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催他快开车，他却不想动。
陈若雨坐到车上的时候脸还在红。孟古坐在驾驶座上一直看着她笑。
“不想这么早送你回去。”
旁边有路人在吹口哨，应该是笑话他们这对太热情的情侣。陈若雨好害羞，可是孟古没有放开她。原来男人女人不只幽默感不一样，脸皮厚薄程度也是不一样的。她又嫌弃他，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蜜感觉。
她听得这话有些害羞又开心，“那我们可以到别处逛一逛。”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快跟他分开。
他问完，却没让她回答，他低下了头，又将她狠狠吻住。陈若雨很想抱怨“你还不是一样，一星期也没约我”，可是她的嘴很忙，暂时说不了话，于是她就在心里使劲埋怨。
孟古把车开到一处街心花园。停好了车子，两个人肩并肩在花园散步。走着走着，陈若雨挽住了孟古的胳膊，“孟医生，你以前跟女朋友是这么一起走的……”她示意了一下挽胳膊的动作，“还是这么走的？”她又比画了一下拉着他手的动作。
她站在孟古的车子旁等他，脸热得发烫。很快孟古也跑了出来，他看到陈若雨躲在车子边的阴暗处就忍不住笑，他把她抓住，问她：“陈若雨，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能忍一星期不约我出来的？”
“各走各的呀。”孟古把她的手放开，并肩走，“就这样，一起走。”
他把她拉过来，堵住了她的嘴。不是轻轻一吻，不是浅浅一啄。而是火辣的，深入的——热吻。最后陈若雨是逃出这间小酒屋的。她红着脸，觉得整间酒屋里的人都在看她，于是没等孟古结完账她就先跑了出来。
“为什么？”
“你说得对。”孟古忽然道，“男人还是喜欢这样多一点。”
“什么为什么？”
“就是很好笑。”陈若雨还是笑，一边笑一边还挥手嫌弃他，“男人跟女人的笑点不一样啦。你都没幽默感。”
“为什么不用情侣标准姿势走路？”
孟古抿紧嘴，看她笑成那样，完全理解不了，“到底哪里好笑？是你自己在演而已。”
“拖来拖去不烦吗？又不是小孩子，还会走丢吗？而且拖着手有时候走过哪里被挡着不方便要放开，然后又要再拖上，多麻烦。”
“咦，你看出来了？”陈若雨哈哈大笑，笑得东倒西歪，“孟医生，你当你是狗血剧的男主角啊，还开支票呢，好好笑。”
陈若雨撇撇嘴，有点不乐意。“你喜欢哪样？”孟古问她。
孟古忍不住想敲桌子了，“陈若雨，你是在调戏我吗？”
“我以前那个男朋友，我喜欢挽着他走啊。”陈若雨正比画着说，遭到了孟古的打断，“以前的就不必告诉我了。”
“要是真这样，那我们赶紧先商量一下开价多少合适。开得低了，会羞辱到你的身价，开得高了，你爸妈不愿给了也不好。”她咬咬唇，表情认真，“你说，一百万会不会有点少？”
陈若雨不理他，继续说：“可是你比较高，然后你手掌又很大，握起来好像很舒服。”她把她的手塞进他的手里，真的舒服。她放开他，又说：“不过我以前那个男朋友不喜欢我挽着走，你也不喜欢，你们男人好奇怪。”
“你说呢？”孟古没好气。
“你们女人才奇怪。被拖着走，到底哪里好？”
“可是你有腿啊，你可以来找我嘛。我到时就说我会离开你，但是没说你来找我我不接受对吧？咦，你这么说，难道你家里真的会这样？”她瞪大眼睛。
“增加亲近感啊，还可以宣示主权。什么都不用说，就是一起走呢，也让满大街的人知道了，看，这个男人是我男朋友呢。”她微扬下巴，有点小神气的样子。
“你收了支票难道不该兑现离开我的承诺吗？”
“就算满大街的人不知道，那人也是你男朋友啊。这有什么好宣示的？”
“要啊，干吗不要。”陈若雨表情认真，“我们可以存点钱，以后过点好日子。”
“都说不一样的嘛，是亲近感啊，这样走路开心。而且这也算通俗感性的情侣表达方式啊。”陈若雨又不得不鄙视他了，“孟医生，你那三次恋爱怎么谈的？”
“开支票你要吗？”她当她是狗血剧的女主角呢？
孟古没说话，只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好吧。”他伸出手，握住她的，“让你宣示一下主权，这个男人是你男朋友。”
“你的男性尊严别太脆弱，孟医生。这里的搞定是非常纯洁的搞定，就是说我们还没发展到见父母那个阶段。还有啊，到时候你也要搞定你父母啊，现在没什么事，别到最后你爸妈嫌弃我，弄点电视剧里的桥段，找我谈话给我开支票逼我离开你什么的。”
陈若雨却放开了，“没关系，反正不宣示这个男人也是我男朋友。”
孟古斜睨她，“陈若雨，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相当有辱我的男性尊严。你这里的搞定是什么意思？”
她不想特意去改变，大家相互磨合，她希望让孟古也能自在一点。走路是小事，她不介意。
“不行，男人还没有搞定我，所以这个顺序不太对。”
“喂。”孟古却介意了，“你干吗变来变去？”
“这种事交给男人就行。”把他带过去溜一圈，他不信她父母不满意。
“都说没关系。”
