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宽说：“那不是觉得对杨局长不好嘛，现在杨局长都被双规了，我要再不说就不太合适了。”
李原说：“不太好说是……”
李原摸着下巴：“原来林妍和杨大才认识啊。”
解宽说：“其实这个林妍是杨局长介绍过来的，当时我不太好说……”
解宽点点头：“是啊，好像他俩还是什么亲戚……其实那套房子吧，我本来不想租那么便宜的，就因为是杨局长介绍来的人，我才不得已……”
李原故作惊讶：“这是为什么呢？”
李原见他好像是急于剖白，不禁一笑：“嗯，这我懂，您也是没办法……”
解宽笑笑：“您找我，还不如找我们杨局长呢。”
解宽连连点头：“是啊，没办法，您理解就好……您看我什么时候过去呢？”
李原摇摇头：“她不是向我们自首，很多情况我们暂时也没法了解。我今天来其实主要是想问问您，近期有没有时间去做个笔录，同时去辨认一下，我们得确定自首的这个人和当初租您家房子的是同一个人。”
李原想了想：“嗯，您等我们通知吧。我是提前来跟您说一声，近期先不要出差了。另外，您再好好想一想，还能找到什么跟林妍有关的东西没有。”
解宽有点迷糊：“不是自首了吗？您没审问她……”
解宽苦笑一下：“不出差这事儿倒好说，我从来也没什么出差的事儿。您要说跟林妍有关的东西，我可真的是一样都没有了。”
李原微微点了点头：“可能吧，说不太好。”
李原倒也开通：“这个嘛，我们也不勉强，唔，对了，您那套房子现在有人来看吗？”
“自首了？”解宽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不能理解，但他还是说，“那……这案子应该快结了吧。”
解宽摇摇头：“哪儿有那么快呀，现在刚刚在中介那儿挂上。”
李原“哦”了一声：“嗯，是这样，我来跟您说一声，林妍已经投案自首了。”
李原笑笑：“好吧……您那套房子现在租多少钱啊？”
解宽想了想：“应该不会吧……您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解宽说：“4000。”
李原说：“那我来，会不会对您有什么影响啊……”
李原“嚯”了一声：“这房租可不低啊。”
解宽“嗯”了一声：“是啊，正局长出事儿了，我们每个人都要过一遍了。”
解宽却胸有成竹：“嗯，总还是要还价的嘛，再说，我那房子的装修，您也看见了。”
李原小心地问：“现在安监局是不是很多人都要配合调查了？”
李原一笑：“好吧，那再见了。”
解宽点点头：“是啊，要不然还能怎么样。反正正局长出了事儿，副局长就先代理呗。”
李原回到车上，给琪琪打了个电话：“喂，你明天干什么？”
李原感叹道：“不管怎么说，工作还要继续做下去啊。”
琪琪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干什么，给麻将辅导功课呗。”
解宽倒表现得很坦然：“这个事儿，咳，怎么说呢……也不是没见过……”
李原问：“在哪儿辅导啊？”
李原说：“这下对你们影响可不小啊。”
琪琪大大咧咧的：“在薛叔的办公室呗，不然还能在哪儿。”
解宽摇摇头：“不知道，说是经济问题什么的，反正，应该无非就那些事儿吧。”
李原又问她：“晚上大概几点回学校？”
李原问：“因为什么呀？”
琪琪说：“晚上吧，没谱，你问这么细干什么？”
解宽说：“昨天下午的事儿，这不刚才开会就说这事儿呢。”
李原没搭理她的问题：“又是何晓送你？”
李原装出一脸的震惊：“双规了，什么时候的事？”
琪琪说：“是啊，不然呢？”
解宽叹了口气：“您是不知道，”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李原面前，“我们杨局长被双规了。”
李原“嗯”了一声：“那后天呢？”
李原坐下之后问道：“今天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你们整个安监局为开会都不办公了。”他打算明知故问，以免引起对方的无端猜疑。
这下琪琪可真生气了：“后天一样，怎么了，你要没事儿我可挂了。”说完她根本没等李原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于是，他们又走进了那间会议室。
李原直嘬牙花子：“这孩子，越来越像顾馨蕊了。”
解宽咽了口唾沫：“那个……您跟我来。”
他发了会儿呆，手机忽然自己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薛文杰打过来的，李原嘴角忽然冒出一丝冷笑，接了起来：“喂，什么事儿？”
李原“嗯”了一声：“您方便吗？”
“你能到我这儿来一趟吗？”薛文杰的口气一改平日的谦和温柔，显得郑重其事。
李原出了值班室，走到解宽面前。解宽正和那几个人聊得热络，猛然发现李原已经站在面前了，错愕之下，他居然结巴起来：“您，您来了……”
李原说：“行啊。”他也没问事由，便挂上手机，开着车去了明扬大厦。
