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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木代笑出声来,顿了顿说:“马涂文说,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太多信息。但是,他给了我一个人名,还有地址。”

罗韧说:“你能接受归你能接受,我不放心归我不放心。毕竟,我虽然满世界有漂亮小妹妹,女朋友却只有一个。”

她示意了一下茶几,杯子下头压了张记事的纸。

木代坐直身子:“有些事情,我是能接受的,你也不用太担心我。”

罗韧拿起来看。

不管能不能找到,不管找到一些什么样的信息,罗韧都想赶在木代之前看到,必要的话,做适当过滤。

名字是丁国华,地址就在南田。

那样一个母亲,只带了木代三四年的时间,对她性格的影响却蔓延至今。

他抬头看木代。

“因为我对你母亲实在没有好感。”

木代说:“这个人已经退休了,但是二十年前,他是南田医院的医生。”

木代说:“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往事很难被完全湮没,一个时代的人会有共同的记忆,二十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他轻轻摁低她的头,顺着发线分路的印儿,把她的头发一缕缕拨回去。

南田县,还是有不少人记得那座黑不溜秋四四方方的旧楼,也记得那个穿着暴露搔首弄姿的女人。毕竟在那个时代,这样的女人与世风世俗格格不入,她是不少母亲对女儿耳提面命的例子:不要学得像那个女人一样……

罗韧说:“过来。”

有人提供信息,曾经见到丁国华医生在医院门口被那个女人拉扯,那个女人头发蓬乱,拽着他的衣袖说:“丁医生你想想办法,你是主任医生啊,什么病治不好啊!”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木代也坐起来,刚刚在他怀里那么一窝,头发有点儿乱。

这想法多天真,绝症听了,会朝每一个医生冷笑的。

罗韧点头:“你那种找法不对,现放着万烽火在这里,他有资源。”

按时间推算,那个女人之所以去拉扯丁国华,应该是知道自己得了绝症。

他听到木代在耳边呢喃:“你让万烽火帮忙找我妈妈了?”

罗韧重新看了一遍纸条上的地址:“是要去找他吗?”

罗韧单手抱住她,另一只手把手机拿起来看,是有一个接入电话,没猜错,马涂文的。

“你说,他还会记得我妈妈吗?”木代问。

木代笑起来,顿了顿,把手机扔下,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到他的肩窝里。

罗韧沉吟了一下。

罗韧笑得意味深长,他凑近木代,伸手捏捏她的下巴:“女朋友,你要是想诈我,还嫩了点儿吧?”

“我不是医生,医生见过太多死亡,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能记得每一张病人的脸。但是二十年前,艾滋病应该还算十分罕见……”

这样啊……

说到这里,他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别装,另一个漂亮小妹妹。”

木代察觉到了:“怎么了?”

罗韧奇怪:“聘婷给我打电话了?不应该是郑伯打吗?”

罗韧说:“现在我们讲艾滋病,觉得司空见惯,但是二十年前,还是不一样的。”

他单膝跪上沙发,手臂绕过木代的身子去掰她胳膊。木代耍赖,身子左拧右拧的,反正他拿不到,说:“小妹妹给你打电话了。”

之前为了打消木代的疑虑,他系统搜寻过艾滋病在中国的历史。

这睥睨的小表情,罗韧恨得牙痒痒的:“你抓到什么了啊?”

“二十年前,你母亲的病,可能属于省内的首例,即便不是,至少也是前几例。在当时的情况下,就算不隔离也该特别关注,当地的卫生部门应该有案可查吧。”

她斜着眼说:“这次被我抓到了吧?”

罗韧在南田卫生局的网页中搜索,找到历任领导,按图索骥,锁定一个叫马全的退休局长。

罗韧关了门,走到茶几前放下外卖,伸手去拿:“给我。”结果没抢到。木代动作很快,“倏”地手一收,就藏到背后去了,还用后背紧紧抵着。

按照时间推算,马全的任期覆盖了二十年前那一段。

这是三堂会审的架势呢。

木代想跟着一起过去找马全,自己主动戴帽子,又把口罩兜上。

原来门没锁,罗韧拧了把手进去,看到她坐在沙发上,昂着下巴,手里拿着他的手机,抛起来,又抓住,间或在手指间掉个个儿。

罗韧怪心疼她的,她这阵子受了不少无妄之灾。可是有些时候,人真的是经受住了这一轮敲打,才能扛得起下一轮更大的煎熬。

回到宾馆,他去敲木代的房门,听到她说:“进来。”

马全不在家,家属说,去“老干部之家”下棋了。

罗韧忍不住笑了。

“老干部之家”在南田县县属服装厂的边上,罗韧和木代经人指点找到马全,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其实也不在下棋,笑呵呵摇着扇子,在看人家下。

回去的路上,罗韧给木代打包了一份饭,付钱的时候,想着他们这些在外头的,都是随饿随吃,只有木代,在宾馆里等着,眼巴巴等着被定时投喂。

罗韧直接过去,说:“马局长,能不能向你打听点儿专业问题?”

