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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陷入死局

“你是大阿哥身边的人?”鄂宁微微皱眉。

“是奴才,胡公公您别杀奴才!”小夏子看着架在自个儿脖子上的长剑,吓得直哆嗦。

“是是是,大阿哥知道娘娘有危险,与奴才一道来延禧宫,本欲让娘娘小心,岂料刚刚过来便瞧见这里起火了,大阿哥立即让奴才叫来各宫的宫女、太监们救火,如今娘娘平安无事,奴才也放心了!”小夏子语中满是颤抖。

“是谁?”

“大阿哥呢?”魏凝儿柔声问道。

“不必了!”魏凝儿轻轻摇头,正欲说什么,耳边却传来了胡世杰的低喝声。

“启禀娘娘,火太大,奴才怕大阿哥有闪失,请大阿哥在一旁敬候佳音,奴才这就去请他过来!”小夏子恭声道。

“娘娘,可要去将小易子与青颜唤过来?”冰若低声问道。

“去吧!”魏凝儿示意胡世杰放了他,小夏子如蒙大赦急匆匆地往一旁跑了过去,一会便扶着大阿哥过来了。

今夜确实非比寻常,到了延禧宫外头,四人躲了起来,此时的延禧宫极其热闹,众多的宫女太监在小易子与青颜的指挥下救火,却独独不见侍卫的影子。

“大阿哥!”魏凝儿看着脚步有些虚浮的大阿哥,心中很是难受,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竟然被病痛折磨到了这种地步,着实让人痛心。

“是!”鄂宁与胡世杰齐声应道。

“儿臣给令娘娘请安!”大阿哥微微欠身。

“回延禧宫!”魏凝儿已然下定了决心,事到如今,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她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魏凝儿心中一震,自从她成为嫔妃以后,她一直刻意躲避着大阿哥,如今却更是不自在了。

“娘娘放心,虽然奴才的阿玛已过世,但鄂家满门忠臣,奴才的兄长皆是不俗的,大哥与三哥已算得上封疆大吏,他们虽不在京中,但鄂家守卫森严,且二哥鄂实现任左翼前锋统领,奴才有皇上的密旨,能让二哥从前锋营调兵至鄂家保护娘娘!”鄂宁恭声禀道。

就在此时,延禧宫内传出了尖叫声与哭声。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还会回延禧宫。走吧,回去瞧瞧,站在延禧宫外是不会被烧到的,而且……延禧宫离苍震门最近,必要的时候,可以出宫暂避,鄂宁,若真的到了那个节骨眼上,鄂家能护住本宫吗?”魏凝儿沉声问道。

“奴才去瞧瞧!”小夏子自告奋勇道。

“是!”鄂宁与胡世杰相视一眼,两个人眼中满是震惊。

“去吧!”大阿哥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先不要去养心殿了,说不定他们正等着本宫去自投罗网!”魏凝儿猛地停下脚步来。

小夏子冲进了延禧宫,约莫一刻钟后跑了出来,颤声道:“大阿哥、娘娘,延禧宫的寝殿化为灰烬,救火的奴才们从里面找出了两具骸骨,均以为是娘娘与冰若,小易子与青颜正哭得厉害呢,奴才也不敢告诉他们实情!”

“是啊,宫里静得可怕,不知是怎么回事。”鄂宁满脸凝重道。

魏凝儿等人闻言,尽皆沉默了。

“有些不寻常!”胡世杰沉声道。

“今夜的大火与刺杀是早有预谋的,若鄂宁与胡世杰没有及时赶到,只怕本宫与冰若真的会被烧死在宫里,而且……他们竟然将两个人丢进了大火做替死鬼,便是下了决心要本宫死!”魏凝儿说到此猛地一滞。

从延禧宫到养心殿并不近,加之魏凝儿身子不便,走得很慢,一路走来,让他们诧异的是,途中竟然没有遇到一队巡夜的侍卫。

大阿哥思虑片刻后沉声道:“娘娘说得不错,有人早就安排好了。我已派人打听了,今日宫中的侍卫皆被他们的统领叫去喝酒了,这样的事儿在以往闻所未闻。”

“极有可能!”鄂宁颔首道。

魏凝儿脑中灵光一闪,随即问道:“奉旨留守在京中总理一切事务的是谁?”

“娘娘,那贝伦极有可能是皇贵妃的心腹,按照宫中规矩,神武门守卫只能镇守宫门,不得巡视内宫,难不成方才那些侍卫便是那些守卫乔装打扮的?”胡世杰神色凝重道。

“是和亲王!”胡世杰沉声道。

“那次是皇贵妃在使坏,难道这次也是?”魏凝儿神色大变。

魏凝儿闻言,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贝伦是皇贵妃的人,和亲王何尝不是?两个人里应外合便能只手遮天,将她害死在宫中。

“你怀疑是他?”鄂宁猛地一滞,“倒是极有可能,娘娘那次私自出宫便是在苍震门外被贝伦阻拦,若不是奴才及时赶到假借皇上口谕,娘娘那次便凶多吉少了!”

想着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魏凝儿强行将心中的恐惧赶走,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大阿哥:“大阿哥,如今我想要保命,只能出宫等皇上回来,可……夜已深,宫门落锁,想要出去谈何容易,但,若是不走,我与孩子都将死于非命。”

“鄂宁你可还记得神武门的护军参领贝伦?”胡世杰低声道。

大阿哥这才看见她披风下隆起的肚子,浑身一颤,随即猛地颔首:“我带你出去!”

