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尾巴有没有在摇。”
“你看什么？”
“……”
陈若雨抿着嘴忍笑，探头看他身后。
这天，皮痒痒的陈若雨被值完班的孟医生拎回了家，为他做了晚饭，为他洗了衣服，把他家里收拾干净了，还帮他剪了指甲，掏了耳朵，这才让他宽宏大量地不计较她的失言调戏。但是对于他见家长的要求，她只说：“你等我通知你。”
“陈若雨，既然你被我家长恐吓了，那你也一定不能让我好过。快带我回家，让你爸妈来对付我吧。”孟古拉着她的手提建议，一边说一边眨着眼睛装可爱。
孟古撇着嘴，蹙着眉头，害得陈若雨又想去看看他的尾巴是不是垂着的。
孟古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拧着眉头皱起脸，嘀咕着什么“她怎么能拖我后腿”。那表情让陈若雨想笑，她不确定他说的是“她”还是“他”，反正两个都似乎在拖他后腿。
春节很快要到了。
“不对，你妈妈说你爸爸不喜欢我。”
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
孟古咧嘴笑，“这叫机缘巧合，老天爷的安排。所以你现在算见过家长了，对吧？”
原来周爸周妈来找陈若雨那天，周哲是去见了陆宝妮。父母都惊动了，他觉得他不能再顾忌太多犹豫不决，于是他去找了陆宝妮，问了她一句话：“你愿不愿意，跟我回C市？”
“故意让你妈妈来逮我的。”真是太狡猾了，他以为这样作弊就能算数吗？
陆宝妮喜出望外。周哲又说：“我没有钱，创业是贷款，还欠了债。”
“什么故意？”
陆宝妮答：“没关系，我给你当会计，不要薪水。”
陈若雨撇撇嘴,终于想到应该算算账，“孟医生，你故意的，是不是？”
周哲又说：“你家里不同意，你还敢跟我走吗？”
孟古哈哈笑，不打算等她酝酿，却说：“陈若雨，你现在算见过我家长了吧，快带我回家去。”
陆宝妮一边笑一边红了眼眶，“你敢带我走，我就敢跟你走。”
陈若雨也学他的表情，双臂抱胸，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他，想说几句有气势的话，一时却也没想出来，刚被吻过，心还怦怦跳，果然智商也被影响了。“你先等等，我再酝酿一下台词。”
这些是陆宝妮打电话给陈若雨的时候说的。后来她跟周哲还请陈若雨和孟古一起吃了顿饭。席间透露了更多事情。
“喂。”孟古挑着眉表示不满。
原来周哲对陆宝妮一直挺有好感，所以处处对她颇为关心。但陆宝妮不是一般的会计，她是驾校老板的外甥女，父母在A市也都有自己的生意。陆宝妮到驾校上班，其实不过是家里给安排的工作，让她能有些事干，不那么闷。
陈若雨吓得不轻，这是医院，医院！他到底知不知道分场合？太嚣张了！臭男人果然是毛病多。她用力挣扎，把他推开，然后蹭蹭退了几步。
但陆宝妮从来没有架子，也真的是认真在工作，对同事也很关心，是个好姑娘。这是周哲对她有好感的原因。只是陆宝妮的舅舅和父母一直看不起外地人，尤其是像周哲这样从小地方来的。虽然周哲的工作表现很好，工作上也受重用，可实际上能得到的尊重有限，这也是颇有骨气的周哲为什么下定决心要自己创下一番事业的重要推动力。
她正赌着气，却被他猛地拽过去狠狠咬了一口。她吓了一跳，气得拍他，他再咬一口，然后将她吻住。
只是两个互有好感的年轻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并没有互相吐露过心声。周哲默默为自己定好了回家创业的路，于是更不会对陆宝妮做再进一步的打算。对他来说，她应该就是生命中一个美好的记忆，在大都市辛苦打拼的日子里，有个友善可爱的姑娘鼓励支持过他。也许她与他不会再有交集，但她曾经给过他的温暖他会永远记得。
“干吗，不亲你你还打算揍我？”陈若雨继续不理他，他给他妈妈通风报信来逮她害她差点出糗的账还没跟他算。
但是他万没料到，在他跟公司提出辞呈，说了回老家的打算之后，居然激发了陆宝妮的追求之意。突如其来，措手不及，周哲喜出望外却又暗叹无缘，他觉得自己不能让陆宝妮跟着他吃苦，他也对冲破陆宝妮家庭的阻碍没有信心，毕竟他为陆家工作这几年，对他们的观念和行事作风都非常了解。
“陈若雨，你皮痒痒了是不是？见完野男人了还不献吻撒娇让我息怒？”
但有时候男人的勇气来自女人的鼓励，不必摇旗呐喊，只需要深情的眼神和温暖的小手便可激发出无限潜能。
办公室里没别人，于是孟古冲陈若雨勾了勾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陈若雨不理他。
周哲没有火暴强悍的个性，也不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他只是个温和又善良的最普通的男人，也许是离开的时间太紧迫，也许是父母的殷殷关切让他有尽速达成决定的压力，又也许是陆宝妮的表白让他有了信心，总之他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终于向陆宝妮提出了大胆的示爱邀请。
结束了谈话，陈若雨与孟妈妈一起去了医院。孟妈妈找老孟医生去了，而陈若雨去找小孟医生。小孟医生看到她还不给好脸色，陈若雨有些气嘟嘟的。
前途未明，有爱就好。而且他们两个都觉得，就算所有的事情都定好，其实也挡不住变化的风险。与其想太多，不如就勇敢地盲目一回。所以陆宝妮毅然决然地答应了周哲，并商定春节先跟周哲回家过年，节后回A市再做家里的说服工作。
她还说孟古像他爸，那就是说，孟爸爸跟孟古一样难搞。不对，他是家长，她的家长恐惧症告诉她，他会比孟古还难搞。陈若雨喜忧参半，女人的爱情啊，还真是过了一个坎还有一个坎。
当周哲与陆宝妮脸红红有些害羞地说出这些想法的时候，孟古立马斜着眼睛瞪着陈若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陈若雨赶紧装作看不见，但一晚上都强烈感觉到了孟古对她的鄙视。
陈若雨的笑有些僵，一脸黑线。这孟妈妈真是厉害，又说喜欢她，又搬出孟爸爸来吓唬她，这是什么意思？如果真的喜欢她想让她做儿媳妇，难道不该帮帮她，让他爸爸接受她吗？让她自己面对自己解决又是什么意思呢？
回到了家里，孟古开始算账了。“你看看人家陆宝妮，人家家里的问题比你严重吧，人家的决定比你大胆吧，可人家现在要去C市过日子了，你惭愧不惭愧？”
陈若雨咧着嘴笑，刚想说“谢谢阿姨”，结果孟妈妈又说：“对了，提前给你提个醒，他爸爸不太喜欢你，我期待着你与他的正式碰面。”
陈若雨头低低不敢说话。
这次陈若雨确定孟妈妈是在夸她了，她忍不住开心起来，用力点头。孟妈妈也点点头，笑道：“我期待着，你也能尽快找到那种笃定的感觉，早点来见见我和他爸爸。”
“不说陆宝妮，就说你的好朋友梁思思，人家要考虑要顾忌的事情也比你多吧？人家冒的险比你大吧？可人家现在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内疚不内疚？”
“小雨，我很喜欢你。你能够耐心等他下班，不烦不躁，你有体谅人的心，能吃得了我说的苦。更重要的是，孟古这孩子的变化我看在眼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放松和开心了。但他的臭毛病我知道，你不能光忍他，男人都是孩子，要教的。让他爱你还不够，还要让他有归属感。”
