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问：“没跟他那几个朋友联系？”
万云秋连连摇头：“一点儿也没有，那天晚上，他说出去和几个朋友喝酒，然后就一直没回来。”
万云秋依然摇头：“他那几个朋友说，他们根本就没有约过。”
李原有些奇怪：“怎么会突然失踪呢，有先兆吗？”
李原有点儿惊讶：“这可怪了……”
万云秋点点头：“是的，八年多了，到现在也没找着。”
万云秋点点头：“我觉得不对劲，马上就报警了，但是警察也没找着他。”
李原“哦”了一声：“我记得您说过，你前夫失踪了是吧？”
李原想了想：“警察也没找着……您爱人他是干什么工作的啊？”
万云秋说：“他是我前夫的舅舅，就是我那个婆婆的大哥。”
万云秋说：“他在工地上班。”
李原看了万云秋一眼：“说起来，茅炳春到底是你什么亲戚啊？”
“工地？”李原有点奇怪，“不是当工人吧。”
万云秋附和着：“是啊，他就是那样的人。”
万云秋摇了摇头：“不是，他负责工地安全的。”
李原点点头：“嗯，第一次去他那脾气太大了，不过第二次再见他的时候，他就变得很客气了，让我还真有点适应不了呢。”
李原问：“他失踪的时候也在工地上？”
万云秋说：“其实倒不是，熟了就好了。”
万云秋又摇了摇头：“没有，那会儿他没在工地上。”
李原点点头：“这个茅炳春好像挺难打交道的，我还以为得多刁钻呢。”
李原问：“那他在哪个建筑公司上班呢？”
万云秋说：“倒还好，他倒没这么说。”
万云秋“嗯”了一声：“兴茂建筑公司。”
李原说：“对了，茅炳春这段时间都去住宾馆了，是不是也就不给你交房租了？”
一听见“兴茂”两个字，李原的心里立刻动了一下，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您上次说，您爱人给您留了一套锦绣园小区的房子……”
万云秋倒表现得很无所谓：“倒也没什么麻烦的……”
万云秋点了点头：“他失踪之后，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找邱总。邱总倒挺仁义，给了我一套锦绣园小区的房子，又把我安排在这儿当了服务员，我这才算撑过来了。”
李原点点头：“锦绣园的案子还没结，给你们也添麻烦了。”
“你们邱总人倒是很不错嘛。”李原不免赞叹。
万云秋坐在李原的旁边：“李警官，您过来会朋友？”
“嗯，”万云秋表示赞同，“邱总对手下人很不错，所以他们都很愿意给邱总卖命。”
李原一笑：“又是万经理当班啊，坐着聊会儿吧。”
“他们……”李原看了看万云秋，“您没把自己当成邱总的手下人看吗？”
李原坐在沙发上冲着万云秋点了点头，但他并没有走过去。而万云秋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居然自己站了起来，走到了李原面前：“李警官。”她客客气气地跟李原打了个招呼。
万云秋摇摇头：“我算什么手下人……”
走到酒店门口，他把牙签往门旁的垃圾筒里一扔，走进了大堂，但他这回并不急着上去，而是坐在了在大堂的沙发上。
李原想了想，又把话题拉回到了茅炳春身上：“茅炳春跟您熟吗？”
李原却没太搭理她，而是径直到酒店对面的早点铺吃了碗面，然后心满意足地一边剔牙一边往回走。
万云秋迟疑了一下：“要说熟，也说不上特别熟。”
琪琪气成什么样，李原不知道，他下楼到了大堂里，发现大堂经理已经上班了，这回又是万云秋当值。万云秋也看到了李原，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李原一笑：“他还没结婚？”
李原说：“我还没吃呢，我下去吃点儿，你先盯着。”他说完就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等琪琪反应过来，李原已经出去把门带上了。
万云秋摇摇头：“还没。”
琪琪说：“当然吃了。”
李原往后一靠：“这么大岁数还不结婚的，可有点儿少见。”他看了万云秋一眼，似乎感到有些失言，“啊，不好意思……”
李原知道这丫头肯定又在装神弄鬼，他也懒得追问，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的玲儿，问琪琪：“你吃饭了吗？”
万云秋只是笑了一下：“嗯，这个，我也不好说……”
琪琪却诡秘地一笑，不往下说了。
李原又问道：“他平时做什么工作呢？”
李原有点儿莫名其妙：“怎么多余了？”
万云秋摇摇头：“这个……我也说不好……其实本来也不太熟……”
韩明艳拿起手包出了门，琪琪眼看着房门关上，这才转向李原：“喂，我今天是不是有点儿多余啊。”
“不熟就能把房子借给他呀？”李原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说：“那你给他租房子是亲戚介绍的，还是他自己找过来的？总不会……”他顿了一下，“是通过中介介绍的吧。”
琪琪满脸笑容：“再见，韩姐。”
万云秋皱了皱眉，似乎对李原的语气有些反感：“是亲戚介绍的。”
韩明艳冲琪琪挥挥手：“琪琪，再见。”