宫里的侍卫皆是千挑万选的八旗子弟,特别是稍有头衔的,哪个不是出自名门,那是断然不会背叛皇室的。皇城守卫森严,想刺杀娘娘的绝不是外头混入宫中的,定然是有主子临行前买通了人,欲置令妃娘娘于死地。

小夏子听闻后,吓得险些晕了过去,连忙喊道:“大阿哥,太医说您不能劳累,要好生将养着!”

“怪不得皇上临行前一再叮嘱咱们保护好娘娘。”鄂宁恍然大悟,随即沉声道,“娘娘,虽然皇上带了很多人出巡,但宫中如今人手也多,奴才相信被买通的是极少数,刺杀主子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咱们先别急,慢慢去养心殿,那儿还有皇上留下的御前侍卫,待明日娘娘下旨召留守京城的大臣前来耳提面命一番,再叮嘱侍卫统领们便可。如今天色已晚,此时宫中敌我不分,不便去宣他们,奴才身上有皇上的密旨,一切皆等明日再定,娘娘不必担忧,过了今夜便安全了!”鄂宁说到此也有些自责,都怪他太过大意了,只是这些年宫中从未出现这样的事,众人也没有防备的心。

“小夏子,去把侧福晋唤来!”大阿哥沉声道。

胡世杰与鄂宁闻言皆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是!”小夏子只得去了。

魏凝儿轻轻摇头:“有些累罢了!”

“大阿哥,侧福晋她……”魏凝儿却觉得不妥。

“娘娘是不是动了胎气?”冰若大惊失色,脸一下白了。

大阿哥打断了她的话,柔声道:“舒舒是皇贵妃的远房表侄女,而且她一向刁蛮,让她陪着病重的我出去找太医,最容易出宫,今夜李太医正好未曾入宫当值。”

魏凝儿靠在宫墙上不断地喘着气,脸上直冒冷汗。

想要舒舒配合,而且是帮她最厌恶的魏凝儿,她自然是不肯的,但大阿哥与她说了两句后,她便不敢不去了。

“娘娘怎么了?”胡世杰大惊。

子时,宫中渐渐驶出两辆马车,往神武门的侧门而去。

“娘娘身子不适,你们走慢些!”冰若低声喊道。

“来者何人?”守门的侍卫朗声问道。

魏凝儿在冰若的搀扶下依旧跟不上他们的脚步,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是本福晋!”冰若替舒舒掀开了帘子,舒舒站起身喝道。

“娘娘,一定有人买通了侍卫想要害娘娘,如今只能去皇上的寝宫暂避,那儿有咱们的人,一切等天亮后再作决断!”鄂宁一边走一边说道。

“原来是侧福晋,夜深,宫门早已落锁,请福晋明日再出宫不迟!”为首的侍卫恭声道。

两个人奋力挥舞着手里的长剑,迎向那些侍卫,两个人武功高强,一会儿工夫便杀退了侍卫们,保护魏凝儿往一旁的宫道上走去。

“反了你们,大阿哥病重,本福晋要赶着送大阿哥去李太医府上,你们若是敢拦着,大阿哥有个好歹,本福晋定要禀明皇阿玛让你们掉脑袋!”舒舒厉声喝道。

鄂宁本想再拖延一会儿等他手下的人前来,不过此时看来,这些侍卫是不会给他们那个机会了。

“这……福晋,奴才等人也是奉命行事!”侍卫们顿时有些为难了。

“鄂宁,别和他们废话,杀出去!”胡世杰却沉下脸来,将魏凝儿牢牢地护在身后,一声大喝冲了出去。

“还不快滚,耽误了大阿哥治病,信不信本福晋现在就要了你们的脑袋?”舒舒大喝一声,从马车上跳下去,上前几步趁守卫不备,一把拔出他腰间的刀,喝道,“快开宫门!”

“你们奉的是何人的旨意?皇上出巡,宫里最大的主子便是令妃娘娘,娘娘有令,命尔等让开。”鄂宁大声喊道。

“福晋请恕罪,奴才等人不敢开宫门,请容奴才去请参领大人前来!”为首的守卫颤声道。

“大人,卑职等人的确是奉命前来救火的!”侍卫们步步紧逼,手里的刀闪着寒光,眼看魏凝儿几人就要被他们逼入延禧宫内了。

就在此时,贝伦在身边守卫的簇拥下从一旁走了过来,喝道:“是谁敢在神武门前喧哗?”

魏凝儿紧紧地拽着狐裘披风,生怕被人瞧出来她有了身孕,伤及腹中的孩子。

“是本福晋,快快打开侧门,大阿哥病重,要去李太医府上!”舒舒不耐烦地喊道。

夜里天黑,直到这些侍卫到了眼前,魏凝儿几人才发现这些侍卫竟然戴着面纱,震惊之余便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启禀福晋,宫门落锁,请恕奴才不敢从命,更何况大阿哥尊贵,怎能亲自去李太医府上,奴才这就让人去将李太医请进宫来。”贝伦不咸不淡地说道。

“救火?你们蒙着面纱作甚?鬼鬼祟祟,还不快滚开!”鄂宁冷声喝道。

“好个贝伦,竟敢推三阻四,等你派人去李太医府上,再请人进宫来,这一来一去极其费时,若大阿哥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当得起吗?”舒舒气得直跺脚。

“大人,卑职等人是奉命前来救火的!”为首的侍卫远远地喊道。

贝伦闻言,脸上满是凝重,大阿哥久病不见起色,若今夜真的有个好歹,那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皇帝砍,想到此,贝伦对守卫们挥了挥手:“打开侧门,让侧福晋与大阿哥出宫!”

