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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你睡着之前,我会每三分钟亲一次额头。”

“……嗯。”

“嗯。”

通常薛谨喜欢从后背抱着她的腰,他很少和她面对面入睡。

“只是普通的亲你。”

他用很久以前讲述那个小美人鱼故事时的语气说,“不想做就别做,不开心就吃点东西,今晚从正面抱着你睡觉好吗?”

“嗯。”

“好。”

“乖……啊,还要抱一会儿吗?”

薛谨顺毛的手向下,轻轻用指节滑过她发根与后颈的交界处。

这次回答里没有沉闷的“嗯”。

她反手紧紧抱住了对方,像是确认温度般在他衬衣上拱鼻子。

小小的抽泣在他的怀里震动起来。

第六次同时享受撸毛摸头与边抱抱边微微摇晃后,胡搅蛮缠的家伙消声了。

“如果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

第三次被撸毛的沈凌:“我……”

薛谨用指节轻轻滑她后颈的动作一顿。

第二次被撸毛的沈凌:“我要……”

沈凌会用这种态度说出的错事……

第一次被撸毛的沈凌:“我要做……”

“以前会原谅你,但现在不会。”

可薛谨拦截住拥抱之后的退路,主动搂住她,顺了顺她的毛。

因为被你纵容太多,已经无法忍耐。

她勉为其难地松开了揪住他肩膀衣料的手,硬邦邦地完成了一个拥抱。

沈凌屏住了呼吸,听到他带着犹疑的后半句,“如果你打算离开我……?”

“哼。”

沈·百年难遇正在矫情·凌:“……”

“抱完就做。”

“你怎么回事啊?”她猛地把头抬起来,使用前后晃动的脑袋让紧贴着的对方的肩膀也前后晃动起来,“你怎么回事啊?!”

“我要做……”

“不,因为凌凌你说……”

薛先生只好张开手臂:“来,抱一下,凌凌。”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做出这种深夜八点档的傻逼行为啊?”

大晚上的她究竟生什么气。

“不,因为你刚才……”

嘶。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就算要带球跑给你来个火葬场,我连球都没有啊?!你还不给我球!你连球都不给我!球!给我球!”

沈凌:“我!就!要!现!在!做!”

“……”

于是他提议:“其实家里做红豆铜锣烧的材料还……”

“我是做了错事!我不是当了傻哔——”

薛谨真心希望她用这胡搅蛮缠态度要求的是深夜吃铜锣烧,那他会说“好”并立刻离开这里前往厨房。

“……”

“我就要。现在做。”

被连带着疯狂摇晃的丈夫:“这个……因为真要做出错事……不是只有离开我吗?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吗?”

“凌凌……”

沈凌:“……”

“不要,我就要现在做。”

她默默挣脱了这人的怀抱。

“……我现在出去买可以吗?”

再稳住他摇摇晃晃的肩膀。

“这可以一样。”

“阿谨。我一天到晚乱摔衣服。”

“这不一样。”

“?那不是在撒娇吗?”

“之前你把我按在餐桌上,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我喜欢把沙发的抱枕扔到卧室地毯上。”

“……塞不进去就是塞不进去,凌凌。”

“撒娇而已。”

冷漠的妻子:“那你勉强勉强。”

“我以前故意驾驶扫地机器人去碾你的鞋。”

冷漠的丈夫:“无法将就。”

“……你多大了,凌凌?”

夫妻话题继续以菜市场讨价还价的架势进行着:

“我还天天吵着要吃小黄鱼。”

皇上,臣妾做不到啊.jpg

“能吃是好事,健康。”

丈夫:“……”

“……”

妻子皱了皱鼻子,继续大大方方地进行夫妻话题:“阿谨真挑剔,你就不能将就将就。”

沈凌深吸一口气:“你不觉得我烦吗?”

“我没有买错号。”

薛谨:“可是凌凌烦得很可爱。”

“我知道,凌凌,那是你上次非要自己去买,结果买错号后闲置的。”

“……为什么总觉得我会离开你,阿谨好矫情。”

“床头柜的底层抽屉里还有一盒套子。”

“呃……老毛病,在改了,抱歉。”

“……睡吧。”

“可是阿谨矫情得很可爱,我也最喜欢阿谨啦,除我以外谁说你矫情我就咬谁!”

“今天不生崽崽,阿谨,就是单纯想做。”

“这个……”

“……乖,这几天都不会做的,你累了,凌凌,需要休息。”

除你以外倒也没对其他人这么“矫情”过。

对方坦坦荡荡地歪歪头:“那要做爱。”

薛先生真心实意地松了口气:“如果不是离开我,凌凌,那就不是一件错事,而我一定会原谅你。”

——否则这个天气因为日常吻而隔三差五去洗冷水澡也太夸张了。

即便我弄丢了你送我的戒指,还想悄悄动用教团破坏你的悬赏,让你不能离开我吗?

他有点头痛,挺认真地和妻子探讨:“那种亲只能在做爱的时候,凌凌。”

沈凌想这么问出口,但她是坦荡,不是傻。

薛先生:“……”

她必须要做一个聪明的坏家伙。

“要做爱时的那种亲。”

“我好啦。”推开薛谨后她开始下床找拖鞋,“我要去吃烤红薯,还有铜锣烧,阿谨去给我做。”

她拽住衣角布料的手向上,改为拽住他肩膀的衣料:

“当然,凌凌。”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挲起来,对方终于主动爬出了被窝。

很难哄的家伙终于被哄好了,薛先生心有余悸地前往厨房。

“……哪种亲?”

