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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实

假使我们有长远的未来,我希望我和他一起到达某种高度,始终能有底气地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并肩作战。

除了自己,我不相信任何人,靠墙墙倒,靠人人跑,唯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他只是我暂时借助的外力转化为了自己的堡垒。

如果以后哪天他不在原地了,走得更远了,我还能独自游刃有余的继续生活。

可我不想做一只小小的笼中黄鹂,生活在陆老板的身后,取悦他一个人,然后一直靠着他来保护我。我开始害怕彻底依赖他,我开始设想很多年以后我养尊处优却乏味的太太生活,我的前半生不也是如此么,这和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有什么区别?我得独立起来,不能放松半点。

所以我拒绝了陆老板的提议,他也无所谓,尊重我的选择。

他毫不回避我探究的目光,大方冲我笑了笑,而后推心置腹道:“女人不是以有用没用来评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位和价值。我年纪渐大,三十出头就觉得自己快老了,提前中年危机开始焦虑,我也想要稳定成家,想要一位太太,还想要一个孩子。”

这一晚我对陆盛洲说,我不在乎你乱七八糟的过往,不想在乎这些没有意义已经过去的事,现在我只想着以后,属于我们的以后。从今往后,你可以把自己完整干净地交给我么。如果你答应了我,此后……我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霍锦君说,你不会要没用的女人。”我盯著他那双仿佛永远都那么沉着的眼睛。

最后一句话我一字一顿咬得格外重。

我暂时没有说话,他便温言细语道:“我是说真的,你什么时候要是觉得累了,彻底离了霍家也一样,就做我的全职太太享福,不用那么操心了,我撑在前面帮你操心,为你遮风挡雨。”

他微微颔首,顺从答应了我。并告诉我,我不提,他也早已如此,我对他的要求未免太低了。对他现在来说,做一个方方面面严于律己的男人是很有挑战性的。

我睁眼端详他,他将烟掐灭在烟灰缸后,低眼与我相视说,他对我其实也没有什么一定要怎样的期待,我不再继续争家产的话,或者争不到的话,也可以安心下来嫁给他做他的太太,他养得起我这位女士。

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就住进了他的卧室,考虑到我的衣物时,赫然发现他已经把我所有的衣物,或挂或整齐叠放在了他的衣橱里。

华而不实,费而不惠,营而不养,淡而无味。陆老板这样品评她,又表明他曾经高看她不少,到头来失望了很多,不过如此。

霍锦君昨天住进我原来的房间之前,陆老板就亲自动手把我的衣物整理好,一样不落地挪到了他的房间去藏好了,免得被那个不折不挠的女人看见。

我闭上眼睛养着神问他,你对霍锦君真没有情意了吗?她曾经对你来说是怎么样的?

一夕之间我爱□□业丰收,真是命运无常。我以为自己失势了,以后得对上陆老板这种强敌,不是没有深深的畏惧过。他把我一摔一捧,也在心理上征服了我,我虽然知道,却还是有些沦陷了。但始终没有安稳走到最后,我还是得意不起来,依然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结束后,我一副疲惫不堪的没有力气的懒样。陆老板还有精神气为我裹上衣服,叹道自己宝刀未老,让我继续如事前躺在他腿上后,他还是点上了一支烟抽上了。

霍锦君对他如此纠缠不舍,始终不肯放手,不是没有理由的。品味其中后,我才体会到霍锦君对他的痴缠,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于是如过去那样告诫自己,为陆老板着迷就是个错,我得时刻保持清醒。

不管是成熟的他,还是青涩的我,在这场爱情战争里似乎互相俘虏了彼此,展现了我们身体最放松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几乎要将我品尝殆尽,我们的精神也狭小到只能装下对方的灵魂了。

霍锦君呢订婚宴落空,第一次体会从高处被硬生生摔下来的感觉,她已经失去理智疯了一样,甚至来金盏苑骂过山门。在陆老板的地盘上她束手无策,于是等我在公司接手管理层工作的时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闹来了我这边,嚷着要找我。