“逼我、逼我带你见父母什么的。哎呀！”陈若雨猛然想起来要谈什么了，“对了，孟医生，家长的事我还得解决一下。”
“牵着。”他坚持。陈若雨有些高兴，还是让他牵了手。两个人晃啊晃地逛了一会儿，她放开了手去抱他的胳膊。
“逼我……”这会儿不能说唱歌的事，那是压轴的，没有惊喜就不好了。
“你干吗？”
孟古大笑，把她拉过来，挨近他坐着。“逼你什么？”他压低声音，问得暧昧。
“我想对比一下哪种姿势更舒服。”
“你别逼我啊。”陈若雨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点，再喝一口酒。再调戏她，她可就要抓他出去唱歌了啊。
孟古一脸黑线，“陈若雨，你真无聊。”
他目光深幽，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脸，“更红了。过来，让我再亲一下。”
陈若雨嘻嘻笑，她宣布：“我还是更喜欢抱着胳膊的。”她带笑的脸对上他无奈的表情，最后是他让了步，就这样让她挽着胳膊继续走。又走了一会儿后，孟古终于宣布散步这种事对男人来说也不太容易，于是找了张长椅坐下了。
陈若雨把他推开，斜了他一眼，娇嗔，“公共场所。”
周围没有人，很安静。长椅边上有路灯，洒着温暖的光。
孟古忽地探头过来，在她脸上啄一口，“大红脸。”
陈若雨看着孟古的侧脸，她想他跟戚瑶恋爱的时候一定也喜欢拍合照，一定也喜欢牵手走路。二十岁的他跟三十岁的他一定不一样。
陈若雨被酒呛了一口，赶紧扯了纸巾擦嘴，“有兴趣就好，有兴趣就好。”
“看什么？”
孟古盯着她看，看她羞红的脸，“能让你害羞的事，我有兴趣。”
“看我男朋友。”她学他说话的语气。
“嗯……”她想想有些害羞，赶紧再喝一口酒，“一会儿出去了再告诉你。”让他唱情歌呢，得找个没别人的地方唱。
孟古笑了，“不用再重新考虑一下了？”他也学她的语气。
“是什么？”他更警惕了。
“在考察。”她皱皱鼻子，“孟医生，我在想你二十岁的时候一定比现在热情许多。”
孟古警惕地没回答。陈若雨继续笑眯眯，“放心，我不会让你做这些的。我有件更有创意的事。”
孟古的笑容一怔，他刚要开口，她却又说：“不过呢，你现在的眼光比那时候好太多了。”
陈若雨笑眯眯，“这是以前你女朋友让你干的事？”
他又一怔，她接着说：“有些男人越老越瞎，你却是越来越有品位了，这点我很欣赏。小伙子，好好保持啊。”
孟古不以为然，“反正你别让我换手机屏保，别让我把照片放钱包里，别拉我去拍什么情侣贴纸照片就行。”
孟古盯着她看，先是失笑，然后大笑，“陈若雨，你夸自己的方式还真委婉啊。”
“没意思。”她表示鄙视。
她鼓着脸，“难道我说错了？”
“喏。”他大方亮给她看，手机自带图，稳妥牢靠。
“没错、没错。”孟古将她揽进怀里，“陈若雨，幸好你现在才出现。”
孟古看了几眼她的手机，又看看她，没说什么，把手机还给她了。陈若雨接过手机，有点紧张，好怕被他发现自己原来早早就把他放在了手机里存着。她清咳两声，转移注意力，稍稍表示好奇一下，“你用的什么屏幕图片？”
出现得太早，他应该不会爱上她。陈若雨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她也是这样想。出现得太晚，也许也不会是她了。
“哎哎，没用照片。”陈若雨忽然有种被窥到心底深处的感觉，脸一下红了，“快还我。”
“陈若雨，幸好你追求我了。”
孟古狐疑了，他把陈若雨的手机抢过来看，“你屏幕用的什么照片？”
“可我没追上。”
“谁让你换了。”陈若雨喜滋滋地存好照片，“我也不换。”她的屏幕是桃花林先生，永远不换。
“现在不是让你追上了吗？”
“女人啊。”孟古摇头，“你可别要求我把手机屏幕换成这个啊。”他看上去是打死也不会就范的表情。
陈若雨一呆。等一下，这件事要计较一下。“孟医生，你提醒我了。”陈若雨坐直了，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我追过你，你拒绝了，于是我的追求就结束了。后来我们成了朋友，再后来你突然说要做我男朋友，虽然现在我们算是在交往考察期，但是呢，这里还缺一个重要的环节。”
“喂，这照片不许删啊，一定要留着。这是我们第一次合影呢，很有纪念价值的。”
孟古看着她，眨眨眼，好像没进入状况。“孟医生，你没有追过我，你只是单方面突然宣布了要做我男朋友而已。”
孟古看看手机里的照片，陈若雨的脸因为拍照的角度问题显得超大，她还笑得傻气。“丑死了。”他评价。
“所、以、呢？”
“等白天光线好的时候再拍新的嘛。现在想到了就拍现在的。你看你看，多好，这才是谈恋爱嘛。有甜蜜合影，想看的时候就能翻出来看。”
“所以现在你该追我一下才行。”
陈若雨不理他，收到照片左看看右看看，很满意。
孟古一脸黑线，“陈若雨，你在玩扮家家酒吗？”
陈若雨看着照片，很开心，让孟古发到她手机上。孟古一边发一边嫌弃，“你就不能挑白天的时候再拍？这里背景不好光线不好，拍得人都看不清。”
“不是玩的。我的要求很低的，不用太多花样，我就想你为我做一件事，一件让我感动开心的事就行。”陈若雨急急忙地说，想想又补充一句：“而且还不用你动脑筋想，我都帮你想好了，准备好了，你做了就行。”