陈若雨想反驳，可想不到什么好词，继续头低低。
陈若雨点点头，她好像听懂了。她觉得她就是这样的，她有认真维护她跟孟古的感情，她不觉得累，她觉得很开心，每天都很期待能跟他在一起。
“不说梁思思那个异类，就说你另一个好朋友高语岚，你看看人家什么进展？尹则那厮有比我可靠吗？可人家春节就回家见父母订婚了！我呢？”孟古越说越来气，“我干吗要被藏起来身份不明的。”
“有时候肿瘤长得不是地方，你明知道它就在那里，却动不了刀。两口子的关系就是这样，日常维护很重要，平常要锻炼身体，爱护健康。不能偷懒，不能怕累，持之以恒，没有捷径。也许你觉得我这样说太夸张，弄得这么累，怎么过日子？其实说累也累，说不累也不累，当锻炼运动成为生活的一部分的时候，人们是享受它的，如果没运动反而觉得不舒服。真正觉得累的，是不爱惜健康的人。”
“你身份挺明确的。”陈若雨小小声辩解，结果被瞪了。
“其实人对自己的身体是很清楚的。什么时候觉得疲惫，什么部位感到疼痛，是不是便秘，有没有月经不调，人都知道，只是很多时候选择了忽视和不在意。对感情也是一样，再细小的问题其实大家都知道，但是会忽略会无视，等到不得不正视的时候，就已经发展到需要开刀手术了。忍痛开了刀，有些问题能解决，但是前提是那个肿瘤得是良性的，如果是恶性的，那要看是不是扩散了，能不能切干净。
“你还敢说！”孟古气呼呼地，忽然道：“钥匙给我。”
陈若雨脑子开始发晕。不愧是医生世家呀，举例子都要用肿瘤来举例吗？
“什么钥匙？”
“小雨，你知道，生活就像人的身体，你以为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其实危机四伏。人的感情也一样，就跟身体似的，好像架构简单，能一眼看穿，无非就是脑袋躯干和四肢，但它其实很复杂，很难摸透。骨头、血管、神经、肌肉……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也许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我家的钥匙。”
正题终于来了吗？陈若雨用裤子擦擦手心的汗，打起十二分精神。
陈若雨一呆，顿觉有些受伤，小声道：“你不要这样。”
孟妈妈又说了：“其实我跟他爸爸不一样。孟古脾气像他爸，所以我想，我应该知道你跟他相处会出现的问题。”
“怎样？”
陈若雨干笑，头点得用力一点了，但还是不明白孟妈妈想说什么。听家长训话什么的，真的好费脑子。
“有话好好说。”
结果孟妈妈说：“不过我们全家都有不顾忌别人感受的毛病。我还好一点，那两父子在这点上就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我有好好说呀，口齿清楚，表述完整。”他伸出手摊开手掌，“拿来。”
陈若雨勉强给点反应，微微点了头，她想这应该算是有一点点夸她吗？
陈若雨呆呆看他，心里非常难过，“孟医生，你不要这样。我这次春节回家就跟家里说这事了。”
孟妈妈笑笑，“小雨，有个性是时尚，没个性也不是什么坏事。有礼貌不是赔赔笑送送礼，而是真心实意地尊重。曾经孟古他爸安排过孟古去和一个女孩子相亲，那孩子就很有个性，对她妈妈当场说的一些话反驳批评，活泼犀利。孟古给她的评价是：倒胃口。我的感觉也一样。对我来说，我觉得隐忍克制的品性比冲动率性更好。不顾忌别人的感受不是什么好事，但有时候也不必一味忍让，可攻可守才是正确之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拿来。”孟古面无表情，相当坚持。
陈若雨更糊涂了，孟妈妈啊，给个痛快吧。她是没什么个性，所以家长恐惧症发作起来是很要命的。“阿姨，我不是太明白。”
陈若雨咬着唇，眼眶一热，差点落泪，要是再求他就太低贱了。她扭头奔向自己的包包，按捺住想哭的情绪，翻出钥匙串来，真想狠狠地砸他脑袋上，但是上面还有自己的钥匙，她只好很没气势地一点点把他的家门钥匙退出来。
“小雨，你说你神经粗，其实你一点都不粗，我觉得神经比较粗的是我那个精明能干的儿子。他跟我说过一些你们相处的事，也说过一些你的想法。小雨，你想了很多，我想你考虑这么多是真心想跟孟古在一起的。不过当初戚瑶也想了很多，她很有个性，但是你没有。”
她想把钥匙丢给他。再也不要理他了，太过分了，没见过这么喜怒无常的臭男人，白对他这么好了，自己真是傻瓜，笨得猪都要笑。可他没给她丢钥匙的机会，她刚把钥匙退出来他就一把抢走了。
陈若雨看着孟妈妈，很紧张，手心又开始冒汗，她现在真有些糊涂，不知道孟妈妈想跟她说什么。到底是接受她呢还是不接受她？
陈若雨牙咬得生疼，看也不看他，只觉心如死灰，难过至极。她把钥匙串丢进包里，扭头就往大门走，打算离开这里，这次绝不轻易原谅他。可孟古几个箭步飞快赶到大门那儿，咔嗒咔嗒的几声，然后吹着口哨，优哉游哉地走回来，还当着她的面，把那把钥匙丢进了口袋。
孟妈妈继续说：“而孟古交往过的女朋友，除了你，个个都是确定了恋爱关系后就急着来拜访。见家长这件事似乎是确定两人关系的重要一步，但最后她们都跟孟古分手了。所以，事实上，能确定你们关系的，从来就不是我们这些家长，而是你们自己。”
陈若雨目瞪口呆，这厮是个什么意思？她冲到大门那儿，扭了扭门锁，发现扭不动了。
陈若雨一脸黑线，回想起来，她好像只是很糗地被动请过孟妈妈吃卤味，从来没想过要给她送礼，所以她是没礼貌吗？
他居然把门反、锁、了！居然反、锁、了！
“你没有着急来见我们，我觉得不是坏事。”孟妈妈喝口咖啡，慢条斯理地说：“虽然孟古有跟我抱怨，但我觉得你算不上有错。不是我夸自己的儿子，孟古的条件确实很好，不少女孩追他，追他就追他吧，还要也给我送送礼表示一下礼貌。”
陈若雨怒不可遏，转过身来扑向在她身后笑得得意的孟古，往死里揍他。
“哦。”那她刚才是逗自己玩吗？陈若雨有些郁闷，她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幽默。
“你这个大变态！大浑蛋！王八蛋！有你这么吓唬人的吗？你以为你才三岁呢？老男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你幼稚不幼稚？你智商到底有多少？你以为我就好欺负吗？大浑蛋，我讨厌你，最讨厌你了！再不给你做饭了！再不理你了！你滚蛋！哪凉快滚哪去！我要把你的钱全花光，一分都不给你留下！在你门外装十把锁，把你也锁家里！我最讨厌你了！再也不理你……呜呜……”
“当然不用。”孟妈妈笑眯眯，“虽然我也是学医的，不过我当家庭主妇很久了，你要做孟古的伴侣，又不是同事，干吗要考医学常识？”
骂了好一会儿，嘴被堵上了。
孟妈妈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陈若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她搓搓自己的膝盖，说道：“阿姨，我不太知道怎么讨好人。只是，要做孟医生的女朋友，难道还需要经过医学常识的考试吗？”
人也被他压在墙上。