李原似乎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是哪个亲戚介绍的呢？”
李原说：“没什么麻烦的，你忙你的吧。”
“是我前夫的哥哥。”万云秋的脸色越发难看，李原的刨根问底明显让她不快。
韩明艳“嗯”了一声：“我得走了，今天麻烦了。”
李原说：“您能告诉我这个人的名字和电话吗？”他的口气表明他现在既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闲聊天。
李原说：“来了。”
万云秋有点儿恼火：“为什么？”
韩明艳点点头：“您来了？”
李原说：“麻烦您提供一下，各种情况我们都要核实。再说了，既然您对茅炳春的情况并不太了解，我们就得找别人多了解了解了。”
李原站了起来：“你收拾好了？”
万云秋的脸色倏然变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卫生间的门开了，韩明艳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西装套裙，下配丝袜和高跟鞋，长发在脑后盘了起来。
李原的脸色和缓下来：“问题倒是不好说，但他毕竟是第一发现人，这点总是让人有点儿在意。”
琪琪却说：“你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
万云秋咽了口唾沫：“怎么到现在才开始调查？”
李原关切地说：“可别把正经的功课给扔下了。”
李原一笑：“抱歉，我们自有我们的工作思路……现在，您能提供那个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了吗？”
琪琪说：“刚学几个月，还能怎么样。”
万云秋有些不情愿地吐出了一个名字和一串数字：“郁劲武，150XXXXXXXX。”
李原问：“那你现在日语怎么样了？”
李原把这个名字和这一串数字记了下来，然后站起来：“谢谢。”
琪琪直摇头：“第一节 课人最多，第二节课就少了三分之一，现在能有一半人上课就不错了。”
李原两手插兜，上了楼，走到韩明艳的门口，按响了门铃。
李原问：“人多吗？”
琪琪来开了门：“你回来了？”她气呼呼的，显然是对李原的所作所为极其不满。
琪琪很无奈：“我不是没赶上选课嘛，只好自己买套书，硬着头皮去学了，连学分都没有，不是蹭课是什么。”
李原进了屋：“玲儿醒了？”他一眼就看见玲儿正坐在床上玩儿。
李原糊涂了：“你在你们学校上课，怎么还得蹭？”
琪琪说：“醒了，连早饭都吃了，你给她把碗洗了吧。”她用手一指桌上的一个空碗，吃得很干净，几乎不剩什么残渣。
琪琪说：“得了，你别操心了，我们学校二外有日语，我跟着蹭课呢。”
李原说：“你顺手……”他说到这儿就看见琪琪正在冲他瞪眼，吓得他把后半句话又咽回去了，“嗯，行，我洗吧。”
李原看看琪琪：“你多学点儿日语，不是好跟他交流吗？”
玲儿的早饭没什么油，用水一冲，再用纸巾一抹就干净了。李原拿着洗干净的碗走出来，把它放在桌上，然后坐到床边：“来，玲儿，老爸看……”
琪琪很不满：“哎呀，我都跟你说了，是他不会说中文。”
琪琪急了：“你别看了，赶紧把尿不湿准备好，她吃完不长时间就要拉。”
李原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你韩姐懂日文，你可以问问她……”
李原也慌了：“是……是吗……”
琪琪继续摇头：“不好辅导，尤其语文，太费劲。”
琪琪把他扒拉到一边：“行了，行了，你到那边去……玲儿，要拉巴巴吗？”
李原心想，难怪薛文杰这么有闲空，还能找我钓鱼，他顺口又问了一句：“那孩子功课怎么样，好辅导吗？”
玲儿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要！”
琪琪直摇头：“没有，麻将学校组织春游，他跟他同学出去玩儿去了。”
琪琪说：“姐姐抱你去厕所拉。”
李原说：“你没给你那个……那个什么麻将上课？”
玲儿又点了点头：“好！”
琪琪说：“跟同学出去了，你干嘛呀。”她似乎对李原问的问题很反感。
琪琪兜着玲儿的两条腿把她抱进了卫生间，李原一个人坐在房间的床上，多少因为自己一点儿忙也帮不上而感到有些失落。
李原看看琪琪：“你昨天干吗去了？”
很快卫生间里便响起了冲水的声音，琪琪原样又把玲儿抱了出来：“玲儿拉巴巴真臭。”
琪琪指了一下：“她在卫生间换衣服呢。”
玲儿大声说：“不臭！”
琪琪大大方方地把李原让进了房间，李原看了看床上的玲儿，她还没醒。李原问琪琪：“韩姐呢？”
琪琪把玲儿放在床上：“臭，就是臭。”
琪琪说：“是啊，你进来吧。”
玲儿仰起头：“不臭，就不臭。”
李原有点意外：“你先到了？”
李原看着两个丫头在那儿疯闹，心里觉得很受用，一点儿也不想打破这种氛围。
很快电梯就来了，李原上了楼，到韩明艳的房间门口，按了下门铃，门很快开了，琪琪站在里面：“你来啦？”
闹了一会儿，琪琪问玲儿：“玲儿，你喝水吗？”
李原走到电梯旁边，按下了按键，等着电梯下来。趁这个空当，他习惯性地又往大堂经理的座位上扫了一眼，那张椅子上空空的，似乎人还没来。
