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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冬至之日

房屋的男主人和自己一样,被迫入伍。

“亿万人民亿万兵,万里江山万里营。国家需要你。孩子,签字吧。”大妈将两个本本推向 自己,又拿出了钢笔、印泥和同意书。“签字按章。入党和参军从来就没这么简单过。你看 人家英雄,临死之前也才只能递出染血的入党申请书。”

她再等他的男人。

好像发生在上个世纪,又好像就在上一秒。

她拒绝了通州组织的集体撤离。她躲过了恶势力的洗劫暴行。

他回到了自己参军的那天。陌生的一天。

她独自一人坚持了数月。

镜框下,压着一张纸。一张入伍通知书。

只为了等她的男人。

我错过了徐若楠,我又错过了你……

她是另一个徐若楠。她致死都没背叛自己的男人。

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太多了。这个女人和自己简直是天造一双。

在那一刻,周穆成释然了。

他不敢往下想。

这个女人不会属于我。她和徐若楠不一样,她不是婊子。

底线是什么?底线在哪里?她60岁呢?她10岁呢?

从此以后周穆成再也没有按张帆的要求工作。他把自己锁在屋中思考。思考人生,思考万物 。最后,他洞悉了一切。

30岁可以吗?40岁呢?50岁呢?多小能接受呢?20岁?16岁?14岁?

他要杀了我!

多大自己能接受呢?多丑自己能忍受呢?他拷问过自己。

女人只是张帆用来折磨我的工具。他要夺走我的一切,背着我夺走,当着我夺走……

他对这个女人有过太多的幻想。

你准备好杀死我了吗?

周穆成又哭了。

……

美丽的姑娘。

周穆成撑起身子,来到背包边。他头很沉,脚很轻,但思维敏锐。三天的思考让他看穿一切 。张帆编织的谎言再也无法蒙蔽他。

照片上,女人小眼睛眯的几乎看不到。她依偎在一个男人的肩头,肆意的欢笑。她过长的牙 龈几乎和牙齿一样长。长满祛斑的脸颊上还冒着红斑。

衣食住行。张帆,你全都有了。

天哪,是谁能娶到如此完美的女人?

我也要有。可……总觉得差点什么……

她结婚了。

差什么?

张帆快步上前把窗帘闭合。周穆成则看到了电视柜前的照片。

差什么呢?

进屋后,两人的手电照亮了客厅。

差人啊!傻逼!差人啊!

为什么不求助我们呢?为什么不在窗上贴一个纸条呢?这些防盗门你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女 人开不了的。如果没有张帆,我也开不了啊。

脑中另一个声音对他说。

她努力过。她努力在最安静的情况下撬开这些防盗门。可她失败了。

差人。

可怜的女人啊。

没错。

走廊里,每扇铁门上都是伤痕。地下有锤子、斧头、起子等工具。这些东西上都包裹着布条 。

差一个女人。

他遏制着内心的伤痛回身朝着女人屋子走去。

女人有温暖,女人有洞穴,女人可以骑,女人还可以吃。

没有腿……没有脚……张帆,你连半个女人都没给我留下……

一个女人。包揽了衣食住行。

可眉毛还在。长发被凝结的血液禁锢在地面。即使面目全非,周穆成也确信她是万里挑一的 美女。

是啊。

周穆成靠在墙边,细细打量着那颗头。双颊被咬干净了,鼻翼上挂着几块肉。眼球被挖空,

张帆,你夺走我的车,夺走我的房,夺走我的物资,夺走我的女人。

张帆示意周穆成远离那颗脑袋。天知道这个Z病毒能不能让头颅蹦起。

当你调转车头回到这里时,你就知道丧尸会胜利。

十分钟后,俩人发现了女人的残骸。一截大肠绕着一坨暗黄色的大便,旁边一颗被咬的面目 全非的头。

你收集了一切物资。

可怕的机能。

可你万万没想到。

九层。不到四十秒,丧尸能登上九层。

我回来了。

抵达女人的居民楼后,天光已无。俩人开着手电筒摸索着登楼。

于是你要杀了我。

为什么?是不是你想等我死?等我死以后你独占她?独占她们?

你阻止我获取物资,阻止我获取女人。现在你要阻止我活下去。

为什么不早帮助这个女人?

跑。

张帆,为什么要等到今天?!

我要跑。

被水泥封死的楼梯变成陡峭的坡道,一不小心就会摔倒。那些晾衣绳和玻璃渣看起来根本没 用。除了能发出点预警外阻止不了它们。可要是那个女人有了这些,她会有更多的时间逃跑 吧。

快……

周穆成垂下头,跟着张帆谨慎的走下楼梯。

如同冰窖般的房屋里,周穆成大汗淋漓。他疯狂的把衣物和工具塞进背包。

她眼中满是哀伤。

这个游戏我玩不过你。

周穆成带着眼罩口罩偷偷扫了她一眼。

我输了。我彻底输了。我是个懦夫,我是个傻逼……

第一次,徐若楠站在门口目送俩人。

他瞟见过徐若楠几次。她胖了,她美了。她满脸幸福,满脸踏实。

一小时后,张帆和周穆成全副武装前往对楼。

和我一起时她从未这样。

也许……她还活着?也许她还有半个身子?哪怕只有一双腿,一双脚?

他夺走了她的肉体,也夺走了她的心。

可惜,丧尸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背包越来越鼓,越来越沉。提莫躺在他身边露出了肚皮。它的肚皮就像女人的乳房,只给最 信任的人。

就算变成丧尸也比死要好。

徐若楠的那对小奶子向张帆敞开。她用乳房温暖他的心,用口舌温暖他的皮肤,用阴道温暖 他的生殖器。

张帆默默数着数量。他希望多一个。

汗水浸透了保暖衣。周穆成哆嗦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

咚!咚!咚!

黄昏时,那几个家伙心满意足的离去。它们嘴上、身上、还有裤裆里满是鲜血。

提莫翻身跃起,望向大门。

结束了。周穆成呆滞地躺在地板上。他放任泪水不住流淌。

他收集绳索,是为了将徐若楠捆在床上肆意的蹂躏。他收集蜡烛,是让徐若楠雪白的肚皮上 被热蜡刺激。他收集凡士林,是给徐若楠的洞穴里增加润滑度。

……

……

美好的幻想很快被击碎。凄惨的尖叫把周穆成的心撕扯成碎块。

难怪……难怪这些夜晚我总能隐约听到女人的呻吟声。隔着两户我都能听到。喘息声,娇喘 声,让我辗转难眠。

她的楼梯里会像我们这样设防吗?

