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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李代桃僵

可人也笑,说道:“白砚自然是用不上这个,可妹妹也不能难道拦着我给弟妹罢。”

近?年时间未见幼弟柳白砚,姐弟一见之下,感慨十分。闲话一会子,又悄悄地引他见过堂姐可人。可人欢喜得泪水涟涟,忙不迭地拿出对雕花彩玉镯,赠给白砚作见面礼。我本正流泪,见状也不禁“扑哧”笑道:“姐姐可是欢喜得糊涂了?他一个男孩子家,要这镯子做什么?”

白砚脸一红,笑道:“谁说小弟一定要娶妻?师傅那样的文韬武略,也不打算娶夫人,小弟此生就要学师付。看世人忙忙碌碌,我自散发泛舟江湖,岂不快哉?”

我笑了一笑,正要答话,突然听莲蓬在帘外禀道:“小姐,柳公子来了。”

“你师傅是谁?”我与可人一起狐疑。

可人却一脸惋惜,“可惜那粒又大又亮又圆的夜明珠子,倒生生让杨长安沉去园子内的湖底。”

白砚笑道:“小弟早认了浩王爷为师。在名师指导之下,小弟现在已略通音律,且略通武功。若短兵相接,普通成年壮汉现已非小弟敌手。”

春菱轻拍胸口,迭声道:好险,好险象环生幸而小姐心细——奴婢与可人妹妹可不吓出一身冷汗?“

可人与我对望一眼,均是愕然。心念一动,我拍手笑道:“很好。正有件事托你去办。既然你已拜他……拜浩王爷为师,办此事自可事半功倍。”

“可不是么?”我冷冷地笑,将手中一朵宫花儿在掌心里轻轻揉着,“皇后想设计害他,自然要想个让他一招置命的狠招。否则一击不中,反而打草惊蛇。宫外男子与后宫嫔妃私通,当然没有哪一个天子能够容忍此事。皇后又从那恶奴口中得知我与德嫔去过他府里,因此拿我与德嫔娘娘作引,力求让他无还手之力。”

略一沉吟,我模仿文浩笔迹写下“请助来人”四个字,又画出一小幅杜素金画像,两张一并递给白砚,再拿出一叠银票,交待道:“你悄悄地去江南的春风第一楼找牡丹姑娘,就说你是浩王爷派来查画上这人的——此事一定要调清楚。要快要详细。”

可人道:“奴婢明白了,那恶奴是皇后放在王爷身边的耳目。”

想了想,再细细叮嘱一番。白砚应下,又要求与我独对。见并无旁人,白砚猛地吃了一口茶,悄声道:“母亲让我问姊姊一句话儿。”

我冷笑道:“岂止不通传?他那模样,只怕比我们听得更为仔细些。”

见他一本正经,我心中一跳,强笑道:“什么话这么打紧,还巴巴地让可人姐姐出去?”

春菱想了一想,道:“确实如此。小姐一说,奴婢还真记起来。当时那种情形之下,德嫔娘娘与浩………他们谈的话题何等隐密?若这人真是他心腹,又怎会不拼死通传——倒让我们将屋内情形听个明明白白的?”

白砚笑道:“有什么打紧的,不过是娘俩的私房话儿。母亲因听说你又怀了皇子,自己生病不能进宫,便让小弟问姊姊一句实话,你究竟是否真心爱皇上?”

我停下来,望着春菱:“也许这些都不奇怪,只是,姐姐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去他府上,这人带我们走至王爷门口,当时我命他不出声,他便真不出声,与我们一起听屋内动静?”

我脸一红,只不言语。

我低笑道:“其实我也拿不准,只是有几点怀疑。其一、我与他冰清玉洁,即使他有心赠我明珠,那样贵重之物放在听雨轩里,一旦皇上问起,我又该如何回答?若我将之束之高阁,又岂非失了这明珠赠送的本意?其二、就算他有心派人前来,如此机密之事,怎会派一守门者来?若说此人便是他的心腹,此人入他府中三年,怎么仍是一守门人?其三、就算此人是他心腹,何故只要此人任守门仆人一职……”

白砚却急了,正色道:“母亲很认真,一定让小弟带您的一句话儿家去。”

“是——”两人齐声音回答。

有火焰在脸上奔跑,躲开他的目光,我轻轻点了两下头。

第二日文泽上朝后,春菱与可人过来与我梳洗。菱花铜镜之中,我看见春菱悄悄向可人使眼色。我也不回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笑道:“两位姐姐,是否想知道我如何识破浩王府那恶奴诡计?”

白砚起身走至门口,对着院内叫了两声,便有一适才见过礼的柳家家丁,提着一红衣包裹进来。白砚含笑打开,一样样捡出放上桌子,花花绿绿的一桌繁华。及至取出文房四宝及一方黑石镇纸,一块小小的“长命百岁”金锁时,我不禁诧然,笑道:“宫中什么没有,倒巴巴想着带来这些个。”

文泽真的疑心是定怀太子?我心中无限狐疑,断不肯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只不知他强行移祸江东究竟为何。

白砚只是含笑,不答。

他再度吻我,如细密春雨打上如绿水湖面……

再玩笑两句,命春菱进来收拾好了,白砚方才出宫。我想着他的话,却是满心的狐疑。好好的,母亲又怎么会派他来问我这些个私人的问题。去年见到三叔时,他曾对母亲的身份举言又止,他还说,如果我随他出宫,文泽将永远得不到传国玉玺——当时情急并未细想,如今回想起来,莫非……莫非母亲跟传国玉玺有什么关联?!还有当时三叔与文浩那一番奇怪的对话——母亲倒底有什么样的秘密,如果越想越奇,越想身子越冷,当初文浩“遇刺”,成王妃也曾怀疑过始作俑者是母亲,母亲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能力,她又为什么这么神秘,难道她真是与定怀太子有什么瓜葛?!