陈若雨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她答：“阿姨，我只知道我神经比较粗。”
包包掉在了地上，没人去管。
陈若雨不敢乱答，怕又出糗。可孟妈妈还问：“小雨，你知道人的神经有多少对？”
她的双臂被他压住，动弹不得，于是她伸脚踢他，最后腿也被压住，室内拖鞋飞到一边，也没人要理。两个人专心地、全情地、投入地热吻。
孟妈妈又接着问：“小雨，你知道人的血管分几种？”
陈若雨的心怦怦乱跳，虽然恋爱后她总对他凶巴巴，可他一旦霸道强势起来，她就会脑子空空，没了招架之力。可她不服气，超级不服气。他真的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对她这么过分？但他的怀抱好温暖，他的吻很舒服，他的臂膀很有力，他的眼睛深邃又明亮。
“哦。”陈若雨低下头，觉得好糗。如果这是下马威，那孟妈妈还真是不动声色啊。
孟古松开唇，稍稍松开了她。
“是206根。”
脸挨得很近。四目相对，热潮暗涌。
“啊？”陈若雨傻眼，想了想，“好像、好像是204……”她曾经在一部电视剧里看过，但具体数字真不记得了。
孟古侧头压低过来，欲再吻她，却被陈若雨猛地一推，咚咚两拳又揍过去。孟古哈哈大笑，退了几步。陈若雨追上来，这次拳头还没有碰到他，却被他突然打横抱了起来。
孟妈妈等了等，又说话了：“小雨，你知道成人有多少根骨头吗？”
陈若雨吓得尖叫，下意识地抱住他，他趁机啄她脸蛋一下，作势要将她抛起来。陈若雨哇哇叫，将他紧紧抱住。
话是笑着说的，不过好有气势。陈若雨点点头，这下是清楚地意识到对面坐着的，果然是一位护着自家儿子的妈妈，笑眯眯，但其实极凌厉。陈若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赔笑沉默。
“陈若雨，你还骂不骂我？”孟古龇着牙笑，语带威胁。大有一副你再嚣张我就丢你下去的架势。
孟妈妈哈哈笑，笑完了说：“你错了，戚瑶不是没信心，戚瑶是太有信心，她觉得孟古一定会等她，非她不可，只是她料错了。”
陈若雨有些慌，她不是太确定孟古到底会不会真把她摔了，这臭男人做事常常出人意料。但这时候若是示弱那她也太没骨气了些。
“啊？”陈若雨有些不服气，“阿姨，最没信心的应该是戚瑶。觉得家世和条件不相当就不能一起过到老，她比我更没信心。我倒是觉得我跟孟医生能够在一起很久很久的，只是我们需要时间慢慢磨合一些问题，我不是没信心。”
陈若雨不说话。她面色粉艳，眼波如丝，咬着唇的样子含羞带怯。孟古盯着她看，忽然道：“陈若雨，你变漂亮了。”陈若雨大羞，脸涨得通红，视线躲也没法躲，于是干脆倾身上前一口咬他耳朵上。
“这里面最没信心的大概只有你了。”
孟古始料不及，一痛之下下意识地放松了力道。陈若雨噌噌挣扎下地转身要跑，没几步又被他抓住。两个人嬉嬉闹闹，拉拉扯扯，吻作一团。
陈若雨抿抿嘴，点点头。现在是到了对比时间了吗？
陈若雨被缠得头晕脑涨，气喘吁吁，行动间脚下一绊，她将孟古扑到了床上。陈若雨眨眨眼，这才发现他们竟然追到了房间里头。屋里没开灯，只透过窗外透进的月光将眼前看了个清楚。孟古被她压在身下，头发被她揉乱，脸上带笑，眼睛明亮，帅得一塌糊涂。
“这样啊。”孟妈妈把杯子放下了，看了看陈若雨，又笑，“孟古交往过的女孩子我全都见过，加上你一共是四个。”
陈若雨压着他，撇着嘴生气，这臭男人为什么看起来很想被人咬一口似的。她正想成全他，可还没咬，一阵天旋地转，她被孟古反压到了身下。
“大概是……有足够信心的时候。”
“陈若雨，这种时候应该男人在上面。”
“要怎样才算成熟？”孟妈妈喝了口咖啡，仍旧笑眯眯。
谁说的？她偏不！陈若雨一个用力，再把孟古推翻，骑在他身上，双手按着他的肩膀，认真严肃地宣布，“我赢了！”
“我觉得好像时机还不成熟。”实在编不出来，只好又照实说了。
孟古咧着嘴大笑，然后微笑，然后不笑了。他盯着她看，她也盯着他。然后他轻声道：“陈若雨，我跟你说过我不玩一夜情的吧？”
“那个……”她错了，反应慢不聪明一点都不好，这时候该说点什么话才合适？
陈若雨正在酝酿气势，准备好好教训他，让他为他吓唬她和没收她钥匙把她锁起来的低级又幼稚的行为道歉，可他却突然说到一夜情……
“小雨，你跟孟古恋爱这么久了，我一直在等你来见我，可你一直没有来。”
话题突然变限制级了？陈若雨一愣，在他炽热的目光中猛然惊觉情况不对。
好险，好险！幸好她反应慢，不聪明，要是脑袋瓜子再灵活一点，一下想出什么应对的好理由来，哗哗编一堆，怕是就下不来台。
一男一女，衣裳不整，头发凌乱，肢体纠缠，压在床上……她家霸王龙先生气息不稳，神情有异，而她臀下坚硬的似乎不止是腹肌。陈若雨的心怦怦乱跳，脑子里头一片空白，视线被他锁住移不开半分，身上的血似乎全往脸上涌。她想张嘴说点什么，可四周的空气热得发烫，她浑身发软竟似说不出话来。
陈若雨差点忍不住要伸手抹抹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她傻乎乎的表情似乎让孟古高兴，他摸了摸她的脸，笑了。
陈若雨忽然警醒过来，她抬头看，孟妈妈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她一直都是笑眯眯的表情，很和蔼。可刚才她明知道周哲爸妈的身份，却还要特意问问她，这就是试探了吧？她想看看她会不会对她撒谎吗？
笑什么笑？真讨厌。她真想斥他，抹掉他脸上的得意，可她的脸被他触碰，却是更热起来，他的手指修长，指腹划过的肌肤又酥又烫。她又被他压在了身下，她好像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更加喘不上气，她听见孟古用低沉的声音说：“都跟你说了，这种事应该让男人在上面。”
陈若雨听得脸都快绿了，有这么陷害女朋友的吗？这个霸王龙，要不要跟他妈妈这么直接。幸好刚才她没有撒谎，要不在孟妈妈面前真是会出大丑。出丑就算了，恐怕在孟妈妈的心里还会分数暴跌，再无胜算了。
他吻住她，没给她机会反驳，事实上她也没打算反驳，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她抱住他的脖颈回吻他。他吻得很用力，他的手掌从她的衣服下摆探了进来，她的心脏在他的掌心下狂跳。
“他还说你就在附近，跟别人在吃饭。我就随口问了两句，他说是你老家那边相亲对象的父母，他还说有人要抢我儿媳妇，问我着急不着急，于是我就过来看看了。”
她不知所措，她意识清明，某些事让她既期待又抗拒，既兴奋又小心。她觉得不应该，又觉得很应该，觉得快得措手不及，又觉得慢得顺理成章。
这话让陈若雨咬了咬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孟古，她买的东西他挑三拣四的，转头又宣传他的衣服有人买。
“陈若雨。”她听见他唤她的名字，她喘着气看着他，他眼睛亮得出奇，帅气的笑容里带着些诱惑味道。
孟妈妈继续说：“我帮他爸爸买衣服，觉得有一件也很适合他，就给他打电话。结果他说他现在衣服有人买了，让我不用操心。”
他俯身吻住她，然后又唤：“陈若雨。”她没应他，只是看着他，然后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害羞地闭上了眼睛。