她在炫耀。他在炫耀。

大门上的玻璃很快被撞碎了。

炫耀她正确的选择,炫耀她淫荡的本色。炫耀他完美的技巧,炫耀他硕大的阴茎。

锁骨到腋下被齐齐切去的缺肩丧尸更为恶心。它用受伤的断肢愈合处冲击玻璃,直到玻璃划 伤伤口流出脓血,露出白骨。

我不敢带回那些住户家中的黄书。不敢带回那封面暴露的光盘。我记得我抽出那个崭新的充 气娃娃时,张帆看我的目光。

因为冲击,藏在丧尸裤子里干燥的粪便被震了出来。恶心的大便里钻出了白虫。

那是鄙视,是嘲讽,是讥笑。他的眼神再呐喊:“我夺走了你的衣食住行,我夺走了你的女 人,我夺走了一切,而你还只能靠我生存!兄弟,我再操你的女人啊!每日每夜!没日没夜 !”

它们不会放过你。

想通了……一切都想通了……一切都合理了……

如果还是冲不开,它们围在周围等待。一天,一年,一世……

我走。

如果冲不开,它们会去呼唤同伴。一百,一千,一万……

我走。

它们用头、用肩撞击大门。它们知道这里有人就永远不会放弃。

你拿去吧。你拿去我的一切吧。反正我已一无所有。

丧尸开始了冲击。

咚!咚!咚!

半秒足以让周穆成确信,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半秒也足以让丧尸确信,她是一顿可口的 早餐。

周穆成终于听到了敲门声。

女人只停留了半秒就消失在房屋中。

杀了我。

有肩膀,有隆起的胸部,有一双腿,和一双脚。

杀了我。

这辈子他没见过这样完美的女人。她有一张脸,两只眼睛,一只鼻子和一张嘴。她有脖子,

他摇摇晃晃的打开门,迎接黑洞洞的枪口。

完美!

短发张帆样貌变得更为坚毅。他好像也几天没有刮胡子,几乎半边脸都被短胡遮盖。他双手 递来一碗白米。白米上,歪歪扭扭的放着两块狗肉和大白菜叶。

他看见她的脸了!

看着周穆成深黑的眼圈张帆轻声说:“别想她了。哎……如果早一点把电池准备好……兄弟 ,吃点吧。再过两天我们就能生炉了。”

周穆成的望远镜内,女人趴在窗前目瞪口呆的看着下方。

“好。”周穆成盯着张帆的双手。

第二节便是对准女人。

张帆把碗塞到周穆成手中:“我知道你难受。但通过无线电HAM找到许多伙伴。并不是所有人 都像我懂这些没用的东西。总会有姑娘需要我们的帮助。我向你保证,你不会一直孤单。况 且,你还有我们呢。你要调整心态,做一个好的教父,懂吗?”

前方,

说完后,张帆神秘一笑。

第一节平时

教父。

就在靠近大门时,丧尸猛然抬起了头。这摆动没有过程,它的脖颈里藏着齿轮,

他要做教父。他要杀死所有竞争者。他藏起了那武器。他在饭里下了毒。

它们又进化了。它们比冲击天安门时更聪明了。它们惧怕陷阱。

周穆成点点头。他侧身挡住餐桌下鼓鼓囊囊的背包。

不是扑过去,不是冲过去……而是小心翼翼的滑步。

“我要去二号楼。”张帆拿出笔记本,他翻开了其中一页:“你看,二号楼七层三户家里奶 粉最多。上次拿不动,这次我专程去一趟。”

一只丧尸发现了女人单元门口的一袋垃圾。它怯手怯脚走了过去。

“好。”

探出头看一眼吧……只要她看一眼……她会知道要绝对的安静。

张帆合起本子,无奈的说:“兄弟,振作起来。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了。”

周穆成和张帆趴在地板上,露出半只眼睛。

“好。”

它们越来越近了。

待他离去后,周穆成把米饭倒进了马桶。他拆开两袋干脆面,顺水吃下。

绝对的安静。只有绝对的安静,才能躲避丧尸的追捕。

“该走了,提莫。”周穆成翻出宠物包。

嘘……

睹物思人。这个包让他想起了和徐若楠一起的日子。包是她选的,粉底绣着向日葵的图案。

神没有听到他的祈求。女人按时醒来。她慢慢悠悠来到窗前,把衣物收起。接着,摆上了新 的物品。有袜子,有床单,有毛巾。

道个别吧。

神啊,让她今天起晚一点吧。

永别的别。

第一次,他不希望窥见到那双雪白的腿。

待张帆下楼的脚步声远去后,他又纠结了半个多小时。最后,他鼓起勇气穿过走廊,来到门 前。

求求你,别醒来。

婊子,让我好好看看真正的婊子。

别醒来。

轻敲几声后,徐若楠打开了门。

女人晾晒在地板上的衣物还没收起。她还未起床?

淡淡的花香刺激着周穆成的鼻头。整洁光亮的房间和自己的狗窝截然不同。

周穆成拿起望远镜,俯看对楼九层的落地窗。

徐若楠就站在他面前。她头发凌乱纠缠,像黑檀木一般乌黑。相比之下她脸色异常苍白。她 戴着眼镜,紧抿嘴唇。那件淡绿色的睡衣袖口深处两只秀美的手。手垂在身旁,轻轻抓着衣 襟。

周穆成心急如焚!这么小的声音她能听到吗?

“你总算愿意见我了。”从嘴缝中挤出这句话时,她脸变得通红。

声音太小了!太小了!为什么会这么小!

“是的。”周穆成嘶哑着说。

狗肉被取下时,小巧的机关被触动,藏在门上的玻璃瓶被带下。

“对不起……”她抽泣起来。“我以为你……”

啪……

“是吗?”

来不及细思,玻璃瓶坠下。

“核弹……病毒……丧尸……大妈说你们就被派往那个区域……”

它们……吃狗肉了……

“我回来了。”周穆成鼻头一酸。在外的那段日子,他多少次幻想着打开屋门对徐若楠说出 这句话。

猛地,一只丧尸扑向一楼单元门的门口。那里挂着张帆为它们准备的一截狗肉。

“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

它们时而急速行走,时而缓步四望。进入小区后,它们用鼻尖牵着身体四下游走,后来干脆 跪在地下嗅着地皮。它们脖颈好似鸽子,每次一转向都是毫无征兆的抖动变换。

“仅仅不到一个月……我只不过走了一个月。”周穆成看到屋中的摆设。沙发边,避孕套盒 子整齐的码放。那是他买的。

除了一个肩膀缺失的家伙外,其余人是那么健康而有活力。

他情绪波动起来。

它们来了。

“对不起……我和对面的女人不一样。你了解我……我宁可死在屋中都不愿意独自去逃难…

周穆成一愣,转身回到自己屋中。张帆安顿好徐若楠后跟了过来。俩人匍匐在窗口边,从窗 帘缝隙里朝下望去。

…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好几次组织撤离我都拒绝了……我真的想等你……我好怕,好 怕……他们说你们一定死完了……因为不允许撤退……”

对视不到数秒后,她面带恐惧的轻声说:“它们来了。”

“我逃了。”周穆成看到了沙发上的睡衣,淡绿色,男款。和徐若楠的情侣睡衣。

她是婊子,是荡妇,是偷男人的骚逼。

咯咯咯咯……钱启明轻笑着。

她不敢直视我。当然……她当然不敢。

周穆成大脑深处传来隐约的嘲笑声。

她变胖了,变白了,变的……奇怪了。

“你嘲笑我?”周穆成通红的眼瞪的老大:“你嘲笑我?”

