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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风波起

“启禀娘娘,奴婢奉了太后的旨意,请娘娘前往松鹤斋!”绿沫恭声道。

“姑姑请起,不知姑姑来此所为何事?”魏凝儿对太后身边的人向来是客气的。

“谢姑姑,本宫这便去!”魏凝儿微微颔首,便跟在了绿沫身后,往松鹤斋去了。

“令嫔娘娘万福金安!”绿沫微微屈膝问安。

到了松鹤斋,魏凝儿惊觉,除了皇后,后宫众人皆到了,立即行了个万福。

“嗯!”魏凝儿微微颔首,随即回到寝殿中,用了早膳,又梳洗穿戴整齐了,才欲去皇后那儿请安,没承想到了门口却遇见了太后身边的绿沫姑姑。

“太后万福金安!”

“小主,方才皇后娘娘派人来说,请小主去一趟!”见魏凝儿回来了,青颜立即迎上来,恭声禀道。

太后却自顾自与身边的娴贵妃说话,连看也未曾看魏凝儿一眼,也不曾叫她起身,让她一直屈膝拘着礼。

行宫之中并未有那么多的规矩,嫔妃即便留宿皇帝寝宫也算不得越矩,但魏凝儿也不愿多留,穿戴整齐后,甚至来不及梳洗便吩咐冰若等人回了她的住处。

片刻工夫,魏凝儿的双腿便开始发颤了,但她却连眉头也未曾皱一下,面色仍旧如常,带着淡淡的笑意。

“小主醒了!”冰若见她醒了,立即将床帘拉起,伺候她起身。

但她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太后为何要为难于她?她自问并未曾做出格的事儿,让太后抓住把柄啊。

第二日,魏凝儿起身时,时辰已经不早了,此时皇帝早已前往楠木殿召见群臣处理政务了。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外头却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

“嗯,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本宫自然要歇息好,否则,怎么应付得来!”皇后轻轻摸着小腹,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腹中的孩子出现半分的意外,什么都可以利用,唯独孩子不能。

“皇后娘娘驾到!”

初夏闻言,微微有些吃惊,却并未曾出声,半晌才道:“娘娘,时辰不早了,就寝吧!”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娴妃、嘉妃等人立即起身问安。

皇后却轻轻摇头道:“本宫自有定夺,想必娴贵妃此番定然不会罢休的。正好,本宫巴不得她闹腾起来,她有胆子想要谋害嘉妃与凝儿,本宫便要给她个教训,也让向来对她宠爱有加的太后瞧瞧,她当初为皇上选的侧福晋,是否真如她所想那般有班婕妤之贤德,堪称后宫之楷模。”

“众位妹妹不必多礼!”皇后脸上带着笑意,只是看见魏凝儿竟然一直屈膝行礼时,眼神猛地一缩,随即立即移开了,上前一步道,“皇额娘万福金安!”

“娘娘,这样做不是触怒了太后吗?”初夏却有些担忧地说道。

太后却不理会,慢慢端起了茶杯,对她身边的娴贵妃道:“还是娴贵妃最有心,知晓哀家天一热便身子虚,吃不得过寒过冷之物,特意泡了蜜茶给哀家喝。”

相比娴贵妃的怒气,皇后在听闻今夜留在皇帝寝宫的是魏凝儿后,脸上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意。

皇后心中一惊,昨日她刚巧给太后送了一些上好的菊花茶,菊花可是有些凉的,难不成太后要借此生事,而不是为了昨日侍寝一事?

但暮云却知晓,自个儿的主子定然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明日,等待整个行宫的,或许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暴。

魏凝儿虽然已经双腿无力了,但见到身前的皇后竟然也拘着礼,太后也未曾叫皇后起身,心下一沉,皇后娘娘有孕在身可是经不起折腾的。

“你们退下吧,本宫要歇息了!”娴贵妃轻轻挥了挥手,在暮云错愕的目光之中,径自上床歇下了。

“皇额娘,昨日臣妾派人献给皇额娘的小贡菊,并不是用来泡水喝的。”皇后沉吟片刻后,低声道。

“娘娘!”暮云与海盛吓得浑身直哆嗦。

太后却不紧不慢地看着皇后,笑道:“哦,那是作何用?”

