
岑薄无处可避,嘴唇擦过柔软的脸颊,呼吸太近,黏腻的酒香强势地挤进鼻腔。
后头两个字她有意识的压低了,没给其他桌的客人留任何察觉到的可能。
目的达成的肖四方喃喃:“你真的好冰啊……没有温度了……”
面沉如水的罗拉一个巴掌拍在桌面上,冷笑道:“是好久不见了,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是继续叫你周周呢,还是叫你……四方?”
罗拉亲眼瞧见这一幕,忙上前想把人扯下来放到床上去,还没来得及把手伸出去,肖四方又蹭了人两下,语出惊人。
啪!
“你是不是快死了……”
“好、好久不见。”
罗拉:“……”今晚的心情就像喝多了踩着飞行器酒驾那样起起落落。
现在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她开始担心这个脾气诡异到一定程度的不明人士会恶意把人摔到地上了!
肖四方:“……”见鬼,约定的时间明明还没到,她原本还有至少十分钟可以组织语言的!
但是没有。
说完他就冷酷无情地拔掉握着衣角的那只手,远远找了张空桌子坐了下来。
对方不但没有生气,还很温柔地抚了抚醉鬼的后背,回答道:“没有快死了,只是体温有一些降低而已。”
岑薄拍拍她的头顶,柔声道:“我是意思意思问一句,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别破坏自己的人生信条,乖。”
得到否定答案的肖四方好像开心起来了,也不再乱动,让岑薄顺利地通过了狭窄的过道,把她放到床上。
她紧张又忐忑,忍不住小声埋怨:“我都说还没组织好语言了,你不能走。”
肖四方在床上滚了一圈,再滚回来,手一捞又扯住了岑薄的裤子。
“别!”肖四方下意识揪住他的衣角,垂着眼睛不是太敢看曾经亲密无间的战友,尤其是之前把她当亲妹妹照顾的罗拉。
罗拉:“……我的错,不该让她喝这么多。我去给她拧条毛巾擦擦脸,也许会清醒一点。“
岑薄“体贴”地问:“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说完她进了卫生间,独留肖四方倔强地扯人裤腿,还扯到让自己坐了起来。
肖四方尴尬地在椅子上转过来,坐直身体。
傻呆呆地那种坐法,肩膀塌着,早就乱成一团麻的头发糊得到处都是。
资源战刚结束没几天,热度正高,嘈杂的背景音里时不时就能提到流民和各种各样与她相关的信息。
过了几秒,她仰起头,两行眼泪又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乱糟糟的酒馆安静了一瞬,见人没打起来,就又恢复了热闹,只有酒馆工作人员还在偷偷警惕着他们。
“你别骗我了……你这么冰……都没有十度了……跟异形人一样……”
把人拦腰一夹,把她对折着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岑薄无动于衷,在众人惊愕的侧目中走进酒馆,朝早已到齐却一直沉默到现在的四人身边的空位上一放。
她揪着那块单薄的布料,难受得要命。
“哎呀我知道啦。”肖四方偷偷扒着窗户,振振有词,“我还在组织语言呢,等我想好了我立刻就进去……唉,唉岑老师,别动手,我自己进去——”
“我改变不了世界……也帮不上你……”
岑薄不得不提醒她:“再不进去,可能有人会向对面的异杀会举报可疑分子入侵,你会被带走调查的哦。”
岑薄伸手,摘掉了她的面具。
戴着面具的肖四方缩手缩脚,与这种氛围格格不入,时不时引起路人好奇地打量。
面具下的脸果然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眼睛红肿,鼻子也是通红的,泪痕遍布,脏兮兮的。
这么长时间没来,原本荒芜到只有一个异杀会存在的星球早已大变模样,以异杀会为中心扩展出了方圆几公里的休息区,几十家饭店酒馆娱乐室,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少有波澜的心却跳了起来,扑通扑通地响。
因为一场比赛而被打乱了正常学习节奏的参赛成员暂时都没有课表,肖四方顺利地偷渡到了Y-0401废墟星,却止步于约定好的那家酒馆门前。
短短的几十年生涯中,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以为那些典型早已涵盖全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
如果一个人犯了错,那她就会……很心虚。
让他深深地、无比鲜明地感受到仅剩百分之一的良性情感,胀满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