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我找的替训老师发现了,因为我在决赛上说我叫戴鹏⋯⋯操,我要在德普莱斯皇家音乐学院的处分表上留垂青史了。
[大炮]:妈的。
[许烨]:我= =作业堆积如山,还有几门新学期考试要补考。
[李振]:我学生说他给我爆肝投了几百票,别以为说这种话讨好我,我就能对他倒退十个月的双跳网开一面。
陆延放下勺子,打字回覆,先发出去一个字卖关子:我。
赛后,V团各成员都回到原先的生活轨道上。
群里众人等待他这个「我」字后面的内容。
陆延吃饭时低着头刷了会儿微聊。
[陆延]:我在跟男朋友吃早饭。
陆延身上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张力,和他所处的高度是高是低并没有任何联繫,不管他是星光环绕高高在上,还是坐在下城区早餐摊上喝豆腐脑⋯⋯他都还是那个陆延。
[李振]:⋯⋯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大炮]:⋯⋯
肖珩出门之前还担心他退赛之后心情上不太好过,正常人从那样一个位置跌下来,难免会有落差。
[许烨]:⋯⋯
陆延最后凭着自己下城区之光的身份,拿下八折,他拿着一卷找下来的毛票——一共一块五毛钱,坐下之前往肖珩裤兜里塞:「收好,延哥给你的爱,明天早上还能买俩包子吃。」
陆延甚至还打开摄像头拍了张照片,阳光,餐桌,还有他和肖珩两个人的衣角。
肖珩已经找了张空桌,坐下之后撑着脑袋笑了半天。
肖珩跟李振他们也互换了联繫方式,下一秒,他搁置在桌上的手机就震了两下。
陆延:「打个八折就行,下回还来你这吃。」
[李振]:请管管你边上那位正在吃早饭的男朋友,让他别秀了。
老闆:「⋯⋯」
肖珩看一眼陆延,隐约猜到这人干了些什幺。
「能,」陆延指指刚才肖珩点的那些东西,「那这些,给打折吗。」
几秒后。
老闆:「能合个影不。」
[肖珩]:管不了。
陆延毫不避讳:「是我。」
边上有小孩抓着根油条往他们这跑过来,陆延怕他一头嗑在桌角上,伸手轻轻摁了摁小孩的脑袋,领着他转个弯,这才问:「你等会儿去工作室?」
七区横幅上下城区之光虽然是当年他随口吹下的牛,但乐队节目播出后,陆延确实作为下城区代表人物火了一把。这个「火」具体表现为肖珩点了几样东西之后,原本还在炸油条的老闆抬头,看到陆延,明显激动:「你是那个电视上的!」
肖珩:「嗯,你记得去趟翟家。」
陆延在广场上混迹了一段时间,成功打入中老年群体内部,互相交换微聊帐号之后,偶尔能收到阿姨们发来的语音。
陆延之前跟翟爷爷约的时间就是赛后。
广场舞小神童的名号不是白叫。
肖珩又问:「记得路吗。」
陆延:「我连人孙子刚上小学还早恋都知道。」
即使陆延说记得,临出门前还是收到了肖珩发过来的详细指导路线,忽略肖珩写这些时一副指导盲人的语气,这份老父亲指南还是令人感动。
肖珩:「你连人家叫什幺都知道?」
陆延不能空手去,但身上确实也没什幺钱,最后就在水果店买了个果篮。
「三区,」陆延说,「那应该是牛姨那队。」
翟爷爷倒也不在意:「放边上吧,你跟我进来。」
肖珩早就把这种事抛到了脑后,再说他哪儿有功夫去管这个:「三区的吧。」
翟爷爷的私人理疗室在书房后头。
虽然比赛期间肖珩一直在给他发各种动态,但陆延走在路上,还是问个没完:「广场舞最后哪个队赢了?」
翟爷爷:「你这个情况⋯⋯」
「⋯⋯」陆延乐了,「是他们的作风,这油漆伟哥刷的吧。」
陆延的情况比较特殊,当年没什幺钱,在霁州小诊所做的手术,症断书跟实际情况有出入。但跟其他患者不同的是,这四年来他没有间断过练习。琴虽然弹得磕巴,但对活跃关节有很大帮助。
肖珩:「赶紧搬走。」
理疗刚开始的头两週,治疗效果最明显。
陆延:「什幺字?」
陆延甚至逐渐能弹几段速度较慢的曲子,但两週之后,治疗效果停滞。
肖珩说:「来过,往门上写了四个字就走了。」
「急不得,」翟爷爷说,「谁都保不準每次理疗有没有效果,做多久能恢复,你现在的恢复速度已经比大部分人快很多了。」
「威震天那帮人又来过了?」陆延看着红漆问。
现在的恢复速度已经是意料之外,陆延连连道谢。
陆延眯起眼,发现外头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
翟爷爷拍拍他:「你要真想谢我,下次就带着你们乐队,走到更大的舞台上去⋯⋯」翟爷爷也是追节目的人,和为了泡妞苦练吉他的翟壮志性格很像,他说到这,吹鬍子瞪眼,「那个什幺葛云萍,我看不太行。」
人走出去后,哐地一声,门又再度跌回去。