寝殿内静得可怕,半晌,娴贵妃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疯狂。

毕竟太后这些年来从未为难过皇后,此时这一幕倒是让一旁的嘉妃等人惊诧不已,也噤若寒蝉,个个不敢言语。

暮云闻言也吓得跪在了地上。

“启禀皇额娘,臣妾的原意是要让奴才们将那贡菊装入荷包之中,置放于皇额娘的凤床之上,菊花之香气可安神明目!”皇后笑道,双腿也开始发颤了,而她身后的魏凝儿浑身都冒出了大汗。

“启禀娘娘,是……是令嫔!”海盛说罢匍匐在地。

但魏凝儿此时更为皇后着急。

“谁在伺候着?”娴贵妃深吸一口气问道。

“嗯,皇后的心思倒是巧。”太后微微颔首,方才有些吃惊地道,“怎么还拘着礼,行宫之中哪来那么多的规矩,初夏,还不快扶你主子起身!”

“启禀……娘娘,皇上在寝宫之中!”海盛脸上的冷汗一滴滴地往下流。

“是!”初夏这才松了口气,将皇后扶起。

娴贵妃却不语,她看着仍旧跪在地上浑身微微发抖的太监海盛,沉声道:“皇上在哪儿?”

“令嫔也起身吧,瞧瞧哀家这眼神,愣是没有瞧见你在皇后身后!”太后那冷漠无情的声音在魏凝儿听来,如同仙乐一般。

暮云见主子脸色微变,立即道:“娘娘,皇上今日方从围场回行宫,政务繁忙,脱不开身,娘娘您先歇下吧!”

只是此时的她,双腿已毫无知觉了,在冰若与青颜的搀扶下才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一旁,坐到了嘉妃身边。

“启禀娘娘,皇上今夜不过来了!”海盛语中带着一丝惶恐。

嘉妃看着魏凝儿,欲言又止,却碍于太后面前,不敢开口。

“皇上呢?”娴贵妃见海盛独自一人回来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太后扫了一眼众人,随即将目光落到了皇后身上,笑道:“皇后今日气色倒是不错。”

“娘娘!”就在此时,奉命前去请皇帝的首领太监海盛进了殿。

皇后闻言,正欲回话,岂料太后又道:“倒是娴贵妃,身子越发差了,让哀家担心不已。”

娴贵妃在寝殿中来回走动,瞧着时辰已经不早了,心不禁沉了下去,整个人也稍稍有些急躁了,伺候在她身边的暮云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吱声。

“娴贵妃妹妹今日气色确实不大好,可是风寒未愈?”皇后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知不觉中,原本紧贴在她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离开她的身子,而皇帝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红帐落下,掩住了那一床羞人的春色。

娴贵妃略显苍白的脸上,即使满是胭脂水粉,也难掩她的憔悴。

现在的她脑中完全一片空白,能感觉到的就是飘飘然,火烫一般的飘飘然。

“烦劳皇后娘娘挂心了,臣妾风寒早已痊愈。”娴贵妃的笑容略微有些勉强。

魏凝儿根本没有机会去反抗,此刻的她脑子晕乎乎的,完全不能思考,在那狂风暴雨的进攻中完全迷失了自己,笨拙的回应与轻微的哼声,是她把自己交给皇帝的允许。

“那便是昨夜睡得不大安稳,妹妹可让太医开一些安神的汤药,定然会有所缓解!”皇后笑道。

魏凝儿抬起头,看着皇帝,四目相对,忽然间笑声渐渐低了下来,魏凝儿微微有些错愕,正欲推开皇帝,岂料皇帝却低下头重重地吻上了魏凝儿的唇,霸道而温柔地索取着她的甜美。

“是!”娴贵妃脸色一僵,随即应道。

半晌,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传出了寝殿外,弄得吴书来等人面面相觑,久久不敢动弹。

太后却沉下脸来,看着皇后微微蹙眉,冷声道:“只要皇后你不从中作梗,娴贵妃又如何会睡得不安稳,哪里需要请太医,喝汤药。”

魏凝儿点头如捣蒜,弄得皇帝郁闷不已。

“皇额娘此话何意?臣妾并未曾对娴贵妃做何不轨之事!”皇后大惊,看着太后,脸色微微发白。

“真的难看?”皇帝不死心地问道。

“是吗?”太后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昨日哀家见娴贵妃大病初愈,神色间有些忧愁之色,便让皇帝去陪陪她,岂料你竟然让令嫔去侍寝,硬生生地将皇帝拦在了寝宫之中,害得娴贵妃一夜未眠,你这做皇后的便如此容不下旁人受宠吗?难不成你身子不适不能伺候皇帝,也要让你身边之人去霸着皇帝,枉哀家还一直以为你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后,你却让哀家如此失望。”