徐若楠画着淡妆,穿着长袄站在门口。周穆成不由自主的挺直腰杆。

徐若楠慌忙摆手:“我没有……我没有……”

“我们一行三人,两男一女。我们可以提供食物和水,提供温暖和安全。我们曾经是守法公 民,今后也一样。我们邀请你与我们一同居住,一同面对这场浩劫。我们相信春天总会到来 ,我们相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我们会来接你,如果你愿意,请在窗前给予答复。”

“我是军人!我不是逃兵!我为了你!为了你才回来!你以为我死了所以和他在一起?但是 我现在活着你也和他在一起!你根本就没打算等我回来!你没有!我不是逃兵!我不是!”

“本来打算冬至日过后再邀请她,咱们过冬的能源还不够。既然你不同意,那就依你吧。这 是徐若楠写的标语,我们一起贴上去。“张帆将手中的一张卷好的纸递给他。

“不!我没有!如果没有张帆,我早就被那几个歹徒折磨死了……对不起周穆成,我尽力了 ……可你迟到了……对不起……我是软弱的女人……我需要张帆才有勇气活下去。你骂我吧 ,你打我吧……对不起……对不起……”

张帆再三劝说后还是妥协了。大早他就来到周穆成屋里。

呵呵呵呵……曲光被抛在空中的头颅展露笑颜。

用猫勾引女人,屡试不爽。

“我爱你!”周穆成抓住徐若楠的双肩疯狂的摇晃:“我爱你!我为了你回来!我为了你!

周穆成用半桶水擦拭了身体,然后把提莫扔进用过的废水中狠狠洗了一番。一人一猫蜷缩在 被子中哆嗦了一个小时。等天亮时,周穆成穿上了崭新的衣服,抱着提莫准备登上天台。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放弃了什么?!你看看那个家伙,如果不是灾难,你根本不会看他一眼 ,他算个什么东西?算个什么东西?!他是个乞丐!是个街边的流氓!”

要给对方一个好印象。要让她知道,选择我不是被迫而是幸运。

徐若楠惊慌的抓住周穆成紧箍自己肩膀的手:“你冷静点!他救了我!他是我的恩人!”

什么金银首饰口红包袋都被堆积在卧室角落里。床头甚至还摆放了几本装逼的名著。烧了几 天的熏香已经摄入墙体,可爱的洋娃娃体内也埋入了香包。这个屋子就像新房一般,整洁清 香。

“他是傻逼!他是他妈的开店的傻逼!徐若楠你清醒点,你根本看不上他,你是被他欺骗了 被他囚禁了被他耍了!”

那几天,他把家布置一新。干净的客厅里整整齐齐罗列着罐头粮食和矿泉水。窗台上借助天 气保鲜的狗肉汤泛着白油。楼顶顺下的电线被钉在墙壁上顺顺溜溜的接着两个接线板。卫生 间洗漱池里准备着干净的水,污水桶中的水都清澈见底。痰盂被洗刷的像口杯,地板擦的锃 亮,床单被套全部换新。

“如果不是和平,我也不会看你一眼,不是吗?!”徐若楠猛地用力,将周穆成的手拔下。

四天前,他决定朝对面的姑娘发出邀请函。他不想让冬至日这天独自度过。

她后退数步,掩面哭了起来。

那双脚,那双腿就能让我扛过整个末日。

“穆成……求求你别侮辱他……我对不起你……求求你原谅我,原谅他……如果还是和四个 月前一样该多好……可不一样了……一切都变了……你要骂就骂我好吗……”

就算丑又如何呢?就算老又如何呢?

哈哈哈哈……朱晓清站在坦克上放肆的嘲笑着。

他把徐若楠的背叛抛入脑后,他积极配合张帆的工作。他睡前要做一百个俯卧撑和一百个仰 卧起坐。他看名著驱散脑中淫秽的幻想,他听音乐让自己对未来充满希望。每天沉睡前,他 都止不住对那位姑娘的幻想。虽然只能看清那双腿,那双脚,但周穆成足以勾勒出一个完整 的人。

“我们一起走好吗?”周穆成上前带着哭腔说道:“我和你一起走……我能给你安全,我能 照顾你,我爱你……我为了你付出了太多太多……”

一个多月以来,周穆成为迎接对楼的女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你是要我报恩吗?可是他呢?他是无辜的。他救了我,为我们建设了这一切,他的恩我怎 么报?”

……

“他不爱你!他不爱你!他做这些根本就是为了自己!他想杀了我!知道吗?他要弄死我然 后独占你,欺骗你一辈子!我才爱你!爱你的人是我!“周穆成近乎于咆哮。

你永远不打算准备好!永远!

为什么你看不到呢?为什么你这么容易被欺骗呢?

你说待你做好足够的安全措施,储好足够的食物和水,备好足够的过冬资源……

“杀了你?”徐若楠放下手木讷的看着他。

张帆。你根本不想让我的得到她。根本不想。

“对……杀了我……他要去拿枪,他要制造意外……”

那个姑娘,她死了。

“不。他一直愧疚。一直想弥补。”徐诺楠想看陌生人一般。

没错。这孤岛除我们三人,再无活口。

“那是假象……他要杀了我!他是个懦夫!是个骗子!是个卑鄙肮脏的畜生!你睁开眼看看 他!看看他啊!”

很遗憾。所有场景和前日一模一样。

不要这么看着我!不要他妈的这样看着我!

周穆成关闭手电来到窗口。他打开架子上的相机,和往常一样拍下了一张照片。电脑上他仔 细的和昨日对比。

“周穆成……这段日子我想了很久很久……”徐若楠摘下眼镜,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痕。

窗外微微发亮。北京迎来新的一天。

“你不爱我……周穆成……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如果没有我,你会牺牲在那里吗……如果 没有我,你会战死在那里吗……”

衣食住行……缺什么呢?

泪痕拭尽后,她重新带起了眼镜。此时,她的目光变得坚毅起来。

足够了吗?不……缺少点什么。是什么呢?

“对面的姑娘和我在你心中的区别是什么?没有……我突然发现真正的爱不是以前那样……

还是自行车吧……一辆越野自行车……找个进口的……找个最他妈逼贵的!

如果你爱我,你会牺牲在战场上保护我;如果你爱我,你不会多看对面的女人一眼;如果你 爱我,你会感激张帆保护我救助我;如果你爱我……你不会这样辱骂我的恩人。穆成……就 算没有这场浩劫,你我也不会一直走下去。对吗?但凡有更好的选择,你会离我而去……”

骏马上前后摆动臀部,犹如和女人做爱。

周穆成只觉得天旋地转。

自行车看起来是唯一的选择,除非能找到一匹骏马。嗯,骏马。

我爱我?我爱我?我怎么会爱我?

