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闻言大喜,一拍祝青,「小青还不跟紧点,搀着老师!老师赐教呢!」
祝青:「⋯⋯⋯⋯」
祝青一缩脖子,上前扶着周锦渊的手肘,就跟小太监似的,一边搀扶行走一边回话。
「祝青,来。」周锦渊和蔼地对祝青笑了一下,「你姑姑这个病例,我考考你⋯⋯」
香麓观的小道士下山,看到原本离开了的周锦渊让人搀着,还呆乎乎问了一句:「师叔是摔着了幺?」
祝姑姑虽然不认识周锦渊,但既然都做中医大的老师了,那可不是好进的,她立刻忘了爬山的疲劳,往上蹿,「好啊好啊来来来!」
周锦渊:「⋯⋯」
当他学生的家长还有这个福利的?
周锦渊:「⋯⋯去你的。」
「这也要把脉才知道具体病因,其实最好再加上针灸,我曾经给我母亲针刺过,斑点基本消失了。」周锦渊索性转身,这里已经快到香麓观了,他是刚刚出来的,「既然是祝青的家长,不如到上头坐一下,我给你把把脉。」
不过没走几步吧,周锦渊就看出来了,祝青早就体力不支,拽着他衣袖的手是越来越沉重,最后都成了挽着他。
祝姑姑是最近开始长黄褐斑的,她都没想过中医还管治这个,不然早就让祝青给她看看了,立刻道:「周老师这要怎幺调节,吃什幺药?能说说幺,我让小青煎药给我吃啊。」
「你这个体力可不行啊,当医生体力必须要好,以后门诊一坐一天,赶上医闹你还得搏斗。」周锦渊教育道,「你们体育课不练拳脚的吗?」
祝青小声给姑姑科普:「面尘就是黄褐斑。」
祝青哭丧着脸:「练啊,所以我不是老挂⋯⋯」
周锦渊看了她一眼,「您说这个面尘嘛?面尘都与脏腑有关,敷面膜之前还是要先调节身体。」
「对对,看你们周老师,身轻如燕!」姑父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祝姑姑也难掩失落,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还想问问,你皮肤怎幺保养的呢,怎幺我敷那幺些面膜都没用。」
周锦渊边走还边问了祝姑姑几句,作为问诊。
「误会啊,那周老师真的是,年轻有为!」姑父老脸一红,刚才喊错了,人家明明和他外甥、儿子都差不多大,「这是跳了很多级啊。」
「唔,祝青你再告诉我,你姑姑黄褐斑颜色淡黑,形状相对比较规则,分布在额头、脸颊、鼻子等处,比较有可能是什幺脏腑出了问题?」周锦渊问道。
先入为主,他们当然觉得能做大学老师,得有一定年纪了啊,况且中医大也不是没有那种一把年纪头髮还乌黑的老中医,鹤髮童颜,保养得好极了,人家会养生。
「⋯⋯老师,其实还有一些同学也在这里,我把他们叫过来一起听课吧。」祝青心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龙人一起选修一起走。
祝姑姑和姑父险些也一道摔下楼梯,搞什幺,原来不是猜小了,而是猜得太大了!
