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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花开总有时(2)

我低声下气道:"是不语那日莽撞了,请公子责罚。"

公子荻扬起手掌,手背上的咬痕已经变成淡淡的印记,只怕要落下无法磨灭的伤疤。

心里气到沸腾,这小屁孩招惹了我,最后却变成我理亏,满心愧疚。

他嗤笑了一声,"这世间还有你不敢的事吗?小野猫上次一口咬下来,本公子铭刻于心呢!"

他又指了指身边,示意我过去坐下,我乖乖走到他的身边,和他并肩坐在烟雨亭里。他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片刻,笑问:"笨丫头刚才看到什么了?是不是心里又在想那些龌龊勾当?"

"我怎么敢和公子并坐。"我立刻做诚惶诚恐状。

怒!分明是他表现得龌龊,居然赖别人思想不纯洁!

他笑嘻嘻地坐下,又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过来,陪本公子说会儿话。"

"呵呵!古来男风盛行,公子……公子也没做错什么。"我硬着头皮说道,谁知道公子荻想些什么,难不成他真的被华容公子的绝色容貌所惑?

我干脆掉转头,几步走进亭里去,懒得和他绕弯,口含讽刺道:"多谢公子赐戏,刚才看得累了,正要回去歇息。"

公子荻凑近了我,几乎是鼻子贴上鼻子,一字一字问道:"你是说……本公子喜欢华容吗?"

这人真是古往今来第一等不知廉耻,自己风月无边,还非要旁观者鼓掌喝彩!

我向后仰身,尽量和他拉开距离,小屁孩伸臂揽在我的腰上,竟不让我退后半分。

华容公子甩袖而去,我见他走得远了,也准备抬脚闪人。刚迈出两步,身后传来公子荻悠闲的声音:"笨丫头看够了戏,怎么不道声谢就走人?"

"呵呵,呵呵,公子心里欢喜谁,哪容我来多嘴啊!"我皮笑肉不笑,公子荻整张脸几乎贴在我脸上,为了清白,我努力和他展开拉锯战。

小屁孩挪了一下身子,抬头时恰好对上我的视线。我的心里一紧,又不好立刻转身就走,只得勉强挤出个笑容。

他学我的样子,也仰头打哈哈,"笨丫头的脑袋瓜子整天不知在琢磨些什么!旁人害你你不紧张,倒关心上本公子的事了?"

冷汗啊冷汗,我发誓自己没有偷窥别人的嗜好,尽管对方是如此赏心悦目的男色……

他突然神秘地一笑,凑到我耳边轻声问道:"莫非,你喜欢上本公子了?"

心里一声哀叹,这两位贵公子偏偏挑在景色怡人的地方大演断袖,难道不知此举已经惹来路过的宫人们频频侧目,还是有心演给谁看呢?依照公子荻的性子,倒还有些可能,不过华容公子的脸皮子薄,应该不会这么不解风情。

我双手猛地推开他,口齿打结急道:"你!你这……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自作多情!"

我……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闷笑起来,斜挑修眉,神色间格外惫懒,"喔!原来是本公子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笨丫头有识人之慧,明白只有投靠本公子才是保命正途呢。"

他迅捷地躲过了那记耳刮子,反手捉住甩在空中的手,凑到唇边吹了口气。华容公子气到浑身战栗,却被公子荻拉得更近几分,贴在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恼羞成怒,狠狠剜他一眼,"不劳公子费心,我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我慢步转过廊下,一眼看到湖心亭中正自拉扯的身影,红衣妖冶,黑衣辎重,竟是公子荻无赖似的扯住了华容公子的手不肯放。我无语地看着小屁孩那一脸垂涎三尺的下作样。他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华容公子蓦地满脸怒色,抬起手就往他脸上招呼而去。

公子荻不再嬉笑,难得摆出一副严肃模样,"你刚才从什么地方来的啊?这含章宫太大了,我不熟悉。"

沿着湖岸前行,不觉中走到了亭外的廊下,昨夜的雨水尚未干透,游廊四处映着水光,比起平日里更显出清新雅致。荷叶托着点点水珠,被日光一照,闪烁着晶莹的光泽。荷露清香,水天一色,美得让人目不暇接。

"我去给冼觞阁的主上请安,顺道给她送点儿东西。"我也不隐瞒,直言相告。

恐怕,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他正经了没一下,又露出惯常嘴脸来,"原来笨丫头不是真笨,是装笨!你倒说给本公子听听,你要怎么自保性命?"

含章宫层层高阁,娉婷玉宇,总在时刻吞噬着人心。这一池乱水,究竟是谁会最后渔翁得利?

我盯住公子荻的眼睛,他的凤眸中闪过戏谑的神采,可深处却藏着我看不懂的幽暗。这人虽时刻戴着嬉笑面具,骨子里怕是不输给任何人的冷酷城府。

现在想来,她必定就是公子兰安插在连汀身边的那颗棋子。初入宫时公子有心留她在娴月殿,是否预示着将来的某一天,她会是那里的主人?

真正一只笑面虎!

连汀未曾用过聚烟香,却仍旧毒入脏腑,可见她的身边早被埋下棋子。竹林外二女相斗,两败俱伤,自此以后连浣开始被宠冠含章宫。

"公子听说过二桃杀三士的典故吗?"我从袖袋中掏出一只瓷瓶,揭开盖子,挖出一小块兰膏子,端起小屁孩的手为他均匀地涂在手背上,"这兰膏比昨日公子那瓶管用多了,涂在伤口上最是止痒去痛。"

连浣,是那个人吗?

他唇边的笑意更深,喃喃念叨:"二桃杀三士?你想给本公子讲故事吗?"

他,找到一直等的人了吗?

我将小瓶塞进公子荻的手里,跳起身快步跑到亭边,离他远远地站定后,嘿嘿一笑,"公子喜欢听故事吗?我有好多故事,不过啊……要等公子脱光了洗澡时,我才愿意讲给公子听呢!"

光阴荏苒,我在含章宫中已经度过数个年头,记忆中的白衫晃过眼前,公子兰,他现在是否还会时常盯着香雪海发呆?

公子荻大喝一声,作势要扑过来,我笑着一溜烟跑远了。

双腿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我摇摇晃晃地走到烟雨湖畔,记得当年湖心亭中初遇公子兰,他的潋滟姿容朦胧在一片细雨霏霏中,让我恍恍惚惚,不能自已。

那瓶兰膏子被我加入不少烈酒煎商陆,恐怕等下子他腹痛起来,顷刻间就要一泻如注,我可不敢多耽搁,否则那味道啊……

想不通,既然她手里有两枚玉珏,那么一直被我带在身上的那枚,又是从哪个宫里偷出来的?脑筋打结,懒得再想,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多想也无益。

小屁孩,不好好整治整治你,我这满肚子怨气可怎么发泄出来?!

流矽,流觞,还有连浣,她们在玩什么把戏?流觞私盗玉珏栽赃给我,又为什么不是阁里丢的那枚?难道她的本意并非是想陷害我?还有她和连浣之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给我一枚玉珏后又给连浣一枚,莫非她想一石二鸟同时除掉我们两个?

哈哈哈哈--

终于走出冼觞阁,我的双脚不由得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