汽车的杂音会吸引它们。要选择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他仿佛坠入了无间炼狱。牺牲意味着爱,可他永远无法得到她。活着意味着不爱,他也永远 无法得到她。

还有行。

你也希望我死?我死才能证明我的爱?你也要杀了我……你也要杀了我……

一个背包够了!装满衣服,带着食物,寻找住所。

我为了你背叛了所有人。

放弃那些身外之物。它们是陷阱,它们是枷锁,它们是肿瘤。

而你却说这不是爱。

他抖擞了下精神,开始用目光清点需要携带的物品。

“我真的思考了很久……这段日子我有足够的时间回忆我们之间的一切。你我相识不过短短 半年,你没有给我任何承诺……其实更多时间你只是想和我上床。我们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坚 实,只不过这场意外的灾难让你我误以为我们是对方的唯一……”

周穆成越来越清醒。那颗药和之前数颗一般,毫无作用。他不但毫无困意,而且不断骚扰自 己的耳语也渐渐消散。

“别说了……”

也许我会有充裕的时间写下一本巨作。两千年后的人类或丧尸会发现它。它们会称我什么呢 ?华夏梭罗?汉族罗伯特内维尔?现代鲁滨逊?

“我对不起你……但求求你好好想一想……张帆一直很愧疚,他通过无线电为你寻找合适的 伴侣。只要我们团结下去,一定能活下来。他说我们的孩子称你为教父,如果你愿意你可以 给他起名……他甚至说姓周他都不在乎……穆成,求求你原谅我,也原谅他。我们……”

远离都市,寻找洞穴。温暖的、潮湿的、神秘的洞穴。

“孩子?”

哪怕十年的住所。

“孩子……”徐若楠悲伤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张帆的寓言需要千年才能实现。我看不到那一天。我要做的,是找到能让我存活五十年……

裂开的面部肌肉变成张开钢牙的圆锯,切割着周穆成的五脏六腑。

长城依旧,而北京会成为荒原”

“我们没注意……我怀孕了……一个月……穆成,我们都计划好了……等这个冬天过去了,

“高楼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坍塌……只有无筋混泥土最后屹立不倒。数千年后,

看看周边环境,如果不行,我们几个启程去郊外,去山上。张帆正在阅读各种书籍,到时我 们能在……”

一个房屋被点燃,一栋楼都无法幸免。

周穆成最后的一丝灵魂被抽走了。他茫然的四下张望,逃避徐若楠的目光。

混凝土砖瓦和砂浆在温度的影响下被水浸透,然后被无情的冰冻消融碾碎。蟑螂,白蚁或是 木蛀虫和真菌会吃掉这里的一切。地板塌陷、天花板坠落、墙壁凸起、油漆脱落、蚊虫遍地 ……无人看管的排水系统、堵塞的下水道和核弹爆炸后的雨水、洪水、水涝会给现代技术的 建筑致命一击。支撑他们的地基会被侵蚀,分解,下沉……藤蔓和树根肆无忌惮把墙体地皮 撑裂……一幢幢大楼会倾斜,坍塌……哦,别忘了,还有烈火。火灾会肆意的在北京蔓延。

他看到了卧室里的床单,台灯。他看到自己购买的耳机,音箱。那些都不贵,都没有如今放 在卧室里的战利品贵。就算留在自己屋中他也不会使用。

水管会在这个冬天被冻裂,消融季节到来时水会流淌到我的房屋内。雨水会从楼顶渗入,从 堵塞的沟渠里溢出。地板腐烂、金属锈蚀、门窗破碎……

可这每件便宜的物品都那么刺眼。

可房屋呢。我怎么能亲手搭建自己的房屋?

张帆,为什么那么多好东西不去拿,却拿走我的这些?

食物、衣物不再奇迹般的出现在商店的货架上。但我可以去偷,去抢,去掠夺。

你不在乎奢侈品?

我就是孤岛上那个一无是处的家伙。

还是掠夺我的东西让你有快感?

这个游戏里,他升对了技能点。

你还要掠夺我的姓……

若没有张帆。我过不了这个冬天。

周穆成静静的转身,留下还不停描述未来的徐若楠。

制造食物、建筑房屋、缝制衣服、调制药剂、获取原料……这些基本技能人们都表现出惊人 的无知。

走廊上,他碰到了满载而归的张帆。

可不是嘛。城市的居民已经与维持生存的技能脱节。

张帆背着大包,包中露出罐装奶粉的边缘。

张帆说停止运转的城市楼房不如野外的洞穴。

“你……”张帆满脸兴奋:“你愿意和她说话了?穆成,她一直希望和你道歉。她……”

暖气管的呼噜声打断了周穆成的胡思乱想。再过不久,暖气管里残留的液体就要彻底冻结。

周穆成微微一笑。他默不作声的回到自己屋中。

我爱洞穴。

整个上午,他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女人如房屋。她们那温暖、潮湿、神秘的洞穴永远吸引着男人。当成功探入那勾魂摄魄的洞 穴后,安全感会霎时间遍布人体每一个细胞……

思考。他忍不住不停的思考。

在每个人的孩童期,人们总是去寻找荫庇。这是祖先传达给我们的天性。钻进遮风挡雨的岩 石,探索通往洞穴的曲径,或搭建房屋的游戏,都是儿童的本能。而成年人,更是疲于奔命 ,耗尽一生只为了支付一个豪华的,宽大的房屋。

只有他亲手杀死我,徐若楠才知道他的本性。

人,生来矮小软弱。他们不得不缩小他的世界,用墙壁围出安全的空间。雨季,寒冬,和炎 炎烈日都可能摧毁脆弱的肉体。他们需要房屋的庇护,需要能安心睡眠的空间。

只有这一条路。

我需要一个房子。

中午,房门再次敲响时,周穆成知道死期已到。她对他说了一切。她告诉他是时候动手了。

喝完后,他又点起一根烟。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猫毛,仰头挺胸的等待张帆的处罚。

住。

我一无所有。衣食住行还有女人甚至姓氏……我一无所有。

他一饮而尽。几滴碎冰,落在他厚重的黑色加拿大鹅上。

张帆送来了午餐。

“衣服,是人的必需品之一!”

记得第一次看见他时他蹲在路边像一个落魄的乞丐。

周穆成举起杯子冲向半空,他为自己发现真理而干杯。

记得回家后第一次看清他时他跪在脚下像一条祈求宽恕的老狗。

毫无疑问!

此时,他衣冠楚楚,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我就是一只动物,衣服就是我的毛发;我就是一株植物,衣服就是我的表皮;我就是一颗细 胞,衣服就是我的膜层……

“怎么一股臭味……”他皱皱鼻头,朝屋中窥探。

我他妈怎么早没发现呢?我曾经竟然花了那么多钱去购买这些无用的废物!