她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想想不好，孟古的手机更高级点，于是让孟古把手机拿出来。孟古的手机上交给她，可惜她不太会用，于是又要求孟古来操作。两个人头靠着头自拍了一张合影。
“是吗？”孟古不太相信。
说了等于没说。陈若雨只好又喝了一杯酒。她认真想，然后想到了，“哎呀，我们还没有对方的照片。”
“真的。”
“怎么开始的就怎么进行。”
“很简单，适合三十岁的男人做的？”
“那要怎么进行下去？”
“嗯。”陈若雨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我们已经开始了。”孟古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她。
孟古还是不放心，“你先说说看。”
“孟医生，那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开始好？”
“你先答应。”
她想象了一下那表情，好吧，她把小本本收了起来，端正坐好，又干了一杯酒，然后把问题丢给他。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四目相对，两个人似乎都想坚持。陈若雨心里打鼓，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任性。这样会不会让他讨厌？她有些忐忑，正想先让步，却听见他说：“好吧、好吧，我答应你，我会做一件让你感动开心的事。”
“你的样子像在考虑怎么离婚并且要分得老公全部家产。”
温暖的感觉忽地一下涌进了陈若雨的心。他还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陈若雨咬咬唇，有点想偷笑。
“在考虑怎么恋爱。”
“这么容易开心。”
“你干吗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她听见孟古的低声嘟囔，索性大方地笑开了脸。她从包包里把记着歌词的小本掏了出来，“孟医生，我想你为我唱一首歌。”
可是这两样说出来，会不会双方就会刻意去想，刻意去表现，最后反而适得其反？陈若雨盯着本子上记的那两条，觉得有些苦恼了。
抬头一看，她家霸王龙先生的脸黑了。“陈若雨，唱情歌这种事，哪里是三十岁男人适合做的？”
那没有计划，要跟他确定什么呢？要不，想想思思和岚岚的经验谈。陈若雨看了看小本本，随手把梁思思和高语岚说的重点记了上去。比如说他们两人现在是否都能对彼此有信心，是否体会到对方有没有为自己而改变。没有勉强，自然而然顺应对方的改变。又或者，他们之间是否有对彼此的感动。那种推动感情长效发展和升温的感动。
陈若雨眨眨眼，不适合吗？“我二十岁的时候都不会干这种事。”
可是，这件事该怎么讨论呢？恋爱要是有计划，那还是恋爱吗？退一万步，就算有计划，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定律用在爱情里肯定是适用且绝妙的吧？想当初，她可是计划好了要追他，结果没追上。后来，她又计划好了跟他做好朋友，结果没做多久。所以，谈恋爱定计划管个屁用。计划——就是被感情这玩意用来证明无用的东西。
那更好啊，那就是只为她做了，这样她更想听他唱，“我都帮你挑好了，歌词都写好了。”
孟古不理她的嘀咕，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堵了她的嘴。陈若雨把菜咽下去，又一口干了一盅酒，然后摊开她的小本本，打算认真跟他讨论一下他们之间的计划和问题。
霸王龙先生的脸色已无法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形容了。“你还写歌词？”声音听起来很危险。
陈若雨撇嘴，再次嫌弃他，“明明就该对女朋友好一点，温柔一点，让着她，听她的话，她要什么给什么……”
她点头。“陈若雨，你真是超出我的想象。”简直要暴走了。
“男人的逻辑。”
他不高兴了吗？陈若雨看着他一脸你敢逼我唱就试看看的表情，也有些不高兴了。
“就跟你和尹老板、雷警官他们表达友情的方式一样诡异？这是什么逻辑？”
“你刚才都答应了。”
孟古笑笑，捏她的脸，“男人欺负欺负自己喜欢的女人是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这有什么不懂的？”
“我答应为你做一件让你感动的事，没有答应唱歌。”
“但是你刚才戏弄我，所以现在要重新考虑。”
原来他刚才的提前让步里，还有这样的陷阱。她刚才得到的感动顿时摔在了地上。
“有啊。刚才明明还说好了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可你还不知道要唱什么歌呢。”她还想再争取一下。
“有谁答应了吗？”
“什么歌我都不可能唱！”他说得那么肯定，斩钉截铁。
“看我女朋友。”