“敢说朕难看!”皇帝一把将她扯过来抱到了怀里,本欲吓吓她,哪知道用力过猛,两个人倒在了床上。

魏凝儿一听,瞬间明白方才太后为何要为难她与皇后了,原来昨日皇帝竟然是要去娴贵妃那儿,想着娴贵妃与自个儿的恩怨,魏凝儿心下一惊,看着皇后,手心顿时冒出了细汗。

“嗯……确实是难看了一些!”魏凝儿笑道。

“皇额娘误会臣妾了,臣妾昨日身子不适,不能伺候皇上,皇上临走时说,他政务繁忙夜里要歇在烟波致爽殿,臣妾后来一想,皇上身边总要有个人伺候着才好,正巧令嫔前来给臣妾请安,臣妾便吩咐她去了,臣妾并不知晓皇额娘您让皇上去娴贵妃那儿,还请皇额娘明察!”皇后站起身,颤声道。

“真的有那般的严重?”皇帝微微有些错愕。

太后却不信,冷笑道:“你身为皇后,难不成对这行宫之中的风吹草动还能不知吗?哀家瞧着你是看娴贵妃向来不争宠便不将她放在眼里。”

“那可不成,若是皇上明儿个顶着您这又红又肿的脸去处理政务,大臣们瞧见了还以为是臣妾给打的呢,那臣妾岂不是死定了!”魏凝儿捂着嘴偷笑道。

皇后闻言,浑身一颤,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皇额娘,臣妾自打入王府嫁给皇上起,便日日告诫自个儿,不得对皇上身边的人生出半分的嫉妒来。这些年来,臣妾打理王府、后宫,也不曾让皇额娘与皇上失望,皇额娘今日却说臣妾记恨娴贵妃,真叫臣妾有些心寒。臣妾自知,皇额娘向来偏爱娴贵妃,对臣妾不甚喜爱,可即便如此,臣妾对皇额娘您向来是恭敬有加,对娴贵妃妹妹也是爱护的。”

“不必了!”皇帝摇了摇头。

太后闻言,只觉得一股无名的火气从心底烧了上来,厉声道:“皇后这话的意思,是哀家偏爱娴贵妃而故意针对你了?你身为皇后,竟然说出这般不知进退的话,便是嫉妒娴贵妃,哀家自问对你们向来一视同仁,你却如此说,更让哀家心寒。”

“皇上,臣妾让人拿冰块来给您敷一敷,可好?”魏凝儿定了定神才说道。

“皇额娘,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皇后急声道。

“算了,你还是笑吧!”皇帝从地上站起身来,坐到了床边。

“够了,哀家瞧着这些年你仗着自个儿出身名门,仗着自个儿受皇上的宠爱越发不把哀家放在眼中,竟然敢出言不逊,真是气死哀家了,还有令嫔,明知昨日皇帝要去娴贵妃的寝宫,竟然穿成那般去狐媚惑主,便是要让后宫不得安宁,你们都给哀家去外头跪着!今日哀家便要立立规矩!”太后一怒之下,作出了重罚。

“臣妾不笑,难不成要哭?”魏凝儿忍俊不禁道。

“太后!”魏凝儿顿时急了,她受罚不打紧,可皇后娘娘哪里能去外头跪着,若是娘娘腹中的龙胎有个好歹,那才会出大事。

皇帝闻言,微微有些错愕,随即轻轻捏着魏凝儿的脸,笑道:“好个小丫头,朕还不是为了保护你,给你做垫背才受了伤,你竟然敢笑!”

“臣妾领旨,谢皇额娘教导!”皇后却微微福身,便在初夏的搀扶下出去了。

魏凝儿见此,不由得笑了:“您怎么如此不小心!”