“半夜我迷迷糊糊的在马桶里尿了泡尿。”周穆成振作精神,让发麻的舌头准确发出每一个 音。

冰水的刺激,让周穆成的大脑更加活跃。他对自己触摸到真理沾沾自喜。

张帆笑了:“你总算说话有底气了。行了,振作精神!咱们要面对一整个冬天呢。来,我帮 你。”

所以……人们总说女人如衣服!

说着,他把带毒的食物放在茶几上。

她们的胸口能温暖我的双手,她们的腿间能温暖我的双脚,她们的口舌能温暖我的每寸皮肤 ……

是不是很奇怪?早餐没有毒死我?这一碗肉更多,更香,也更致命。

女人如衣服。

张帆来到厕所边,带起塑胶手套,示意周穆成撑起装污物的塑料袋。

选择最温暖,最贴身的那件!让它成为我的细胞膜,成为我肉体的一部分。

“兄弟,你知道她怀孕了吧。”张帆蹲在身前,背对周穆成。

抛弃吧!

周穆成都能猜到他的表情。得意,骄傲。

这些雕刻着各种LOGO华而不实的服饰只不过是我们肉体的躯壳,是尘世的束缚。

我把你老婆操怀孕了。

哈哈哈哈哈!难怪每次我丢旧衣服时心中都会痛楚一番呢。

“是的。”

这就是我要的衣服!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你打算怎么杀了我?

衣物……它要维持生命的热量,不再是身份地位品味的象征。它要贴合我的身体,烙上我的 性格,融入我的灵魂。当我丢弃它时,我会恋恋不舍,我会伤心难过,仿佛删除人生的一部 分,仿佛揭下肉身的一层皮。

“以后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我和她说好了,要你起个名字。老实说我很愧疚。对面那个 姑娘死后,我更愧疚了。”

没错。我们肉体需要温度。

“枪。”周穆成冷冷问道。

保暖。

“枪?”张帆微微偏过头。“对,你要用枪保护我们……我虽然喜欢把玩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什么要衣服呢?羞耻心还重要吗?

可就是不喜欢碰枪。你是军人,你会用。对了,给我说说你参军的故事吧。兄弟,你怎么逃 回来的?真是伟大!”

衣物。

逃兵。

衣!食!住!行!

一有机会他就羞辱我。

周穆成端起桌上的茶杯放置嘴边。良久,水都没能流出。他反转手电,用底端狠狠砸向杯内 。冰层击碎后,他贪婪的舔舐纯净的液体。

我不是逃兵。

食物,水,药品,武器……没错。然后呢。

我不是。

曾经我骗徐若楠,囤积了大量避孕套。现在,我真要好好想想了。

说着,提莫走了过来。它用脸颊蹭着张帆的小腿。

我,究竟需要什么?

张帆轻轻抚摸它的头。

只有末日来临,人才知道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我会用我一生来弥补。你放心,我愿意和你分享一切。甚至说一切 都托付给你。”

哈哈哈哈哈……周穆成开怀大笑。

除了女人。除了衣食住行。

上帝的所有儿女,黑人和白人,犹太教徒和非犹太教徒,耶稣教徒和天主教徒,都将手携手 ,合声高呼:“末日啦!末日啦!感谢全能上帝,我们终于迎来末日啦!”

张帆蹲在身前,上衣被撑起,露出了腰部健硕的肌肉。周穆成看到了他别在腰上的枪托。黑 色的,直直的枪托。

末日来啦!

哦。原来还是用枪。

周穆成仿佛听到了天神的耳语。

突然提莫翻了个身,露出了肚皮。

我懂了。

张帆伸手抚摸着。抚摸着提莫的肚皮。提莫舒服的发出呼噜声。张帆轻声笑了。

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

一颗炸弹在周穆成的大脑中心爆炸。热浪和冲击波从大脑迅速的遍布全身。他觉得自己仿佛 被Z病毒侵蚀。它们从大脑出发,毁灭每一个细胞,每一段基因,每一分理智。

那句歌词怎么说来着?

他抄起了身边的那根高尔夫球杆。

别再抱有幻想。什么美国人,什么幼泽,什么LT抗体……广播里宣传的东西就是再给你洗脑 啊!洗脑!洗脑!让你不敢犯罪,不敢冒险,不敢为所欲为!

我可以随心所欲。我可以无法无天。

难民们看透了!难民们有先见之明啊!

我曾想过把殴打自己的同学用刀一片片肢解,我曾想过潜入漂亮的同桌房间将对她施虐一夜 ,我曾想过让那些我厌恶的人整排捆在木架上被烈火燃烧,我曾想过把囚犯聚集在竞技场观 赏他们互相残杀,我曾想过培养一群老虎看他们猎杀人类……

病毒一定会获胜。

是的。我脏。

你要谨记。

我就他妈脏。和你一样。和你们一样。

先见之明。

可我都不敢……都不敢……或许是因为对法律的畏惧,又或许是因为道德的束缚。

周穆成啊周穆成。

现在……我终于可以为所欲为。

那些纸是别人制造的,而我早晚要交给别人。我为这些永远不会彻底属于我的东西浪费了太 多时间。不用带走珠宝玉器,也不要带那些名牌服饰和豪表豪车。

高举的高尔夫球棍杆头是钛合金,里面或许混了一些钨使得它更加沉重,更加有力。当周穆 成把双手把它举至头顶最高处时,那厚重感指引他顺着引力快速的坠下。

家家户户保险柜里一摞摞遗留的人民币说明了一切。

呼!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没错!

球杆在空中摩擦出了火花,刮起一阵阴风。

哈哈哈哈哈哈!他为自己的愚蠢笑出了声。

沉重的一声闷响后,背对自己的张帆后脑被砸出碗大的豁口。

是啊!带那些东西干什么?那些世俗的东西!

“你可以穿着我的睡衣。”

难民之所以不带走奢侈品,是因为它们是多余的。

周穆成平静的说着。

周穆成恍然大悟。

金光闪闪的脑浆和五彩斑斓的血液刹时喷散到卫生间每个角落。提莫像利剑一般窜出不知所 踪。

原来如此。

真好。

周穆成用手电照向餐桌下的野外背包。

就像一锄头刨开了初冬悄然凝固的冻土,清脆的表皮破裂后砸入了柔软紧密的泥壤。

就在今天。

他又一次举起球杆。

我要走。

“你可以听我的音箱。”

三天了……枪呢?他没给我……他藏起来了……因为他要杀了我……就和换做我会杀了他一 样。

这一次,他更加精准的挥下,完美的砸进之前的豁口。就像敲破坚固的石层,打出浓密的岩 浆。

他是这么说的。

张帆蹲姿变成了跪姿,他面朝下虔诚的亲吻着马桶前的地板。

“太好了!我去查看一番。要是有,我带回来给你!”

像个乞丐,像条老狗。

我告诉他。

用脚猛蹬之后,被瓜壳紧夹的杆头才勉强拔出。周穆成仰着头,再次把球杆高举。这时,他 才发现卫生间的吊顶早已割破。

我会用枪,我是军人。

“你可以铺我的床单!”