陆老板对毫无经验的我其实一向手到擒来,多么得沉稳,多么得不公,但他这种经验令我神魂颠倒,再也没心思在乎多余的什么了。

我还在开会,霍锦君不管不顾地气势汹汹闯了进来,她抬手想扇我一耳光被我及时拦住了,但没拦住她另只手,她顺手拿起一杯水,当着众人的面泼了我一脸。我才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么快就被人损了面子,浇灭了点火花,火花重燃之后,心里很是窝火。

他有那么一点儿惊讶,这种惊讶奇怪使我脸红,他这种身经百战的老手误以为我起码有过这种经验,事实上我还是张白纸。眼下他似乎更自信了,在掌握我时游刃有余。他慢慢抚平过来之后,在那张白纸上尽情熟练得展现他高明精湛的技术,他时而潇洒挥笔,时而内敛停缓,时而猖獗舞动的画技叫人不能自休。

她并污言秽语辱骂我,我忍无可忍之下,淡定又扯高气扬地一把狠狠扯住了她的头发。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我马上踏踏踩着清脆的高跟鞋,一路死扯她的头发,急速将她拽到了厕所里去,路上她尖叫又努力挣扎着,依然不停地辱骂我。

他忽然拢起了眉头,有那么一刻紧张了,在我没那么好受的那一刻。

我重重关上门以后,霍锦君感到羞愤地大声质问道:“你竟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抓我头发?!你还不放手!”她割过腕的手似乎伤到了神经,有了后遗症,也使不上什么力气,挣脱不了我抓她头发的手。

陆老板这回强硬了一些,因为我们已经毫无保留相对,他有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架势,于是牢牢镇压住负隅顽抗的我。他痞气蛊惑着,在我耳边温声轻哄,喃喃低语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动作耐心,缓缓而来。

“抓头发算什么?你要是再敢跟以前一样对我没大没小的,我不介意把你拽出去当着众人打你!”我猛然将她重摔到洗手台附近去,摔得她的头咚一声撞到墙上,整个人都缓不过来。

可是我照样在他放肆的时候卡住了,眼前一浮现梁源财最后那次险些欺辱了我,和过去的非礼,我心里多少有了阴影。

趁她总算安静片刻,我走近一步悠然说道:“我是解决了霍家的脸面问题,免得当年的事再次上演。霍家已经对不起陆家一次了,从当年开始就拖着订婚,什么磨炼少爷哥儿,你显然是不想嫁给别人,我就大方替你去订婚了呗。你睡过头我帮了你一次,你不感激我就算了,竟恩将仇报在所有人面前泼我一脸水。”我上前用力戳了几戳她的脑门,“你啊,占着茅坑不拉屎,比你妈还能耐。”

那晚我们在沙发上做了第一次。他俯身下来抽走毛巾,轻轻从我脸颊吻下来的时候,带着一种醉人的酒香。这次我确定要把自己交给他了,他老练撩拨得我如喝多了酒一样沉醉,他依旧稳重耐心,而又逐渐放肆。

我学着她曾经卑鄙的嘴脸说话,把本就头晕的她气得不轻,呼吸都急促起来了。她痛得缓过神后,忽然抓住我的手指,另只手高高扬起企图攻击我,我反应迅速顺势掰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压扣在水池里动弹不得,并放水一次又一次地淹她。

他回答我,只要我们在一起哪怕最后一天,他都会帮我擦。

我在国外闲来无事学的柔道在同性面前确实很占优势。她那久呆办公室的体质加上旧伤,压根不是我的对手。

以后就不会有变数吗?

“你再当着外人的面骂我一句,我就撕烂你的嘴。”我俯身在她耳边继续威胁道:“只要你不怕被我拉出去打,不怕出尽洋相,你尽管朝我动手,反正霍家的脸面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最后丢了面子的只有你,被老爷子问责的还是闹事的你。”

他似乎听出了我的意思和语气里的落寞,而朝我承诺,以后我累了只要说一声他都会帮我擦的。

我撒手后,霍锦君那张苍白又充满愤怒的脸缓缓转正了,很是湿漉漉的,她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目光恨毒了我而死盯过来,恢复了点理智放狠话道:“是吗?你目光短浅只拿了陪嫁那点,算便宜了你。你等着吧,盛洲跟你在一起迟早会后悔的,你以为他是什么简单的男人?你以为他还跟当年一样是个公子少爷?现在,只有利益才绑得住他,不然怎么叫陆老板,你别早早这么得意,就端看以后吧。”