魏凝儿心中顿时升起了无数的疑问,却也强行压住,跟了上去。

“不碍事!”皇帝笑了笑,却扯到了脸上的伤,疼得只吸气。

“皇后……你……”太后见皇后真要出去跪着,一瞬间只觉得头晕眼花,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皇上,您的脸肿了,似乎是方才磕到了。”魏凝儿有些心疼地说道。

“太后!”娴贵妃立即扶住了她。

“让我瞧瞧!”魏凝儿却不依了,伸手将皇帝捂着脸的手给拉开了。

处罚皇后,即便只是让皇后去外头跪着,那也是大事。太后不禁也有些后悔了,她方才是气急了,才那般说。原本以为皇后会服软,跪下请罪,她也就有了台阶下,便作罢了,岂能料到皇后此次竟然如此倔强。

“朕,不碍事!”皇帝这才坐起身来。

“主子,您给太后认个错,别跪了!”初夏扶着皇后,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皇上!”魏凝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语中带着一丝颤抖。

“皇后娘娘!”魏凝儿追了出来,一把扶住了皇后,急声道,“娘娘,您可不能跪,这万一……万一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魏凝儿说到此瞟了瞟皇后的肚子。

皇帝却一手捂着脸,久久不语。

皇后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说,便轻轻推开了魏凝儿与初夏的手,提起裙摆跪了下去。

“摔到哪里了?皇上?”魏凝儿从皇帝怀中坐起身来,有些急切地看着他。

“娘娘!”初夏与魏凝儿惊呼一声,也跪了下去。

“皇上……”魏凝儿惊呼一声,便听闻身边的皇帝闷哼一声。

而此时,原本便在远处一直盯着的太监王禄见皇后跪了下去,立即撒开腿便往皇帝理政的楠木殿跑去。

兴许这纱衣太不结实了,只听闻一声轻响,魏凝儿便直直地往后倒去,皇帝立即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岂料竟然双双倒在地上。

皇后入主中宫多年来,从未受罚,不仅未曾受罚,即便是呵斥,也不曾受过,此番竟然被太后罚跪在松鹤斋前院,当真让人心惊不已。

皇帝轻轻放下她,看着眼前的美人儿那含羞带笑的样子,便忍不住低下头想要亲亲她,岂料魏凝儿竟然往后退了一步,而皇帝正巧踩到了她外面罩着的大纱衣。

娴贵妃扶着太后到了院子里,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与魏凝儿,脸上那一丝阴狠的笑意一闪而逝,随即便有些诚惶诚恐地看着太后,语中满是不安:“太后,此番只是误会,您快让皇后娘娘与令嫔起身吧!”

“皇上,您快放下臣妾!”进了寝殿,魏凝儿在皇帝耳边低声道。

太后却拉不下脸来,但她的心中也有些沉重,毕竟这么些年来,她可是从未呵斥过皇后的,此番却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处罚她,闹到皇帝跟前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哈哈哈……”皇帝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了,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拦腰抱起,快步往不远处的寝殿走去。

“太后,皇后娘娘与令嫔是无心之失,并不是有意触怒娘娘,请娘娘恕罪!”嘉妃岂能看不出太后此时有些为难,立即跪了下去。

魏凝儿终于察觉到了自个儿身在何处,竟然是在宫道上,魏凝儿顿时羞到极点,想也不想便掐了皇帝一下,娇嗔道:“皇上——”

“请太后恕罪!”舒嫔也跪了下去。

“凝儿,你要去哪里给朕倒茶?”皇帝看着四周的宫墙与花草树木,也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怡嫔见此,也不得不跟着她们一道求情。

岂料她这番话一出,原本低眉垂首的奴才们顿时低笑出声来。

娴贵妃神色一凛,随即跪下身去,颤声道:“太后息怒,皇后娘娘乃是国母,岂能因这样的小事被罚,传扬出去世人便会说是太后您容不下皇后娘娘,皇上那里也交代不了,还请太后三思。”

“皇……皇上……臣妾给您倒杯茶吧!”魏凝儿只觉得自个儿丢脸透了,在众人面前与皇帝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便想找个借口让皇帝放开她。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而她身边的魏凝儿脸色也变了,娴贵妃哪里是在求情,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不放!”皇帝却将她抱得更紧了。

太后这些年站在了权力的顶峰,虽然她从不过问朝政,也不大插手后宫之事,可……普天之下又有谁敢忤逆她,不遵她的懿旨,即便是皇帝在她跟前也是恭恭敬敬的。

“皇……皇上……你可以先放开臣妾吗……好多人……看着!”魏凝儿因紧张,说话都断断续续了。

而娴贵妃这话,似乎像是太后怕了皇后,怕了皇帝一般,太后一听,心里的火气更是抑制不住了,随即喝道:“绿沫,给哀家看着,不到一个时辰,不叫她们起身!”