“啊？”陈若雨张大嘴，很吃惊。
这微小的动作像是向他发出了邀请，她感觉他拉起她的套头毛衣，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顺从地伸直了胳膊让他把衣服褪去。他的动作温柔却没有犹豫，她始终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直到身上没了衣服，她又觉得有些冷。
孟妈妈笑眯眯，“我知道，我刚才有打电话给他。”
孟古从她身上挪开，她赶紧把脸埋在了枕头里，偷偷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被子，火速拉开，把自己埋了进去。被子里冰凉的，她打了个哆嗦，但很快身后挨过来一个火热的躯体，把她纳进了怀里。
孟妈妈还没说话，陈若雨赶紧又补充，“这事孟医生也知道的，我有打电话告诉他。”
她被翻过来，又被吻住。孟古一丝不挂，而她也是。他吻她的眼睛，吻她的头发，吻她的鼻尖，她不冷了，她觉得暖洋洋的。
来了来了。难回答的问题果然来了。陈若雨犹豫了半秒，乱糟糟的脑子实在是不灵光，于是照实说了：“是我老家那边的长辈，曾经跟他们儿子相过亲，就是后来进来的那位周先生，所以他们跟我也算是认识。这次他们来A市，就来找我陪着逛逛街吃吃饭。”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她感觉到他的心跳，跟她一样快。
“小雨，刚才那两个是什么人？”
“陈若雨。”他唤她的名字。她没应，只抬了眼睛看着他，他的眼神很温柔，他把她搂进怀里，抚她的背，又唤她：“陈若雨。”
可孟妈妈不着急，她笑眯眯地研究咖啡店的饮料单，又笑眯眯地看着陈若雨，好半天没开口。就在陈若雨越来越紧张，不知道该不该先说点什么的时候，孟妈妈说话了。
好烦哦，叫来叫去。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听见他的心跳声，有些想笑。
孟妈妈坐了下来，笑眯眯，很亲切。两人点了饮料，陈若雨正襟危坐，等着孟妈妈发话。
他不急不缓，慢吞吞地抚摸着她。她也学他的样子，但很快发现不是对手。他侵略般地攻占她，她喘不上气，心率过速，而他肌肤火热，肌肉绷紧。
唉，看来又一场长辈谈话要开始了。陈若雨心里叹气，硬着头皮跟着孟妈妈进去了。她想着这一次，她是没法再偷跑进厕所找她家霸王龙先生求能量了。
他们又变成了倾压的姿势，他吻她的唇，吻她的胸脯，吻她的肚子，她感觉他分开她的腿抚弄到羞处，她紧张地绷紧，然后听到他轻声的安慰安抚。
孟妈妈带着陈若雨走了一会儿，陈若雨看她大包小包拿了不少东西，正想着怎么开口说帮她拿一些，她却脚下一转，走进了一家咖啡店。
他倾身上来吻她的唇，忽问她：“陈若雨，不会那么巧，你的包包里会放着你销售的产品吧。”
周爸周妈一看儿子不太高兴，赶紧客气地跟陈若雨说不用麻烦她了。于是两边人又客套了一番，陈若雨顺顺利利地被孟妈妈带出了餐厅。
她眨眨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他看着她的表情叹气，“我也没有，我没想到这么快。”
场面之于陈若雨来说比她想象的要平顺。周爸周妈与孟妈互相打了招呼，双方也没当场问“你是谁”，周哲很不好意思地对陈若雨道歉，说打扰了她。孟妈趁机问陈若雨有没有时间，她正缺人陪，想再逛一逛。
她又眨眨眼睛，所以呢？
在周哲走到桌前的时候，孟妈妈正笑眯眯地跟陈若雨打招呼。
“都怪你，你叽叽歪歪，拖泥带水，弄得我也不敢想，这才没准备。”他一边抱怨，一边手上却是不停。
刚做好心理建设，却又看到周哲进了大门张望，看到他们这桌了，正往这边走。完了完了，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若雨被他指尖的试探弄得轻皱眉头，心里却是很不服气，他没准备关她什么事，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这一招手，却看见孟古的妈妈拿着几个购物袋，站在桌子不远处冲她笑。看上去像是购完物刚进来，这么不巧就撞见了她。陈若雨差点一脑袋磕桌子上，这时候再躲去洗手间来不及了吧？装没看见也来不及了吧？好吧好吧，镇定，她可以说是跟家乡的长辈见面吃饭而已，没事。
好吧，这种时候，脑子里冒出句成语来是挺好笑的。可重点是，他的意思是就算了吗？等他下回准备好？
陈若雨让别人别着急，自己是真着急。这个周哲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他快点来接他父母的招，她是快挡不住了。她冲服务员招招手，想借口让人加热茶缓一缓时间。
她觉得她没关系，可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失落，反正有点怪。可下一刻，她的双臂被他单手握着压在头顶，她感觉到身下被某个火热硬朗摩擦着，她有些不知所措，正要开口问他，却猛地感觉一股力道迅速又果断地冲了进来。
陈若雨呵呵傻笑，给周妈倒茶，“阿姨你喝茶，周哲没回去真不是因为我，等他来了，我们再好好问问他，你别着急。”
侵占的速度这么快，她叫也来不及叫，痛也来不及体会，竟然就这样了？
“其实你现在不愿回去我们也能理解，A市比C市大，热闹，经济好，在这里发展也不错。但毕竟父母都在C市，闯荡几年也是要回去的，所以我们觉得也不着急，两个地方也不远，到时见面也能经常见到。”
孟古放开她的手腕，抱住了她，轻吻她的唇瓣。陈若雨有些呆，这时候感觉到痛了，火辣辣的痛，不是很痛，完全在可忍受范围之内，但发生太快她竟然觉得不真实。
陈若雨礼貌地赔笑，点头又不是，摇头又不是，她很想说“阿姨，老天爷的安排太多了，没安排这个”，可对长辈她又不好意思顶嘴，于是傻乎乎又干笑一下。
不是应该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商量商量，讨论讨论再开始的吗？
“我听了许多你的事，也觉得你很不错，所以才积极安排你们两个年轻人见一见。你们又这么有缘，在这边还住同一个小区，这不是老天爷都安排好了吗？我看那天你们聊得挺好，又是一起结伴回的A市，还以为你们没问题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却没什么进展。我们老人家心里也着急。”
臭男人、臭男人、臭男人！她反咬他，他扭头躲开，瞪着她警告地嘿了一声。
陈若雨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点点头。李阿姨她是知道的，住她家楼下，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在她面前也总夸她人老实、勤快、顾家、孝顺，只恨不得收来做自家儿媳妇，可惜的是她家也是女儿。陈若雨是没想到，她是做不了李阿姨的儿媳妇，她却这么卖力地帮着推销她到别家去。
还敢嘿，陈若雨撇嘴瞪他，孟古咬她一口，然后开始动。
周妈说陈若雨是陈家邻居李阿姨介绍给她的，她跟李阿姨二十多年交情了，只听她这么认真地夸过一个女孩好。
