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真急匆匆出来，左手拿着粉底盒，右手拿着粉扑，在玄关处亲了下女儿，又噘着嘴唇和简梁接了个短暂的吻，说：“路上小心，晚上见。”
芬达汪汪地叫着。
梦瑶对于爸妈的腻歪早已见怪不怪，自己穿上了运动鞋。
第二天清晨，家里热闹万分，三人一狗吃完早饭，孟真在房里化妆，简梁在客厅给梦瑶扎辫子，小姑娘扎起两把双马尾，简梁拎起书包给她背上，又拿过饭袋和美术包，冲着房间喊：“我们走啦！”
孟真叮嘱她：“可乐，上课要注意听讲啊，知道吗？”
孟真眼中浮起一层雾气，简梁的眼眸又黑又黯，脸颊上也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孟真抓揉着他湿漉漉的黑发，嘴唇掠过他的五官，舌尖舔着他眼角细细的皱纹，简梁的身子轻轻一颤，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俯身更炙热地吻了下去……
“知道，妈妈再见！”
简梁自然不会嫌她胖，他觉得现在的孟真更绵软可爱，抱起来也更舒服，两个人吻着吻着，呼吸就急促起来。
简梁冲她挥挥手，展颜一笑，牵着女儿的手就出了门。
倒是孟真自己，三十多岁后，她的体重上了90斤，虽然看着还是很瘦，不过肉都是长在看不太出的地方，比如小肚子，屁股和大腿。
孟真赶紧回房间继续化妆，她已经成为一家律所的合伙人，这天要见几个大客户，妆容要得体，不能迟到。
孟真迷恋他的身体，在某一方面，他也依旧保持着强劲的实力。
这是结婚八年来很普通的一天，孟真和简梁的家，就像这个城市里无数朝九晚五的双职工小家庭一样，爸爸妈妈认真工作，彼此恩爱，共同养育着属于他们的小女儿，给予她关心、爱护和尊重，希望她能成为一个善良、上进、谦逊、又有责任心的人。
简梁一直保持健身和适量的饮食，戒酒戒烟，年年体检两次。此时身材依旧坚实有型，手臂上是漂亮的肌肉线条，腰身窄而有力，有着明显的腹肌。
孟真给芬达留好狗粮和水，关上几间卧室的门，拎起包，换上皮鞋，出门前，她的视线在客厅墙上停留片刻。那是一面照片墙，贴满了八年来这个小家庭的各种回忆，每次出门，孟真总会往那面墙看上几眼，最后心满意足地关上701的门。
“你说闹什么？”简梁微笑着看她，孟真抚摸着他的脸颊，低下头便与他拥吻在一起。
坐电梯下楼进到车库，她新换的红色轿车停在简梁的车旁，她上车，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离开了车库。
她翻身坐在简梁大腿上，环着他的脖子无他对视。
正是春天，气温适宜，满街的行道树抽着新一轮的枝丫，有些主干道边花团锦簇，孟真听着车载广播，看着挡风玻璃前两只摇头晃脑的小马和夹在中间的一只小猪，微微地笑了起来。
“闹什么？”
今天也要加油吖！
他揽着她纤巧的身体，细密的吻一个一个地印在她的耳廓和脸颊上。孟真被他吻得好痒，笑个不停，实在工作不下去，干脆合上笔记本电脑丢在床头柜上。
“没下次了！剥夺你开家长会的权利！”
简梁上床，他没穿上衣，先戴着眼镜刷了十分钟微信，见孟真还没结束，他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梁，悄悄地向妻子凑了过去。
家长会那天，孟真提前下班回家，一家三口早早地吃过晚饭，6点刚过，简梁准备出门了。
“马上就好了。”
他穿上一件熨得极平整的灰色衬衣，外搭剪裁合身的黑色休闲西装，配同色西裤、皮鞋，又打理了一下头发。孟真倚在主卫门口看他，简梁给自己呲了点香水，从镜子里看到她笑嘻嘻的脸，问：“看上去怎样？”
“还加班呢？”他擦着头发问。
孟真忍不住笑出声来：“亲，你是去开家长会，又不是去相亲。”
夜里，梦瑶在房里睡着了，芬达也在客厅的小窝里睡下，简梁在主卫洗过澡，来到床边，孟真正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
简梁也笑了：“我这岁数要是去相亲，还有人要么？”
简梁刮刮她的小鼻子：“你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学习一点儿不要人操心，门门功课一百分，你学成这个样子，难怪你妈妈要生气。”
“大把的人要。”孟真走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腰探出脑袋从镜子里打量他。
“能！”梦瑶大声保证。