他是这么说的。他很兴奋。

他疯狂的挥下,犹如开垦荒地的老农。

三天前他让我好好休息,他说他在十二号楼楼顶看到了远处有辆翻倒在林中的警车。是的。

“你可以用我的工具!”头颅四散分裂,球杆隔着面皮重击在地板上。

张帆啊张帆……我走还不行吗?

“你可以住我的房屋!”被穿透的脑袋无力的分成数瓣,瓷砖溅起了碎片。

你早就习惯了。习惯一个人。天哪,曾几何时需要多少借口才能独自一人!

“你可以操我的女人!”球杆震的周穆成虎口发麻,张帆如同一个脖子上长出花瓣的怪胎。

独自一人。

“可!你!不!能!摸!我!的!猫!”

对……

战争狂热。像五环上屠杀民众,像城楼上屠杀丧尸。

我……我去深山里,去荒野里,去找个无人的地方……

不……比那些更过瘾。

手腕上的绳圈守护着他最后的良知。

周穆成把球杆丢至一旁。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汁液满意的看着尸体。

“好哥哥,不骂人。”可爱的小女孩冲他嘟起了嘴。

他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惜怎么笑也笑不出声。但肚子已经笑的生疼。

不……不……不能加入那个狗娘养的……

他感觉自己重生了。他的每个毛细管都在拼命的呼吸,拼命的跳动。

封文谦……加入他们。一起吃人……

猛然间,他看见了张帆腰间的那把枪托。他用脚踩下他背部的腰带。张帆瞬间侧倒在地,腰 后的对讲机滑出在血泊中。

周穆成摸着脸上的两道丑陋的疤痕。

不是枪。

对……

哦……他还要折磨我。

是封文谦。

他还要逼我给他理发,逼我给他打工,逼我夜夜倾听他和徐若楠交配的淫声浪叫。

周穆成绞尽脑汁搜索着男人的脸。脑中的人脸越来越清晰。

可惜。我活着,你死了。

他的语调轻柔舒缓:“饿了吗?”

周穆成转身脱去已被汗水血水浸透的衣服。他脱去上衣,光着膀子进入走廊。他踢去鞋子,

“嘘~”

褪去袜子。他推开没被锁死的门来到了光明洁白的房间。

他在周穆成吹着冷风。

徐若楠就在卧室。

“嘘~”

他解开皮带,脱下裤子。

戴眼镜的男子轻轻的将周穆成搂在怀中,缓慢温柔的拍着周穆成的湿透的背脊。

他推开卧室的门。

他们被吃了,或者在吃人!

芳香扑鼻。

不不……

他扯下内裤,赤条条的站在床头。徐若楠正在温暖的被褥下熟睡。

胡克、周俊、孟紫博……2401还在地铁里吗?他们会原谅我吗?

他摆弄了下生殖器,兴奋的咽下口水。

要不……去找孟紫博?

战利品。

去找朱晓清……他还在天安门吗?他会原谅我吗?

他掀起被子,扯下她的裤子。

或许我该走。

她没穿内裤。和路边的站街女一样。

窗帘的缝隙外,夜还深。客厅里各种零食、罐头和矿泉水铺满一地。

徐若楠惊恐的睁开眼,周穆成抓住她的衣领,猛力一扯。几颗扣子崩了出去。

不能睡。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

他干脆站在床上,掏住她的后衣领把睡衣活活扯飞。

他抱着高尔夫球棍坐入客厅的沙发。这根棍子是从隔壁小区搜刮来的。非常顺手的武器。他 抚摸着棍子。

这时,徐若楠才意识到危险。她没命的大声尖叫。

冬天来临的预兆。

“张帆!张帆!”

风声。

他死了。亲爱的。

风声。

他死透了。即使浑身泼上丧尸血,他也不会醒来。

呼~嘶~

周穆成压了上去。

周穆成翻身下床拿起手电走向客厅。他抄起墙角边的高尔夫球棍,手电对准了大门把手。

温暖的脂肪,神秘的洞穴,秀色可餐,任人驰骋。

他会开锁。

徐若楠挣扎着,嚎哭着,嘶吼着。

周穆成撑开血红的双眼。

周穆成染满鲜血的脸在她眼前晃动。

门外发出了轻微的异响。

“你是我的。”周穆成安静的说。他双脚撑开徐若楠雪白的双腿,双手死死抠住她的双腕。

提莫猛地睁开眼。服帖在头皮上的短耳拼命的竖起。

叫吧。

呼~哗~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和你。

因为换做我,我会杀了他。

长达数分钟的挣扎后,徐若楠无力的瘫在床上。哭泣让她呼吸困难,几乎窒息。

一定。

“他死了。徐若楠。他死了”

他要杀了我!

周穆成扶住了自己的阴茎。

历史上的英雄们、畜生们不都一样?杀死竞争者。杀死孤岛上的另一个人。

“你是我的。”

当然……他理应杀了我。

疲软的阴茎在她胯间磨蹭。

他夺走我的一切……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他比我聪明。

无论周穆成怎么揉搓那根肉棍就像死去般,怎么也唤不醒。

早知今天,我何必离家去参军呢?早知国家必亡,居委会大妈对我的威胁又有何惧呢?

为什么……为什么……

他看透了一切。他知道病毒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周穆成憋红了脸。汗水和残留在脸上的血迹滴在徐若楠的脸上。

他从我这里搞到车,从我这里夺取房。

周穆成放开了徐若楠的手,他双手猛力的揉搓着自己的肉棍。

他从不背回这些奢侈品。他知道他需要什么。他需要衣食住行。他背回衣服、食物、工具。

瞬间,徐若楠伸出了爪子,朝周穆成结疤的脸颊扣去。

张帆是对的。

一声惨叫后,周穆成翻到在地。徐若楠哭喊着冲出了房间。

一根烟吸完后,睡意萌生……安眠药起到了点作用。

弹钢琴的你竟然蓄起了指甲。你变了,和那个尸体一样变成了下等人。

怕抢?怕偷?还是……

去吧……去看看……去看看他。他已经死了。死透了。

为什么不打包呢?他们就不怕这昂贵的玩意被人偷走吗?偷偷塞给看守,偷偷换取物资,也 可以证明自己不菲的身价……待到和平归来时,它们的价值只会增不会减。

周穆成不慌不忙的从床边站起。

我不带,是因为无人欣赏……不如戴个十元的电子表,都比它精准。可难民为什么不戴呢?

他手握着阴茎,轻轻撸动。

为什么……为什么逃难的人们不带走这些东西呢?

为什么……你怎么了?我的兄弟。

他哀叹一声,把表扔了回去。表砸在两颗钻石袖扣上发出清脆的异响。

“啊!!!!!!!!!!!!!!”

我也是……美国人没有登陆……我命不久矣……

远处发出了徐若楠哀鸣。

可惜……朱晓清你再也没有机会享受荣华富贵。

周穆成光着脚站在门前。走廊对面,徐若楠正悲伤的痛哭。

“一言为定!”

