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选择游戏】很简单。”
“……”
“现在，你将面临两个选择。”
Z“哼哼”了一声：“好好好，别急，Z现在就给你说明这个选择游戏的内容，说完之后，你要是不想参与也没问题，Z这么温柔，绝对不会勉强心爱的同学们的~”
“第一个选择是，当作今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答错了问题却没有受到【惩罚】，就当作这一轮的【敲门审判】你不在房间。你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作为队伍的一员，进行这场PK游戏。”
“我还没有说要参与！”
“在这个选项下，规则不变，只有在最后，你所在的队伍人数大于敌方队伍，才算胜出。”
Z哈哈大笑：“当然是为了让你玩这个【选择游戏】呀~”
林烨狐疑地点了点头：“当然……是这样，没错。”
“这么大的地下室，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让我来到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第二个选择是，你用你的异能，创造出【第二忒修斯之船】。”
“这是你们所在的红色小木屋的地下室。”
“……什么！？”
林烨望着眼前的环境，瞪大了双眼：“这里是——”
“一旦你选了这个选项，游戏的规则也随之改变。对你来说，决胜条件不再是‘全员存活人数’，而是——”
灯光亮起。
“第一、到游戏结束之前，都没有任何人发现【第二忒修斯之船】的存在。”
咔。
“第二、游戏结束之时，两个队伍的存活人数持平。”
“然后呢？这里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清。”
“只要满足这两个条件——你，不仅能赢得游戏，还能离开月出岛！”
“继续走。”
林烨双瞳骤然瞪大：“离开月出岛？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
“就是这里吗？还、还要继续走吗？”
“那当然~”Z咂咂嘴，“Z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呀~只要你赢了，可以选择逃离月出岛，也能选择留下来继续参与PK游戏。只不过……”
他勾唇一笑，环视众人，眼底带着讥诮：“准确来说，是【第二忒修斯之船】。”
“只不过什么？”
“什么？”
“只不过能离开岛的，只有一个人。”
林烨道：“忒修斯之船。”
Z夸张地拖长语调：“好啦好啦~都给你说明得这么清楚了，赶紧作出选择吧，究竟是选择无事发生，还是用自己的异能力改变命运呢？给你五分——呃不，五分钟也太久了，给你两分钟选择！”
“选择游戏？”陆冷星眯了眯眼，“什么样的选择游戏？”
“这样的送分题，还需要犹豫什么？”
“不过，用正常人的脑袋去思考的话，肯定会选择参与喔！”
Z的声音贴在他耳侧，电子合成音模拟出生硬的抑扬起伏。
“没错，选择游戏。这个游戏只有你才能参与，放心，这是一个对你来说益处远大于坏处的游戏，等我为你说明完规则之后，你可以选择参与或者不参与~”
可有那么几秒，它的语调像是蛊惑浮士德的梅菲斯特，在涌动的电流声下，竟然比人类还要人类：
“选择……游戏？”
“赶快做出你的选择吧，22号玩家。”
广播咂咂作响，Z的笑音裹杂着电流声，响在他耳侧：“今晚找上你，只是想和你玩一个【选择游戏】~”
“你——你选了什么？”
Z“咦”了好大一声：“这怎么会是作弊呢！这可是你的异能力呀，在游戏中使用异能再合理不过了，你又没有违反规则，Z怎么会随便伤害可爱的同学呢~”
林烨嗤了一声：“这还用问么？我以我们所待的这艘船为原型，在那个地下室，分割出了一艘一模一样的船！”
“这……这难道不是在作弊吗？你，你特地来跟我说这些，是发觉我没有被那个怪物杀了，你想要杀了我吗，Z！？”
他的语气中满是自得，能分割出一模一样的事物的能力，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黄楚玥盯着他的脸：“就为了这种事，你选择背叛我们的队伍，和那个Z狼狈为奸！？”
这——
林烨瞥了她一眼：“背叛？”
能分割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事物？
“你压根没有把我们当作队友，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作队长。何来的背叛？”林烨讥笑道，“换作你黄楚玥，你会怎么选？你肯定犹豫都不犹豫，就选择出卖我们所有人，自己活下去。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这是他的能力？
黄楚玥眯起眼：“我明白了。所以周黎、李昆、陈岩……这三个人都是你害死的？”
从眉眼到身形，和他如出一辙，诡异的一致。
林烨耸了耸肩：“你非要这么说也没错。除了陈岩，其他两人的死确实跟我有点关系。”