她黯然，捏紧了她的小记事本。孟古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会为你做别的事。”
这下子她有些脸红了，“看什么看？”她故意凶巴巴。这臭男人总欺负她，不能对他太客气。
可是那不是她想要的了，陈若雨没来由地有点难过。
孟古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她，她老实不客气地吃了。他把他碗里的卤蛋也给她，她也不客气地吃了。可她就是不看他，她还在生气。等她把一碗面吃完，却发现孟古没动静，抬头一看，他微笑着盯着她看。
“我会为你做别的事。”他又说了一遍，问她：“好不好？”
孟古探过来想看她写什么，她猛地盖上了，不让他偷瞄。然后不理他，自己大口吃面。
陈若雨怔了一会儿，她怎么能说不好？唱情歌这种事，强迫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为这个跟他闹脾气又好像太不讲道理，会讨人反感。
陈若雨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妥当，两记粉拳捶他身上。孟古被她揍得又笑，还问她要不要再来一份寿司。陈若雨给他大白眼，然后掏出她的小本本，给孟古狠狠记上一笔：幼稚、不体贴——没有变。
“你不高兴了？”
孟古还在笑。他拿了纸巾帮她擦脸，一边看她一边笑。
她是不高兴，可她摇头。她把捏在手里的笔记本放回包包里，抬头看了一眼孟古，他正看着她，有些小心翼翼。她想，他肯定觉得，她让他唱歌比他以前那些女朋友要求他改手机屏保图或是放照片到钱包里更夸张吧。
陈若雨手忙脚乱，狼狈不堪，使劲抹眼泪。呜呜呜，她不想要这样的男朋友，她想要温柔体贴那种的。
好好的气氛都被她搞糟了。她心里更不舒服了。她真是傻。又或者，是她太没个性。
孟古哈哈大笑，扯了纸巾给她，又给她递茶水。
孟古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我真不会唱歌。”他解释。
“男人的表现。”他振振有词。她瞪他。他看看她，温柔笑笑，把抢到的最后一块寿司主动喂到她嘴边。这种示好行为让她相当受用，她张大嘴威风八面地一口吞了，却没料到那上面被他偷偷蘸了好多芥末。这下辣得她头皮发麻，眼泪鼻水齐飞。
她点点头，她想对他笑，说没关系，可她发现原来她比自己想象的小气。她开了口，说的是：“我今天在医院门口等你的时候，突然想到那首歌，我自己哼哼唱，瞎编歌词，我一边唱一边等你，然后觉得那歌词特别适合当时的情况，所以……”
相亲相爱难道就是抢她东西吃吗？“这是哪门子相亲相爱的表现？”她唾弃他。
所以她想让他唱给她听，她自己想象那是他对她说的情话。
“我怎么觉得我们处在相亲相爱阶段。”
她真傻。就算他唱了也不代表他多爱她一点，就算他没唱也不代表他少爱她一点。就好像，就算没有挽着他的胳膊走，他也是她男朋友那样。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可是她心里不高兴了，而且她还为了自己的不高兴而不高兴。真的只是小事，她看到孟古似乎也有些小心应对的样子。
陈若雨终于忍不住要扁嘴了，“孟医生，假设目前是在追求阶段，你难道不该表现一下体贴礼让？”
她在心里叹气，看来，他们真的是在恋爱了。
孟古看她那副样子忍不住笑。陈若雨白他一眼，决定先吃饱再说。可她夹菜孟古抢菜，她夹寿司孟古抢寿司。
两个人走回车子的时候，孟古默默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他的手掌真大，能整个握住她的。
“你才不是。”陈若雨还想说什么，这时服务生送来了面和寿司。陈若雨赶紧正经坐好，端正脸色。
回程路上，孟古在开车，陈若雨看他的侧脸，感觉他大掌的温暖似乎还在自己手上。她忽然笑笑，“孟医生，我跟你说哦，那首歌的名字叫《我要去见陈若雨》。是积了我毕生才气精华的优秀作品，为了不让它这么可怜地默默被埋葬，我唱一遍给你听，然后你要夸我有才。”
“我也是认真的。”
这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了吧？她的语气轻快逗趣，孟古被她逗笑，点头说好。
“真讨厌，我认真的。”
陈若雨开始唱了。
“在用通俗又感性的方式跟你确认。”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在楼下来等你。
“你干吗？”
等了半天不见你，我想你，想你，想见你。
正在走神的陈若雨吓一跳，压低声音喂了一声，赶紧推开他。四周看看，还好还好，他们是坐在角落的小隔间，比较隐蔽，没人注意他们。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下班来接你。
孟古笑笑，放下茶杯，忽然倾身探头过去，捏着她下巴在她唇上一吻。
路上车子多又挤，我想你，想你，想见你。
“好像是有点道理。不过我还是喜欢通俗又感性一点的确认方式。”陈若雨皱眉撇嘴，找医生做男朋友，第一个问题就出来了。他怎么一点都不浪漫呢？还确认肿瘤良性恶性的，难道她是肿瘤？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阴错阳差好生气，