她惊喘一声，抓住他的胳膊。他低头下来亲亲她的眼睛，她闭上，又睁开，看到他对她笑。
陈若雨的预感是对的。新一轮话题两位老人果然是绕着周哲拖延计划和陈若雨与周哲没发展这件事上紧紧打转。他们大概是真的认为是陈若雨不打算回C市影响了周哲的行程。
“孟医生。”她终于开口说话。
陈若雨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脱身。别的不怕，就是怕老人家从她这里把周哲被人追，而她有男朋友的事套出来，这样他们两个怕是都不会好过吧。
“嗯。”他应了，身下的动作让她喘得厉害。
“喂……”可惜孟古还没喂完，陈若雨把电话挂了。果然跟她家孟医生通话是治愈良方，此时已然精神抖擞，情绪大好。
“孟古。”她又叫。
“不管你，我出去了。等这边结束了，我再给你电话。”
“嗯。”
“你都呸我了，还管我干吗？”霸王龙先生耍无赖。
“霸王龙……”
“呸。”她打算出去了，可又忍不住问：“你今天好好吃饭了吗？胃还痛不痛？”
他低头咬她唇瓣一口。
“我的每一个黄色笑话你都听懂了，暗示你都明白，这就是默契，关系成熟的表示。”
“桃花林先生……”
“从哪里看出来默契越来越好的？”
“我到底有多少绰号？”他重重顶她一下。
“好了，没人，办公室里就我一个。”孟古的语气相当愉悦，显然她着急跳脚让他很高兴，他又说：“陈若雨，我们默契越来越好了，该见父母了。”
她啊的一声，差点挠他，再叫道：“臭男人。”他呵呵低笑起来，加大了动作，一边道：“我喜欢听你叫孟医生。”
“不会真有人听见吧？”她真想用力给他两拳。
“可是你叫我陈若雨，好像要找我麻烦。”她皱起眉头，按捺住想大叫的冲动，喘了又喘，挤出一句，“可是我又听习惯了。”
“有人又怎样？我调戏我女朋友，谁管得着？”
“陈若雨。”他也喘得厉害，她摸到他绷紧的背脊上溢了汗。
“你还说！”陈若雨脸红红教训他，“你旁边没别人吧？”说这种话被别人听到多不好意思？
“陈若雨。”他又叫。
“哪有黄色，这是心里话。”
“干吗？”她瞪他，烦不烦。
孟古这话让陈若雨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明白了，脸又开始红，“孟医生，你不要成天讲黄色的话。”
“我们的对话好没营养。”
“我还想吃点别的，不过你应该会不同意。”
“是你没营养，还啰嗦。”刚顶完嘴就被他扳了腿，调整了一个更方便他的姿势。
“好了、好了。”陈若雨打断他。
“我错了、我错了！是我没营养。”没胆色的姑娘赶紧求饶。现在这样感觉太强烈，就像深入到她的内心，他一下又一下，侵占了她的全部。
“你赶紧来医院陪我值班。明天我要吃红烧肉，后天吃糖醋排骨，大后天……”
“孟医生。”她哼哼着软软求，可惜刚刚还说喜欢听她这样叫的男人根本没理会。他专心致志，而她也再说不出什么。
“你别闹。”话是这么说，但他这么闹一下，她竟然觉得心里踏实了，又可以出去应付两位老人一下了。
屋外月光明亮，映亮着陈若雨的心，她听着孟古的喘息，听到他叫她的名字，她攀着他，被他带领着。汗水和升高的温度让她有些晕，她紧紧抱着孟古，听他狂乱的心跳。
“陈若雨，我最近形象大变，太温柔了是吧？”
咚咚咚……咚咚……咚，咚……
“你不要闹，现在还不能把你说出来，不然他们回家一定会跟我爸妈说的，我还没有准备好要怎么跟他们报告。”
喘息渐平，两个人相拥交颈。
“我也是在认真不高兴。这种事很好解决，你紧张个什么劲？现在就出去，跟他们说你跟他家儿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有男朋友了。然后说你不舒服，跟他们说拜拜，赶紧到医院来，陪你男朋友值班。真是不把你看紧点都不行。”
“陈若雨，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
“哪有出墙？”还隐性，他真能编，“你不要这么凶，我在认真跟你说。”
“……”
“陈若雨，你找死吗？隐性红杏出墙还敢跟我装可怜。”
在这种时候计较这个的男人都该踹下床去吧？陈若雨打个哈欠，觉得有些困，“你也从来没说过。啊，不过现在不要说，现在说了我会觉得没什么诚意。”
“周哲的。”陈若雨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说，“现在他们叫了周哲过来，我走也走不了，又开始胃疼喘不上气了。”
“……”
“谁的家长？”
在这种时候挑剔这个的女人都该揪起来打屁股吧？
“不是不是。孟医生，我的家长恐惧症发作，求鼓励。”
算了算了，没什么好嫌弃的。
孟古笑了，“怎么，陈小姐，你终于想通了决定要证实一下自己花钱的能力，打算血拼一个漂亮的账单让我看看吗？”
陈若雨听不到孟古说话，于是准备睡了，可霸王龙先生精神头很好，他忽然问：“陈若雨，你知道怎么跟你家里说了吗？”
陈若雨报了地址和餐厅名字。
“什么？”
“怎么了？你在哪儿？”
“如果他们磨磨叽叽找麻烦，你打算怎么应对？”
“孟医生，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她想了半天，“到了应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她跟孟古感情正好，这会儿却跟另一个男人和他父母吃饭，就叫什么事？要是被孟古知道了，从桃花林先生变身霸王龙是很可怕的。陈若雨很快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离开了一会儿，赶紧抓住机会坦白从宽，她给孟古拨了个电话。
他给她出主意，“你直接带我回去，我来跟他们谈。”
过了一会儿，周妈跟周爸说，让他给周哲打个电话，问他忙完了没，让他也过来一起吃饭。陈若雨脸要绿了。完了完了，把周哲找来，又要变成相亲宴了吗？
“孟医生，你等我的通知。”
她问一句，陈若雨答一句，脑子空空，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才好。她真的跟家长聊不起来。
孟古很不满意，戳她脑袋，开始胡说八道：“要不然，你就说你让我失身了，你必须负责。”
周妈妈盯着她看，却没有再就这事逼问下去。她给陈若雨倒了茶，换了个话题，问她一个人在A市辛不辛苦，A市的年轻人一般都做什么休闲活动等等。
“……”大半夜的，不要闹。
陈若雨觉得手心开始冒汗。“我、我也不是太清楚周哲因为什么事耽搁了。”陈若雨这话说得特别心虚，她想她的表情也一定很没有说服力，因为周爸周妈都露出了不相信和不赞同的神情。陈若雨这下不止手心冒汗了。
“不行的话，你还可以说也许你有了，这不是说谎，这是有事实依据的。”
陈若雨又傻眼，她没有说周哲是因为别的女孩子啊。完了完了，她要招架不住了。
“……”好吧，事实确实刚发生，可是他真的是医生吗？哪有才过几天就知道自己有了的。
“还能有什么别的事？这么短的时间，他又是准备要回家的，不会因为别的女孩吧？”
“你看，说来说去，还是带我回去跟他们面谈最稳妥，你办事我不放心。”桃花林先生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
“阿姨，我跟周哲就是普通朋友。我的工作和朋友圈都在这边，我是没打算搬回C市的，不过周哲回家计划延后，肯定不是因为我，也许他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安排呢？”