“回来吧!”周穆成冲着另一头大叫:“我爱你!我爱你!回来吧……”

“到时候我们一起回通州。我的豪宅住下你们五个没有问题!”朱晓清幻想着。孟紫伯向中 间伸出手:“一言为定!”。四只手纷纷搭上。周穆成最后重重的拍在最上方。

她是个柔弱的姑娘。她最终会成为我的女人。我会保护你。我爱你。

朱晓清,你买的起吗?你的豪宅里面有多少昂贵的东西呢?

“你还有孩子。我和你一起抚养他。回来吧,这是我的家,我们的家。”周穆成感觉躁动的 细胞正在冷却。

张帆说这只表过百万。再加上末日的洗刷,此表身价难以估量。

赤身裸体的徐若楠终于站在门口,她手里拎着那根杆子。

假若没这末世,我这辈子都无法带的上你。

她是个柔弱的女人。

看着一抽屉闪闪发光的东西,周穆成满意的咧开嘴。他抽出那只璀璨耀眼的百达翡丽。

“你要杀了我?杀了一个千辛万苦回来找你的男人?是吗?”疲惫感渐渐遍布身体。那逝去 多日的困意这时竟开始侵袭。

除此之外,他搜刮了十几颗钻戒,几十条金银首饰。玉器、珠宝、古玩他也拿回不少。

徐若楠举起了球杆。她嚎叫地冲了过来。赤脚踩在之前的血迹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在教授家,他揣回了一对核桃。他估摸着起码上万。在某个模特家,他翻出了一对钻戒,起 码两克拉。

周穆成用尽最后的力量上前撑住了致命的一击。他用手抓住了徐若楠半空的手腕。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欣赏着战利品中的精华。

巨大的力量和脚下的血迹让俩人滑到在地。

没人会责备我……我会过上奢华的生活……

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等美国人来了,我的罪行会被遗忘。

她和他是一伙的。她要杀了我。

没人经得起推敲!

周穆成抓住了她的腿朝屋中拖拽。

装修最高雅、最文艺的两位老教授屋内,周穆成发现了一整柜的药品。这都是二老仗着自己 的福利从医院取来。几乎三分之二的药物早已过期。

“回来……回来……”

他瞄着床头柜边一纸箱,寻找更烈的药。

徐若楠一边嚎哭,一边抓着水泥地。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明明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但却睡不着。

“回来吧……回来……”

睡一会……睡一会……睡醒了你才能反抗。

徐若楠突然弯腰坐起,朝着周穆成的手咬去。

周穆成从床头边拿起一板药,挤出一片阿普唑仑直接吞下。

啊!!!!

没有人经得起推敲!没有人!没有人!记住徐若楠!没有人能他妈的经得起推敲!他露出了 马脚!他露出了马脚!他露出了那条狐狸尾巴!他完美的体型完美的轮廓完美的性格蒙蔽了 你的眼!徐若楠,你瞎了!你瞎了!瞎透了!

手腕上一小块肉被生生咬下。

睁大你的眼睛啊!去揣摩!去分析!去观察!他真的无懈可击吗?

她是个柔弱的姑娘。因为柔弱,她没能等我。

徐若楠,你看不出来吗?你看不出这个家伙内心深处的残忍吗?

谎言……她就是妓女……她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她不柔弱……一点也不……

可是曲光让我活,而你让我死!

手松开后,徐若楠站了起来。她用充满仇恨和恐惧的目光看了周穆成最后一眼。接着,她推 开防火门朝楼下奔去。

张帆,你也打算为所欲为?你看上去宅心仁厚,看上去光明磊落……你看上去简直是他妈的 另一个版本的曲光。

“回来!回来!”周穆成忍着剧痛,由命令转为哀求。

天哪!我可以为所欲为!

好……

我可以为所欲为!

走吧……

不……当他们让我操纵机枪屠杀百姓时,法律早已不存在了。不存在的东西为什么要去遵守 ?没有什么东西告诉你起码不能做什么了……

走吧……

都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我违法……我违法了?

“滚!滚!滚!”周穆成扯破喉咙大叫着:“滚!滚!变成丧尸吧!去死!都去死!”

满地尸体。

他翻起身,一摇一摆的朝天台走去。

“那边!”周穆成挣脱军官的手,将他一把拽向西侧:“那边!那边才是他妈是绝大多数人 !”

脚底已被磨破,手腕还在淋淋渗血。他撑着扶手,好不容易登上了天台。

“我们是军人!我们要保护的是绝大多数人!绝大多数!懂吗?”

在发电机上方,他看见了那把枪。

五环路上的军官用枪口对准周穆成。

黑色手枪被放在木质盒里。他记得这个盒子,里面曾放着一对玉镯。周穆成拿走了玉镯,张 帆则看中了这个盒子。

巨大的国旗下,我宣誓为国效忠。我宣誓了……和他们……和孟紫博……和朱晓清……和千 千万万的年轻人……我没有违法……没有……

他走近盒子,发现里面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清秀的字体。

“我!是拯救人类的一员!我!参与了人类史上最伟大的战争!各位,这一天将会是你人生 最漫长的一天,将会是你人生最伟大的一天!今天!你就是国家!今天!你就是人类!今天 !你就是救世主!让我们团结起来,让这场腥风血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中华人民共和国万 岁!”

“穆成,请你答应我和张帆的请求。请你做我们孩子的教父。保护他,照顾他,教导他。—

…起码我参军了……起码我宣誓了……

—张帆,徐若楠。”

哦……大妈……您买的假阴茎都可以当擀面杖呢……我算什么……我不脏……远远不够脏…

周穆成晃了晃脑袋,挤了挤眼。

“反动言论当然会自动记录,那些丑事随时查随时能调出记录。你知不知道下载和观看这些 都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你说的那些话发的那些图足够坐牢?国家平常对你这些错误很包容 !很宽恕!想给你时间,让你成熟!让你改过自新!而到了危机时刻你就弃国家而去?“居 委会举着征兵令在眼前摇摆。

那把被修补完整的枪,反着崭新的油光。

脏吗?这很脏?

视线逐渐模糊。

我下过黄片,我用过盗版,我吸过大麻,我辱骂领袖……我违过法……

他慢慢来到房顶边,站在边缘。脚下,便是百米外的地面。

周穆成击打着头颅,驱散脑海中的呢喃细语。

徐若楠从小区广场发疯似的奔爬着。她好像被丧尸追杀,时不时回头查看。她不住摔倒,不 住站起,不住奔跑,不住爬行。

“地狱已经满了,死人便来到了人间。”传教者又一次重复着咒语。

她把我当丧尸?

我没有强暴她……我忍住了……我没有违法……他违法了……他要去大连……他拿走了我的 车!要去投奔东北的卖国贼……他是叛国者……他是罪人……我不是……我不是……

她光着身子朝小区外奔跑。

徐若楠突然在他耳边私语。那唇齿间的微风轻扫他敏感的耳垂。

“滚吧!”周穆成站在悬崖边。他没有一丝害怕。

“我月经来了。”

“滚吧!”