简先生的确不年轻了，那种特属于二十多岁小伙子的张扬和锐气从他身上早就寻不着，取而代之的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优雅从容、温和淡定。
“好好好，爸爸去开。”简梁把女儿抱到自己腿上，“那你答应我，学习要再用功一点，考试也更仔细一点，下次能进步吗？”
他已经过了害怕老去的阶段，不会再计较头上冒了几根白发，脸上长了几道皱纹，也不会再刻意地用更休闲的穿着来让自己显得年轻，他坦然接受着时间的洗礼与赠与，在孟真眼里，这样的他，反而越来越有魅力。
“爸爸，爸爸……”梦瑶抱着简梁的胳膊撒娇，“爸爸你给我去开吧！”
简梁来到学校，进到梦瑶的班级，墙上贴着孩子们的座位表，他找到女儿的座位坐下。
孟真要是也跟着他吹无脑彩虹屁，简可乐小朋友估计就学不会自知之明要怎么写了。
一年级孩子的书桌矮矮的，椅子也矮，和书桌的间距又窄，对于简梁这样的大高个儿来说，坐着实在有些难受，两条长腿只能岔开。
毕竟简先生是说出过“我家可乐最美！最可爱！最乖乖！最聪明！”的那个人。
他是第一次参加女儿的小学家长会，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的家长们，大多数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有两个妈妈看着特别年轻，像是三十都不到，可能生孩子比较早，当然也有几个看着就有点年纪，起码四十五往上，毕竟现在二胎普及，家长们的年龄跨度的确会比较大。
简梦瑶上小学后，前面几次家长会都是孟真去开，倒也没有特别原因，主要是梦瑶的学习都是孟真在管，孟真总说简梁太宠女儿，对她不够严厉，所以不让他去开家长会，怕他和老师沟通时不够客观。
不过，一整个教室，一个爷爷奶奶辈的家长都没有。
“嗯。”小姑娘惨兮兮的，“我今天都被朱老师批评了，说我退步了。”
梦瑶的同桌是一个叫王俊辰的男孩，来开家长会的是他的妈妈，见到简梁后笑着打了个招呼，问：“你是简梦瑶的爸爸吗？梦瑶妈妈今天没来呀？”
“为什么？”简梁笑着问她，“你怕你妈妈开完回来再骂你啊？”
简梁答：“是的，今天由我来。”
“爸爸……”趁着妈妈在洗澡，梦瑶把小嘴巴凑到简梁耳边，小声说，“这次家长会，能不能你去开啊？”
俊辰妈妈笑道：“我和梦瑶妈妈见过几次了，这么一看，梦瑶长得更像爸爸呢。”
“小心眼睛弄坏。”简梁拿回眼镜，又戴上。
简梁也笑起来：“我女儿是和我挺像的。”
梦瑶把金边眼镜从简梁脸上拿下来，镜片凑到自己眼睛前，叫起来：“哎呀！好糊啊！”
“梦瑶以后一定长得很高，毕竟爸爸这么高。”
简梁摸摸她香喷喷的头发，说：“因为爸爸眼睛老花了呀。”
“没有没有。”
梦瑶抬头打量爸爸，问：“爸爸，你为什么要戴眼镜啊？”
俊辰妈妈掩着嘴笑：“还这么帅。”
简梁就一一说给她听。
简梁：“……”
梦瑶看的书没有拼音，但她只有小学一年级，很多字还不认识，时不时地就爬到简梁身边问：“爸爸，这是什么字？”
不仅是俊辰妈妈，还有些家长也在悄悄打量简梁，简梁有些纳闷，心想难道是他穿得太正式了？
芬达听话地不再出声，自己跑来跑去，梦瑶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起书来，简梁也拿着一本书坐在她身边，戴上眼镜，陪她一起看。
家长们都到齐以后，朱老师开始了家长会，先就一年级下半学期的前两个月做了总结，又对后两个月做了要求，并讲了母亲节、六一节以及期末的学校活动和入少先队时间。
简梁帮女儿吹干头发，梳顺，丢给她一本书：“睡前阅读时间，三十分钟。”
接着，各科任课老师进来分享内容，每个老师都表扬了一部分学生，被点到名的家长们各个脸上喜气洋洋。
梦瑶的头发又黑又密，遗传自爸爸，皮肤白嫩，遗传自妈妈。至于脸型五官，完全是简梁和孟真的结合，脸型像孟真，小尖脸，眉毛眼睛和鼻子像简梁，眼睛虽然没有孟真大，但依旧是双眼皮儿，睫毛很长，眼珠子乌溜溜的，转起来很有神。她的嘴巴像孟真，樱桃小嘴，总的来说，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就是不那么文静，有点皮。
在这一Part，简梦瑶零点名，王俊辰被表扬到了，俊辰妈妈掠掠头发，腰背都坐得更直，还对着简梁笑了一下。
洗完澡，孟真给梦瑶穿好衣服，把她推出洗手间，爸爸已经拿着吹风机等着了，在客厅里给女儿吹头发。
老师们不会点名批评，但是列举了一些小朋友做得不足的事儿，这一Part，简梁怎么听都觉得自家那个宝贝女儿样样都有份。