“有什么差距？保户能退保，肿瘤会复发，一样有风险几率。但是曾经确定过，那不是一样的吗？”
开车开车别着急，心里想着你。
陈若雨拍开他的手，于是他改拿了茶杯喝茶。
她唱着，想到今天他们两人的默契、错过，然后着急忙慌要见面的等待，有点甜蜜又急切，这歌里，也满满是她的心情啊。
“嗯。”孟古居然还“嗯”。他吃口小菜，下意识地倒酒喝。
或许歌名也可以叫——我在等着孟医生。
陈若雨撇嘴，“要是按你这种形式的回答，我只能说就像确定客户在保单上签了字的一样确定。你看，你这样是刻意制造了我们之间的差距感。”
陈若雨转头看看孟古，他开着车子，直视前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侧脸真是温柔。
“复杂又科学的过程。”
陈若雨觉得心情好多了。爱情啊，真是让她难过又让她高兴。
陈若雨噎了一下，“那是怎么确定？”
前面是红灯，孟古的车子停了下来。陈若雨摇头晃脑继续唱：“爱是折磨人的东西，阴错阳差好生气，开车开车别着急，心里想着你。”
“就像确定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一样地确定。”
孟古忽然探身过来，扳过她的脸在她唇上啄了啄。黑亮的眼睛深邃迷人，他说：“陈若雨，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
“你是怎么确定要跟我交往的？”
她想他说的是真的。一个人有没有爱着你，你一定会感觉得到。
孟古答得爽快又肯定，这让陈若雨很高兴。
她能感觉到。
“对。”
车子早就开到她家楼下了，可他们两个竟然都没舍得下车。没营养的话说个没完，之后安静下来又坐了好一会儿。最后是她打了个哈欠，瞌睡了，孟古才说让她快上楼。
陈若雨喜滋滋地酌了两口，然后清了清嗓子，认真问：“孟医生，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要交往的，对吧？”
可等她走到楼门口，他又追上来，说他送她上去。两个傻瓜手牵手坐电梯到她家门口，她想到这情景就觉得很好笑。
“我想喝。”她理直气壮。孟古瞥她，没跟她计较这个，还亲手帮她倒满了小盅。
“那我要进门了。”她说。
“我不能喝你还点？”
孟古点点头。
“你不能喝酒，你还得开车送我回家呢。”这是陈若雨点酒的时候宣布的。
“今天思思还没有回来，家里就我一人。”她说完，看见孟古的表情，顿觉自己失言，赶紧又说：“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说她没回来，就我一人在家。”
清酒是陈若雨要喝的，孟古的是茶。
陈若雨的脸涨得通红，孟古哈哈大笑。
依然是那间日式小酒馆。拉面、寿司、小菜、清酒和茶。
“我进去了。”陈若雨白他一眼，真讨厌，这人太不可爱了。她伸手在包里掏钥匙，他在旁边看着。她掏了半天没掏出来，急了。她把包塞他手里撑着，自己伸两只手进去掏。
陈若雨歪歪脑袋，换了一个提议，“那吃上次你带我去的那个有拉面有寿司还有清酒的小馆子。”她认为那是她与他关系发生重要转折的地点，也是相谈最愉快的第一次，极具纪念意义。所以今天这么正式的第一次约会，应该再去才对。而且，重点是，她需要喝一点清酒，壮壮胆，才能教他唱那首《我要去见陈若雨》的情歌。
“怎么了？”
孟古不说话，只给了她一个“你是想怎样”的眼神。
“钥匙找不到了。完了、完了，我丢哪儿去了？”
“要是能吃榴莲吃到饱就太幸福了。”
“别急，别着急。”他安抚她，帮她把包里摸了一遍，里面小玩意一堆，但确实没有钥匙。
孟古盯着她看，看了半天后问：“想吃什么？”
“你想想放哪里了，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拿出来过吗？吃饭的时候？或者公司？”
“谁知道。”陈若雨耸耸肩。
“啊，糟了。”陈若雨终于想起来，“今天同事问我借指甲刀，我的小指甲刀是串在钥匙圈上的，她用完放我桌子上，我忘了收了。”
“我怎么会有不祥的预感？”
“粗心。”孟古皱眉头，“钥匙这东西怎么能乱放？”
“好事！”
陈若雨低着脑袋小声辩解：“我平常都很注意的。”今天真的是精神太不集中了。
孟古狐疑地看她，“发生什么事了？”
“走吧。”孟古没在这问题上继续说她，却拉了她要下楼。
她抬头一看，孟古来了。陈若雨欢喜地飞奔过去，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动作潇洒，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现在这么晚了，公司那里也进不去了呀。”陈若雨心有些慌，怎么办？总不能找锁匠来撬门，好浪费钱。
这分明就是孟古的心境啊，她帮孟古编了首情歌。这么一想，赶紧掏小本本把歌词记下来，她决定要教孟古唱这首歌，唱她这个版本的，以示他对她的诚意。她把歌词又看了一遍，然后自己又唱了一遍，嗯，很顺很押韵很符合孟古，简直是量身打造，她正高兴得抿嘴偷笑，听到车子喇叭声响。