鄂宁也发现了异常,拔出剑喝道:“来者止步!”

“是!”守卫们立即打开了宫门。

“不对,有杀气,保护娘娘!”胡世杰猛地一声暴喝,随即拔出了腰间的剑。

赶车的太监正欲将车赶出去,贝伦却突然喝道:“慢着,请侧福晋容奴才查看一番!”

“你们来得正好,快来救火!”鄂宁大喊一声。

贝伦说罢也不等舒舒同意,便将马车两旁的几名侍卫仔细查看了一番,紧接着便掀开了大阿哥所乘坐的马车,见里头只有大阿哥与一位长得有些丑的宫女,讪笑道:“奴才得罪了!”随即放下了马车帘子。

“先带娘娘去安全的地方,再让人来救火!”胡世杰大声喊道,就在此时,却有一大群侍卫跑了过来。

魏凝儿长长松了一口气,幸好方才往脸上抹了一些东西,掩盖住了容貌,否则一定会被这贝伦给认出来。

“不是,奴才们按照皇上的旨意潜伏在周围,发现起火赶来时,他们已经死了!”鄂宁立即禀道。

舒舒的马车上只有她与冰若,冰若又乔装打扮了一番,自然没有被发现。

“你们杀了他们?”魏凝儿脸色微微泛白,颤声问道。

贝伦又将马车上上下下看了,这才放行了。

魏凝儿点了点头,与他们一道出去,却见地上都是血,原本守在外头的侍卫尽皆身首异处。

出了神武门一直向前走了许久便到了地安门,这是皇城与内城之间的城门,出了这儿便是内城,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皆住在内城。

“娘娘,起火了,您快随奴才暂避一下!”鄂宁恭声道。

这一次照样由舒舒与守卫们理论了一番,才出去了。

就在此时,鄂宁也将外头锁住宫门的大锁给劈开了,打开了宫门。

到了内城后,众人依旧不敢怠慢,内城有九道城门,想要安安稳稳地去鄂家,须得经过两道门。

“文昊哥!”魏凝儿见是他,顿时大喜。

李太医家与鄂家并不在一个方向,因此进了内城不久,大阿哥便吩咐众人停了下来。

“鄂宁,你撞门,我进去瞧瞧!”胡世杰大喝一声,随即飞身越过宫墙,稳稳落到地面上。

小夏子将大阿哥扶下了马车,冰若也急急忙忙从前面的马车上跳下,跑到后面将魏凝儿小心翼翼地扶下了马车。

“娘娘……娘娘……”就在此时,外头响起了鄂宁的声音。

魏凝儿紧紧地拽着大披风,遮住了她有些高耸的肚子,生怕被舒舒瞧见。

冰若正要出声询问,魏凝儿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别出声,万一是要害我的人,可就糟了,他们既然敢放火,就还会有后手!”

待众人下了马车后,小夏子将躲在马车夹层内的胡世杰与鄂宁放了出来。

片刻过后,魏凝儿便听到了撞门声。

大阿哥立于马车前,看着魏凝儿,轻咳了几声才笑道:“保重!”

火借着风势越来越旺,此刻,寝宫应该全被烧着了,只是还未烧到配殿与前殿来,主仆二人眼睁睁地看着,却也无能为力。

魏凝儿轻轻颔首:“你也要多加保重!”

此时此刻,魏凝儿不得不强迫自个儿冷静下来,若是她未有身孕,还能翻出宫墙去,可如今她哪里有那个本事。

舒舒狠狠地瞪了魏凝儿一眼,随即挽着大阿哥的胳膊,笑道:“爷,我们该去李太医府上了,我扶您上马车!”

魏凝儿猛地一把抓住了她:“不必去了,既然有人想要本宫死,这会子后门必定也被封锁上了。冰若,先别急,大火若是要烧到这宫门口,需要一会儿,咱们等着,本宫瞧着小易子与青颜也该回来了,还有……皇上派了鄂宁与胡世杰暗中保护本宫,他们应该会及时发现起火了才对!”

大阿哥并未拒绝,任由舒舒与小夏子扶着他去了。

“娘娘,咱们要想法子出去啊,否则一会儿大火起来了,咱们也会被呛死,您在这儿等着奴婢,奴婢去瞧瞧后门可否能打开!”冰若急声说道。

待大阿哥一行人离去后,魏凝儿才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车,鄂宁与胡世杰跳到了马车前面亲自赶车。

今日魏凝儿禁足期已满,守宫门的侍卫们打开了宫门,但一行十来人并未离去,而是奉了皇帝的旨意仍旧守在这儿,保护魏凝儿。原本瞧见宫门紧闭,魏凝儿心中便升起了不祥的预感,此番听冰若这么一说,吓得她两腿一软。