梦瑶知道爸爸妈妈都有一个大家庭，虽然亲戚们四散各地，但都很亲，妈妈说一年级结束后的这个暑假，还要带她去美国看望小姨，小姨在纽约念研究生，妈妈说可以带她去看自由女神像。
他看着讲台上说得滔滔不绝的老师，不知怎么的走起神来，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事。
梦瑶上的兴趣班有围棋，科学小实验，机器人编程，还有各式各样的体育项目，每逢寒暑假和法定节假日，爸爸妈妈就会带她出去旅游，一起去的有时是嘉城的六姨一家，有时是霖市的四姨一家，有时会回钱塘，看望奶奶和姑姑。
虽然他是第一次给梦瑶开小学家长会，但他开小学家长会的经验其实很丰富，只是开的对象是另一个人。
七岁的梦瑶大概只能明白一部分，但是从小到大，爸爸妈妈的确没有强迫她做过她不愿意做的事，她不喜欢跳舞，那就不去学，虽然人人都说女孩学跳舞可以让体型更好。她不喜欢画画，那也不学，虽然人人都说涂鸦是小孩的天性。
孟真和孟欢上学那会儿，一年级到三年级的家长会都是由当时上初中的招娣去开的。招娣出事以后，孟真四年级的家长会一下子就没人去了，铃兰不愿意去，孟添福和蔡金花根本想都没想过这种事。
“可以。”孟真也不管女儿听不听得懂，蹲下来很认真地对她说，“你的将来，由你自己做主，你想要单身还是结婚，想要做妈妈或者不做妈妈，都由你自己选择，爸爸妈妈都不会来干涉你。”
金紫荆小学的莫老师很头疼，如果孟真正常上学成绩稳定，那没家长来参加也无所谓，偏偏小姑娘的情况一塌糊涂，厌学情绪明显，整个人跟个炸弹似的一碰就炸，怎么劝都没用。莫老师一周前刚给简梁打过电话，效果还没看出来就碰到了家长会，只能又硬着头皮通知了简梁。
梦瑶有点困惑：“我真的可以不做妈妈吗？”
于是，时年二十二岁的小简先生就作为家长去参加了孟真和孟唤儿的四年级家长会。
“也可以啊，不过那需要你的老公也同意。”
走进教室时他还挺紧张的，不过在看过周围的家长后，情绪立刻放松下来——因为这是一所民工子弟学校，孩子们的爸妈都忙着打工，来参加家长会的除了个别亲爹妈，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像招娣那样的哥哥姐姐，所以教室里上至六、七十岁的老人，下至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人员构成很是复杂，简梁混在里头，反而觉得自己好正常。
“那我可以只结婚，不做妈妈吗？我怕痛！”
家长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那时候还不讲素质教育，孩子们的成绩表就贴在墙上任人看，简梁看过孟真和唤儿的期中成绩，唤儿依旧是稳定的中等偏下，孟真已经是班里垫底。
孟真答：“当然可以啊。”
简梁：“……”
梦瑶噘起小嘴巴：“我可以不结婚吗？”
不出所料，家长会后，他被莫老师单独留了下来。
“如果你结婚的话，大多数女孩子都会做妈妈。”
看着面前那么年轻帅气、甚至有点单纯的大男孩，年届而立的莫老师都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她的忧虑。
梦瑶有点纠结：“我将来也会做妈妈吗？”
“我知道孟真姐姐的事情对她影响很大，但是你看吧，这从全班数一数二，不是，全年级数一数二，直接掉到尾巴，我实在也接受不了啊！”莫老师的忧虑是发自内心的，简梁觉得她都快哭了，“上回我给你打电话，你跟她聊了吗？”
“打过麻药，只有一点点痛。”
简梁点头：“聊过了。”
“痛不痛啊？”
不仅聊过了，还打了一顿屁股。
小朋友问过几十遍这个问题，孟真笑着回答：“是啊。”
莫老师：“你觉得她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吗？”
肥皂水迷了梦瑶的眼睛，她用小手把头发拨开，看着孟真小腹上的刀疤，问：“妈妈我真的是从你肚子里钻出来的吗？”
简梁想了想，又点头：“我觉得能，我好好地和她说了，她也答应我会好好学习，将来要考大学。”
……
莫老师拍脑门：“哎呦！现在说什么考大学，按照目前的情况到了五六年级课难起来，她会越来越跟不上！她不是听不懂，学不会，特别聪明一小孩，她就是不想学！”
小可乐——她与简梁早就为这个孩子取好了小名，不管男女，都叫可乐，这是她与简梁爱情的结晶，她深爱的这个男人，终于如愿以偿拥有了一个小女儿。
简梁说：“莫老师您别急，再给她一点时间，也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好开导她的，我保证。”