“啊，我给岚岚打电话，让她收留我一晚。”
她乱七八糟地改歌词，把莫文蔚的这首《爱情》唱得不伦不类。但她唱了一遍又一遍后，忽然觉得自己太有才华了，简直满得要溢出来。
走在前面的孟古回头，“你打个试试，尹则跟你急！”
开车开车别着急，心里想着你。
陈若雨撇嘴，“让他急也比我无家可归强啊。况且我是岚岚的朋友，他不好意思对我太不礼貌的。”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阴错阳差好生气，
“可是他很好意思对我很不礼貌。”孟古道，“凭我和你的关系，他绝对会报复到我身上来。”
路上车子多又挤，我想你，想你，想见你。
“男子汉大丈夫，怕他做什么！”陈若雨挥拳头，给自家霸王龙先生打气，“孟医生，我对你有信心，我押你赢。”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下班来接你。
“我与其让你骚扰高语岚然后跟尹则干一架，还不如直接拎你回家省事。”孟古手里还拿着陈若雨的包，他站在车前，为她打开车门。
等了半天不见你，我想你，想你，想见你。
“咦？”陈若雨一怔。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到楼下来等你。
去他家？过夜？孤男寡女！
陈若雨收好电话，忍不住一直笑，真开心，被骂了还是很高兴。虽然知道孟古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到，但她还是一溜小跑地跑到医院大门口。这时候正是下班高峰，路上车流很多，她数着路上的车子，想着他大概还需要很久才能到。可她不着急，她心情很好。于是她开始唱歌。
“陈若雨，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那什么那，笨死了，你在那儿等着，不许再乱跑了！”孟古训完话，挂了。
“怎么了？”
“那、那……”两边错过了怎么办？
“你脸上写着同床共枕、春色无边八个大字。”
孟古的声音铿锵有力，陈若雨忽然有些脸红。他也是呢，她真高兴。
“我哪有！”她真是急得跳起来，“我没有！”她没有这么想！绝对没有！肯定没有！
“我也是！”
然后她看到了孟古的笑脸，顿时觉得自己又被戏弄了。这臭男人，真是太不可爱了。
“你干吗提前走？我特意提前下班过来等你，想给你惊喜的！”
她嘟了嘴，不高兴地钻进了他的车子。无论最后怎么安排，反正都得他送她，所以上车再谈，这种私密话题，在楼门前谈真是不合适。孟古笑笑，上了车关好门，把她的包包放她膝上，然后发动车子，准备上路。
“没什么事，我就提前走了。”
“就定去我家了，有客房让你睡。”
“那我在这里等你哪里不对？我到的时候，明明还差两分钟才下班的，你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
“房间多床多也不代表安全。”她故意挑刺。
“你有问吗？”孟古听起来很生气，“我问你什么时候到家，你说一会儿，我顺着你的话说让你快回家，哪里不对？”
孟古被她的表情逗笑，反问：“陈若雨，我告诉过你我是贞洁男子吧？”
“你去我家楼下干吗？而且你刚才也没说你在那儿啊。”
“意思是你是处男？”鄙视他，打死她都不信。
“你这笨蛋，刚才问你你为什么撒谎说不在医院？要不是我觉得你的话不对劲再打给你，我们要互相白等多久？”
“意思是我不乱搞男女关系，不玩一夜情。”
“啊？”陈若雨傻眼。
“哦。”她拖长声音，一副不过如此，还是让人嫌弃的表情。
“唉！”电话那头是孟古的重重一声叹息，“我在你家楼下。”
孟古又被逗笑，忍不住伸手捏她的脸，“如果贞洁这个词不能让你安心，那贞烈怎么样？”
“你才笨。”她不服气，转了一圈，还是看不到他，“你躲在哪里？”
“意思是你遇到强暴会顽强抵抗力保清白吗？”这次陈若雨终于眼睛一亮，“你真的遇到过这样的事？”
“你这笨蛋。”
他完全忽略掉她的想象力，说：“意思是我有自制力能抵挡诱惑。”
“啊？”露馅了？被发现了？陈若雨左右张望，“你看到我了？可你在哪儿？我没见到你呀？”
“咦？诱惑？那是说，我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女人？”对这点她自己其实没什么信心，如果他是要这么夸她，她得确定一下。
“你是不是在医院楼下？”
“是说我跟你没发展到那一步不会对你下手。”
正在犹豫要不要给他电话，孟古的电话又来了。
“哦。”他真是太不可爱了。这种时候就应该顺势夸夸她，强调她对他有吸引力才对。
可两边电梯上下两趟，门开了关上，开了关上，还是没见到孟古的踪影。陈若雨狐疑地皱了眉头，这家伙怎么回事？赖在楼上不动了？
“干吗这种反应？是不满意我不打算今晚跟你发生进一步的关系，还是觉得我没夸你貌美如花身材火辣不对？”
“那拜拜。”陈若雨吐吐舌，开心地先挂他电话。他应该快下来了，她有些兴奋。
“哼。”陈若雨扭头，他明明知道原因，还调戏她。
“好，那你也赶紧回家休息。”他居然也顺着她的话说。