“娘娘,奴才这就带娘娘去鄂府!”鄂宁说罢驾着马车往前跑去。

“娘娘,宫门被锁上了,被人从外头锁上了!”冰若拍打着宫门大声喊道。

魏凝儿与冰若坐在马车里,此时的她疲惫不堪,靠在冰若身上渐渐睡着了。

主仆二人出了寝殿便急匆匆地往外走,想叫人来救火,一路上到处充斥着刺鼻的桐油味。

为了保护魏凝儿腹中的孩子,鄂宁走得很慢,加之不想惊动守城门的侍卫,硬是在朝阳门外候了许久,一直到天蒙蒙亮,城门大开,才驾着马车出去了。

魏凝儿下了床,甚至还来不及穿袍子和鞋,只是披了披风便往外头走。

快到鄂府时,鄂宁让冰若叫醒了魏凝儿。

“娘娘,您快起身,着火了,寝殿外头全是桐油的味道,有人故意纵火!”冰若一边吼着一边跑了进来。

“天亮了!”看着马车外渐渐清晰起来,魏凝儿柔声道。

“是!”冰若应了一声,这才往寝殿外走去,片刻之后,魏凝儿便听到了冰若的惊叫声。

“娘娘,转过前面那条街便到鄂府了,娘娘您坐稳了,奴才这就将马车赶过去!”鄂宁笑道,一整夜提起的心也落了下去。

“本宫说正经的,你去瞧瞧!”魏凝儿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只是,当鄂宁驾着马车刚刚往右转过街时,他的眼神猛地一滞,立即停下了马车。

“未曾,娘娘您自打有身孕以来,鼻子是越发灵了!”冰若忍不住打趣道。

巨大的动静震得马车上的魏凝儿险些尖叫出声,平静下来后才低声问道:“出了何事?”

冰若正欲答话,魏凝儿却轻轻皱了皱眉道:“冰若,你可问到了一股子怪味?”

鄂宁与胡世杰并未回声,但魏凝儿却听见了刀剑出鞘的声音。

“是啊,本宫许久未曾看见额娘了,她若是知道本宫有了身孕,指不定该多高兴呢。”魏凝儿说到此不禁有些兴奋了。

她轻轻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去,待看清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娘娘,等皇上回来,你便可以将夫人接进宫来陪您了。”冰若笑道。

一群黑衣人立于街上,手里拿着弓箭正对准他们的马车,拦住了他们回鄂府的路。

而此时,延禧宫中,魏凝儿刚刚歇下,却并未睡着,冰若守在她床前,主仆二人小声闲聊着。

不仅如此,前面与左右三条街上皆被黑衣人给拦住了,唯有他们后方空无一人。

“是!”小夏子也不敢拂了主子的意思,只想着等下一定要带上最厚重的披风给大阿哥御寒。

“是冲过去回鄂府还是往后撤?”鄂宁低声道。

“不必多言,我只是病了多日,却还不是死了!”大阿哥顿时沉下脸来。

胡世杰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们人手太多,若往前,万一不能惊动鄂府的人,没有救兵,咱们都得没命!”胡世杰深吸一口气说道。

“大阿哥,您这是要去哪儿?天都黑了,初春夜里天凉,您还是歇着吧,有事吩咐奴才!”小夏子心惊不已,生怕他此刻出去。

鄂宁闻言,并未有半分的迟疑,猛地调转马车,往后疾驰而去,而胡世杰则是一个飞身稳稳地落到了马车顶上,将后方射来的箭全部挡掉。

“小夏子,进来替我更衣!”想到此,大阿哥立即唤了贴身的太监进来。

幸好这马车乃是皇家御用,极其稳固、结实,那些箭并未射穿车身伤到魏凝儿,加之拉车的两匹马也不错,渐渐将那些黑衣人给甩远了,但他们仍旧穷追不舍。

舒舒方才说,魏凝儿是要死的人?这到底是何意思?难不成有人要害她?

天渐渐亮开了,路上出现了老百姓,他们都被这阵势给吓住了,赶紧往两旁躲去。

他本想唤宫女将药热了再喝,却猛地想起方才舒舒的话来,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马车一路往前跑去,一路上并未受到阻拦,为了躲避后面的追兵,鄂宁驾着马车在城内狂奔,直至出了内城仍旧未见到一个巡逻的将士,他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若不是看在儿子绵恩的分儿上,他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侧福晋舒舒。

“鄂宁,往大道上走,人多,他们反而有所顾忌!”魏凝儿定了定神,喊道。

大阿哥略带苍白的脸上满是不耐烦之色:“去吧!”

“是!”鄂宁应了一声,立即循大道而去,此时天已大亮,外城中往来的百姓很多,马车的速度渐渐降了下来,但那些黑衣人仍旧穷追不舍,一直将他们追到了永安门前。

“爷,我出去瞧瞧她,舒舒有些任性,您别往心里去。”茉雅奇说罢追了出去,生怕舒舒跑去延禧宫闹事。

“娘娘,再往前就要出城了!”胡世杰回过头急声道。

舒舒心中的火气猛地上来了,忍不住泣声道:“她有什么好,值得你念念不忘,都是要死的人了……”舒舒说罢便丢下药碗跑了出去。

魏凝儿闻言心中一惊,在这城中他们尚且十分危险,若是出了城,岂不是更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不必了!”大阿哥却冷冷地推开了舒舒。

“不能出城!”魏凝儿大声喊道。

茉雅奇见大阿哥神色变了,低声轻喝:“你少说两句,还不快喂爷喝药!”