在他身后，是从钱塘赶来的简学文和从霖市赶来的孟欢，孟真知道，明天，后天，会有更多的人过来看望她和新生的女儿。
莫老师叹气：“行吧，你真的要多费费心，我也没见过孟真的爸妈，有事儿就来找你了，也是给你添麻烦。换成别的小孩我也不会这么操心，主要是孟真这孩子我带了三年了，我知道她其实很喜欢读书的，要是因为外界的原因让她读不下去，我会觉得非常非常可惜。”
说着就弯下腰，在她苍白的嘴唇上，印上一个浅浅的吻。
简梁感激莫老师对孟真的良苦用心，说：“交给我吧，莫老师，我对孟真有信心。”
孟真摇摇头，简梁温柔地笑着，握着她的手，说：“谢谢你老婆，我们的小可乐终于来了。”
周五下午放学，孟真和唤儿领着耀祖走出校门，这是简梁与两个女孩约定的每周去洗热水澡的时间。唤儿已经很久没去了，因为她要带耀祖回家，孟真就一个人溜溜达达去到简梁位于澜宇公寓的出租房，自己开钥匙进门。
后来，孟真被推出手术室，简梁立刻就到了她身边，俯身问她：“老婆，感觉怎么样？疼吗？”
往常，简梁这时候都在上班，孟真会自己洗一个热水澡，帮他把洗手间弄干净，再带上他留在餐桌上的一袋子东西回家。袋子里有时是一些零食饼干、时令水果，有时是两套女孩的新衣服，有时是几本课外书……孟真每个月只和简梁见两次，见面时间要看简梁什么时候有空，会直接到学校来接她，在澜宇公寓，她几乎是见不到简梁的。
她还记得女儿刚出生时，医生把小家伙放到她的身边，让她抱抱摸摸，小家伙蜷缩着身子，闭着眼睛，黑密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医生拍拍她的小屁股，她就响亮地大哭起来。
可是这天，她洗完澡刚走出洗手间，大门的开门声就响了，简梁提着电脑包进门，孟真与他大眼瞪小眼，问：“你怎么回来了？”
她太瘦了，骨盆窄，力气又小，2019年怀孕那会儿医生就说她顺产有困难，后来没办法只能剖腹产，简梦瑶出生时6斤1两，相对孟真的体型来说算是个大宝宝了。
“我昨天给你开家长会了你知道吗？”简梁见孟真只穿着棉毛衫裤，皱着眉撵她，“赶紧去把毛衣外裤穿起来，也不知道开空调，小心感冒。”
孟真的小腹上有一条细细的横切伤疤，那是剖腹产的刀口。
“哦。”孟真走到沙发边，穿上了衣服。
她把女儿带进洗手间，帮她洗澡洗头，这时候，梦瑶早就忘了期中考试的事儿，一边和孟真聊着学校里的事，一边玩着肥皂泡。
“真真，今晚一起吃饭吧，去外面吃。”简梁喊她。
进到家门，孟真说：“来吧，妈妈给你洗澡。”
孟真有点心虚：“为什么？莫老师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哦！”爬架上的梦瑶绕到一根垂直的金属管子旁，双手双腿夹着管子，呲溜一下就滑了下来，牵住简梁的手，一身大汗地往家走。
简梁无语：“莫老师是关心你！难道你希望她不来管你啊，你要吹头发吗？头发湿着出去很容易着凉。”
简梁回头喊梦瑶：“走了可乐，别玩了，回家了。”
“不吹了。”
这时，孟真牵着芬达回来了，朝他们叫道：“回家了，还得给可乐洗澡呢！”
简梁从洗手间拿出吹风机：“吹干很快的，我给你吹。”
简梁搂了搂梦瑶，把她放下地，对那妈妈说：“像我老婆的，我老婆胆子就很大。”
他坐在沙发上，抓着孟真的头发轰轰轰地给她吹干，孟真没再吭声，这几个月她要么就情绪失控大发脾气，要么就话很少，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总是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的样子。
边上的一个妈妈叫起来：“哎呦，这小姑娘胆子可真大！”
头发干了，简梁带着孟真出门吃饭，也没开车，找了一家不太远的韩式烤肉店。店里都是榻榻米，进门时，服务员礼貌地请他们脱鞋。
下一秒，她就跳了下来，扑进了简梁怀里。
孟真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简梁扭头看她，问：“怎么了？”
梦瑶咧开嘴笑，嘴里缺了三颗牙，她大声喊：“爸爸我来啦！”
“……”十岁的女孩子低垂着头，什么都没说。
简梁无奈，向她张开双臂：“那你跳吧。”
“真真？”
“爸爸你接着我，我就敢跳！”
“我……”简梁发现她的脸涨得通红，但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还真是有点高，简梁说：“不能跳啊！”
犹豫了好一会儿，孟真终于像是下定决心般脱了鞋，看到她的脚，简梁瞬间就明白了她窘迫的原因，小姑娘的两只袜子都是破的，两个大拇脚趾头都从洞里露出来了，脚后跟那儿也有两个大洞。