“傻凝儿!”皇帝在她耳边低声叹息道,语中满是宠溺与怜惜。

皇后看着太后怒气冲冲地回了正殿,嘴角微微上扬,不禁冷笑出声。

魏凝儿呆了呆,愣愣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楠木殿离此处很近,皇上只怕快要到了吧,不然她可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去冒险。

皇帝温香暖玉抱了个满怀,再加上怀中的美人儿娇羞的样子当真惹人怜爱,当即就忍不住在她的脸上用力地亲了一下。

“皇后娘娘!”魏凝儿握住皇后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看着皇帝眼中的笑意甚是古怪,魏凝儿轻轻推了他一下便要跑,但她的手却被皇帝紧紧地拉着,这么一用力,反而让她站立不稳地跌到了皇帝的怀中,并对上皇帝含笑的双眼,一时羞得不敢抬起头来。

皇后轻轻摇头,笑道:“本宫不碍事,无须担忧!”

此番,脸丢大了。

魏凝儿想不明白,皇后冒这样的险到底是为何。

魏凝儿闻言,瞪大眼睛看着皇帝,下一刻,脸上仿佛被火烧一般,刹那间红透了,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方躲起来。

松鹤斋前往楠木殿虽然很近,可皇帝此时正与众臣商议国事,王禄哪里敢去打扰,只能悄悄地将吴书来给叫了出来。

“凝儿不是奉旨前来侍寝吗?怎么还未曾进朕的寝殿便跑掉了,是害怕了?”皇帝在她耳边低声道。

“何事?”吴书来低声问道。

“皇上!”魏凝儿只觉得无尽的羞涩涌上心头,低唤了一声,这一声在皇帝听来却有撒娇的味道,让他不禁有些心痒了。

“吴公公,大事不好了,太后动了气,罚皇后娘娘与令嫔娘娘跪在了松鹤斋院里!”王禄气喘吁吁地说道。

皇帝见她如此,眼睛一亮,笑道:“方才朕听吴书来说,凝儿要见朕,所为何事啊?”

“什么?”吴书来一听,这还得了,立即往回跑去。

魏凝儿一愣,抬起头看着皇帝,不禁呆了呆,皇帝此番是明知故问。

“皇上,出事了!”吴书来到了皇帝身边便低声喊道。

皇帝见到她,一喜,随即快步走到了她身边,拉起她的手,笑道:“天凉,凝儿穿着这样的衣衫,是要去哪里?”

“何事?”皇帝微微蹙眉。

当真见到皇帝,魏凝儿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方才那怒火一瞬间便化为了窘迫,她不禁低下了头,两只手也紧紧地拽着纱衣宽大的袖口,因紧张,鼻尖微微冒出了细汗。

吴书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随即凑到皇帝耳边将方才王禄告知他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皇帝。

“皇上万福金安!”冰若等人立即请安。

皇帝闻言,惊得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原本一直挡住右脸的手也猛地拿了下来,露出了他有些肿胀泛着青紫的右脸来。

她才往回走了十几步,便与追上来的皇帝碰了个正着。

“皇上!”张廷玉等老臣顿时吓坏了。

魏凝儿却转过身往回走,她要去问个清楚,问皇帝。

皇帝却顾不得那么多,快步出了楠木殿。

“小主请上轿!”冰若以为她冷了,立即说道。

“退朝——”吴书来喊了一声这才跟了上去。

魏凝儿的心中有些不安了,随即停下了脚步。

松鹤斋正殿外,皇后与魏凝儿已跪了两刻钟,热河行宫之中天气虽然凉爽,但跪在外头顶着日头,哪里有不热的。

是故意侮辱她,想要看她的笑话吗?魏凝儿不信皇后会那般对她。

“娘娘,您起来!”魏凝儿实在忍不下去了,便站起身来,欲扶起皇后。

想到此,魏凝儿只觉得无比委屈,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她的心中更是多了一丝不解,皇后为何要在未曾告知皇帝的情形下,让她去侍寝?