人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黎心思单纯，又胆小，她怕极了你，我以你的名义威胁她几句，她就对我言听计从。让她不回答问题，她就真的不回答了。也是蠢到家。”
林烨呆呆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偶，只觉得浑身冷飕飕：“没错，是、只是一个人偶。”
黄楚玥咬了咬牙：“你这混蛋——”
“不过可惜的是，和分割小球有一些不一样，你从自己身上分割出来的，好像只是一个不能动不能说话的——人偶呀？”
“至于李昆。这人虽然直觉很强，脑子不笨。但到底和周黎一样，骗了人心里有愧，我趁他不注意发动了那台机器，喏，我本来想一次性解决他和陈岩两个人的，哪知道这臭小子紧要关头还保护了自己的好兄弟。”
“这……怎么可能……我——”
“好在今晚的【审判】，那些怪物替我解决了陈岩。哈哈，它问的是什么问题啊，最后一晚，他居然没回答上来。真可惜。”
“看到地上那具尸体了吧，原本你已经回答错了问题，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应该是你——但你在那一瞬间使用了能力，就像那个球体一样，你把自己一分为二！让分出来的那个自己，替你而死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黄楚玥？”林烨握着枪，讥笑，“少恶心人了，你难道在为他们的死感到愧疚？”
林烨呆呆地指着自己的：“我……我？”
“就你这种人，就你这样的人，会为了别人的死感到愧疚！？”
“没错！”广播内传来噼里啪啦的鼓掌声，“在这场猎杀游戏中，你拥有的能力，就是这个能够分球的能力！”
黄楚玥脸上的笑意已然完全不见，她脊背僵硬，被林烨用枪指着，罕见得一语不发。
Z笑嘻嘻：“而我们的22号同学，你真是太幸运啦——”
韩剑锋站在她身侧，微微挡在她前方，眉眼沉沉：“林烨，你——”
“很神奇吧？用现实世界的思维去理解，感觉很不可思议，但在数学上，这是可以成立的。”
“剑锋。”林烨仰起头，“我不会对你动手。”
“这个定理非常奇妙，说的是只要把一个球分割成有限个的部分，就能利用这些有限个的部分组成一个新的球体，而这个新的球，和之前的球无论是半径、密度……所有性质完全相同。换言之，这两个球，就是同一个球。”
“我不是说了吗？只要是平局局面，就算我赢。只要杀了这个女人，我和你都能活下来……哪怕两个人的话，不能离开这座岛。”
“亲爱的22号同学，晚上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数学定理——‘分球怪论’。”
“林烨，你听我说，我感觉有些不对劲。”韩剑锋沉声道，“你先把枪放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Z的声音响在这个安静的房间内。
林烨的脸色微变，拧起了眉：“我这不是就在跟你好好谈着吗？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那个女人？让开，让我杀了她！”
满脑子的惊诧混杂在一块，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项圈发出了“嘀”的一声。
“伤害同一队伍的成员，你也会死！”
这、这——
“这把枪不是我的，是我用异能得来。”林烨道，“杀了她，也不算我杀了她，而是那边那位杀的人。”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具人偶，替他——替他挡下了怪物的攻击！？
他的目光遥遥瞥了眼远处的林葵月，陆冷星明白了，那把枪应该是林葵月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林烨用他的“分球”异能，获得了同样的一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非要用这种手段么？不要伤她，现在的我们也能赢得这场游戏，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这、这、这是——”
林烨的眸光骤然冷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翻过了“尸体”的正面，和他完全一致的脸冲撞进视野，林烨“啊”地大叫了一声。
一张清清瘦瘦的脸，在昏黄灯光下，无端显露几分狰狞：“你在说什么？”
这是一具人偶。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干脆开枪，连你、黄楚玥、陆冷星一起杀了，两个队伍只剩下两个人，这样也是持平人数，而我，甚至可以离开这座破岛！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这么做！？”
镰刀穿过的躯体，没有任何血液涌出。
他扯起唇角，森森冷冷的笑：“我知道你被这个女人蛊惑了，她用她的能力操控你，只要这个女人不死，你就一直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我是在救你，韩剑锋，杀了她，我们俩一起通关，我们可以想办法，总会有两个人都能逃出这座岛的办法，总会有的——”