“我有法子了!”鄂宁大喝一声,随即驾着马车便撞向守城门的官兵。

“姐姐何必要她的东西,她这是没安好心!”舒舒不以为然地说道。

只要将事情闹大便会引来更多的人,虽然鄂宁不敢肯定这些守城之人是否被买通了,可事到如今也只有冒险一试了,更何况他身上有皇帝的密旨,不信压不住这些人。

“是!”小宫女应了一声退下了。

守城的官兵们见到一辆马车发疯似的朝他们狂奔而来,吓得个个赶紧闪躲起来。

茉雅奇回过头去,柔声道:“将礼收了,告诉他们,改日我去拜见娘娘!”

“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在城门口乱来!”惊魂不定的守城官兵们爬起来后便大声嚷嚷起来。

“福晋,令妃娘娘命人送了礼来!”小宫女进了寝殿来恭声禀道。

鄂宁却跳下马车大声喝道:“我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统领鄂宁,奉了皇上的旨意保护娘娘,那些黑衣人欲行刺娘娘,你们赶紧上前将他们拿下!”

“爷,把这药喝了歇着吧!”舒舒端着药碗便要喂他。

“胡说八道,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统领早随皇上去五台山了,娘娘们也一个不剩全跟了去!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冒充御前侍卫,还敢拿娘娘说事!”为首的将领喝道。

正如太医所说,大阿哥的病情略微有了起色,但依旧让人不敢掉以轻心,他的两位福晋连日来皆守在他身边,饮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

“放肆!”鄂宁大喝一声,从怀里拿出了皇帝临行前给的密旨,朗声道,“这是皇上的密旨,你们若是不信,可差人去鄂府请人来证实我是不是鄂府的四爷鄂宁,不过……若是娘娘因此受到了丝毫的伤害,你们便是抗旨不尊!”

“是,娘娘您喜欢阿哥便是阿哥,喜欢公主便是公主!”冰若连声附和道。

鄂宁的话将这些守城的官兵给镇住了,眼看着黑衣人冲了过来,那些官兵立即迎了上去与他们拼杀起来。

“你们左一个皇子,右一个阿哥,依本宫看,兴许是个公主!”魏凝儿一想起腹中的孩子,便浑身暖暖的。

“鄂宁,快走,出城!”魏凝儿突然掀开马车帘子喊道。

冰若也不敢多说了,笑道:“娘娘,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吧,太医说了,多休息,对您腹中的皇子好!”

“娘娘,城外更危险!”鄂宁猛地摇头。

“本宫看的是大阿哥当初对本宫照拂有加的情面,至于他那两位福晋,与本宫可没有半分的瓜葛!”魏凝儿低声笑道。

“如今京中一切皆由和亲王说了算,宫中已被人安排好了,那两具尸身早已被说成了是本宫与冰若,我们既然逃了出来,他们便不会让咱们活着回去,即便击退了这些黑衣人,守城的将士们也会护送咱们回宫,可和亲王会让本宫安然回去吗?”

“娘娘何必送那上好的人参去,她们未必会要,即便不敢拂了娘娘的面子,也会私底下让奴才给处理了。奴婢瞧着那嫡福晋还好,侧福晋向来对娘娘您成见颇深,指不定到时候怎么编派呢!”冰若却觉得白白可惜了那人参。

鄂宁闻言浑身一震,方才他还未曾多想,此时才猛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毕竟一路跑来未曾发现一个巡逻的将士,这证明和亲王已然控制住了他们,不……他身为亲王又总理一切事务,只需随意寻一个理由将这些人支开便成。

“是,谢娘娘,奴婢与小易子快去快回!”

“娘娘,他们是故意放咱们出城的,出去更危险!”鄂宁脑中灵光一闪,喊道。

“等等,天黑了,近来宫中走动的人不多,你让小易子陪你去吧,让他给你提着灯指路!”魏凝儿柔声笑道。

“是,在外头杀了咱们总比在京城里能掩人耳目得多,可……只要回去必死无疑,逃出京城尚且能有一线生机!”魏凝儿沉声道。

“是,娘娘!”青颜应了一声便要去。

鄂宁怔了怔,胡世杰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马鞭抽在了马儿身上,驾着马车往外跑去。

傍晚,魏凝儿用了晚膳后,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不知怎的,又想起大阿哥来,她将青颜唤了进来,笑道:“青颜,去将咱们库房里那几支上好的人参送去给大阿哥!”

正如魏凝儿所猜想的,外头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但鄂宁与胡世杰武功极高,多次转危为安。到了午时,追上来的人已被他们杀得所剩无几了。

若不是此时有孕在身,魏凝儿倒是想去瞧瞧他,只可惜她不想惹麻烦,大阿哥的两位福晋对她可是心有嫌隙的,她不想去自讨没趣。

方才为了躲避追杀,胡世杰只得驾着马车行驶在山路上,不敢走官道,此时马车已经行到半山腰上,山路崎岖,旁边不远处就是悬崖峭壁,险峻高耸,一条紧紧贴着峭壁的小道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这两年来,皇帝冷落了大阿哥,大阿哥心中苦闷不已,常常借酒浇愁、郁郁寡欢,宫中众人皆知。