我想过,我做过。可我违法过吗?!

徐若楠雪白的身体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谁心里都有那么点脏东西,谁都想去做点脏事!不是吗?是法律,告诉你起码不能做到什么 程度!你们不是干净!你们是怕法律!

她会被歹徒虐杀,会被野兽吞噬,或变为丧尸。

我脏?我脏!我脏……那你呢?

这已和我无关。

政府先抛弃了我!政府编造了坐标!我发现了!我看出来了!于是我拒绝为它效忠!我脏吗 ?

精疲力竭的周穆成俯视着路面。

跟我讲信仰?跟我讲承诺?跟我讲职责?

十八层。和那条长街一样长。和地狱的层数一样。

你们比我干净吗?

“我这辈子走的最长的十里路就是和你们一起。你们是我的战友!是我的兄弟!”

爸爸,我没有管任何人。我听了您的话,他们却批判我。

闭嘴吧,曲光。

“喂,儿子。你赶不回来呆在那也行,非典不也扛过来了吗?毕竟是首都,应该还比较安全 ,记住,不要管任何人,明白吗?“前往中央音乐学院的地铁上,父亲给自己最后的嘱咐。

周穆成半个脚板站在边沿外。

钱启明,你干净吗?曲光,你呢?还有朱晓清、孟紫博……

能飞多久呢?

有多干净?

结束吧……让这该死的一切结束吧……

可他们呢?

“信仰不分对错,只有坚持不坚持。坚持的人多了,那谎言也能成为真理。周穆成,有什么 信仰你是坚持的?有什么是你追求的?”

那些嘲笑、讽刺、侮辱别人道德沦丧的家伙们。他们一个个站在道德高点怒斥他人,说别人 肮脏,黑暗,龌龊……

饶了我吧,钱教授。

没人经得起推敲。

孔旅长冷冷盯着周穆成:“曲光,你确定让他替你持枪?”

居委会大妈家,周穆成发现了塑胶阴茎和一堆政府发给小区居民的水和食品。

饶了我吧,孔旅长。

保险柜里藏着白粉、床底下的仿真枪、衣柜深处的现金、书柜后几百张色情光盘、自拍的性 爱照片、收集的原味内裤、图书馆偷来的书籍、异装癖者完整的装备……

“周穆成……求求你……救救他们……还来得及……”朱晓清垂下枪,跪倒在地拂面痛哭。

周穆成和张帆在一个月内几乎洗劫了周边小区里每一户人家。张帆收集各种工具食材和书籍 ,周穆成则把重心放在了奢侈品上。俩人开锁的速度越来越快,合作也越来越熟练。他们侵 入民居,翻箱倒柜。曾经被水泥阻拦的秘密被俩人摸的一清二楚。

饶了我吧,朱晓清。

这些战利品足以让我下半生尽享荣华!

结束吧……

然后呢?

周穆成闭上了眼。

我的天哪!人民该会多么幸福,多么快乐!

都他妈闭嘴。

中国,终于弥补了历史过程上的那一角残缺。完整地、彻底地、全面地沦为殖民地。

初冬的雪突然缓缓飘落。冰冷的雪花触碰到他满脸的泪水后迅速消融。灰蒙蒙的大雪瞬时遍 布整片天空,好像上天为逝去的人们撒下白色的纸钱。

美国人的军队会像好莱坞大片里一样所向披靡。他们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抗体或疫苗从飞 机上散下。下一个秋天来临前,全境解放!

隐约中,天际尽头传来幽幽的乐符。

美国人什么时候登陆?从青岛?上海?厦门?最好是天津。

是国歌。

奢侈的衣裤、限量的球鞋、梦寐以求的电子产品都堆成小山,直逼天花板。

国歌……

借着微弱的露营灯,他环视自己的战利品。

是广播。

周穆成深吸一口烟,镀金的项圈LOGO将他思绪引向卧室一角。

北京沉寂许久的广播竟然发出了声响。

提莫没有动,它揣着手闭起眼。脖颈上花纹华丽的项圈在昏暗中甚是扎眼。

美国人来了?疫苗诞生了?

神啊,如果地球要易主,请选择猫吧。它们比人类干净的多。

周穆成慢慢睁开几乎被泪水冻住的双眼。

你会成功的。

国歌……

周穆成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床单祈求猫走过来。

小宝……小宝的那个破箱子总会在清晨轻轻播放一首国歌,伴随太阳升起,伴随国旗飘扬。

愚蠢的人类终于要灭亡了。地球是属于的我们的。

他想起了那只手机。那只记载着天安门每一位战士遗嘱的手机。

提莫的表情很满足,很舒适。它在想什么呢?

国歌淡去后,冷静又哀伤的广播员轻轻诵读着中国的讣告。

透过烟雾,他看见脚边的美短正眯缝着眼。再深的夜,猫眼也会反射光明。好像它们总能看 到希望。

“今天……是冬至日……”

他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香烟点燃。一个月前他打算戒烟,可这三天,他抽的要比之前多 数倍。

周穆成淡然一笑。

刚刚萌发的睡意被这句话击退。

他举起双手探向天空。

他要杀了我!

一切结束了。

再给我一段和平的岁月,我定会用它思考更多。

他再次闭上双眼,享受着雪花的沐浴。

大脑不会因为思考而衰老。

他站在雪花组成的湖泊正中。

他很后悔。

雪白的湖面脱掉了夜间的雾衣。

多想想吧……这个尚能运转的大脑没有充裕的时间了。

细纹荡漾的湖面慢慢地露出。又清澈又冰冷。

他一直冥思。他觉得自己成为了哲学家。他思考万物,回忆人生。

他泡在湖水中,等待鬼魂般的迷雾从四面八方悄然退入森林。

周穆成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他已经三天没睡。原本深陷的黑眼圈好像被抹上了一层墨。最 顶尖的化妆品也无法遮盖如此彻底的黑。

万鸟啁啾,响彻湖岸。

GAMEOVER!

他深深吸了一口清香甜美的空气,慢慢倒下。

一场意外。

一群熟悉的面孔从深林中走出,围绕在湖泊周围。

就是这样。

很多人……很多人……

对……

几乎他记忆里所有的人都出现在这里。

意外失足从楼顶坠下。裸露的电线打中脚腕。高空的瓦片击中额头……

他们张着嘴,齐声朝他无声地呼喊。

他还要瞒过徐若楠。他是一个聪明人。制造一场意外不难。

周穆成什么也听不到。

不不不不…

湖面腾起舒适的气流将他紧紧包裹。

用某种安静的方式。洒毒,或者我脸上蒙上雪白的枕头。

他越来越困,越来越疲。

他要杀了我!

最终,他渐渐沉了下去。

所以……

这时,他才明白人们口中呼喊的词语。

我会杀了他。

向后倒。

还窥觎你的女人。你会如何?

湖水将他托举。

孤岛上,只有你,你的女人和一名男子。这个男子一无是处。他不但要分享你掠夺的资源,

接着,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