“孟医生。”
“啊？”陈若雨有些傻眼，她家儿子没按原计划回家跟她没关系啊，可是周哲没对家里说这事，陆宝妮现在战果也未明朗，她作为朋友，当然不能出卖他们。
“干吗？”
“小雨，你是不是不想搬回C市？”
“我爱你。”明显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身体绷紧了一下，陈若雨偷偷微笑，“我爱你。”她又说一遍，在他要开口说话之前，她又说：“闭嘴，睡觉。”
陈若雨不知该怎么回话，只心想，真是好敏锐的家长啊。
他真闭嘴了。陈若雨微笑，心里头却是想着，他爸爸必定是会比她父母更难办。
周爸没说话，拿了茶喝。周妈笑了笑，又说：“小雨啊，阿哲原本定的月初搬回家里来，可现在都过了大半个月了也没动静，我们问他，他又含含糊糊的，工作上的事他都说挺顺利，其他也都挺好，可一说到回家，他又只说再等等，他还有些事。这马上就到春节了，要是他现在不搬，卡着春节，托运行李什么的，很多事情都不好办。我跟他爸想了想，既然别的都没问题，那一定是感情上的原因了。”
临近回家前的这几天，陈若雨都是在孟古家过的。她终于明白了孟古对她说他不玩一夜情的意思了——这家伙要的是“夜夜情”。
来了来了，陈若雨挺了挺背脊，小心翼翼地答：“我跟周哲是挺好的朋友，在小区里偶尔能遇到。”她这么说，应该很明白了吧？
他又把钥匙给她了，但她赌了一口气就是没接。有脸收回去就别再塞回给她啊，哪有这么戏弄她的。她要求他道歉反省兼悔改，可他就不，拒不认错拒不反省表示绝不悔改。
“小雨啊，你最近跟阿哲有没有好好聊过？我一直盼望着你们两个能培养出感情。”
他不她也不，反正他不道歉她就不要他家钥匙。后来他也不给钥匙了，但是每天都要拐她回家。
周爸周妈都挺和蔼友善，但陈若雨还是有些紧张，家长找小辈吃饭，一般目的都不单纯啊。果然两位老人家在饭桌上问了问陈若雨在A市的生活，聊了聊A市与C市的对比，说了说天气，终于客套话说完了，周妈进入了正题。
“下班了呀，别坐公交车了，我来接你，在路上了。
不过长辈召陪，陈若雨不敢不陪。于是她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陪着两位老人家逛了逛A市有名的商业街，然后找了家环境不错的餐厅坐下了。
“胃好痛，晚餐都没时间吃。医院食堂给送的盒饭早就放凉了，不想吃。你都吃饱了在家看电视呢？那我怎么办？我不想去外面馆子吃，你来帮我做碗面好不好？什么？我不想去你家吃，我家里的面条比较合胃口。要是没人给做饭，看来唯有饿死一途了。
周哲父母很客气，说是周哲今天出去办事了，他们两人在这里也没朋友，想到陈若雨也在这儿，于是过来找她陪陪，让她领着他们老两口逛逛A市，吃吃饭。陈若雨头皮发麻，很想说她跟家长级别的人物也很难做朋友，一般聊不起来。
“一个人看电视多寂寞，去我家吧，我家电视大，又有家庭影院，我家的床也比较好睡。重点是，我在你家楼下了，你不下来我不走。”
天知道她为什么要招待周哲父母，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可陈若雨都没来得及抗议，门铃响了，那两位跟她没关系的老人家就站在门外。
陈若雨才几天工夫就被这男人闹烦了。当初她是怎么会觉得霸王龙先生酷帅毒舌讨人厌的？他明明是磨叽唠叨招人烦。
周哲的父母来找陈若雨这事，陈若雨觉得周哲并不知情。因为他并没有参与，也没有给她通风报信。倒是她家老妈是知道的，因为她给陈若雨打了电话，说周哲父母去A市了，让她招待一下。
男人的智商真是太不可靠了。
那天，周爸周妈杀来了A市，来就来吧，可老两口居然还找上她的门来，约她一起去逛逛。陈若雨顿时觉得报应来了，别人的闲事果然是不能管的。
陈若雨一边鄙视他一边次次中招，明知他是故意装的还要迁就他。于是她做饭他在旁边捣乱，她洗碗他在旁边指挥，她洗衣服他脱了衣服就乱丢，她收拾屋子他在旁边念叨让她春节领他回家。她当然没有答应，于是他就身体力行地加快她对夫妻生活的体验。
陈若雨跟孟古就男女爱情观问题辩论了半天，却没想到由周哲和陆宝妮的感情事惹来的不只是这场话题，还有周哲的父母。
陈若雨不得不承认，这短短几天同进同出同吃同睡，他们还真是像两口子了。他们调整着生活上细节习惯的不一致，适应着对方的喜好和索求。
啊，又不对了！重点应该是，把她们女人比喻成茅坑实在是太过分了！
嗯，床上的话，她觉得还不错。好吧，虽然没的对比，但应该是很不错。
他们男人的爱情像便秘有什么好得意的？酝酿半天出不来就去买点催情药……不对，应该说热情药……好像还是不对。总之，就是爱情的泻药！
第一次她除了痛没什么感觉，加上他说话唠叨破坏了气氛，后面几次的感觉堪称完美了。
他还有理了？啪，陈若雨忍不住揍了霸王龙一下。
他们第二次亲密的时候她有了极致的感觉，在他怀里绷紧着收缩，失控得叫出声来，他扬扬得意，战不停歇，骁勇地将她逼上了第二次顶峰。陈若雨一身汗一脸泪，喘息着颤着余韵，涨红了脸为自己的反应害羞。
“那你就当我们男人喜欢占着茅坑不拉屎吧。”
那个恬不知耻的男人喘平了气，宣布这才是自己的真正实力，第一次不算数。说完了想想又补充第一次应该也算不错，他没有让她太痛，也应该给个优等评分。然后想想再补充，每次都各有重点达成目标，应该优上加优。
“反正你们男人玩暧昧就不对。”陈若雨想半天没想出来更好的反驳的话，只能憋出句“反正”来。
真是瞎扯淡，陈若雨闭上眼睛装睡着，这种时候再跟他聊天，他的尾巴一定会翘到天上去。但后来她是真睡着了，睡着前她突然想到，他们俩第一次时他那样，该不会是他也紧张吧。
孟古斜眼看她半天，“你一天到晚脑袋里想的什么，太闲了吗？暧昧是我们能控制的吗？没有你们女人配合，暧昧得起来吗？还嫌我不负责，你搅乱一池春水就跑，你负责？我一想起你当初撩拨完我了，一转头就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我什么都没干的样子’我就来气。”
醒来的时候是被孟古拍醒的，他大叫他睡过头了，时间紧迫他要迟到。果然是浪漫会死路线走到底吗？他迟到不关她事啊，她的上班时间没有那么早，但他硬说什么夫唱妇随，总之他出门就一定要捎上她。
“跟女人耗这种想法本来就不对，很不负责。既然没把握，不确定，为什么又要暧昧？”
陈若雨一脸黑线，气得咬牙，这世界上最不体贴浪漫的男人应该就是他了吧？没有温柔的早安吻，没有体贴的轻声说你好好睡我走了。大清早的我迟到你就必须陪着一起赶时间的理论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宝妮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我那会儿有时间慢慢跟你耗，我耗得起。”
总之，几天模拟夫妻生活下来，甘苦酸甜辣各味有之。陈若雨不知道她家霸王龙先生是不是信心太满觉得她非他不可，反正他没掩饰自己的臭毛病，没装出半点好来，倒是真的在用真面目来对她。
“不对，有诚意的，像宝妮那样，不管前路如何，都会放胆追求的。”
老夫老妻，不过如此吧？