……虽然完成两张红豆铜锣烧后他因为“你身上有香烟的味道好臭啊阿谨去洗澡”被推进了浴室,感觉自己是个负责制作铜锣烧的工具人。

很难哄的家伙开始得寸进尺:“不要这种亲亲,要那种亲亲。”

打开花洒的时候他试着琢磨了一下沈凌反常的原因与自己“不经意”提出去福利院看看的好时机——

于是又点了点她的嘴唇。

几分钟后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直接对餐桌上啃红薯的沈凌说:“凌凌,过几天去趟福利院吧,最近我接了在C国照顾人类幼崽的悬赏。”

可满足完毕之后对方还是很难哄:“亲吻,不是点额头。”

聪明的坏家伙冲红薯张开的大嘴巴没能矫正方向,她一口咬在了包红薯的纸上。

于是薛先生又停下脚步,转身回去满足她的要求。

“李(你)不去E国啦?”

好吧。

薛先生:“……”

很难哄的家伙躲在被窝里要求:“再亲亲我。”

破案了,反常的原因。

“不要。”

“不去。”

——可当他转身的时候,衣角被拉住了。

走近后,把老婆嘴里的锡箔纸抽出来后把她的嘴重新对准红薯本体,接着便擦着头发往回去寻找吹风机:“E国的悬赏是小任务,我找了一个新人合作,只需要远程用电脑和她联络一下,确认进度即可。”

薛谨又顺了顺她的刘海,接着便起身离开。

沈凌敏锐地嗅到重点:“新人?不是朋友是你认识的新人?女性猎魔人?”

沈凌没有说话。

“艾伦推荐的,没见过。”

“那我先去洗澡。”亲完后他说,“烤红薯放在桌上,好吗?”

“……哦。”

薛谨在床边坐下,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又亲了亲她的眉心。

这些话问出口后沈凌才察觉尴尬,像极了电视机里那些即将被抛弃的原配妻子——说到底也是因为那张悬赏单猛地激发了她的不安,让她变得过分敏感——

但幸亏他已经拥有了使用其他方法哄她的正当权利。

唉。

真难哄。

今天无理取闹的程度似乎太过啦。

“……”

“那阿谨工作加油。”

“不要。也不想喝你的血,阿谨。”

沈凌低头啃红薯,“福利院的事什么时候都可以,阿谨想让我什么时候去?”

“……那想不想喝点草莓牛奶?”

“是吗,那就后天吧,我打电话安排。”

“不要,会把嘴巴吃脏。”

“嗯嗯。”

“我还带了一点烤串。”

“吃完后记得刷牙,凌凌。”

“不要,肚子暂时不饿。”

“嗯嗯。”

“要吃烤红薯吗?”

“我先去床上了?”

“欢迎回来。”

“嗯嗯。”

“我回来了。”

——超乎寻常地变乖了啊。

薛谨敛眉想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松动了表情。

薛谨瞥了眼勤奋啃红薯的猫猫,心想今天太晚,具体和她谈还是等到明早,便回到卧室。

——她没有做噩梦。

他半靠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后才等到鬼鬼祟祟溜进来的沈凌,首先把猫揪住检查了一下她好好刷牙,其次再把她放进了自己身边。

“对呀,做噩梦了,阿谨。”

“睡吧。”

沈凌依旧直直地看着他,被抚摸额头时,才微微眨动了一下眼睛。

关闭床头灯后他略不习惯地调整了一下手臂,从正面抱住沈凌:“很晚了。”

但他猜她没有做噩梦。

“嗯嗯。”

这次薛谨加上名字又问了一遍,安抚性把她凌乱的刘海整理好,“做噩梦了吗?”

接着对方以他手腕到胸口的范围开始寻觅她的入睡姿势。

“怎么了,凌凌?”

寻觅方式主要是磨蹭。

……可已经悉心调养了两天,应该不会起烧才对。

薛先生不得不睁开眼睛,暗自庆幸这次不再是睡下之后猛然被晃醒的凌晨。

额头滚烫,手脚冰凉。

“凌凌。”

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又把手伸进她的被窝里摸了摸她的手。

“……你睡呀,睡呀,我找个位置睡,我找……”

“怎么了?”

“不需要补偿我。”

——但薛谨并不是深夜归来发现异状的无辜旅人,他是将这只小东西饲养长大的源头。

他一字一顿道:“刚才的胡搅蛮缠也很可爱,我没有生气。”

她直直地看着他,被窝里只露出这么一双眼睛,金色的发丝在无光环境下暗淡极了,那眼都不眨的注视让场面有些可怖。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

沈凌薄荷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醒目,与薛谨异曲同工的竖直瞳仁细细收缩了一下,又缓缓张圆。

然后她又窸窸窣窣地摩挲起来,薛谨从中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后半句的询问还没出口,看似熟睡的对方就像被惊扰的猫那样睁开眼睛。

“……真的想要?”

“凌凌?”

她“嗯”了一声,又用很小很小的嗓音抱怨:“刚刚还不想的。”

……可今天没有。

“……”

他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整齐洁净的衣柜,让沈凌独自在家时,他的衣柜总是会呈现出遭到洗劫的样貌。

虽然可爱,但可爱程度也太烦人了吧。

最终薛先生成功在卧室里找到了自己的妻子,后者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睡觉,窗帘紧紧拉在一起——

薛先生伸手抵住她微微张开的嘴唇,把这只乱动的小家伙从怀里扯出来固定好,自己则俯身埋到被子里,逐渐向下。

于是他把说好的烤红薯放在桌上,转身去别的地方找了一圈——所谓别的地方,也就是存在毛线团的地方、存在抱枕的地方、存在扫地机器人的地方、以及存在他穿旧的衣物的地方。

“乖,睡觉。”

薛谨回来时发现沈凌并不在客厅里。

沈凌则猛地抓紧了枕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