李原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解宽，他正在和几个人说话，看表情，不算太轻松。
李原在地下停车场把车停好，乘电梯上了十楼，进了薛文杰的办公室。
李原放眼望去，十几个人从办公楼里走出来，有的松领口，有的伸懒腰，还有的把烟叼在了嘴上——看样子，这会开得不算太舒服。
李原进门，见只有薛文杰一个人在，便随口问了一句：“何晓呢？出去了？”
保安说：“你看办公楼里出来不少人，应该是散会了出来透气的吧。”
没想到薛文杰怒气冲冲的：“你坐下，你坐下。”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茶几旁的一把椅子。
李原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了：“是吗？”
李原嬉皮笑脸地坐在椅子上：“怎么了，火气这么大？”他看看桌子，“今天没茶嘛，怎么咖啡也不煮了？”
过了半个多钟头，保安忽然冒出一句：“好像散会了。”说完探头往办公楼的方向看去。
薛文杰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我问你，你为什么把我的手机号给那两口子？”
李原笑笑没说什么。
李原故意装糊涂：“什么手机号，哪两口子啊？”
“多，”保安说，“能不多嘛，今天上午来了好几拨了，都没办成就回去了，干等的也就您一位。”
薛文杰都快拍桌子了：“就是姓赖的和姓杜的那两口子！”
李原心想，他不可能不知道，杨大才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的，但李原也清楚，保安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他便也没追问下去，而是随便又问了一句：“这两天来办事的人多吗？”
李原好像刚刚想起来似的：“哦，你说赖光辉和杜景荣啊，我看他俩挺可怜的，我也没什么办法。想着你路子宽，手眼通天的，就把你手机号给他们了。”
保安有些为难：“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薛文杰气急败坏地说：“你没办法，我就有办法吗？你没事儿给我找什么麻烦。”
李原笑笑：“今天怎么来这么多车，你们这儿是要开什么会吗？”他决定故意装糊涂。
李原连忙说：“得得得，你先别生气。那两口子找你了？”
他一说这话，保安立刻苦了脸：“哪天也没今天车多。”
薛文杰恶狠狠地说：“是啊，刚刚给我打完电话，问我是不是律师，能不能帮他们打官司。”他说到这儿，瞪了李原一眼，“这瞎话都是你说的吧。”
李原费了很大的劲才在犄角旮旯找着个停车位把车停好了，他一进值班室就问那个保安：“你们这院里车挺多嘛。”
李原却不回答他的问题：“你怎么跟人说的？你不会告诉人家我是糊弄他们呢吧。”他依然满脸带笑。
保安的脸上明显是有些不乐意，但他也只能说：“那……行吧。”
薛文杰忿忿地说：“我还能怎么说……”他说到这儿，深吸了一口气，“我告诉他们，我负责的是刑事案件，回头我会给他们介绍一个专门负责民事案件的律师。”
李原有点儿无奈：“您看这样行吗？我把车停院里，我在你们值班室等他们散会。”
李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行，你这瞎话说得，比我强多了。这要是我，没准就懵了。”
保安说：“那谁知道，早上八点半开的，现在开了快一个小时了。”
薛文杰喘着粗气：“你这么撒谎编派人有意思吗？”
李原听他这么说，心里倒不感觉意外，昨天局长刚出了事儿，今天自然要向职工通报杨大才违法违纪的相关情况。说是情况通报，其实主要是为了稳定人心，避免不必要的波动。当然，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促使那些可能牵涉其中的人尽快交代清楚问题。他想了想，问道：“这会什么时候才能开完？”
李原笑笑：“我不是说了嘛，我又不认识什么人，人家闻到我头上了，我又不能推掉，只好找你帮忙了。你看那两个人，多可怜，好容易要走入新生活了，又被那么一帮亲戚围上了。你不也是不忍心把人家好不容易找到的路给堵死吗？”
保安一脸的为难：“今天早上开全局大会，哪个屋都没人……”
薛文杰咬牙切齿地说：“你就不能想点儿别的招坑我吗？”
李原有点儿奇怪：“怎么啦？”
李原摆摆手：“得了，别说得那么狠，这也不能算坑你吧，充其量是帮你助人为乐。对了，”他收起笑容，“我还得问你件事儿。”
保安直抓头，他显然不想得罪李原，但又不肯让他进去：“哎呀，你来得时间不太好啊。”
薛文杰看了他一眼：“什么？”可能是因为对李原跟朝他打听事儿感到好奇，他已经不显得那么愤怒了。
李原从驾驶室探出头来，把警官证给他看了看：“市局刑警队的，我来过好几次了。”
李原问：“那两个人，有没有什么问题？”
等他到了安监局门口，却被看门的保安拦住了。保安还算客气：“你有什么事儿？”