为这个，她真的去问孟古了。孟古说：“那时候没把握，当然不能跟你挑明了。你也不想想你那时候对我的态度，我得先确认明白了，跟你到底有戏没戏才能进行下一步，对吧？”
但她终究没有带他回家过春节。因为在她回去的前一天，她妈妈给她打了电话，骂了她一通。原因是周哲带着陆宝妮回去了，陈妈妈联系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家与周家的亲事泡汤，而追究之下，自家女儿竟然还是始作俑者，是她鼓动别的女孩把周哲给拿下了。这让陈妈妈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女儿故意跟自己对着干。
陈若雨觉得陆宝妮真是勇敢，又觉得周哲这样真是没魄力。有点像当初孟古似的，成天暧昧，又不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真想知道男人的脑袋瓜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那次电话相当不愉快，陈若雨在妈妈的责备中道明自己有男友了，是A市人，当医生的。可陈妈妈根本听不进去，女儿撒谎的前科她是牢牢记着的，她不相信，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我要努力一下，就算最后我们两地分隔，没能在一起，我也努力过了，不后悔。”
陈若雨叹气，觉得委屈，她很担心直接把孟古带回去的结果是让孟古回去看到家里不好的这一面，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自己趁这假期把事情说开了，取得父母的认同后，大家达成共识，有了心理准备，再把孟古带回家。
陆宝妮常来小区找周哲，于是也会顺便来找陈若雨聊聊。她告诉陈若雨她觉得周哲是喜欢她的，以前不敢对他有念头，所以他对她的那些关心体贴她就觉得是他人太好，他对谁都好。可现在她这么卖力追他，从他的反应看，她忽然想通了之前他对她的好，是表示他对她有感情。她觉得这一点上，从周哲推迟计划，迟迟没有收拾行李退掉房子回C市就可以证明。
于是在孟古哀怨和鄙视的眼神中，陈若雨拎着行李回家过年去了。
之后陈若雨得到的消息，是陆宝妮开始追求周哲了。周哲没敢答应，也没有拒绝，两个人在似有似无的情动之中。
坐大巴的这一路跟孟古聊电话聊到手机差点没电。这家伙一会儿打来一个电话，一会儿打来一个电话，弄得陈若雨人还没到C市就开始想念他了。
陈若雨挂了电话后忽然觉得，自己跟梁思思一样厉害了，跟她家霸王龙周旋了感情一场，她也能当专家了。
离家越近，她心头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就越深。什么时候家成了期待靠近却又希望保持距离的压力？站在大门口，陈若雨深吸两口气，鼓励自己，她已经不一样了，这个新年，她一定可以协调好家里的关系。爸妈一定能理解她的。
陆宝妮在电话那头深吸一口气，说她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谢谢陈若雨。
刚要举手敲门，大门忽然开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在门后，显然正准备出门逛逛，看到陈若雨大声叫道：“小雨回来了啊。”
陈若雨不敢乱猜，也不敢鼓励她往好处想。事实上，她想不必她鼓励，陆宝妮一定是往好的地方想了不少。于是陈若雨只是提醒了她，周哲什么都没表示，意味着他离开A市的计划没有变，就算暧昧，也撑不了多久，时间和距离会杀掉一切不稳定的感情。
妈呀，一屋子人。陈若雨头皮发麻。外地的小姑、二舅、表叔什么的，好几家子都在。陈若雨顿时有些喘不上气，怎么今年的春节是全聚她家过吗？那她怎么跟爸妈好好谈？
没过两天，她接到了陆宝妮的电话。陆宝妮有些兴奋地告诉她周哲到现在还没有走，她遇到了他好几次，他还跟她说话，说话的时候有些紧张，很关心她，但问的问题都很傻气。她问陈若雨这表示什么？是不是她还有希望？
陈若雨的运气确实不太好。过去几年各过各年的几家子，今年突然决定把春节改在C市过了。二舅一家子还把老外婆也给接到陈若雨家里来，一大家子过年是件喜气洋洋的事，久未见面的老外婆也让陈若雨很高兴，但是被困在一堆长辈里的局面就是：欲哭无泪。
先是某天她在小区遇到周哲，打了招呼后她上楼，忽然想起上次见面的时候周哲告诉她的要回C市的那个时间已经过了，可他现在怎么还在这儿？
“小雨啊，你妈妈说你到现在也没有对象啊，怎么回事？你看我家蕾蕾，马上就要结婚了。”
总之，就在陈若雨忙于努力工作和经营感情的时候，她并不知道陆宝妮和周哲这边波涛暗涌。
这是表叔，嗓门奇大。他家女儿蕾蕾马上三十了，要结婚也太正常了好不好。陈若雨无力反驳，只得小声道：“我有男朋友了。”
陈若雨失笑，想想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能在最小的事情上挑出男人的错，却又能在每一件事里帮男人找到借口。最挑剔也最宽容。
可这句话没人理，大家很神奇地都听不到，陈妈还狠狠剜她一眼。陈若雨叹气，瞪她做什么呢？她真的有男朋友啊。
陈若雨不止一次叹气，跟梁思思通电话的时候聊起，梁思思说男人的神经粗过象腿。而对孟古时不时出现的幼稚举动，高语岚则表示说你陈若雨知足吧，她说要论幼稚，男人里鲜少有人比得过她家尹则了。但她说完这个又为尹则辩护，说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孩子，再特别的男人都不会例外，而尹则不过是心里的那个孩子更活泼一些罢了。
“小雨啊，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啊？一个月挣多少？你二堂哥现在混得不错，在L市酒行做到经理了，房子车子都有了。你有什么打算啊？”
这些小事都让陈若雨有些警觉，她担心他们的感情还不够深厚，如果太早生活在一起，恐怕这些小摩擦会越来越多。小吵小闹多了，她觉得很伤感情。与其这样，不如慢些发展，等到合适的时候，两个人都适应了，且有了足够的包容性，再一起生活。孟古对她的想法非常不满，他觉得他对她是前所未有的包容，她对他这样没信心实在是不应该。
这次陈若雨还没有开口，就被陈妈瞪了，往她手里塞个橘子，意思让她闭嘴。陈若雨把橘子瓣塞嘴里，听话地不吭声。
更别提孟古不喜欢逛街，买什么都直奔目的地拿了就走的购物方式，和陈若雨喜欢一家一家比款式比价比打折比赠品的喜好无法完全兼容。还有他不喜欢逛街到了一定境界，自从有陈若雨帮他添置衣裤采买用品之后，他甚至开始像大老爷似的给她列清单，拒绝她让他一同前往购物的要求，却对她买回来的东西挑剔哪哪不满意。为了买东西，他们两人至少也拌过三次嘴。
“小雨啊，工作什么的没关系，男朋友这事得早打算，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姑姑给你介绍几个，你看怎么样？”
还有一次，孟古熬了几天的加班，得了空非要带陈若雨出去吃饭约会。陈若雨觉得在家随便弄弄就好，但孟古不同意，觉得好几天不见了，她怎么这么冷淡。于是陈若雨迁就他，跟他去了。然后他吃了一半一个劲地打哈欠，又让陈若雨觉得相当扫兴，但又心疼他，于是结束的时候她说自己坐公交车回去，让孟古赶紧回家。孟古却觉得她这样说让他很不受尊重，把女朋友撇下去坐公交车自己开车回家这让男人的面子往哪儿搁。就为这所谓无聊的面子和早知道就不要出来吃饭这样的话，他们又闹了不高兴。
