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歌瞥了他一眼，“不怕我在半路上给你盖个麻袋揍你一顿？”
“好。”
“你舍不得揍我。少年，别张牙五爪了。”
“你这样还是少乱蹿，先去我家呆着，晚上你再回家。”
季雪歌撇了撇嘴，“你在里面坐等着，我去叫出租车，打到了叫你。”
医生给贺唯非喷了伤痛喷雾，贺唯非动了动脚踝，发现没有刚才那么疼了，“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不是有打车软件吗？坐这里等车到不就行了？”
季雪歌：“你这么想跟我做朋友，我也没什么话好说，朋友就朋友吧。”
季雪歌已经连白眼都懒得翻了，“你知道我没有手机这种东西吗？”
“我们不是朋友是什么？同学？有不在同个学校、没共同上过一天学的同学吗？”
“不知道。”
季雪歌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别扭，“朋友？”
季雪歌：“……”
“知道是知道，对朋友还是尽量实话实说，免得你要花时间来揣测我的心思。”
*
“贺唯非，知道什么叫看透不要说透吗？”
季雪歌推开老旧的院门，“进来吧。”
“你不担心我，你背着跑了五条街？”
贺唯非迈过门槛，发现里面没有他想的那么乱，空间很大，还种了不少花草。
“谁担心你了，少自作多情啊。”
季雪歌把贺唯非领进屋，“家里现在没人，想吃什么，我让旁边的店送过来。”
贺唯非偏头看向季雪歌，“我没事，别担心。”
“我不挑食，但不太能吃辣和有甜示的菜。”
转念一想他背着贺唯非走了这么远的路，那点小愧疚又瞬间被碾成渣渣了。
“行，我出去给你买。”说完就直接出去了。
贺唯非的脚踝确实又红又肿，季雪歌心里有些愧疚。
贺唯非打量了屋内的陈设，确定季雪歌的家境很普通。
季雪歌喘得只剩两口气时，终于进了诊所。
他记得季雪歌学的是摄影，摄影很费钱，也很费耗材。
“之前走过。”
相对专业的设备都要花上一两万，再加学费、生活费，一年他至少要花五万。
“你怎么知道前面有诊所？”
这个钱在十几岁的学生中间花的算多了，在艺术生里的投资又偏少。
贺唯非说道：“前面左转有个诊所，去买点药喷喷应该就没事了。”
贺唯非不认为这样能学出来，尤其是季雪歌这样经常不去学校的学生，能学成的可能几乎为0。
他为什么要认识贺唯非这种人？！
那种天赋异禀、不学习就能拍出惊天地、泣鬼神、让所有人追捧的摄影作品的人只存在于小说、电视电影作品里，真正能熬出来并一鸣惊人的人都要靠大量的实践和努力。
季雪歌：“……”
天赋很重要，但大量的实践和改进更重要。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背我回家而不是去医院？”
季雪歌很快就提着两个塑料饭盒回来了，贺唯非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
季雪歌：“贺唯非，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在街上？你奶奶个腿的，我背你走了五条街，你才说你要打车。你怎么不等我背你到家再说呢？”
季雪歌：“你对我家一点兴趣都没有？”
“打车不就行了？”
“等你回来再看也不是不行。”
“不然呢？”
季雪歌耸了耸肩，把饭盒放在桌上，“吃吧吃吧，给你好好补补，晚上活蹦乱跳的回家。”
“你想背我回家？”
“多少钱？”贺唯非拿了上面的饭盒，打开发现没有辣椒也没有酸甜排骨之类的菜。
季雪歌满头大汗地背着贺唯非在大街上走，“你家住哪里？”
“问钱干嘛，你来我家，必须是我请客。你要是给我钱，信不信我削你。”
*
“你也舍不得削，别干吼了。”
“贺！唯！非！”
“你……”
贺唯非轻声回道：“我脚崴了。”
贺唯非扬了扬筷子上的菜，“谢了。”
季雪歌掐了掐贺唯非的胳膊，“赶紧起来，快被你压死了。”
“不客气。这家外卖特别好吃，我经常在那儿吃。”
“好基情四射，居然当众扑倒，好羞射。”
“你不自己做饭？”
他不要面子啊？！
“不会。”
这都什么跟什么。
“是不会还是不愿意学？”
给贺唯非当垫被就算了，还被一群聒噪的女生看见，叫得比他的声音还大。
“这么说起来应该是不愿意学？”
季雪歌无语地翻着白眼，什么话也不想说了，他只觉得心累。
“做菜挺有意思的，你做了就知道了。”
“啊啊啊啊啊……”
季雪歌瞄了贺唯非一眼，“说得好像你会做菜似的。”
“啊！”
“我会啊。我家郁郁两岁半之后基本是我带的，不是专业级别的菜我都会。”
贺唯非避不开，索性直接顺着季雪歌的力道倒下去。
季雪歌嘴角哆嗦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来了句国骂，“你能不能给其他人一条活路？你整这么完美干什么？”
季雪歌的腿也没闲着，一个扫堂腿扫了过去。
“那是我以前的生活态度，跟你之前的生活态度一样。”
贺唯非看到他眼里的光芒，往相反的方向使劲。
“哎，你以前那么生活的时候累不累？”
季雪歌握住他的手，突然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用力一拉。
“你觉得你的生活方式累吗？”贺唯非反问道。
贺唯非点点头，朝季雪歌伸出手想拉他起来。
“刚过的时候觉得还挺带劲的，过久了也就那么回事。”
“卧糟，赶紧闭嘴把你。你嘴这么损是跟谁学的？少年我告诉你啊，你这种说话方式出去很容易被打的。”
“我也差不多，感觉都差不多。现在我觉得目前的生活方式不错，每天有大量的时间去思考以后的事，但三个月后我要是还没想出来，就会陷入焦躁的情绪里，加重我的心理负担，让我体内的另一个人格加速出现。”
“不会生孩子。”
“那你别想了，想那些也没用。我之前听李元说你家境不错，你这么拼干什么？家里又不缺你那一口吃的。”
“什么事？”
“你说得也对。”
“有。”贺唯非回道。
季雪歌得意道：“多跟我学学，省得活生生把自己整成神经病。”
他幽幽地看着还不受任何影响地站在那里的贺唯非，“贺唯非，你是怎么长大的？有没有你不会的事？”
“嗯。这段时间我都跟着你。”
季雪歌平躺在地上，连哀嚎这种事都省了。
“你开玩笑吧？”
五分钟后。
“真的。”贺唯非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