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偶尔传来芳华翻身的动静。我屏住呼吸，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向侧间，脚却不由自主地来到了他的榻旁。
我枯坐了一会儿，终于熬不住了，打了个喷嚏，拿袖子抹了一下脸，做贼似的悄然进了门。
他睡得极是安稳，窗外的月光如流水般的倾泻在他的身上，他就连睡觉的姿态都那么的闲雅，眉宇泛着朦胧的光，合着的眼睛也让人心生美好……一寸一寸，着实让人看不够。
屋里屋外，一样的冷清。
我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触碰他的那份心思，起身环顾了下四周，徐徐来到桌前。
内室里的烛火终于熄灭。
空荡荡的桌面仅有一件物什，摸着手感很柔软，像是一个包袱，我悄然拿起它，来到窗前，在月光的映照下打开。
芳华，我曾以为自己很懂他，可是离了宅的他就像是有很多秘密，他的内心蓄积了太多我不知道的、也无从知道的事……他一个人守护着这些秘密，不让任何人碰触……
一盒胭脂、玉扳指、蝶簪，还有小心地拿布扎好的吃食，我眼一扫，竟看到了芳华从贵妃手里接走、拿单衣包好的糕点……一小截散乱的红莲花瓣在雪白的料子上散发着醉人的清香……
他离了榻，站在书桌前，捣鼓了一阵，手上的动作却突然停滞住了，像是盯着什么东西看……摸了一会儿，爱不释手的样子，他浑身散发的温柔让人心动。
等等。
入夜了，他像是也睡不着，轻微地走动着，衣摆发出簌簌的声音，我侧头趴在门旁朝里扫了一眼。
我眼尖，用手一拨，这是什么……金粉，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刮来的……
屋里昏黄的火烛晃动，颇有些温暖。
芳华，你狠！实在是够狠！！！宫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顺手拐来在外面就能卖个好价钱……犯得着刮别人的墙吗？
纠结中……
我将粉末捏在手里细看，嗅嗅，质地很好，黄澄澄的。莫不是，他进殿给圣上治病的时候，顺势弄下来的？
本来今日是轮我守夜的，这被褥都在他侧间的下榻上铺好了，这会儿又被他好言劝到了外头。
我望了一眼正侧卧睡得安稳的芳华，用手指着他，手指一个劲儿地抖。
我抱着膝，在屋外吹着风蹲了大半宿。
虽然宅里日子过得不富裕，也犯不着偷成这样，这皇宫请了您，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夜深了，我却无心入睡。
虽然我爱银子，但是和您这么一比还真是自愧不如……我膜拜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