看那道路的宽度,马车是过不去了,否则定会掉入悬崖。

魏凝儿却觉得他更多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治,只可惜皇帝此时不在宫中。

“娘娘,前头山路太窄,请娘娘下马车,奴才记得越过这座山便是一个小镇,天黑之前一定能到!”鄂宁掀开马车帘子恭声道。

三阿哥毕竟比大阿哥年岁小,稍稍放得开一些,加之有纯贵妃在一旁开导,倒也无碍,可大阿哥从那以后便一蹶不振,去年年底酒醉后倒在御花园里,在雪上躺了一夜便一病不起。

“好!”魏凝儿此时已是疲惫不堪,但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一直强撑着,在冰若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当初大阿哥与三阿哥在皇后灵堂前被皇帝训斥一番后,牵连了很多人,他们的师傅、谙达等人皆受到了皇帝的斥责。更可怕的是,皇帝还多次强调他们二人没有资格继承大统,这让大阿哥与三阿哥备受打击。

鄂宁与胡世杰将两匹马卸下,牵着马一前一后走着。

“是!”李太医这才退了出去。

四人往前走了一小会,便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

“你去吧,好好伺候着!”魏凝儿叹了口气道。

“糟了,他们又加派了人手追来了!”鄂宁脸色大变,本欲请魏凝儿上马先走,可是瞧着她高耸的肚子,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把心一横,对身边的胡世杰道,“你带娘娘先走,前头一处极其狭窄,下面便是悬崖,我去那儿守着,拖住他们。你们上山去,山上是密林,杂草丛生,他们一时半会儿想找到你们极其不易。”

“启禀娘娘,大阿哥病了快三个月,反反复复,幸好他身子好,撑了过来,这两日略微有了起色,仔细将养些日子,会慢慢痊愈的!”李太医低声禀道。

魏凝儿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鄂宁去送死,他一个人去拦住追兵,其中凶险可想而知。毕竟从昨夜起到现在,他们几乎没有休息,特别是从今日清晨到现在,一直在逃命,即便鄂宁有万夫莫敌之勇,可他太疲惫了,而且受的轻伤也不少,追来的人都是带着弓箭的,稍不留神便会死于非命。

“大阿哥病情如何了?可有好转?”魏凝儿有些凝重地问道。

“娘娘,快走!”鄂宁回过头大喝一声,随即往前跑去,他已下了必死的决心,为的是给魏凝儿他们留下一线生机。

“娘娘,奴才还要赶去给大阿哥瞧瞧,奴才告退了!”李太医恭声道。

魏凝儿张了张嘴,本欲说些什么,但胡世杰却一把拉住她,沉声道:“娘娘,快走!”

魏凝儿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凝重,将太医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魏凝儿在胡世杰与冰若的搀扶下脚步有些踉跄地往前走去,他们刚走了不久,便听到了身后刀剑相交的声音。

“娘娘,如今龙胎已满七个月,娘娘要格外小心,切莫动了胎气,否则极易早产!”李太医低声叮嘱道。

魏凝儿知道,鄂宁是用他的命为她搏得了一线生机,想起远在皇帝身边的陆云惜,魏凝儿的心一时抽痛起来。

“有劳李太医了!”魏凝儿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陆云惜从未对她提起过,虽然她从未表露过,但是魏凝儿知道,陆云惜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鄂宁一个人。否则以她的才情,想博得皇帝的青睐不是难事。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避着皇帝,即便因不受宠被人看轻,被人欺负也依旧如此,若不是对鄂宁念念不忘,她又何必让自个儿受苦。

“启禀娘娘,娘娘腹中小皇子一切安好!”李太医恭声道。

山路崎岖,魏凝儿挺着大肚子更是举步维艰,但求生的渴望战胜了一切,在胡世杰与冰若的帮助下,他们慢慢往密林里面走去。

“李太医,本宫腹中孩子如何?”待李太医把脉后,魏凝儿才低声问道。

“胡公公,先歇一歇,娘娘怕是撑不住了!”冰若见魏凝儿脸色白得可怕,连手心都冒出了冷汗,顿时吓到了。

李太医不敢怠慢,早早地,便要到延禧宫给魏凝儿请平安脉。

胡世杰微微一怔,将魏凝儿拦腰抱起:“凝儿,你撑住了!”

一晃便到了二月二十日,这两日魏凝儿禁足期满,可在宫中自由走动。不过,她较为谨慎,近日来依旧在延禧宫中,即便宫门已开,也未曾离开半步。

“不……文昊哥,我能自己走!”魏凝儿紧紧拽着他的衣襟急声道。

宫中一时格外清净,宫里的主子们,无论位分高低,皇帝这次全部带了出去,除了尚在禁足的魏凝儿。

此时众人均体力不支,胡世杰虽然武功高强,但一路杀敌,也比她们好不到哪里去,若是抱着她走,只会走得更慢。

乾隆十五年二月初二,皇帝奉皇太后西巡五台山,扈从王公大臣,一应官员与随侍圣驾的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娘娘,您就听胡公公的话吧!”冰若紧紧拉着她的手,急声道。

“是,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传旨!”吴书来应了一声便去安排了。

胡世杰抱着魏凝儿一直往密林里钻,直到发现一个极容易藏身之处,才将她放了下来,喘着粗气道:“凝儿,你们先躲在这里,我回去看看鄂宁。”

皇帝闻言微微蹙眉,若是平日里,他指不定还要训斥一番,可今日他心情格外好,片刻后便对吴书来道:“再留两个太医在宫中给大阿哥诊治,告诉他们,务必要保大阿哥康健,着内务府的人好生伺候着,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文昊哥!”魏凝儿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别去,鄂宁已经凶多吉少了,你去了也是送死!”