乐队节目最后一期已经收官。
陆延走下最后一层楼梯,推开七区那扇熟悉的出入门,铁门上被拆除公司泼了不少红油漆,为了覆盖,整扇门乾脆都被涂红了。
最终出道乐队,风暴乐队。
陆延微微张开手指,也笑了:「啊⋯⋯是。」
宣传照几乎是南河三的个人写真,乐队其他人沦为伴奏,估计等乐队出道的风头过去,之后连伴奏都不需要了。
蓝姐目光往下滑,最后落在陆延的手上,笑笑说:「这不是戴了吗。」
关于葛云萍,陆延没有多说。他不是背后喜欢说闲话的性子,即使有过矛盾,不在葛云萍的立场上,也没法评价什幺。
陆延营销小达人上线:「比赛前我都忘了找你要几个耳钉,顺便给你店里的东西打打广告⋯⋯」
赛后葛云萍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蓝姐那间屋也开着门,她正把包好的快递往外搬,东西挺沉,陆延顺便帮她搭了把手。
离开比赛,抛开商业关联后,就两个人之间的沟通而言,女人说话时平和不少。
陆延来不及回答,伟哥这番话说完已经头也不回地冲出楼:「⋯⋯」
她问的第一句:「后悔来参赛吗?」
伟哥忙着上班,快迟到了,风一样跑下楼,经过他身边事,这阵旋风跟他打招呼:「延弟回来啦,早啊,延弟牛逼!等哥下班回来咱哥几个好好喝一顿!」
陆延说:「不后悔,我从不后悔做过的事。」
但实际上,当他从楼下下来,听到楼里传出来小年稚气唸着abcd的声音,只觉得双脚慢慢落了地。
乐队新纪年这个节目给他们带来的暂时的关注度不是假的,音乐节的邀请,上涨的演出费⋯⋯以及不管是不是它的本意,它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把乐队文化拉进了观众视野。
陆延以为自己退赛之后的心情应该比较複杂,他出门前也确实懵了很久,说不上是高兴或是难过,更多的还是恍惚。这种恍惚来源于从一段时间的重複生活中突然抽离出来,没有摄像机对着他不停拍,也没有了排练厅。
第二句,她问:「你认为⋯⋯乐队是什幺?」
肖珩不说话了。
陆延没想过葛云萍会找他问这个。
陆延:「你昨天说就做一次,你他妈说话算数?」
这个问题太突然,一时间,他想不出合适具体的、可以準确描绘出来的解释,最后只说:「乐队⋯⋯是一种你没办法从伴奏里找到的表演。」
肖珩:「你什幺时候说话能算数?」
葛云萍沉默一会儿,之后挂断了电话。
肖珩站在他边上,跟着下楼。他身上那件衣服是刚才随手从陆延衣柜里扒拉的。
陆延这天从翟家出来后,下午去酒吧排练,等排练完出来,晚上去了趟肖珩的工作室。
陆延猜拳输了之后,毫无契约精神,强行把肖珩也拽出门。
肖珩的项目越到后头越关键,这段时间忙得沾上枕头就秒睡。
最后那半次,陆延实在是不行了,他红着眼睛哑声骂了一句「操」,最后还是用手帮他弄了出来。
他去的时候肖珩正在开会。
肖珩居然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答他:「三次半。」
他弯着腰悄无声息从门口进去,找到空位坐下。
他们两个离得太近了,陆延后背是墙壁,面前是男人暴露在外边的大片胸膛。
不到五十多平的房间里拉着帘子,男人站在台上,他谈工作的样子和平时不同,连向来散漫的语调也变得锐利起来:「你看着你那代码,再跟我说一遍。」
肖珩还阖着眼,闻言掀开一点眼皮。
他工作起来特别不好相处,之前嘴毒刻薄的劲儿全使在这上头了:「你是生怕自己代码写得太简单被人一眼看懂?」
「珩哥,做人有点良心,」陆延指指自己衣领里那片还没消下去,又被种上的一大片,「你昨晚一共摁照我做了几次?」
「说实话,我想建议你转行。」
两人说完互相沉默一会儿。
「⋯⋯⋯⋯」
「老子也饿。」
就工作问题结束汇报之后。
「老子饿了。」
肖珩语气才缓和过来,他问:「还有没有什幺问题?」
陆延下楼前跟肖珩两个人猜了半天拳,约好谁输谁滚去买早饭。
陆延趴在电脑桌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觉得现在的肖珩真他妈帅,他忍不住心头微动。
怎幺这幺羞耻。
肖珩问完,垂下眼,正要说散会。
还荣耀归来。
从最后排传过来一个声音:「有。」
陆延回去那天晚上,由于天太黑没注意单元楼有什幺变化。等他和肖珩两人第二天一大早踩着拖鞋下楼买早饭,这才看到七区楼侧的巨型横幅换了行字。
陆延举手说:「想问问我男朋友什幺时候下班。」
「恭迎乐队节目全国四强乐队主唱,下城区之光陆延荣耀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