梦瑶爬到一个1米8左右高的台子上，低头看向简梁，问：“爸爸你觉得我敢跳下来吗？”
简梁心中明白是自己疏忽了，他的确会给孟真和唤儿买衣服，但买的都是外衣外裤，从来没买过内裤袜子，孟真的这双袜子破成这样还在穿，都不知穿了多少年了。
她很活泼，胆子也大，尤其喜欢爬上爬下这样的游乐设施，简梁在爬架下看着她，心想她能写出强强爬滑梯小朋友为他鼓掌，也算是情有可原。
经过了这样的插曲，坐在榻榻米上的孟真越发沉默，整个人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简梁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劝她，猜测小姑娘估计是伤了自尊。
“耶！”小姑娘欢呼着，一下子就冲到了儿童游乐区，快速地爬上了有结网的爬架。
服务员打开烤炉，端上烤肉和紫菜包饭，简梁把可乐放到孟真面前，夹起几片五花肉翻面烤，肉片在烤炉上呲呲冒油，肉香很快就飘了出来，熟了以后简梁把肉片蘸上酱料，包在生菜卷里，递给孟真：“吃吧，小心烫。”
“可以，十五分钟。”
孟真盯着他手里的肉卷看了老半天，才伸手接过，小心地咬了一口。
跳了一会儿后，梦瑶小口喘气：“爸爸我累了，我能去玩会儿吗？”
简梁问：“好吃吗？”
孟真牵着芬达去遛一圈，梦瑶在中央花园里跳绳，简梁帮她计时数数。
孟真点点头。
简梦瑶身高1米26，在班里算是中等，学习成绩虽然老有起伏，体育倒是遗传了爸爸的优质基因，不管是跳绳、跑步还是跳远，样样都很棒，这时候已经学会了轮滑、骑自行车和游泳，简梁开始教她打羽毛球。
简梁给自己也卷了一个肉卷，一边吃一边说：“上次见面……我一直没向你道歉，真真，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以后我不会了。”
全部搞定，一家三口出门遛狗，顺便让梦瑶练习跳绳。
孟真：“……”
吃完饭，简梁洗碗，孟真陪着女儿完成最后的背诵和听写作业，在家校联系本上签过名，监督小家伙自己整理完书包。
简梁又说：“昨天开家长会，莫老师给我看了你期中考的卷子，你能告诉我，你是认真考的，还是随便写的吗？或者，你能告诉我，那上面的错题，你真的不会吗？”
……
孟真：“……”
于是，刚刚越狱的小梦瑶就被武力镇压，劫回了儿童房。
“如果真的不会，我要给你请家教了啊。”
梦瑶什么都不懂，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床，孟真赶紧把简梁的长睡裤丢给他，简梁在被窝里穿好，赤着上身下了床，一把把梦瑶从床上捞起来，说：“走，爸爸去给你哄睡。”
孟真终于开口了：“不用……”
被窝里的两个人差点被吓得跳起来，妈妈猛地探出脑袋看她，爸爸却躲进了被窝里，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过内裤，在被窝扭着扭着不知在干吗。
“嗯？”
一天夜里，四岁的小梦瑶半夜醒来去上厕所，上完后，摇摇摆摆地去了主卧，发现爸爸妈妈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她推门进去，大喊：“爸爸妈妈，我要和你们一起睡！”
“有些会的……就是懒得写。”
梦瑶问过幼儿园里的好朋友，他们还是和妈妈一起睡的，所以她想不明白，自己窝在小床上流着眼泪，暗自神伤。
简梁轻轻叹气：“上次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答应我会好好学习的。”
以前，梦瑶和妈妈一起睡，三岁上幼儿园后，妈妈就让她自己一个人睡儿童房，梦瑶不肯，每天都哭着闹着要爸爸妈妈陪，但爸爸妈妈怎么都不答应，说小朋友大了就应该自己一个人睡。
“就是觉得很烦。”孟真刚洗过头，头发披散着，她垂着脑袋时长发挂下来，简梁都快看不到她的脸了，只听到她细细的声音，“不想写。”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爸爸妈妈特别恩爱，在家时也时不时地会拥抱一下，亲亲嘴巴，吃饭时还喂来喂去，黏糊得要死。
“都会？”
梦瑶捧着小碗扒着米饭，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看看妈妈。
“大多数，都会。”
“那你剥，我喂你吃。”