林烨怔怔地望着地上的“自己”的尸体，伸出了手——没有血，没有温度。
韩剑锋重重叹了口气：“不，林烨，你错了。”
——但是，不一样。
“我错了？我有什么错！我哪里有错！”林烨恶狠狠道，“我是为了你好！杀了那个女人，是为了你好！”
而“他”死在了他的面前。
“不，林烨，不是这样的，你搞错了——”
这个人，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衣服，留着跟他一模一样的发型，无异就是他。
“我搞错了什么！你闭嘴！你早就中了她的魔！只要我杀了她，你就能恢复正常！”
林烨呆呆地走上前，低头，望向地上那个人。
咔，扳机细响。
于是房间内便只剩下林烨，还有地板上的一具尸体。
“不！等等！”
离去前还为林烨合上了房间的门。
砰的枪音。利利落落一声。
鸟嘴怪物在杀完人之后就走了，它只是为了执行任务而存在，任务完成自然就要离去。
黄楚玥僵硬着身躯，任凭韩剑锋在那一瞬间揽过她的肩膀，挡在她身前。
身体被镰刀穿过，倒在房间的地板上，这个人死了。
“你……”她抬起头。
地上倒着一个人。
韩剑锋抱着她：“没事吧？”
林烨睁开眼，怔怔然地望着眼前的画面。
黄楚玥望向自己的手掌，韩剑锋的血透过衣料，沾染了她的五指：“……我没事。”
不是这样的声音。
林烨怔怔然望着韩剑锋中弹的背影，他替黄楚玥挡下了子弹，背部涌漫着鲜血：“剑锋，你——”
不……不是。
黄楚玥跌坐于地，韩剑锋的身躯倒在她怀中，林烨望着这一幕，表情大变：“你们——！”
利器划破人类血肉.体肤的声音。
“该死……该死！”林烨狠狠咬牙，目光狞裂，“好！好！既然如此！那你也去死！你们都去死！”
哧啦。
他猛然再度扣下扳机，要朝着黄楚玥开枪。但无论他怎样按动那把枪，都只剩下空空的响音——那把枪只有一颗子弹。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声音。
“妈的！”他愤怒地丢开手里的枪，环视周围——还有什么办法，能再杀掉两个人！？
高举镰刀的怪物宛如死神，生死关头，林烨没有忍住尖叫出声。
该死，该死的韩剑锋！该死的黄楚玥！
“不！等一等！等一下！我——”
既然他宁愿为了她死，那他就让这两个人一块送命！
“咔——”
用他的能力！再用他的能力！
“回答错误，执行惩罚。”
再分割出一把枪来！
“这、这……这我怎么会知道……狗？难道是狗吗？”
林烨咬牙切齿——不行，这个能力有一定的时间限制，几十个小时之内几乎无法再用一次，他昨天已然用它获得了林葵月的枪，现在没法再使用！
“请作答。”
时间！时间就快到了！
“诶？”
韩剑锋已经中弹了，肯定活不了，难道现在——要他和黄楚玥一起通关吗！？
“第二个问题。玛弗德特小姐最讨厌的动物是什么？”
该死！该死的黄楚玥！
时间倒回第一晚。
他绝对不允许这个女人活下去！
“但是我没有死，我活了下来——因为我的异能力。”
想办法、快想办法——还有什么办法，能再杀两个人！？
陆冷星神情一顿。
“林烨。”
“我原本，在这场游戏的第一个晚上，就应该死了的。”
林烨身形一顿。
“你问为什么？呵，因为我的通关条件，打一开始，就和你们不一样！”
后背传来了一道女声。
“没错。我从最开始，就是为了让我们两个队伍的人数持平。”林烨道。
他眯起眸子，侧头望去。
陆冷星忽视掉这两人间的你来我往，只是盯着林烨，道：“你说的一开始就是为了今天的平局局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烨？”
陆冷星抱着胳膊，在甲板昏幽灯光下，已经静静注视他许久。
黄楚玥眯了眯眼。
“Z跟你说过，只要你满足了那两个条件所说的事，这场游戏，就算你的胜利。你可以和你的队友一起活下去，我们则会死。是这样，对不对？”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这样自以为是，你这个女人，真的是我讨厌的类型。”
林烨冷冷瞪着她。
林烨冷冷地瞥了眼黄楚玥。
陆冷星静静道：“那如果，你没有满足呢？”
“林烨，如果你脑子还能思考，现在就把枪放下来，我可以当作一切事情没发生过——”
瞪视的目光蓦然一僵。
他环望众人的表情，皆无例外透露着疑惑和茫然，他满意地勾勾唇：“反正还有些时间，我就和你们从头到尾说明一下，也无妨。”
“Z没有和你说过吧，如果你没有满足那两个条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林烨嫌恶地揉了揉耳朵：“别囔那么大声。”
陆冷星从口袋中取出那把银色的钥匙：“它不会说的。它就是这样的家伙。”
“……你说什么！”
银色的钥匙，在流离的灯光下，透着光。
“怎么了，为什么要用这样吃惊的眼神看着我？”林烨道，“黄楚玥，你所说的确实没错，这场PK游戏，我们的队伍会胜出——但胜出的是我和韩剑锋。并不包括你。”
“——我和林葵月，已经找到你口中的，第二忒修斯之船。”
“我从这场游戏的第一个晚上开始，就是为了今天这个平局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