罗韧笑笑:“没什么,你先值班,我回去看看木代。”

马全怪高兴的,退休之后,很难听到别人叫他“局长”了,又要打听“专业”问题,显然是很尊重他的权威。他顺手拖一张板凳给罗韧,说:“来,坐,坐下聊。”

什么?经过神棍那一搅和,曹严华已经忘了这茬了。

里屋里,传来“哗啦啦”的麻将声。

罗韧说:“其实,特别不爱看热闹的和特别爱看热闹的,一样可疑。”

木代站在罗韧边上,见马全看她,赶紧重重打个喷嚏。

“小罗哥?”

难怪戴口罩呢,马全释然,原来感冒了啊。

他一转头,看到罗韧皱着眉头。

他回答罗韧的问题:“艾滋病,这个病,我们没有专门去研究过。当然,上级的指示是要听的,防范宣传什么的,我们做得还都是到位的。”

曹严华感喟:高人就是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发言都这么没头没尾地任性。

罗韧试探性地提及二十年前的一起诊断。

看来是到了,曹严华眼巴巴地等神棍再回复,他又像从前一样杳无音信了。

马全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嘛!”他解释,“那个时候,民众素质还比较低,心理一恐慌就会传谣。现在这种情况也常见嘛,比如说‘SARS事件’那阵子,国家每天报道哪个城市又增加几例,当时南田根本没有病例呢,就有人说什么咱南田也有了,传得有模有样的。这种情况下,我们一定要呼吁广大群众相信权威机构,不要被谣言蒙蔽。”

神棍回:函谷关不好玩。

马全说得一套一套的,早年在任上的时候,一定没少做报告。

曹严华激动了:神先生,你在函谷关吗?

罗韧问:“确定当时没有?”

神棍:发的是什么啊?信号不好,看不了。

马全摇扇子:“要是有的话,当时那种情况,医院会不留底上报?你这是听谁说的?”

居然有一个多日不发言的人乱入。

听谁说的?罗韧一时语塞。

一万三说:同上。

告别马全出来,木代低声说:“我好蠢啊。”

炎红砂回:你不能因为只能看清楚这个人就认为人家有问题吧?

她听谁说的?她听一个在老楼原址附近卖荤素辣串的老太太说的,听了之后就失魂落魄,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打电话吓了红姨。

他发问:有可能是这个女人吗?

罗韧把她的口罩拉下点儿,看到她一张脸涨得通红,像个小红茄子。

他跟炎红砂有一样的感觉:还有人这么不爱看热闹呢。

她嘀咕:“蠢得不可救药。”

监控的清晰度实在是一般又一般,俯视的视角,大多是脑袋,手机翻拍就更加勉强了。堪堪看完,曹严华印象深刻的,除了一万三,就只有一个突兀离场的女人。

罗韧笑:“人要是能知道自己蠢,那还算是聪明的。”

罗韧也过来看。

有“丁零零”的电铃声,边上的服装厂员工下班了,大门打开,很多车子往外涌,有自行车,也有电动车。

曹严华还没来得及偷笑,炎红砂的第二条回复又来了,发的是一段视频。

罗韧拉着木代往边上让,才挪开两三步,听到丁零脆响,有人热情地拍他的肩膀:“哎,这小哥!”

这些和罗韧的微信头像搭配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违和。

一回头,罗韧看到一张眉开眼笑的大妈脸。

木代用罗韧的账号回复,一个感动到不行的卡通美女表情,眼睛里还噙着泪花,说:辛苦大家了,么么哒。

罗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马超的家人对一万三多少有点儿愤懑,所以一万三是不方便露面的,木代也指不上,能有效轮值的,也就曹严华、炎红砂、罗韧。

“你去过我家的,你忘了?我姓武啊,你当时开车来的。”那人又看木代,“你朋友啊?”

他说着点开群,讲了之前的发现,又报告自己站第一班岗的动态。炎红砂很快回复,说:第二班我来替你,咱们只能三班倒吧?

罗韧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武玉萍!

“既然是轮班,我打头好了。”曹严华摇摇手机,“小罗哥,有事就发群里。”

木代有点儿慌,遮遮掩掩想拉上口罩,武玉萍还在那儿寒暄:“也赶巧了,我一出门看见你,心说这小哥眼熟,想好久才想起来,人一老,脑子就是不活……”

会有人为了继续陷害小师父而让马超醒不过来吗?也许吧,曹严华觉得盯点是必要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还好,一切正常,白天的医院比晚上要热闹,走廊里人来人往,病室外的排椅上坐着马超的家人,病室门打开的间隙,他们会忍不住往里头张望,脸上是掩不住的忧心忡忡。

罗韧看着武玉萍,心念微动间,一把握住木代的胳膊,把木代推到武玉萍面前,问:“你认识她吗?”

罗韧和曹严华先赶到马超的病室门口。

武玉萍打量木代一通,笑起来:“我上哪儿认识她去,我又没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