“启禀皇上,方才大阿哥身边的人来报,大阿哥风寒越发严重,只怕不能随皇上前往五台山了!”吴书来低声在皇帝身边禀道。

“凝儿,虽然我一直不肯承认,但这些年来,我的确已把他当成兄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去送死。更何况那些人若真的杀了鄂宁,此刻只怕已经往山上来了,我不会让他们找到你。”胡世杰说到此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今日能陪皇额娘出巡,朕自然高兴,皇额娘请!”皇帝扶着太后上了凤辇。

“别……别去……”魏凝儿忍不住掉下泪来,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了保护她一个个去送死。

“皇帝在想何事,如此开心,哀家许久未见你如此了?”太后柔声笑道。

胡世杰看着魏凝儿,轻轻握着她的手,眼中一片柔色:“凝儿,以后文昊哥不能保护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宫外,好好地活着!”

永珑、永玹、永瑄,一个个名字在皇帝脑中出现,又被他否定,直到吴书来提醒皇帝该上龙辇了,他才回过神来。

“文昊哥……”魏凝儿大叫一声,挣扎着想要抓住他。

如今他们总算有孩子了,魏凝儿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那个小家伙了,若真的如太医所说是个皇子,应该叫什么好?

冰若却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起身:“娘娘,娘娘……”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总是盼望着魏凝儿能给他生一个孩子,凝儿成为他的嫔妃已经五年了,特别是这两年,他对她的恩宠无人能及,可迟迟没有孩子,这一直让他有些遗憾。

“文昊哥,别去……别去……”

自打上次出了药丸的事儿后,虽然魏凝儿不承认背着他吃下了避孕的药,但是他却有所察觉,虽然心中很不快,却也不忍责备她,以免给她带去麻烦。

“娘娘!”冰若生怕魏凝儿会引来刺客,捂着她的嘴在她耳边泣声道,“娘娘,为了您的小阿哥,求您冷静下来!”

第二日一早,皇帝悄悄起身了,看着还熟睡着的魏凝儿,皇帝脸上越来越柔和,俯下身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又在她身边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吴书来提醒他时辰不早了,才快步出了延禧宫。

魏凝儿闻言,慢慢停止了挣扎,泪水却越来越多。

这一日,皇帝陪着魏凝儿一直到了晚上,他还舍不得离去,干脆陪着她歇下。

“娘娘,您累了,歇一会儿吧!”冰若抱着她,泪如雨下,却不得不安慰她。

皇帝也拗不过她,只得依了她。

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魏凝儿哭累了,浑身毫无力气,呆呆地看着前方,脑子里一片混乱。

魏凝儿却不想人太多,以免节外生枝,笑道:“臣妾身边人手够了,皇上不必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暗了下来,冰若将魏凝儿从草丛里扶了起来,低声道:“娘娘,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动静,可见那些刺客应该已经被杀了或者离开了,咱们快些下山吧。否则到了夜里,山上野兽出没,也会很危险的。”

“好,朕答应你,一定会尽快回来,你一定要照顾好你自个儿,朕会让胡世杰与鄂宁一道留下暗中保护你。”皇帝说到此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又道,“朕再让吴书来送几个奴才过来。”

魏凝儿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在冰若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往山下走。

魏凝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靠在皇帝怀里,笑道:“皇上,只是一个月,您很快就会回来了,臣妾和孩子在这儿等着您,等您回宫!”

“娘娘,您要撑住了,到了山下,找到了人家,咱们就有救了!”冰若浑身冒着大汗,费力地说道。

“朕提早回宫,朕不放心,若是可以,朕真想将你们带在身边,一刻也不分开!”皇帝柔声道。

从昨夜到现在,她们粒米未进,连一口水也未曾喝,又疲于奔命,此刻已经到了她们能承受的极限了,但……为了活下去,两个人只能努力一步步往山下走。

“皇上不是要四个月后才能归来吗?”魏凝儿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渐渐的,一条不算宽阔的道路出现在了她们眼前,上面还散布着凌乱的箭矢,魏凝儿浑身都在发抖。

皇帝回过头看着魏凝儿,轻轻拥着她,柔声道:“凝儿,你要照顾好自个儿和孩子,等着朕回来,最多一月,朕必然归来!”

就是在这条紧贴着峭壁的小道上,鄂宁为了保护她选择一个人留了下来,文昊哥也为了保护她义无反顾地回到了这里。

“是,奴才告退!”李太医如释重负,立即退了出去。

“鄂宁……文昊哥……”魏凝儿忍不住大叫起来,只是无人回应。

“嗯,你下去吧!”皇帝也不再深究了,轻轻挥手。

“娘娘,咱们快走吧!”冰若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扶着魏凝儿往前走去。

“这……启禀皇上,奴才也不敢肯定,不过……十之八九是位皇子!”这次李太医浑身都开始冒冷汗了。

不知走了多久,两个人都支持不住了,冰若正欲扶着魏凝儿坐下来,魏凝儿却猛地拉住了她的手:“好像有人来了!”