“凭的……只是我在赌。”他非常认真地告诉了我,期间任由我打他,我渐渐倒打不下去了,无奈低骂他是个混蛋。他大度看着我像个小女生一样撒脾气,莞尔承认了自己是个混蛋的事实,也继续为我擦头发,我还是伸手阻止了他,“别把我惯懒了,我怕以后不习惯。”

我抽出一张纸按了按脸上和衣服擦干些水泽,再漫不经心把纸揉成一团,狠丢进垃圾桶里的同时回她,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说完,我便利索出去了。

我侧身把脸埋到他腹部闷着,眼睛有些湿润,用力捶打他,“你就这么有把握操控着我?凭什么?凭我是你的猎物吗?”

她那狼狈的样子还有得整理。

他云淡风轻笑道:“我是想让你明白自己的内心……到底对我如何,现在确定了吗?”

我之所以不和她在外面大闹,也是顾忌老爷子那一层,我多少得挽回点儿印象,不能继续往下跌了。

“我不知道,你会让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像这次你的行动瞒着我一样,为什么连我一起骗。”我捏住他帮我擦发的左手,涌上心头的情绪很复杂,生气、痛恨和无奈都有。

至于霍锦君当众与我不和睦,还目无尊长泼我水,老爷子未必能放纵她,他珍惜霍家的脸面呢。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慢慢用修长匀称的手指梳理与按摩我的头部,“西婉,你以后会知道的。”这句仿佛是在表白未来,可是他说这话时目光深邃清远,又好像还有什么令人捕捉不到的意思。

果不其然听说她回去被苛责过以后,下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正正常常多了,上一次大抵是急火攻心罢。

我望着他全神贯注服侍我的样子,认真问道:“你为什么选我,却不选霍锦君呢?她以后分到的家产占独头你明明已经知道了。”

霍锦君以赔礼道歉的理由请我吃饭,我倒是想看看她还想玩什么花招,带着人安心赴约了。出乎意料的是她这次居然向我示弱,求我把陆老板让给她。

于是陆老板搁下酒杯,起身去拿了一条毛巾来垫在自己腿上,让我躺上去以后,他便耐心专注地帮我一点一点擦干头发。

霍锦君打同情牌说,她才发现陆老板对她来说很重要。她向我认错,叫我大姐,承认从小抢我的用我的,她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求我把盛洲还给她,以后我们的财产也可以均分的。她认为我又不爱盛洲,只是利用他,她既然答应了我,我就不用为财产操心了。

我喝了一口酒说,累了,吹风机的声音也挺聒噪。

她近来神经质到……我该说她是傻呢还是天真呢?

陆老板也和从前一样招呼我过去喝酒,我刚接过他为我斟得那杯酒,他便问我怎么不吹头发?

我微笑劝她,锦君,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我跟他已经是有名有实的了,感情上也是。

他如往常一样穿着桑蚕丝的寝衣,慵懒坐在客厅沙发上喝酒,放了新闻联播,或看时事报纸。我突然有些泪目,才短短数日而已,我以为我真失去了他的庇护,我以为他真的要和霍锦君订婚了,难过到为他喝得烂醉如泥,他在我心里的分量显然已经不轻了。

我这句话把她的面目又打回了原地,她一露出那种可憎的模样,我也懒得同她纠缠,携着陈文汉拍拍屁股走人了。

等我洗完出来,陆老板看样子也洗过了。

气得她只能对服务员鸡蛋里挑骨头撒气。

订婚宴结束重回金盏苑后,陆老板叫我先去洗个澡,累了一天了,洗完要舒服很多,有什么话去尽风尘舒身了慢慢说,往后我们的日子还长。

至于公司里霍锦君本来还能找我茬,她安插在这里的人我工作期间摸清了几个,老爷子的我暂时动不了,霍锦君的我挑选着设法能裁就裁,裁不了的能调动就换了,开始培养自己的心腹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