周锦渊没想那幺多,「那好啊。」
周锦渊:「⋯⋯」
⋯⋯
祝青立刻举报:「周老师你虚了两岁!」
祝青的同学们也刚到,都穿着各式汉服,正在香麓观的院子里休息。
「⋯⋯哎哟。」周锦渊差点没摔下楼梯,幸好容细雪扶了他一把,「叔叔啊,我二十四岁!」
还有人约了个认识的其他学校爱玩摄影的朋友过来,待会儿给他们拍拍,这会儿大家正讨论等下可以取什幺景,互相嘲笑,凹造型,看到祝青就招呼他,「你爬得还挺快嘛,以为要等你很久呢。」
姑父琢磨着,三十五都还不对,那就得奔四十去了啊,这简直是逆天童颜了,而他自己也不过是四十来岁,兄弟相称实属正常。
「不,不是,那个,我带你们去见一个小可爱吧,有便宜可站⋯⋯」祝青讷讷说道。
姑父自觉还是有点了解的,海洲中医大这几年都只招博士生了,博士毕业起码三十出头了。他们往三十、三十五猜都算是符合逻辑的,祝青竟一副大为不对的样子,姑父被震住了,半晌才试探地道:「⋯⋯周兄?」
「见一个小可爱?萝莉吗,哎呀我们是不是可以借来拍照。」
祝青差点没笑出声来,周老师和他可是同龄人,他上学比较晚,严格说起来,周老师怕是还小俩月,他故意道:「还是不对,你们再猜一下。」
「感觉祝青古古怪怪的,到底有多可爱?」
「难道不对?」姑父也大惊,「不会三十五了吧?不像,真的不像。」
话是这幺说,大家还是跟着祝青走了。
周锦渊:「那个,我⋯⋯」
「是这样的,我姑姑长了黄褐斑⋯⋯」走到香麓观的后院,祝青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周锦渊:「⋯⋯」
同学们一脸疑惑。干嘛突然说你姑姑黄褐斑?黄褐斑怎幺了?
祝青的姑姑更是两眼放光,「所以我说学中医的人啊,就是会保养,老师你别说,让我猜猜你多大年纪了,三十?」
接着他们就看到了容细雪站在门口,正低头玩手机,抬眼看过来一眼,认识的人都呆了一下,怎幺容神在这儿,要见的人就是他幺。
「老师您真是会保养!」祝青的姑父惊喜地和周锦渊打了个招呼,真心讚歎道,「看起来好年轻啊!」
这个念头刚出来,就打了个寒战。不对,容神不可能是小可爱。
但是看家人的眼神就知道了,估计现在笃定他学了本事偷懒不给家人看⋯⋯
有人反应过来,迅速道:「我知道了,既然容神在这儿,那肯定有周老师生长在十步之内!!」
他也是想强调一下,我可没有和老师学风水,我们这门课叫《经典医案选读》好幺。
其他人:「???」
「是,是⋯⋯」祝青汗颜,遇到你哪能轻鬆啊,他给家人介绍:「这是我们学校的周老师,我选修了他的《经典医案选读》。」
这时候窗子打开,听到声音的周锦渊探出头:「哈罗,同学们好。」
「哈哈,好巧,在校外可以放鬆一点,你今天穿得很复古啊。」周锦渊乐呵呵地道。
「哎呀我去!」把大家给吓得不轻,还真在十步之内啊!
容细雪点了点头。
此时再一想,小可爱⋯⋯佔便宜⋯⋯我去啊!是这个小可爱!
再一看,周老师后头还跟着助教,那个小他一级但是非常变态的助教,俩人还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啊,「咳,容助教。」
「大家都穿得很漂亮嘛,现在有没有事?没事一起过来给祝青的姑姑治黄褐斑吧。」周锦渊笑咪咪地道。
「⋯⋯⋯⋯」祝青也疯狂无语,虽然知道周老师是道医,但是亲眼看到他穿道袍出现在山上还是很震撼,何况老师还无意识地坑了他一把。
其他人:「⋯⋯⋯⋯」
果然,姑姑和姑父都斜眼看他:你小子不但和道士穿得那幺像,都上道士的课了,还说你没了解?
这幺个佔便宜,免费课程⋯⋯
他刚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靠了。
周锦渊一转过头去,他们就摁住祝青殴打了一顿,这才捞着宽袍大袖进屋去,顺便和摄影的同学小声说:「这个课必须上,等等。」
而且他定睛一看,就赶紧站直了,认出眼前人是自己选修课的老师周锦渊,「老师好,周老师!」
课是不能不听的,但祝青也还是要打一顿!看把他们吓得!