“今日之事不得向任何人说起,另外,你可知令妃腹中龙种是皇子还是公主?”皇帝突然笑着问道。

魏凝儿还未说完,便被冰若拉着往一旁的小道上走去,两个人躲在了一棵大树后,密集的杂草隐住了她们二人的身形。

“皇上请放心,奴才定当尽心尽力伺候娘娘。”李太医额头上已然冒出了冷汗。

一会儿工夫,几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大刀走了过来,四处乱砍着。

“令妃与龙胎便交给你了,不能出半分的差错!”皇帝低声吩咐道。

“躲到哪里去了?统领吩咐了,一定要找到她们,也不知道别的兄弟们可曾找到了!”为首的那人一边四处乱砍,一边说道。

“是,皇上!”李太医连忙应道。

“怕什么,我们堵住了下山的三条路,她们如果不想躲在山上被野兽给吃了,一定会下来的,只是苦了我们,还要连夜搜山!”

皇帝闻言这才打消了要将魏凝儿带在身边的念头,又道:“明日西巡,你不必跟去了,回去便告知太医院众人,你年迈,朕恩准你留在京城歇着!”

听着他们几人的话,魏凝儿与冰若都陷入了绝望之中,两个人紧握的手一直都在颤抖。

“启禀皇上,此去五台山,一路虽然走官道,却也有些坎坷,途中难免颠簸,为了以防万一,娘娘还是留在宫中养胎最为妥当!”李太医恭声回道。

眼看着黑衣人离她们不远了,想着还会有更多的人会搜寻她们,想着山下的道路已被封住了,处处都是危机,冰若看着身边的魏凝儿,把心一横,伸手将魏凝儿一直披在身上的狐裘披风解了下来。

“李太医,若令妃与朕一道去西巡,是否妥当,对她与孩子可有影响?”皇帝沉声问道。

“你要做什么?冰若!”魏凝儿愣住了。

李太医笑道:“启禀皇上,娘娘与腹中龙胎一切安好。”

“娘娘,这辈子能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气,往后奴婢不能再伺候娘娘,您要好好活着,为了您肚子里的小阿哥,为了保护您的鄂大人与胡公公,一定要好好活着!”

还未等李太医诊治完,皇帝便急声问道:“李太医,如何了?令妃和孩子是否安康?”

冰若说罢,将披风披在身上,往前爬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往远处跑去。

“是,奴才遵旨!”李太医一眼便瞧见了魏凝儿挺起的肚子,心中顿时明白了,随即在皇帝的吩咐下给她诊脉。

“在那儿!”为首的黑衣人大叫一声追了上去。

“李太医,你是朕最为信任之人,又是太医院的院使,今日所见必须保密,任何人问起,包括太后也不得说出去,知道吗?”皇帝看着李太医,沉声道。

魏凝儿怔了怔,终于意识到冰若要做什么,她想去追她,但还未站起身来便觉得一阵钻心的疼从腹部传来,险些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她听到了那些人的喊声。

过了一会儿,太医跟在吴书来身后急匆匆地跑进了延禧宫寝殿来。

“别跑,你逃不掉了!”

宫中嫔妃之间尔虞我诈,皇帝不是不知,有时候互相下毒手更是常事,他自然不能让魏凝儿冒险。

“站住!”

皇帝岂能不知她的意思,不让人知晓才能更好地保护她与腹中的孩子。

“跳崖了,这么高的山崖,一定死了,去回禀统领,往山涧下找吧!”

“皇上您大可放心,如今宫中知道臣妾怀有身孕的人除了臣妾身边的人就是皇上您与吴公公了,宫里的姐妹都随皇上去西巡,臣妾禁足与不禁足都是一般无二的,还不如隐瞒臣妾有身孕的事儿!”魏凝儿恭声道。

“去山涧下找不是去送命吗?从这儿掉下去,早就粉身碎骨了!”

皇帝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你说得不无道理,只是留你在宫里,朕实在放心不下。”

魏凝儿闻言几欲昏厥,泪水顺着她紧闭的双眼慢慢往下流,身上的痛远远比不过心中的痛。

“皇上,万万使不得,臣妾之所以不敢告诉皇上臣妾已有身孕,一来怕皇上您因此免去对臣妾的处罚,招人非议。二来,臣妾也想等胎稳住了再告诉皇上,如今皇上知道了便可,无须声张。皇上您明日就要起程西巡,臣妾腹中胎儿已有六个月了,断然是不能随皇上前往,以免途中奔波伤及孩子。更何况,皇上只怕要四月后才会回宫,若臣妾路上生产,那后果不堪设想!”魏凝儿说到此忧心忡忡地看着皇帝。

她眼睁睁地看着鄂宁、文昊哥、冰若……为了救她去送死,腹中传来的疼痛告诉她,孩子只怕也保不住了。

“是朕不好,早些便该来看你,凝儿,朕这就下旨免了你禁足!”皇帝也是因为明日便要出发西巡了,才想着临走时无论如何也要亲眼见见她才安心,没承想魏凝儿竟然给了他这样的惊喜,只是惊喜过后未免有些后怕,有些自责,若这期间她与腹中的孩子有个好歹,他只怕永远也无法释怀。

此刻的魏凝儿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寒冷、饥饿、痛苦……慢慢将她淹没,或许这一劫,她再也逃不过去了。

“皇上别怪罪太医,他诊治时,臣妾让冰若代替了,因此他并未瞧出来,臣妾尚在禁足之中,不想让皇上您为难!”魏凝儿柔声回道。

(大结局——《令妃传之庶女夺宫》即将出版,敬请期待!)

“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朕,朕瞧着孩子月份都大了,朕记得前些日子曾宣了太医给你诊脉,那庸医竟然没有瞧出你有了身孕?”皇帝说到此微微带着一丝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