简梁语重心长地说：“真真，你现在上四年级，你之前基础好，觉得题目简单，都会，重复的练习似乎没有意义。可是以后年级升上去，不管是哪一科都会越来越难，语文要背，要多阅读，数学要多做题，英语更不用说了，词汇量不靠多背多读，谁看一下就能记住啊？”
简梁笑眯眯的：“没事，反正我手已经油了，我都给剥了吧。”
孟真：“……”
到吃晚饭的时候，期中考的事儿已经揭过了，一家三口围着餐桌吃饭，简梁忙着剥基围虾，剥好一只丢女儿碗里，又剥一只丢老婆碗里，孟真夹起一只鲜嫩的虾仁，蘸过醋，直接塞进他嘴巴里：“你别给我剥了，自己多吃点儿。”
“读书不能嫌麻烦，我上学时也是这么过来的，一套题一套题地刷，你连考试都敷衍，觉得题会了，就懒得写，要是每次都这样，我保证你到期末，你就会觉得考卷上大部分的题你都不会了，你信不信？”
简梁：“……”
孟真：“……”
梦瑶眨巴眨巴眼睛，停止了哭泣，好奇地问：“爸爸，你还打过妈妈屁股啊？”
简梁直接拿过她放在边上的书包，从里头掏出一本英语书来，翻到需要全文背诵的一页，说：“这个，你给我背一遍。”
“不能打小孩？”孟真拍自己大腿，“简梁我告诉你，我十岁那年你打我屁股那次，我可记到现在啊！你这人可真双标，对老婆下得去手，对女儿就放任自由！你以为你能护她一辈子啊！以后长大了还不得靠自己！”
孟真瞅了一眼，嘴巴动了动。
简梁摸着女儿的小脑瓜：“不能打小孩，要教她，给她讲道理。”
简梁等了半天，问：“是不会，还是嫌麻烦？”
孟真气不打一处来：“你就宠她，你就继续宠她好了！连屁股都不让我打！这家伙不好好揍一顿不长记性！读个一年级，单元测验期中期末几十次考试，考一百分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现在好了，全班垫底，就是被你给宠坏的！”
“……”
爸爸来撑腰，梦瑶更委屈了，哇哇大哭起来。
“真不会啊？”
简梁给老婆倒了一杯水，拍拍她的背，又把女儿搂到怀里，说：“好了好了，别骂可乐了，哪儿错了咱们分析一下，下次不要粗心，会进步的。可乐，是不是？”
“呜……”孟真肩膀一抖，伤心地哭了。
孟真坐在她面前，气得要犯心脏病。
简梁：“……”
简梦瑶被骂得狗血淋头，哭哭啼啼。
她哭了好一会儿，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简梁又是哄，又是劝，又是给她递纸巾，孟真才渐渐平静下来。
“怎么回事？啊？78加16，是加号！不是减号！你加减也不分，大于小于也不分！几个三角形都数不清楚！把一根木头锯成两段要两分钟，锯成五段要十分钟啊？锯成五段是锯几次？你不会画个图数一数吗？还有这个，这个滑梯是几个意思？你去游乐场玩时，妈妈什么时候允许你从滑梯下面往上爬过了？还强强好厉害！我看你才是好厉害！小学一年级考七十八分？你妈我小学一年级时就没考过99！”
简梁也不说她了，继续给她烤五花肉、牛肉、牛舌，孟真吃了三个肉卷和两个小小的紫菜包饭，就说吃不下了。
十分钟后。
简梁把烤肉的夹子递给她：“你吃饱了，我还没吃呢，换你给我烤几片肉。”
孟真：“……”
孟真接过夹子，学着简梁的样子烤肉，她没经验，第一次时翻面不及时，肉翻过来时已经焦了。
简梁已经到了门口，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妻子，并在她脸上啄了一下，低声说：“可乐没考好，你别骂她。”
她瞪大眼睛：“哎呀。”
房间里的小梦瑶身子一震。
第二次，她就学会了，不停地翻面烤熟后，终于给简梁卷出了一个合格的肉卷，递到他面前。
“我回来啦！”
“谢谢。”简梁接过肉卷，也不嫌烫，大大地咬了一口，表情陶醉，“唔……不错不错，很香！”
简梁走进厨房，淘好米，打开电饭煲，又把蔬菜、牛肉洗好切好，冰箱里拿出下午买的基围虾和一条冻带鱼，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时，孟真回来了。
孟真嘴角一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又夹起两片牛肉放到烤炉上。
“你做作业，爸爸去做饭。”
简梁问：“烤肉好玩吗？”
梦瑶闷不吭声地把卷子拿过去，埋头订正起来。
孟真点点头。
简梁把语文、数学两张卷子都抄好了，连着看图写话的滑梯图都给描了一遍，放到女儿手边：“订正吧，妈妈回家前要订正完。”
“以前吃过吗？”
现在小孩念书和几十年前可不一样，家长几乎全程参与，朱老师对试卷订正的要求是家长要把错题抄在白纸上，让孩子重做。也就是说，考得越好，家长错题就抄得越少，考成简梦瑶这样，几乎每个大题都有错，简梁几乎要抄一整张卷子，也算是变相让家长在家更好地监督小孩学习，要不然倒霉的就是自己。