薛文杰看看他：“能有什么问题？”他显然对李原说的话感到很吃惊，以至于忘记了他现在还处于愤怒之中。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到安监局看看情况再说，于是他离开市局开车走了。
李原干咳一声：“嗯，是这样，这两个人是一个月之前那起谋杀案受害者的家属。他们……”他犹豫了一下，“可能和案件本身有些牵连，同时，又能因为那个人的死从中获利，所以，我想让你看看，他们俩是不是真的像看上去那么无辜。”
李原挂上电话，顺手拿起办公室里今天的新报纸。他看了看，报纸上倒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关于昨天杨大才被双规的报道。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总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大张旗鼓地说，也就没在这件事上再纠结。
薛文杰眨了一下眼睛，忽然抱着肩膀往椅背上一靠：“你这么说，我可真有点儿懵了。”他眼里闪出狡黠的光，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冷笑。
李原笑了：“那样最好。”
李原却对他的态度变化视而不见，语气依旧平和：“怎么样，具体的情况，你应该已经问过他们了吧。不然，你也没办法帮他们介绍律师。我就想问问，你从他们提供的情况中，听出了疑点没有呢？”
曾宪锋说：“你放心，我今天就在这儿等着，结果一出来我马上给你传回去还不行吗？”
薛文杰摇摇头：“你都听不出疑点来，我还能听得出疑点？怎么，你怀疑他们？”
李原说：“有了结果你可早点传回来啊。”
李原也摇了摇头：“怀疑倒说不上，不过这两个人磨磨叽叽的，让人心里很不痛快。”
曾宪锋说：“他们昨天就已经在弄了，估计，今天下午能有个结果吧。”
薛文杰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是，太嘀咕了，好像一点儿主见都没有，说什么是什么……你到底怀疑什么？”
李原问：“那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呢？”
李原看看他，忽然变得含糊起来：“倒没什么可怀疑的……”
曾宪锋说：“昨天已经把盘都给他们了，现在正等消息呢。”
薛文杰见他这样，脸上忽然变得平静如水：“怎么，这事儿保密？”
今天一早，李原一上班就给在北京出差的曾宪锋打了电话：“喂，你那儿怎么样？”
李原想了想：“这倒也不算什么秘密……”他犹豫了片刻，“嗯，我干脆跟你整个说一遍吧。”他虽然这么说，却并不急着开始他的讲述。
回去的路上，马剑和廖有为都面容严肃，唯独李原一副很看得开的表情。回办公室之后，他喝了会儿茶，看了会儿报，便到下班时间了。
薛文杰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李原才开始：“4月12号晚上的凶杀案，被害者姓甘，无业，靠当网络水军挣钱，收入不算低。他有老婆，家里还有个卧病的姐姐，还有个姐夫。在我们调查期间，他的姐姐也自杀了。姐姐和姐夫开了个小饭馆，他老婆在那个小饭馆里帮忙。这个被害者非常孤僻，和家里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而且，他有个最大的问题：没有生育能力。他的婚姻也是父母和姐姐极力促成的，而他老婆之所以愿意嫁给他，只不过是因为图个城镇户口。我曾经怀疑，他是被他老婆杀死的，因为这样的生活，没几个人受得了。然而，死者的姐姐在调查的过程中表现得非常神经质，而她和死者的妻子在面对警方的时候竟然互相掩护的现象。所以，我一度怀疑，死者的姐姐身患重病，死者的老婆和姐夫长期相处有可能会因此产生感情。死者的姐姐有可能对这两个人感到抱愧，同时也打算成全他们，所以她杀死了自己的弟弟，然后自杀。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死者的妻子和姐夫产生了感情，所以他们合谋杀了死者，并逼迫死者的姐姐自杀，甚至，是杀了死者的姐姐后伪装成自杀。但这两种情况，我都觉得有问题。
李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看了看马剑和廖有为：“那咱们走吧。”
“如果是死者姐姐杀人的话，有一点是很难以解释的。根据现场的监控，凶手并未乘坐电梯。如果是外来人行凶，他就必须爬十层楼，而死者的姐姐久病卧床，身体相当虚弱。爬十层楼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还要行凶，还要一刀毙命。而如果是死者的姐夫和妻子勾结行凶，这两个人是又如何逼迫死者姐姐自杀的，或者说，他们是如何杀死死者的姐夫并伪装成自杀的。要知道，尸检并没有发现任何胁迫和伪装的痕迹。要想做到混过尸检，那非得有足够的法医知识和周密的计划不可。然而这两个人可以说都没什么文化，更不可能接触过法医学，所以，说他们作案也很牵强。所以，我犹豫再三，想找你帮个小忙。”