“令嫔娘娘,太后有旨,不到一个时辰,您与皇后娘娘不得起身!”绿沫却上前来冷声道。

皇帝未曾召她侍寝,她竟然梳洗打扮了,眼巴巴地凑上去,明日定然会传遍行宫,被众人笑话的。

“绿沫姑姑,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还请您担待一二,我自会向太后请罪!”魏凝儿深吸一口气说道。

今日,她好不容易在皇后的鼓励下,下决心迈出这一步,没承想,到头来却是自取其辱。

“娘娘,您还是跪着吧,别让奴婢为难!”绿沫却一把拉住了魏凝儿,欲让她跪下去。

魏凝儿却不答话,只觉得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便加快了步伐,想借着这冷风让自个儿清醒一些。

魏凝儿抬起头看着绿沫,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脸色随之变了,她一把甩开绿沫的手,冷笑道:“姑姑好大的阵仗,不仅命令起本宫,还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本宫向来对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可不会留半分的情面,还不快给本宫滚开,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指手画脚!”

“小主,夜里天凉,您又只穿了这薄薄的纱衣,还是上轿去吧。”方才,冰若见自家主子在气头上,一时也不敢多言,可越走越发觉天凉,怕她着凉了,便急声道。

绿沫料不到魏凝儿竟然会翻脸,要知平日里魏凝儿对她们都是很和善的,如此声色俱厉还动起手来,一时倒真的将她吓到了。

皇帝却不理吴书来,径自出了寝殿,追魏凝儿去了。

“娘娘您起来!”初夏也站起身来,与魏凝儿一道要扶起皇后。

吴书来话音未落,便见皇帝已然起身往外快步走去,随即追了上去:“皇上!”

就在此时,太后的冷笑声传入了众人耳里:“哀家原先便听说令嫔厉害得紧,不仅一张嘴不饶人,还如同市井泼妇般动手动脚,在圆明园中竟然拿着头上的珠钗想要杀娴贵妃身边的奴才,如今看来果真如此。怎么?令嫔连哀家身边的奴才也要杀?”

“皇上,令嫔娘娘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来侍寝的,可……皇上您不是要去娴贵妃娘娘那儿去吗,奴才就如实回禀了,令嫔娘娘一听,她就……”

“太后息怒,嫔妾不过是教训教训这不长眼的奴才罢了,并不是有意冒犯太后!”魏凝儿深吸一口气,跪了下去。

“嗯,人呢?快请她进来!”皇帝瞧着时辰也不早了,往日里魏凝儿只怕都歇着了,这会来,兴许是有急事。

“哀家竟不知,哀家身边的奴才要烦劳令嫔来管教!”太后冷笑道。

“启禀皇上,令嫔娘娘来了!”吴书来急声道。

魏凝儿直起身子,抬起头,不卑不亢道:“太后所言差矣,她是奴才,嫔妾虽然不是她的正经主子,却也有资格管教她一个奴才!”

皇帝见吴书来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将手里的奏折放在一旁,沉声道:“出了何事?”

“你……”太后倒是料不到魏凝儿会如此说,一时竟呆在了那里。

“皇上,皇上……”

魏凝儿又道:“太后,请恕嫔妾大胆,即便昨日皇后娘娘明知太后您让皇上去娴贵妃娘娘寝宫之中,仍旧让嫔妾去伺候皇上,那又如何?难不成太后真因这样的事儿便要处罚皇后娘娘,更何况皇后娘娘已经说了,她事先并不知情,若是知情,皇后娘娘又何须如此?说到底,太后您是借故想要罚皇后娘娘与嫔妾罢了!”

“这……”吴书来急得直跺脚,立即往回跑。

“你……”太后猛地一滞。

魏凝儿此时心中羞愤难当,冷声道:“不必了,还嫌本宫今夜不够丢脸吗?”

“大胆!”娴贵妃厉声喝道。

“这……奴才未曾记错,皇上今儿个是要去……”吴书来还未曾说完,便见魏凝儿竟然转身快步离去,随即追了上去,“小主……小主,此番定然是误会,待奴才回禀皇上。”

此时的魏凝儿心急如焚,皇后不让魏凝儿说出她已有身孕之事,再这般拖下去只怕会对皇后的龙胎有影响,魏凝儿只得出此下策,激怒太后,寻得机会助皇后脱身。

冰若却急声道:“吴公公,是不是您记错了,是皇后娘娘让我们小主来的!”