孟古启动车子，又说：“你们女人真奇怪。男人不说谎你们不开心，男人说了谎你们又生气。”
“我还要等一会儿才到家呢。”她偷偷笑，干脆站起来光明正大盯着两边电梯看，“你下班了就快点回家休息啊。”她故意这么说，她想吓他一跳。
“你们男人才奇怪。该说谎时不说谎，不该说谎时净说谎。”
“你什么时候到家？”他倒不继续追究，但听起来是要跟她约会。这算是心有灵犀吗？她有些高兴。
“也许是因为有些男人控制思维的不只是脑子。”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陈若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她还是想留点惊喜的。
“啊？”他又开始说有颜色的话了吗？陈若雨觉得脸红，这话题再聊下去就该深刻了吧？她要是借着发挥一下警告他不许出轨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下楼？”孟古的语气似乎是一愣，然后问：“你在医院？”
“对了，回头有空我教你认认人体结构。”孟古的话让陈若雨的脸更红，她还没发挥呢，他倒是深入话题，更有颜色了。
“你下楼了吗？”陈若雨没答反问。
“要是真遇上什么流氓之类的，你知道该打哪儿该刺什么地方，要让对方倒地重伤却死不了的……”
“下了呀。你呢？在回家路上？”孟古先答了，然后又问她。
“啊？”陈若雨傻眼，怎么突然转到打流氓？
两个人异口同声。
孟古看她一眼，“干吗大惊小怪。女孩子在外面遇到危险就要敢自保懂自保，你该不会以为到时给我打电话我能五秒从天而降吧？”
“陈若雨，你下班了吗？”“你下班了吗？”
她当然没那么白痴。“喊救命都比给你打电话靠谱。”
来电的正是孟古。
“所以要找机会教教你。你又笨反应又慢，遇到什么事我不在旁边怎么办？”他絮絮叨叨，开始跟她说他们医院接过的几个女孩路上遇袭重伤被送来急救的病例。那些遭遇真糟糕，但陈若雨听着听着，却忍不住弯了嘴角。他关心她，这让她高兴。
人潮一波一波过去，陈若雨没有看到孟古的身影。她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看漏了，把他错过。她等了又等，最后还是决定给他打个电话，她刚把手机拿出来，手机却响了。
两人顺利到达孟古香闺。
电梯前面挤满了人。
路上陈若雨还想找家店买买私人衣物和洗漱用品什么的，但太晚了，超市和商场都关了门。便利店也只有牙刷毛巾这些小东西，孟古说他家里有新的，就不特意下车再买了。总之陈若雨两手空空，跟着霸王龙先生进了他的巢穴。
大楼里人来人往，这个钟点最是人多的时候，换班的、探病的、病人下来溜达的、病人家属来送饭的……
有点害羞，有点不自在。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好奇又有点小兴奋。
陈若雨正歪着脖子看，突然看到田护士和两个眼熟的护士下来，她猛地一缩，脖子歪得一痛，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一定很想看看这里。”孟古站在一间屋子门口，一脸暗示地对她说。
陈若雨等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坐的位置只能看到一侧的电梯门，万一他是坐对面的电梯下来怎么办？于是她挪了个位置，这次能看到两边的电梯口了，但最里面的那个门又看不到，得伸长脖子。
“呸，我才没有。”她满脸通红，扭头奔进另一间屋子，“臭流氓，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她想象着他的表情，觉得自己特别有精神。陈若雨到了医院，跑到外科病房大楼的一楼大堂坐着。看了看表，差两分钟到六点。孟古马上就要下班了。她喘口气，庆幸自己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了”字最后卡在喉咙里，她发现她跑进了孟古的卧室。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陈若雨坐不住了。她跟经理谎称她约了客户见面，提早离开了公司。她有些兴奋有些脸红，跳上公交车就直奔医院去。要是孟古下班看到她就在楼下等他，应该会吓一跳吧？
“你要睡这里？”孟古的低沉笑声在她身后响起，还把她圈到了怀里，“陈若雨，你这么奔放又热情，万一我招架不住怎么办？”
如果她要跟他谈恋爱，那最好能让他适应她的不美丽。
她脸红成大番茄，又被他戏弄了。臭男人！死男人！讨厌的男人！
她盼着快点下班，又想着要不要先回家换身衣服呢？最后她决定什么都不要做。反正她就长这样，再换身衣服美貌程度也加不了几分。她既没有戚瑶漂亮，也没有田护士漂亮。
“嗯？你说，我该怎么办？”他还拉长了声音营造着性感又充满戏弄意味的氛围，真的好讨厌。
这一整天，陈若雨有些精神不集中，工作没效率。她时不时拿手机出来看看，孟古没有再给她短信，也没有来电话。但陈若雨就是觉得他们有约好今天晚上见面似的，她有些高兴，有些着急，又有些期待。
