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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点头不够,现在就证明给我看……”

陶如旧在黑暗中点头。

说着,凌厉突然抬手触碰到了陶如旧的面颊,接着俯身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他低声对他说:“你说过不会拖后腿,也说过不会做懦夫,是吗?”

他竟然狠狠地咬了一口陶如旧的耳廓。

凌厉觉察出了陶如旧的惊怖,摸索着将另一只手也搭上了陶如旧的肩膀。

耳廓上传来的湿热与刺痛让陶如旧的心狂跳起来,并不是怕痛,而是这过于亲密的行为好像一枚巨石,在青年的心中砸出来万丈狂澜。

冰冷的黑暗中,只有与凌厉交握的手心里还是温暖的,

所幸现在四周漆黑一团,凌厉看不见他脸上的通红。陶如旧无力地侧依在墙上,半天后才恨恨地低吼了一声;“你有病啊!咬人好玩吗!”

于是二人都关掉了手电,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立刻如潮水般聚拢过来,陶如旧感觉自己就好像第一次下水游泳的孩子,被海水的冰凉与苦涩弄得惊慌失措。

黑暗中凌厉笑了笑,回答道:“咬你一口。把我的勇敢施舍一点给你啊。”

陶如旧明白凌厉的想法,关掉手电摸黑前进听起来有些恐怖,事实上却是更加安全的选择。

两个人在千手回廊的起点处调整了一会心态,尤其是陶如旧,一再暗示自己不能再被吓倒。过了一两分钟的样子,凌厉带头,他们便又开始摸索着向前走去,没有照明的地宫,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形。只是几处天顶上开着通向一层的天窗,隐约筛进来淡淡的蓝光。两个人的行走几乎都是手脚并用的过程,尽管千手回廊的墙壁上都是肉感冰冷的仿真手臂,但被它们打到,总要比仅凭着双脚,东磕西撞要强上许多。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明处,现在关掉手电比较安全。”

“关掉手电我们几乎什么也看不见,那又怎么找得到王白虎他们呢?说不定从他们身边绕过去都不知道啊!”陶如旧一面走着,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黑暗中,凌厉的声音轻轻在他耳边响起:

“这你不用担心。”凌厉回答,“你抬头看看上面。”

说到这里,凌厉顿了顿,突然伸出手握住了陶如旧的手。这不是一般的握手,而是强制地将自己的五指扣紧了陶如旧的五指,结成锁一般的牢固。陶如旧有些惊讶地缩了缩手,但在感觉出对方掌心的温度之后,反而迷恋上了这种稳定的感觉,不再逃避。

陶如旧依言向上看,迷宫的墙壁原来都仅有两米左右的高度,头顶上的天花板彼此相连,形成一个平面。在漆黑的水泥与管道之间是隐约可见的灰白色垂幔。

“我不知道。”男人如实回答,“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看来他们两人或许真的有麻烦了。而我们……”

头顶上没有任何异状,然而将目光移向较远的地方,青年却发现那边的天花板上倒映着淡淡的绿光。

“的确太安静了。”陶如旧压低声音问凌厉:“你认为会出现什么情况?”

“是电子火把!”

然而事实却是:不消说王白虎的人影,周围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陶如旧失声喊道,却被凌厉一把捂住了嘴巴,在他身边轻喝道:“你看看那绿光,有没有移动?”

一对仅仅只比他们早到了十到十五分钟的男女,边走边调笑,甚至在半路上停下来温存了一番。按照道理说应该早就已经被凌厉与陶如旧追上。

陶如旧再往远处看,那团绿光是在距离他们大约二十米处的地方。乍看上去仿佛是静止的,然而屏息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其实是有两束电子火把的绿色光芒,慢慢地分开,其中一束静止在原地,而另一束则朝着南边移动着。

凌厉的这句话好像一把刀子,揭露出了平静表面下的危机。

“那移动的火把,好像越来越暗了。”观察了一会之后,陶如旧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如果是王白虎拿着那火把,他又为什么要将女友一个人留下。而他,又要去到什么地方?

“没有声音,没有说话,同样也没有王白虎他们的脚步声。”

“那个方向是龙鳞血池。”凌厉非常肯定地说。

“这就对了。”凌厉面色沉重地将手电往回廊尽头照去。可见之处只有墙上一双双青绿色的仿真手臂,在半空中悬挂着。

陶如旧虽然并没有走完这地宫的第二层,但仔细阅读过控室提供的资料。龙鳞血池是一间独立封闭的狭长密室。密室中央凌空仅一米宽的独木桥。桥下面放着一米深度的水,并且通过灯光以及其他道具的效果模拟成血红色深潭的模样。潭水中埋伏有机关,根据独木桥上暗布的传感器启动吓人。而龙鳞之说,则是因为密室左右的高墙上各盘有三条巨大无比、相貌狰狞的巨龙。开放游览的时候,巨龙所攀附的夹墙会朝中央夹逼,巨龙张牙舞爪,催动血池涨落,池中机关联动。配上音效,更有一番逼人尖叫的恐怖。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陶如旧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而对于陶如旧与凌厉来说,最重要的是,龙鳞血池是一条死路。

周围很静,因为是地下二层的缘故,所以就连雨声也被隔绝在外。

王白虎或者是他的女友,为什么要朝这条死路上走?

虽然不明白凌厉的用意,陶如旧还是静下心来听了一阵子。

陶如旧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仅仅是思考着这其中的可能性就已经毛骨悚然。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死寂的空气中,突然又出现了另外一种曾经教他心神不宁的声音。

“你听听周围的声音。”他说。

水声。

但是男人却不同意他的假设。

就是他第一次进入地宫时听见的水声,只是更响,更急。就好像那水流已经淌到了自己脚边。

“我猜他们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陶如旧轻声对凌厉说道。“跑几步就能够赶上。”

“凌厉,听见没有……”他握着男人的手变得冰凉,同时感觉到对方的掌心也沁出了薄汗。

在随着二人的呼吸而晃动的手电光圈中,这把伞静静地躺在陶如旧脚前的空地上。雨水在周围流血似的汇出一片湿痕。凌厉照见墙边服务台的抽屉已经被打开,王白虎显然是取了两把电子火炬继续向前走。而考虑到雨伞碍事而将它丢在了这里,等待回程时再带走。

“水声。”凌厉肯定了陶如旧所听见的声音。“也许是下雨的原因,让地下河的水满了上来。”然而过了一会他又有些奇怪地说道,“那条河距离二层还有些距离的,下个一两天的雨绝对不会让它涨到第二层上来。”

果然,在千手回廊的起点处,凌厉看见了一把被丢弃在地上的直伞。

“别说了,越说越奇怪。”陶如旧握了握凌厉的手,阻止他继续思考,“无论如何,先去看那个一直没动的人吧。”

陶如旧立刻将这个猜测告诉了凌厉,男人略一思考也认为颇有些道理,两人便进入到小门里的红棺材中,下了二层。

凌厉点了点头,两人朝着绿光走去。或许是因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脚步不约而同地急促起来。然而在距离他们头顶不远的地方,那团移动的绿光还是一点点地被龙鳞血池高耸的墙壁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