玲儿大声地说：“喝！”
韩明艳的声音很轻快：“嗯，您上来吧。”
琪琪说：“好，你等一下，姐姐给你拿水。”
李原六点五十就到了兴茂龙泰，他在大堂给韩明艳打了个电话：“我到了，能上来吗？”
琪琪站了起来，走到饮水机旁边，李原这才注意到饮水机旁边有个小杯子，上面画着个喜羊羊。
琪琪说：“行啦行啦，我知道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琪琪端起那个小杯子，试了试水温：“嗯，正好。”她端着杯子走回床边，把杯子凑到玲儿嘴边，一边嘴里还叮嘱：“玲儿，慢点儿喝，别呛着。”
李原摸着自己的心脏：“明天早上七点，兴茂龙泰酒店，我也去。”
李原一边看着琪琪照顾玲儿，一边不由自主地感慨：“今天幸亏让你来了……”
李原顿时心凉了半截，看来她是没时间了，谁知琪琪接下来却说，“有时间，说吧，去哪儿，几点？”
琪琪把杯子放回原处：“就知道你什么也干不来，韩姐也真是，这种事儿找你干什么。”
琪琪老大不乐意：“你怎么不早说……”
李原一时赧然：“所以，我觉得还是找你合适……”
李原说：“明天有空吗？你能帮忙带下玲儿吗？”
琪琪白他一眼：“得了吧，你也找不着别人了。”
这之后电话一直再没来，等到晚上八点，李原实在等不下去了，他又给琪琪打了个电话。这回，电话那头相当嘈杂，琪琪大声喊着：“喂，什么事儿？”
李原还是有点儿好奇：“不过你什么时候学会照顾孩子了，我都不知道。”
李原抓了抓脑袋，决定还是再给琪琪打个电话，毕竟这丫头带过玲儿两天。电话一打通，琪琪就说：“喂，有事儿晚点儿说，我这儿忙着呢。”
琪琪哼了一声：“还不是从我妈那儿问来的。上回在惊雁湖，我就是一边给我妈打电话讨主意，一边给玲儿换尿布的。”
好在韩明艳先把电话打过来了，他才没有丢大丑。李原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开始琢磨明天怎么带玲儿。他应该不用买什么东西，玲儿的东西都是现成的，韩明艳必然都已经预备好了，他唯一缺的是带孩子的经验。当初琪琪刚刚出生的时候，所有照顾产妇和新生儿的事宜全被顾馨蕊的妈一手包办了，他基本上插不上手。现在，他总不能再去寻求前丈母娘的帮助吧，不然，他一定会被骂个狗血淋头的。
原来如此，李原心想，我说这丫头也不能突然就会带孩子了。
这是4月30号那天说的，当时李原满口答应，但时隔几天，他就把这事儿忘得干干净净了。也许是自己的记忆力已经开始下降了，他有些悲哀地想。
而琪琪又说了一句：“你呀，给你表现机会你也抓不住。”
他挂上电话，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徐耀庭和邱茂兴今天要见面，韩明艳必须参加，所以她托李原帮她看护一下玲儿。
“给我表现机会？”李原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李原只好一口答应：“嗯，行，没问题。”
琪琪看着他：“你真不明白是假不明白呀？”
韩明艳说：“那您明天早上七点过来行吗？我必须七点半出门。”
李原看了琪琪一眼，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你这丫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听韩明艳说了个“吧”，益发觉得自己是答应过她什么事儿了，但他还是想不起是件什么事情，只好含糊地说：“嗯，有空。”
琪琪依然不依不饶的：“你自己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韩明艳的声音倒还算平静：“李警官，明天您有空吧。”
李原摆摆手：“压根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见琪琪还要说什么，赶紧想了个别的话题来堵她的嘴，“对了，你跟你那姓夏的同学怎么样了？”
他接起电话：“喂……”他老是觉得自己似乎和韩明艳约定了什么，但就是记不起来是什么了，只好含糊地“喂”一声，看对方怎么说。
他一说这个，琪琪又来气了：“什么怎么样，我们压根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昨天李原一条鱼也没钓着，而薛文杰却钓到了一条黑鱼，两条草鱼，随后这三条鱼便被送到厨房做成了大锅炖鱼。他们吃完后，并没有再待下去，而是回了市里。车一直把李原送到他们家楼下，李原进家门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间，才三点多。他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看了会儿，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接起来一看，是韩明艳打来的。
李原抓了抓脑袋，为什么琪琪老跟他抬扛，他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