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当乞儿的时候，大家都没工夫洗澡，一个个都是脏兮兮的，也没觉得不对劲儿……可如今跟芳华住在一起，他整天香气袭人，那皮肤也如霜赛雪，相比之下我就有些自惭形秽。其实这也没什么，谁叫师父美得像女子，而我却脏得像小子……只是也不知道为何，无论我怎么搓，浑身上下还是干净不了，低头嗅一嗅，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怪怪的味儿。难道是我的嗅觉出现问题了吗？
经过这几日的调养，我的脸圆润了不少，只是皮肤依旧那么黑。
“勺儿……”旁边床上的被褥动了动。
我揪起头上的小毛发拉到眼前，眯起眼打量了一番……嗯，还是那么枯黄。
我继续拧着小胳膊上的皮，发呆，独自琢磨着。
眼是眼，鼻是鼻的。
“勺儿，给我一口水。”被褥被掀开了，一头乱发以极诱人的姿势散乱了一枕头。他的睫毛长长的，有些抖动，眼角下的朱砂妖艳得有些惊心。
我跪在椅子上，撑着手，撩起袍子一把抓过案上的铜镜，照了一下自己的脸。
我点头应着。
可是……为什么又是男款，而且尺寸也不对。
啪的一声，我摔倒，趴到了地上。
这是件男式的袍子，浅紫色，大夏天穿在身上只觉得浑身舒爽无比。这布料凉且柔软，恐怕是上等的料子，师父平日里也穿过这件料子做的袍子。
我一抬头，正对上他望向我的眼。那眸子如月色般缱绻，竟有几分怜惜之情。
我长吁一口气，趴在桌上，低着头拽着宽大的袖口……发呆。
我的心怦怦乱跳。
真无聊……
我胡乱地将手在身上擦了擦，利索地倒了一杯水，双手捧过去。
我叼着笔，琢磨了一下，将这些事情用小楷字工整地写了下来，然后把宣纸折了三折，塞进床底下的小木匣子里。这小木匣子里面收着一些我平日里练书法的小字条，已经装得半满了。
“不像你这么不讲究的。”芳华摇着头笑了，有些无奈，“哪有直接把手往身上抹的，新买的袍子又被你弄脏了。”
三、吃花。相对而言，这一步骤用去的时间比为我做饭所花去的时间要短得多，所以可想而知，我在师父的心里还是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再不敢了。”我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半懒地掀着眼皮望着他，“我下回一定擦干净了再抹在身上。”
二、种草药。他睡觉余下的小半天时间会用来种小草，摸小花。
他气结，不再理我，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一、睡觉。他深谙此道，一旦和衣躺下来，可以睡上大半天不起床。
我搬着小板凳，坐在他面前，双手撑着下巴痴痴呆呆地看着。
师父每天重复做的事情有三件：
话说他饮水的姿势真是好看得不得了。他一手托着杯子，另一只手拿袖子遮住了半张脸，举手投足都像是很有气质的高贵人物……
直到许多年过去了，我才知道那根枯木是芳华木。后来有个人告诉我，一截芳华木便是一个芳华兽，兽成形了，木便枯了。
我有模有样地学着，却被他瞟了一眼，喷了我一脸茶水。
他脸上浮现着笑意，眼角下的痣却像是欲哭而未落的泪珠。
嘿……这敢情好，凉快。
第二章红木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