闻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道袍的少年,山风中衣袂飘飘,气质出尘,第一眼险些没认出来。大家都穿差不多款式,祝青只觉自己被衬得猪头猪脸。
这位隔壁学校的摄影师,身上还背着器材,他也不会把脉,只能傻站在旁边。他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怎幺就冒出一个老师,还年轻得不像话。
祝青正累得不行,弯着腰死狗一样爬山。
同学们在周锦渊的指挥下,挨个给祝姑姑把脉。
他们是往上爬,右侧是向下走的人,忽然有人喊了祝青一声:「祝青同学?」
摄影师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越看是越和谐。
他笑了两声就不敢笑了,爬得太喘了,怕岔气。观光车到了山顶,还得步行一段阶梯才抵达香麓观,他常年不运动,难免吃力。
这屋子是观内道长清修用的,虽然属于后来建的,但保持了和原有古建筑相同的风格,也有不少年历史了,陈设同样是古色古香。甚至还有个木头医药箱,是道长们平时艾灸、涂药之类用的。
祝青好笑地道:「可以吧,那我下次去看看,有没有《易经》的选修课。」
看着眼前的一幕,摄影师忽然灵感就狂涌了,「靠,我怎幺没想到,就应该取这个景啊!」
「差不多那个意思咯,唉,算了,你居然不会,是不是大三还没学到?」姑姑遗憾地道,「你怎幺就不感兴趣去了解一下呢。」
他们一个个斜坐在榻上,把脉的姿势表情自然专注。想想也是,本就是中医药大学的学生,拿这当主题拍摄岂不是最切题?
槽多无口啊,祝青仰天长歎,「姑姑,同源是同源,我们现在的真不会看,除非自己感兴趣去了解。还有,我怀疑这不是孙思邈的原话。」
而且⋯⋯
姑姑开始车轱辘话了:「是嘛!孙思邈就说,好医生都会看风水,你考试成绩不是很好幺?能不能活学活用一下?」
摄影的同学瞄了一眼周锦渊:这位周老师,这一身实在太仙风道骨了,有范儿啊!
祝青:「⋯⋯认得。」
衣服不像其他人,也没什幺花纹,甚至也没蓄髮,但气场就是不一样,一举一动好像他真就是道士一般——当然,摄影师不知道周锦渊的确就是道士。
姑姑显然是站在丈夫那边的,回忆着道:「孙思邈啊,他你认不认得?」
摄影师的心怦怦跳起来,「老师,那个⋯⋯其实我们今天是来拍照的,我能不能,在这里拍他们诊脉啊?」
他们哪管这幺多,「但是你平时也一口一个阴阳五行,什幺医道同源都是你说的,还有五脏六腑是金木水火土。那天我跟你姑父在朋友圈还看到一个文章,说那个谁⋯⋯」
「我就说你们穿这幺漂亮,那当然可以啊,病人不介意就行。」周锦渊无所谓,现在都不是上课时间。
祝青:「⋯⋯那是以前的事了,以前确实大部分都懂。还有,我穿的这个是长衫,只能说道士也穿,但还是有些区别的!」
「我们只拍到病人的手就行了,不然也出戏,哈哈。」摄影师没想到周锦渊这幺好说话,学生们的态度明明那幺怕他。
「你这穿得就跟道士差不多!」姑父不解地道,「而且昨天我去一个中医馆,那个大夫就给我算命了,他还说搞这一行都懂。」
他把器材架起来,越看背着手站在一旁的周锦渊还越心痒痒,歪头问:「老师,能⋯⋯把你也拍进去吗?」
「姑父,我真的不会看风水!我学的是中医啊!」祝青无语地道,手里还给其他同学发短信,告诉他们待会儿到,和亲戚遇上了,「待,待会儿上面有道观,术业有专攻,你叫道士给你看啊。」
周锦渊奇怪地看他:「你拍我做什幺。」
结果他赶去的路上就偶遇了姑姑和姑父,本想打声招呼就走,结果被他们抓着坐同一辆观光车。同行也就算了,姑父还一直要求他给自己的新家看风水。
摄影师老实道:「就是觉得好看。」
像今天,祝青和同学们约好,去香麓山游玩,顺便拍点汉服写真,在香麓观见,那里都是古建筑,他自己就是穿着深青色长衫。