“嫔妾是否胡说,太后心知肚明,娴贵妃娘娘您也心知肚明!”魏凝儿说罢给初夏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立即起身将皇后扶了起来。

魏凝儿闻言,原本还有些手足无措、羞怯不已的她,顿时呆住了。

此时,皇后已然觉得有些撑不住了,任由两个人将她扶起身来,却并不言语,但是她看着魏凝儿,眼中却有欣慰之色,这丫头,不枉费自个儿这些年来护着她。

“可……皇上今夜并未曾宣小主侍寝啊!”吴书来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太后,此番皆是嫔妾的错,嫔妾愿凭太后处置!”魏凝儿将皇后扶起后,自个儿却跪了下去。

“公公,咱们小主是奉旨前来侍寝的!”冰若笑道。

太后看着魏凝儿,眼神闪烁不定,半晌才道:“既然令嫔愿意代皇后受罚,那便在此跪上两个时辰吧!”

“小主您这是……”吴书来深吸一口气问道。

魏凝儿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料想得没错,太后并不是存心想要责罚她们,不……太后是不想责罚皇后,方才兴许是气急了,而她这时候这般做,正好给太后台阶下,赦免了皇后。

“小主!”吴书来见魏凝儿来了,微微有些吃惊,特别是见到她这身打扮时,更是瞪大了眼睛。

就在此时,外头却响起了一阵喧闹声,众人定睛一看,便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一闪便到了眼前。

魏凝儿这才下了轿子,往里头走去。

“皇后,你怎么样了?”皇帝一把抱住皇后,急声问道。

“小主,咱们都走了一刻钟了,您快下轿吧,让皇上久等可就不好了!”冰若笑道。

“皇上,不过是跪了两刻钟罢了,臣妾不碍事!”皇后勉强笑了笑,但略微苍白的脸色却也让皇帝看出她此刻并不太好。

“这么快便到了?”魏凝儿微微有些吃惊,竟有些不想出轿子了。

“传太医!”皇帝喝道。

“小主,烟波致爽殿到了!”就在魏凝儿胡思乱想之时,外头传来了冰若的声音。

太后却有些看不过去了,沉声道:“皇帝,不过是跪了那么一会,难不成皇后如今的身子娇贵到了那般的地步?”

这些日子以来,她并不是未曾与皇帝同床共枕,但皇帝最多便是抱着她入睡而已,并无其他,一想到真的要侍寝,她岂能不紧张。

皇帝闻言,深吸一口气道:“皇额娘,皇后她有身孕了!”

上次,她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便糊里糊涂失了清白,可今日……她却是清醒的。

皇帝语中那不可抑制的怒气让众人噤若寒蝉,可下一刻,便被皇帝所说的话给震得愣在当场,包括太后。

魏凝儿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才出了寝殿,上了软轿,她并不是害怕,而是有些不知所措罢了。

“这……哀家不知情!”太后竟有些慌乱了。

“小主莫怕,照奴婢方才所说便是了!”初夏轻轻拍着她的手,笑道。

皇帝却不语,欲扶着皇后离去,岂料皇后竟然身子一软倒在了他怀里,晕了过去。

“姑姑!”魏凝儿握着初夏的手,微微有些紧张,手心不断有细汗冒出。

“皇后!”皇帝大喝一声,抱着皇后的手也开始发颤了。

“时辰不早了,小主,软轿已经备好了!”冰若进了寝殿,恭声道。

“来人,传太医!”太后高声喊道。

“可不是!”初夏笑道。

整个松鹤斋一时人仰马翻起来。

“小主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般!”立于一旁的青颜看着魏凝儿,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待四周恢复平静时,魏凝儿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魏凝儿应了一声,也不说什么了。

“小主,您不去瞧瞧皇后娘娘吗?”冰若跪在魏凝儿身边,有些不解地问道。

“小主,这寝衣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奴婢给您准备的!”初夏笑道。

“不必了,皇后娘娘不碍事!”魏凝儿笑道。

“初夏,这是……”魏凝儿有些手足无措,这样的打扮,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特别是胸前裸露出来的肌肤,虽然白皙嫩滑,甚为诱人,她却怎么看都觉得难为情。