文泽更轻轻吻我,低低道:“睡罢。”

春菱却没有发现我在发怔,她一面收拾一面笑道:“小姐,听说荣妃娘娘病了。”

我不语。

我怔了怔,放下那段心事,便笑道:“好好儿的,怎么就病了?”

文泽冷笑道:“他想无中生有,挑拨朕与五皇弟的关系,令朕疑心五皇弟,从而达到对朕釜底抽薪的目的——朕岂能让他得逞?”

春菱回道:“听说昨夜咳了一宿,倒也不知得的是什么病。小姐要不要现去瞧瞧?”

“唔……”我轻轻应声,在黑暗之中,微微苦笑。

我忙道“:自然要去的。咱们的桂花杏仁酪我吃着倒好,姐姐带上,那东西最是滋阴润肺。”

我浑身一冷,文泽轻轻将我拥抱,轻轻吻着我耳垂,他低低道:“朕已猜出那奴才受何人指使。始作俑者,就是定怀太子。”

春菱忙应声赶着拿了些,用红木的漆花食篮提着,尾随身后一路向萼儿处行去。

晚间文泽过听雨轩来,我看他脸色有异,一直小心翼翼服侍。及至双双入帐熄灯,他才开口道:“烟儿,诬陷你与文浩的那个奴才,已被人毒死在天牢。”

花萼楼自荣萼儿升妃位后,早已改名为“花萼宫”。原地向四周扩建一倍以上面积不说,文泽还特意命人在荣儿厢房后面,挖土开渠,引入太液池水,造出一个小小池塘。

文泽大怒,冷笑:“打入天牢。此案,朕要亲自审问。”

如今天气尚凉,荷叶未出水面。池水水渌波平,清可见底。

那人脸上有豆大汗珠流下。举言又止,偷偷看一眼文泽,又偷偷看一眼皇后,却不言语。

三两只鸳鸯悠游其中,十分自在。

文泽脸色铁青,喝道:“住手!”他俯看着地上那人,叱道:“你这狗奴才,究竟受何人指使?竟敢诬陷浩王爷与慧嫔娘娘?!”

一对仙鹤轻扇翅膀,旁若无人般在院中翩翩起舞。

皇后脸色微变。“来人,”她沉着脸,轻喝:“将这私闯禁宫的奴才拖出去杖毙!”

春菱又惊又喜,压低声音,指着那对白鹤儿悄声笑道:“小姐您看,好漂亮呢。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仙鹤是什么模样。”

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我心中只是一动。这对仙鹤是文泽特意命人花大气力在全国收罗而来,前几日刚刚入的宫。整个隆泰后宫,只有萼儿处才得一见。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心中暗暗一叹,回首萼儿神秘的封妃往事,顿觉如同南柯一梦。只是,萼儿行事虽然神秘,她却从未加害于我,也就罢了。

他突然转向我,目光虽然平静,可那一双眼后,仿佛还藏着一双眼睛!

进去里屋,同嫔与阿若也在。

文泽却象未听见我话,长吸一口气,自顾喃喃点头:“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兄弟还相忘?朕竟然……”

萼儿正坐在桌前咳个不停,一张脸咳得通红,一见我去,便道:“皇上刚刚

我已将心提至嗓门,忙道:“是的,皇上高才,臣妾自怀上皇子后,记忆倒差了许多。”

走。让皇上与姐妹们操心,萼儿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他果然沉吟。而后,自言自语般轻声接了一句:“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

我走过去轻轻抚摸她背,柔声笑道:“姐姐这可是说的什么话儿?人吃五谷杂粮,哪里能没个三病两痛的?现正是乍暖还寒时侯,最难将息。再则姐姐为了皇后娘娘寿诞排舞,只怕日日里要汗透几回衣衫,加之凉风一吹,怎么会不生病?”

我拿起“李代桃僵”那图画儿,歪着头轻轻吟道:“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树木……树木……”故作遗忘,一面反复吟诵前四句的最后一句,一面悄悄打探文泽神情。

“可不是么?”萼儿的脸白得如同木槿花儿一般,轻轻咳道:“眼瞅着距离皇后娘娘寿诞时间越来越近,我这身子又不争气……这可怎么是好?”

文泽命人查看,果然。

“太医们怎么说?”同嫔问。萼儿愁眉不展地说:“说是内积虚火,外感风寒,至少要静养半月时间。”

可人微笑回道:“这可不是慧主子画的画儿么,名字叫做‘李代桃僵’。慧主子因这几日闲着,便找出那本书儿看,依着顺序正画画儿玩呢。自第一计‘瞒天过海’起,正画到第十三计‘打草惊蛇’,皇上皇后娘娘若不信奴婢,适才侍卫从听雨轩里带出的慧主子书画手稿中还有一些。”

阿若安慰道:“荣姐姐也不必着急,皇后姐姐原是最好的,难道还因此会怪罪荣姐姐不成?”

我淡笑着看了皇后一眼,拿起图画递给可人,淡淡笑道:“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儿,可人你说说,这又是什么。”

阿若话音刚落,门外宫人通传,皇后已亲过花萼宫来。

可人进来,向上一礼,处变不惊:“奴婢从未见过此人。昨晚是奴婢在听雨轩内值夜。慧嫔娘娘身子不适,天刚刚一黑便歇下了,一觉到天亮,直至李总管去将娘娘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