陈若雨憋气半天，反手拍拍他的胳膊，说道：“证明你的贞洁和贞烈的时候到了！孟医生，千万要守住。”
她应该有简洁并具气势地表达清楚自己意思了吧？
“那两个词是什么意思？”霸王龙撒娇又耍无赖。
她镇定了一下，想了又想，没有想出什么精彩绝伦的回话，于是回了一句，“我也是。”
完了完了，陈若雨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两个词什么意思她想不起来了，但是身体发酥是什么感觉她是知道了。努力振作！
陈若雨抿嘴微笑，想了想今天的安排。嗯，其实今天那两家卖场明天再去看也是可以的。她真的好久没有见到桃花林先生了。
“你、你再逗我，我，会、会生气。”结结巴巴，终于表达了立场，换来孟古的哈哈大笑。笑什么笑？他真的一点、一点都不可爱。陈若雨皱着脸，好想咬他一口。
她赶紧拿起来看。他写的是：“我今天应该能早点下班。”
孟古笑够了，终于良心发现放过她。他给她翻出了他的长袖T恤和棉长裤，让她当睡衣睡裤穿。又给她拿了新牙刷毛巾，让她去洗澡刷牙，准备睡觉。
孟古没再回短信。陈若雨走到办公室，一路还在想还有什么有意思的话能逗逗他呢？坐下来放好包，给自己倒了杯水，打开了电脑，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手机短信的声音又响了。
陈若雨红着脸跟他到了客房，看着他给她换上新枕套，铺了新床单，然后又被他领到了洗手间，教了她开关热水和洗漱用品放在哪儿，然后出去了。
要是他没体会到，这话就不有趣了。哎呀哎呀，应该多想想再发的，现在再补发备注就没效果了。陈若雨咬唇轻跺脚，懊恼啊懊恼。
陈若雨锁好了门，自己一个人冷静了一会儿。她站在镜子前面，看到那里面映出一张桃花粉色的女人的脸。水润发亮的眼睛，温柔幸福的神情。
点了发送键，很快却又后悔了。她应该备注一下表情和语气的，不然她脑子里演绎的严肃的样子和口吻不知道能不能透过那句话传到他脑子里。
她看着看着，对自己说：“加油，陈若雨。”
陈若雨哈哈大笑，想了半天回了一条过去，“小伙子，好好努力。”
烂桃枝也是能长出新芽开出花的。她真开心。
她想了想，其实是应该要约会了，多接触才能多观察，而且她是需要跟他好好谈一谈的，他们之间的事，他们之间的未来。又坐了一会儿，到站了。她下车的时候听到手机短信声响，走到人少的地方赶紧拿出来看，又是孟古发来的，上面写着：“这么大牌？不回短信？今天是走威严路线吗？指示完工作就不理人了？”
热水打开了，陈若雨哼着《我要去见陈若雨》洗内衣裤，打算晾好了明天早上可以穿。
陈若雨失笑，想了想在本子上再记上一条：自大臭屁——没改变。她看了一遍，在这条前面加上今天的日期。
洗好了，开始洗自己。正往身上打泡沫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门铃响。陈若雨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不会吧，这么晚，居然还有人来。
陈若雨偷偷笑，一时没想好要回什么，于是没回复。结果过了一会儿孟古又发来条短信，“想约我了吗？我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约上的。”
陈若雨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躲在门后听动静。
这时候接到了孟古的短信回复：“这是在搭讪吗？小姐。”
她听到孟古去开了门，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然后是孟妈妈的声音。陈若雨依稀听得好像是说孟妈孟爸去朋友家聚会，才散场。对方送了一大盒鸡蛋，孟妈家里那边鸡蛋还多，便想给孟古送来，正好路过，就提了上来。
嗯，她看了看，觉得满意。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还是把这些记下来的好。想了想，又记上：不打招呼就挂电话，没礼貌——没改变。
孟古应了几句。孟妈又说孟爸还在下面等她，她要走了。陈若雨在洗手间里双掌合十，祈祷她快离开。可孟妈却又说：“我去下洗手间。”听声音，还真是朝这边走来了。
坐车有点无聊，车外还是那些她看够了的街景，车上的人群也没什么意思。陈若雨发了会儿呆，把随身带的小本拿了出来，记上昨天的日期，然后写：霸王龙失言，没有以前精明——有改变。
陈若雨瞪圆了眼睛，惊悚了。不是吧。她现在光着身子一身泡沫，还没有衣服穿，她怎么见人？！
短信发出去，没有收到孟古回复。陈若雨不介意，看看时间，孟古应该是在病房查房了。她想到他穿白大褂的样子忍不住微笑。
脚步越来越近，陈若雨急得团团转，真想一头磕晕自己，百事不晓，万事大吉。
第二天一早上班，她坐在公交车上忍不住给孟古发了条短信：“早上好，新的一天开始了。孟医生要加油啊，请努力救死扶伤，好好给病人治病。”
怎么办啊？
这一晚陈若雨睡得特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