孟真摇摇头。
简梁拿了一张A4白纸，开始抄错题。
简梁咀嚼着满嘴的食物，说：“你乖乖的，我以后就带你吃更多好吃的。”
他都想为女儿的异想天开鼓掌了，扭头看她一眼，小家伙正在抄写词语，抿着小嘴唇，表情很认真，估计已经在为妈妈回家要掀起的狂风暴雨做思想准备。
孟真知道他要求的“乖乖的”是什么意思，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期末考，我会好好考的。”
简梁：“……”
就等她这句话！简梁笑了：“你好好考，到时候我再去给你开家长会，听听莫老师怎么表扬你。”
15分的题直接扣了12分。
“嗯。”孟真应下了。
可简梦瑶小朋友脑洞大开，写的是：强强好厉害，可以沿着光滑的滑梯从下往上爬，小朋友们都为他鼓掌。
离开烤肉店，简梁没有先送孟真回家，而是带她去了一家超市，为她和唤儿买了一些儿童内裤、袜子，还有两套新的棉毛衫裤。
最搞笑的是最后的看图写话题，画面明明是滑梯上，有个小男孩从滑梯下面往上爬，上面的小朋友都在摇手阻止他。
“带回家去，和唤儿分一分，别给你爸妈看到。”他把东西都塞进孟真的书包。
简梁把芬达拦在客厅里，拉过一把小椅子坐在女儿的小书桌旁，梦瑶已经自动自觉地拿出语文书和田字格本开始做作业。简梁戴上眼镜，展开语文卷，发现女儿错的地方五花八门，有的是粗心，有的是字不认识，有的是题目意思理解错了。
孟真脸红：“谢谢。”
“哎呦，你妈妈回来估计得气死。”简梁让梦瑶把卷子拿出来给他看——语文78分，数学85分，双双考砸。
简梁怜爱地揉揉她的脑袋：“真真，你心里要是有不痛快就来和我说，生活上如果有困难，也能来找我，不要都憋在心里，知道吗？”
小姑娘低着头看脚尖，点点小脑袋。
“我……”孟真垂了一晚上的脑袋，这时候终于抬了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简梁的眼睛，哽咽道，“我……我就是想我二姐了……”
梦瑶扭扭捏捏地进到房间，简梁把书包递给她：“真考了七十多啊？”
……
孟真还没下班回来，简梁给女儿切了一碗哈密瓜，放到她房里的小书桌上，喊她：“可乐，去洗手，做作业了。”
思绪飘回，老师快要讲完了，简梁发现，身边的家长们一个个蠢蠢欲动，就在朱老师说家长会结束时，一大堆家长冲了上去，把朱老师团团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芬达是一条四岁的柯基，活泼好动，有着一个圆滚滚的大屁股，梦瑶被考试打击得一塌糊涂的心情稍稍好转，和芬达一块儿去玩了。
简梁等了一会儿，也听到了家长们打听的内容，无非就是关于自家孩子在学校的表现和成绩，最终，他没有去凑这个热闹，离开了教室。
回到家，芬达汪汪叫着奔了过来，在两个人脚边打转。
回到家时已经是8点半，梦瑶在沙发上看课外书，看到爸爸回来有点儿慌，孟真脸上敷着面膜，问：“家长会说了些什么呀？”
简梦瑶小嘴一瘪，忍不住哭了。
简梁没答，直接上去抱住了妻子。
简梁：“……”
孟真：“？”
可欣奶奶：“……”
梦瑶：“？？？”
赵可欣又叫起来：“可乐这次语文只考了七十多分，被朱老师批评了！”
简梁紧紧地抱着孟真：“刚才在教室里，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挺怀念的。”
梦瑶有点疑惑，心想爸爸怎么知道她考得不好？
孟真也回抱住他，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背脊。
简梦瑶的小身子一瞬间僵了一下，简梁忙说：“我们可乐这次没发挥好，下次会进步的。”
“老婆，这个周末，我们去吃烤肉吧。”
可欣奶奶没有家长群，不知道成绩情况，随口问了简梦瑶一句：“可乐考得好不好呀？”
“啊？”孟真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赵可欣眉开眼笑，简梦瑶则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简梁说：“就特别想吃烤肉，带可乐一起去，自己烤的那种，我来烤。”
简梁夸奖赵可欣：“那可欣很厉害啊，要继续加油哦。”
怀里的人还没答话，梦瑶已经在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呀好呀！我要吃烤肉”
赵可欣说：“只有两个小朋友考了一百分！”
孟真回头看向女儿：“周六中午前必须把周末作业全部做完，否则免谈！”