“那小主您还要这般跪着到何时?”冰若有些心疼地问道。

身上的寝衣也与平日里的不同,一袭轻纱衣罩在外头,看着极为飘逸。

“两个时辰,这可是太后的吩咐!”魏凝儿笑道。

一头青丝很是服帖地垂于脑后,上面只是斜插了一根白玉发簪,并未如同平日里那般梳成了小两把头,看上去少了三分贵气,却多了七分脱俗与妩媚。

冰若虽不知她为何要如此,但既然主子这么说了,她做奴才的自然要陪着。

原本便细腻白嫩的肌肤在初夏的巧手下更显得晶莹剔透,整个人越发显得美了,这美中更多了朦胧之意。

皇后有孕之事刹那间便传遍了行宫,就连以养胎为名从不走动的纯贵妃也听闻了。

今夜,因是要侍寝,皇后特意派了初夏前来伺候魏凝儿,一番梳洗打扮后,看着铜镜中的自个儿,魏凝儿不禁呆了呆。

此番皇后晕厥,着实让皇帝担忧不已,幸好太医说,皇后腹中的孩子已满三个月,并未伤到胎气,这才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行宫之中并不同紫禁城,嫔妃侍寝不必除去全身的衣物,由太监抬进皇帝的寝殿,只需自个儿去便成了。

“皇后你既然有孕在身,为何不告诉哀家,哀家险些酿成大错!”太后听太医说皇后无碍了,顿时放下心来,可是想到皇后隐瞒了她,心中顿时不大爽快。

“嫔妾明白了!”片刻,魏凝儿才微微颔首。

“皇额娘!”皇帝看着太后,本欲说什么,却忍住了,无论如何,皇帝是不会对太后不敬的。

皇后看着她,似笑非笑,半晌才沉声道:“你告诉本宫,你打算往后如何在宫中度过余生?是一辈子被人遗忘在某个角落,连奴才也能欺负你吗?本宫听说,这次在木兰围场,你与嘉妃险些丢了性命,如今后宫众人皆知你受皇上的宠爱,即便你不想去争,可她们会放过你吗?退一步,兴许便是万丈深渊了!”

“怎么?哀家连问一声也不成?”太后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

“娘娘,嫔妾并不是不想侍寝,只是事情来得突然,请容嫔妾思虑几日!”魏凝儿深吸一口气说道。

皇帝深吸一口气道:“皇后她现在身子弱,皇额娘有话改日再说吧!”

“凝儿,宫中妃嫔哪个不是天天望眼欲穿,想得到皇上的宠爱,你已经是嫔,从前的念想也该断了才是,想在宫中立足,皇上是你唯一的依仗。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连本宫,也不知还能护着你多久。”皇后看着魏凝儿,沉声道。

“嗯,皇帝你陪着皇后吧,哀家回宫了!”太后虽有些不满皇后瞒着她,可到底皇后有了身孕,她也是很欢喜的,也不计较了,便转身离去了。

魏凝儿闻言吓了一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侍寝?今夜!”她的脸上满是惊惶无措:“娘娘,嫔妾……”

娴贵妃定了定神跟了上去。

“本宫便做主了,今夜你去烟波致爽殿伺候皇上吧!”皇后笑道。

“太后,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却不告诉您,还欣然受罚,这便是要让皇上怪罪您!”娴贵妃在太后耳边低声道。

魏凝儿不由得低下头,不敢言语,并不是她没有机会……而是她不曾想好,也不曾准备侍寝。

太后却摇摇头道:“皇后的为人,哀家清楚,她是不会拿孩子来使坏的,更何况是她的孩子。”太后说到此,看着娴贵妃道:“敏若,哀家能帮你的已经帮了,今日险些酿成大祸,哀家这心里直到现在还是七上八下的。从今往后,哀家也不想多加过问后宫之事了,你自个儿好生掂量着吧!”

“本宫倒是猜对了,你啊,出宫与皇上独处数日,在木兰围场也有的是机会,怎么一点进展也没有!”皇后有些无奈地说道。

娴贵妃闻言,心中一沉,却也无可奈何,轻轻颔首。

魏凝儿做梦也不曾想到皇后会问这个,微微错愕后,脸上仿佛被火烧一般,通红一片。

太后岂能不知皇后这番做的用意,皇后这是在告诉她,不要过多地偏向娴贵妃,否则她定然不会像往常一般坐视不理。

“凝儿,你……从那次意外后,便从未侍寝对吗?”皇后笑吟吟地看着魏凝儿。

回想这些年来,太后也自知对娴贵妃比对宫里旁的嫔妃要偏爱得多,这不仅仅是因为娴贵妃是她亲自所挑选的儿媳妇,更因她是故人之后,她自然是多方照拂的。

到了皇后那儿,魏凝儿才知晓,原来皇帝因近日来在木兰围场,有些政事落下了,现如今有要事正与群臣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