陈若雨咽下那口橘子，慌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小姑，我真有男朋友。”
她说了他几句，既然加班既然累了就不要勉强看电影，这样弄得她也看不好，心里也不舒服。可他也非常不高兴，比她还大声，他认为他体贴她，辛苦陪她看她想看的电影，她不感激就算了，还埋怨这个埋怨那个。为这事两人不欢而散。孟古甚至说了再也不看电影的赌气话，陈若雨觉得很不痛快。
这句话再次神奇地被大家忽略。小姑的注意力被陈妈妈转了过去。陈妈妈说原本有个很好的对象，但陈若雨工作太忙，没能跟人家好好相处，结果这么不走运被别的姑娘捷足先登了。要是小姑有好对象的话也好，就是条件都什么样的，他们长辈先帮她看看。
一次是他们约好了要去看电影，挑的是陈若雨喜欢的卡通片。但约会那天孟古临时加班，所以拖到很晚。陈若雨觉得那样就算了，别看了，早点回家休息，但孟古却坚持一定要看，可电影演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他就睡着了，这让陈若雨很生气。
于是小姑把她手上的未婚男青年都摆了出来，一屋子长辈七嘴八舌开始讨论。陈妈觉得这个不好，二舅大咧咧地说你家陈若雨条件就这样，别太挑剔。陈妈不服气，拌起嘴来。
他们之间也总有吵架。
屋子里闹哄哄的，没人问陈若雨的意见，她默默又往嘴里塞了片橘子，气都叹不出来了。旁边老外婆向陈若雨伸出手，陈若雨转头看到，赶紧握住。老外婆耳朵不太灵光，没听太清大家的话，就问她：“他们给你介绍对象啊？”
比如她会怕他不高兴而迁就，那她也希望他会对她有同样的心情。又比如她会为了让他高兴做一些他喜欢吃而她未必爱的菜，那她也希望他会对她有同样的包容，在她买榴莲的时候不要再板脸。
“我有男朋友的，外婆。”
虽然她是抱了很大希望能跟孟古早日修成正果，但时间过得太快，她并不能肯定在房租到期的那时候她与孟古就能同居。她还是不太有把握，她希望自己能更独立一些，不依附他，却又希望能像他影响她这般一样能影响到他。
“有男朋友了？”外婆笑眯眯，“那好啊，是做什么的？”
因为离春节越来越近了，她也需要为自己日后的生活做好安排，赵夏这边的发展更好，薪水也更稳定些，这样如果她需要租房住，经济方面才能支撑得起。
“是医生，外婆。”
这段时间陈若雨自己也有一堆事情要办。她终于决定了要辞掉卖保险的工作，去赵夏的商贸公司上班，主要是做保险套这条产品线的通路销售。
“医生好啊，长得好不好？”
于是陈若雨没有再跟陆宝妮提这事，她后来在小区里也见过周哲一次，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倒是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两人也都没提到陆宝妮。
“很好呢，外婆。”
“对，这事你不用再掺和了。”梁思思说，“他们既然已经这样了，反正不是结束就是开始，由他们吧。”
“对你好不好啊？”
陈若雨想想，这么听起来还真是两种可能都存在。可她不敢再去鼓励陆宝妮了，万一周哲真没这意思，她岂不是揭了宝妮的伤疤，又给周哲找了麻烦。
“很好呢，外婆。”
“那位叫宝妮的姑娘确定吗？她问了吗？问清楚了吗？男人有时候不是你们想的那么体贴。他跟她都不是同事了，很快就要到另一个城市再见不到面了，委婉个屁啊。这种情况他不拒绝得干净，不让女方死心岂不是更坏？”
“叫什么名字啊？”
“可是也许周哲没说不喜欢她只是想拒绝得委婉一点，他的个性看上去就是好好先生那样的。”
“他叫孟古，外婆。”
梁思思对这事的想法却是不一样，她觉得没什么好难过的，那男人说的是他安排好了回老家，却没说不喜欢那女的。如果那女的只是想得到一份爱情，那也许她得到了，曾经有人也喜欢过她，这也算如了她所愿。如果她想得到的是长相厮守，那现在才刚刚开始，去解决异地恋爱的困难，要么她跟着去C市，要么争取让男的留下来，这不就好了吗？
于是在妈妈舅舅辈们讨论陈若雨相亲大事的时候，陈若雨把孟古介绍给了外婆。可是光有外婆知道是不行的，外婆年纪大了，人糊涂，她听了孟古的事，第二天又问了一遍：“小雨啊，你有男朋友了吗？”
陈若雨把这事告诉了高语岚，她问她的看法。高语岚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存有幻想的好。她觉得陆宝妮说高兴是因为她终于做了自己原先不敢做的事，难过是因为她嘴里说觉得不抱希望，但其实必定也幻想过周哲的心与她一般。
“我有男朋友的，外婆。”陈若雨很耐心。
陈若雨被她的遭遇弄得很难过，她说“对不起”，觉得要不是她的话也不会让陆宝妮经受这些，还哭得这么难过，但陆宝妮却对她说“谢谢”。
这次旁边的长辈们听到这话也帮着附和，“妈，你老人家放心吧，小雨有男朋友，工作也好，大家都过得很好。”
陆宝妮说她明白了周哲的意思，所以现在他们两人已经分开，各回各家，可她半路上就忍不住给陈若雨打了电话。她说虽然她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把话说出来了她真是高兴，可是为什么她这么高兴却还控制不住地会流眼泪。
“哦、哦。”老人握着拐杖，点点头，“对的，小雨的男朋友是医生，我想起来了。”
三天后，陈若雨又接到了陆宝妮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号啕大哭，她说她刚刚约了周哲出来，已经跟他说了。他的反应是愣在那儿，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似的，最后憋了半天，只说他回C市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久就会搬回去。
“是的，是医生。”陈若雨摸摸外婆皱巴巴的手，对她笑。
陈若雨被她说得有些紧张，陆宝妮反倒安慰她，说自己想明白了，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又说无论是什么结果，她都会告诉她一声。
旁边的长辈们也附和，“对的、对的，是医生。”附和完了却又小声说：“妈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连医生都帮小雨想好了，之前我跟她说回来过年，她却总问是不是你们回去过，年纪大了真是不行。”
话说那天陆宝妮受了陈若雨的鼓励之后，回去挣扎犹豫一番，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她给陈若雨打了电话，表示这几天就找机会行动，她说就算她没有陈若雨那样幸运最终得偿所愿，但她没有无视自己的感情，没有委屈自己的心意，也算不留遗憾。
陈若雨抚摸着外婆的手，叹口气。
这事严格说起来是由陆宝妮引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