可欣奶奶忙拉住她：“又没有考一百分，不要骄傲，要谦虚，晓得伐？”
夜里，两夫妻在床上夜谈。
“可乐爸爸！我数学考了96分，语文考了97分！”赵可欣应该是在班里被当众表扬了，心情超级好，逮着一个认识的家长就开始汇报。
关于简梦瑶的家长会内容，简梁其实说不出多少来，尤其是关于自家女儿的情况，孟真问他，结果是一问三不知。
同路的还有梦瑶的同班同学兼好朋友赵可欣，她跟着奶奶回家，蹦蹦跳跳地追上了简梦瑶。
孟真想不通：“你没去和朱老师聊聊啊？”
他接过女儿的两个环保袋，依旧让她自己背着书包，牵着她的小手往家走。
简梁耸肩：“朱老师身边围了十几二十个家长，我挤不进去。”
简梁一下子就知道，小家伙估计是期中考考砸了。
孟真瞪大眼睛：“那你就等一会儿嘛，每次都这样的呀。”
梦瑶抬起小脸，看到简梁，神色有点紧张，低低地喊了一声：“爸爸。”
“我是觉得……没关系，没什么好问的。”简梁心里没来由地感到踏实，“可乐是我们的女儿，她的情况我和你最清楚不过，她很聪明，并不厌学，做作业从来不拖拉，她只是才上一年级，心思还没有完全放到学业上来，所以会有不够认真的毛病。你不要心急，我们自己多费费心，她会进步的。”
简梁叫她：“可乐！”
孟真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我可以不心急，那你也得答应我，不能再无条件地宠她了。”
简梦瑶背着大书包，左手提着饭袋子，右手提着美术包，书包背带沿着小肩膀往下滑，她艰难地扒拉一下，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出校门。
“好吧……我答应你。”简梁知道自己的确是太宠女儿了，这个度他还得再好好掌控一下。
下午，一年级（7）班的小朋友们排着队，在朱老师的带领下走出校门，简梁站在一众接放学的家长堆里，视线始终盯着队伍里那个扎双马尾的小姑娘。
这时，孟真问：“对了，你刚才回来时说你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是什么事啊？”
于是，两夫妻意见相当一致，愉快地把简梦瑶送进了步行十分钟即可到达的公办学校。
“……”简梁老实回答，“烤肉。”
简梁和她考虑的方向不一样，看着翘着脚在沙发上边吃冰淇淋边看动画片的宝贝女儿，他说：“我是觉得，国际学校要住校，她才那么点大，自己吃饭都吃不好。民办小学又有点远，每天要早起，还是让可乐多睡一会儿吧。”
“啥？”
原因很简单，孟真说就凭她和简梁读书的那个基因，小朋友上哪儿都没问题：“我小学时上的金紫荆，民工子弟小学啊！后面照样考重本，要不是没钱，我都能去读个研。老公你觉得呢？”
“想吃烤肉了。”
当初买婚房，简梁和孟真就考虑到了学区问题，当女儿真的要上学时，家里的经济条件已经足以支撑她去上学费不菲的民办小学或国际学校，但简梁和孟真仔细考虑后，还是让梦瑶就近上了家门口的公办小学。
孟真：“……”
七岁的简梦瑶小朋友就在申市二小城西分校上小学一年级。
一分钟后，孟真扑到简梁身上，呵他的痒，拧他的肉：“我就说你这人不靠谱！去开个家长会能想到吃烤肉！你怎么不想着吃火锅吃烤鸭吃麻辣小龙虾啊！你到底听没听老师说话啊！”
申市二小是一所实力强劲的老牌公办小学，城西分校与老市区的本校同样热门，每年一表生爆表，并且校区更新更大，是众多望子成龙的家长们竞相追逐的学校之一。
“我错了我错了。”简梁连连求饶，“老婆，我下次不敢了！”
［@全体成员，数学95到99分共12人，90到94分共14人，80到89分共17人，表扬丁菲儿，赵可欣，袁书涵进步明显，请家长们拿到试卷后抄题让孩子订正、家长签字，4月27日晚上6点30分开期中家长会，通知函已发给每个小朋友，明天上交回执，谢谢。］
“没下次了！剥夺你开家长会的权利！”
［@全体成员，昨天进行了期中小测，只有语文和数学，孩子们独立读题完成，有些题目意思不容易读懂，失分较多。表扬陈峥新，刘子涵，两门都是100分。语文95到99分共7人，90到94分共9人，80到89分共19人，80分以下8人，表扬王钰辰，赵可欣，钱梓墨进步很大，90分以下的孩子们要努力了。］
好吧……剥夺就剥夺吧，简先生仔细一想，他给孟真开过的家长会也得有十几次，足够过瘾了。这个机会以后就留给孟真吧，她是第一次做家长，还新鲜，而他，早已经是被老师叫家长的老油条了。
“哎呦，你妈妈回来估计得气死。”家长群弹出班主任朱老师发出的两条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