孙宝奎说：“你以为呢，从一月份开始，纪委和反贪局就不断接到举报，调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薛文杰一直凝神听着，到这时，他才慢慢地问了一句：“帮什么忙？帮他们找律师？”
李原有点儿惊讶：“原来不是因为您给他们提供了线索，他们才开始调查的啊。”
李原摇摇头：“对于我来说，那是次要的。我觉得，他们在面对警方的时候可能会非常小心，但如果让他们面对一个律师咨询和案件不相干的事时，他们可能会相对放松一些。所以，我想让你听听，他们在跟你的交谈时，你对他们是什么感觉。”
孙宝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都查了好几个月了，能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嗯……”薛文杰沉思了片刻，然后字斟句酌地说，“整体上来说，这两个人的头脑相当的混乱。当然，他们也可能是太紧张或者兴奋了。他们在陈述事实的时候毫无条理可言，当一个人说不清楚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直接把电话抓过来代替他说。你要问我对这两个的感觉，我只能说，这是两个智商不高的人。”
而李原很没眼色地问了个不太相干的问题：“看来纪委对杨大才的问题应该掌握得比较充分了。”
李原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如此，看来我没有在他们身上耽误太长时间是对的。”
夏厅长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薛文杰沉稳地说：“嗯，这两个人没有你猜想的那种能力。”
马剑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他站了起来：“既然是这样，我们先回去了。”
“当我想到，这一家人确实有可能杀了死者的时候，我真的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李原站了起来：“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走了，再见。”
李原轻轻地冒出一句：“难怪她花得起租房和雇保姆的钱，不过，她躲在那么个破小区里算什么呢？她应该能找到更好的居住地才对啊。”
薛文杰皱着眉，一言不发，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夏厅长沉着脸：“十天半个月恐怕还算好的，据说，林妍声称她参与的不止杨大才一个人的腐败案，除了杨大才之外，她手上还掌握着好几个厅局级干部贪腐的证据。这下……”他叹了口气，“这案子又小不了了。”
李原从明扬大厦出来，给曾宪锋打了个电话：“你那儿怎么样啊，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李原却说：“我们能确保林妍安全，再等个十天半月的，也就无所谓了。”
曾宪锋说：“你着什么急啊，快了，再过一个多钟头吧，我一拿到结果就发给你。”
马剑已经发不出火来了：“那至少得等十天半个月的……”
李原连说：“行，你可尽快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原身上，李原却丝毫不觉尴尬：“也不能算完全没有收获嘛，等纪委那边差得差不多了，人就能移交给我们配合调查了。”
李原随即便回了办公室，他打开电脑，在内网上转了几圈，又进了户籍系统随意地看了看。过了足足两个小时，他的手机收到了曾宪锋的短信，那里面只有三个字：“收邮件”。
当这些消息传回省厅之后，孙宝奎颇为困扰地挠了挠头皮：“见鬼，忙了半天，到底是图的什么。”
李原连忙打开邮箱，曾宪锋的邮件又过了几分钟才到——邮件实在是太大了，里面包含了好几张图。
不过，反贪局的同志还是提供了一些帮助，他们在问话中也问了甘必强谋杀案的一些情况，而林妍的回答却是：“对不起，我不知道。”此外便一言不发，而反贪局和纪委也就没有再往下追问了。
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的手段确实很先进，他们解析了监控录像上的画面，最终得出以下结论：几段录像中都是同一个人开了同一辆车。
让省厅和市局颇为挠头的是，由于林妍必须先配合调查杨大才的腐败案，所以她现在必须配合反贪局的调查，而暂不能交给公安局。
这个结论还不足以让李原兴奋，真正引起他兴趣的，是物证中心解析出了隐藏在单向玻璃后的开车人的容貌：那是一个年轻人，面色严峻。李原一眼便认出来他就是邱茂兴的秘书简西平。
林妍在2012年5月10日15时33分走进了市反贪局的办公楼投案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