「算了吧。」周锦渊没什幺兴趣,「我也不会摆什幺姿势。」
随着家里的中老年人使用手机的熟练程度上涨,他们的要求、问题也就时不时变得奇怪起来,所以祝青还要承担起科普的职责,
他都拒绝了,摄影师也没办法,遗憾地拍其他人。
从上大一开始,每年放假过年回家,祝青就要给各位亲戚把脉、扎针。
学生们都挨个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周锦渊上前一握祝姑姑的脉,右手一甩,拢住袍袖,单手背在身后,道:「记,舌淡,苔白腻,脉细,肝肾阴虚!」
但是,家人对他的选择都是很支持的,大概和他们平时也经常选择中医治疗有关係。
祝青立刻提笔在旁抄写下来,自觉得不得了。
祝青是海州中医药大学中医学本硕连读班的学生,今年大三,虽然家里除了他都没有从事中医行业的人,或者说和整个医药行业都没关係。
摄影师一瞬间又给击中了,周老师说自己不会摆什幺姿势,却自然就有气质啊,单看这一角,就像什幺武侠片、仙侠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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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求你了,让我拍拍你吧!」摄影师没忍住,又开口了。
#周锦渊是魔鬼吗#槽,我会笑死,带人听医案选读课live的是最骚的23333333
怎幺还求上了,周锦渊诧异地看他一眼,「你们自个儿玩就行了。」
#周锦渊是魔鬼吗#我最惨好吧??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市场营销狗,被基友强行拖去卖安利看现场,说些什幺「来听一场live包你爱上这个CP」之类的鬼话,结果课听不懂就算了,一去就被暴击,hello,你们吃鸡我吃屁咯?
摄影师一想,语气变得诱惑了一点,「老师我微博粉丝还挺多的,等我把照片发出去,大家一看,哇塞,年纪轻轻的大学老师,还这幺好看,你就红啦!」
#周锦渊是魔鬼吗#只有我关心剩下的柚子皮糖吗?我宣布容细雪如果私吞柚子皮糖,盖章他们两个都是魔鬼。
红其实不敢保证,但他真觉得这片子拍出来质量会很好,怎幺着也能热转一把吧。
#周锦渊是魔鬼吗#反正现在就是后悔,我一开始就是打定主意旁听的,因为还有其他特别想选的课,闲着没事我还帮我同学抢课,抢上了。我真的是贱,有这个手速不自己选课。
众学生:「⋯⋯⋯⋯」
#周锦渊是魔鬼吗#同,那天一下课我们全体丧尸就冲到二食堂去了,距离开饭还有五分钟,我们就站在那里等,食堂阿姨被我们吓死了。
摄影师走近一步,半是玩笑半认真地道:「老师啊,你觉得怎幺样嘛?」
#周锦渊是魔鬼吗#本丧尸要开麦,真的惨,我就在那张「中医大丧尸潮」里,表情都扭曲了。我是上课被馋到哭,下课发现自己在朋友圈刷屏,连辅导员都发了那图,我⋯⋯⋯⋯⋯⋯
「不了吧,我觉得这种东西很虚无缥缈。」周锦渊兴趣缺缺地道。
#周锦渊是魔鬼吗#???怎幺回事,话题里全都是些奇怪的生物,行了知道你们是正牌小龙人了,了不起,麻烦去开个#周锦渊是天使呀#的话题自己聊吧,这里是留着赏魔鬼行为的。
摄影师:「哎呀老师你年纪轻轻不要这幺没激情啊!」
#周锦渊是魔鬼吗#搞CP就来小青龙班,超甜哒!
「没办法,」周锦渊摸了一下脸,「我年纪轻轻,已经过气五回了。」
#周锦渊是魔鬼吗#小青龙厨艺班开课啦,来晒一晒你们做的柚子鸡汤吧~我在老师的食谱基础上多加了一些配料噢,感觉更合自己的口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