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一种诡异的氛围下,查理十二的援军陆续抵达。老将斯托尔滕贝格率领2.5万步骑炮兵杀向斯德丁,列辛斯基派了5000波兰贵族军队随援,他们面临的是差不多同样数量的德意志联军。7月1日,又是四千名援军抵达施特拉尔松德要塞,这是跟随查理十二从乌克兰返回的精锐。7月15日,这次厉害了,整整一万名百战老兵抵达要塞。至此,查理十二指挥的军队数量已经超过2.1万人,而城外以普鲁士军队为主的德意志联军也不过三万人罢了。查理十二决定主动出击。这是他的风格,他就是那样擅长战斗,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敏锐地捕捉战场上稍纵即逝的机会。
所以说,从目前实际的情况来看,东岸人做出的姿态还是有一定效果的。毕竟硬实力摆在这里,别人想不哆嗦都不行。真惹毛了,目前正在波罗的海护航的铁甲战舰开过来,又有谁能接着?国际军事与政治,从来都是看实力的。
7月18日,战斗在拂晓前打响。施特拉尔松德要塞只留下了千人防守,其余全军出动,在滨海低地与敌人决战。
三个国家,三种心态。丹麦、荷尔施泰因等国已经想退了,普鲁士还在纠结,俄罗斯则持无所谓的态度。此外,汉诺威选帝侯现在也有些举棋不定了,本来想进攻瑞典的不莱梅、费尔登的,现在觉得还是等一等再说,局势太复杂了。
查理十二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身边簇拥着忠诚的卫士与将军们。在炮兵打响第一炮后,查理十二就仿佛被能量激活了一般,带着卫队四处驰骋,指挥各部作战。左翼的指挥官是卡尔·古斯塔夫·兰斯基尔德,莱文豪森特负责右翼,皮佩伯爵居中策应。这三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宿将,麾下又多是老兵,指挥起来得心应手,因此甫一开始就打得普鲁士人阵脚动摇。
所以,这就是一个死结,短时间内很难解开的那种。普鲁士君臣因为东岸人拿走了但泽而愤恨,但不敢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因为他们很清楚会招来什么祸患。但如今东岸人公然骑脸,站队处于战争状态的瑞典,想必普鲁士很难再从波罗的海国际银行拿到贷款了吧?下一步是什么呢?武器禁运?还是贸易封锁?普鲁士人有些怕,但投入了这么多,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也许,趁着瑞典主力尚未过来的有利时机,先把占领的土地吞下肚,然后谋求体面的和平?
兰斯基尔德带着8000步骑直冲敌阵。他们缓缓前进,步步施压,虽然普鲁士军队的战斗力近些年提高很快,猛烈的炮火将瑞典人成排扫倒,但他们仍然踩着鼓点,没有丝毫凌乱。
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东岸人占领了但泽县,事实上分裂了东波美拉尼亚,这让普鲁士人有些难以接受。柏林的很多贵族对于但泽的丢失耿耿于怀,多年来他们做了不知道多少背刺瑞典,占领东、西波美拉尼亚的计划,结果现在但泽没了,与普鲁士公国还如何联系?靠海路吗?还是打穿波兰?
瑞军的炮火也发威了。东岸人打开里加仓库,赊给瑞典人的大炮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只见一发又一发精准的炮弹落在普军阵中,不断制造着杀伤。关键时刻,停泊在港湾内的东岸铁甲战舰也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岸上,不过却没开炮,可能指挥官还有些犹豫。
不过,似乎也可以紧急派出使者前往里加或伦敦,与东岸人好好商谈一番,看看还能否有所挽回。东岸人支持瑞典,不可能没有原因的。不就是要好处嘛,咱普鲁士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啊。扛起遏制俄罗斯的大旗,普鲁士一样能够做到,毕竟他们也不愿意见到俄罗斯吞并立陶宛(含今天的白俄罗斯),然后再把兵锋对准他们。
不过似乎用不着东岸海军帮忙了。瑞典步兵很快进入了射程,只几轮排枪齐射,便打得普鲁士人招架不住。大炮继续发威,瑞军骑兵也被投入了战场,兰斯基尔德的部队不断切割着普军右翼,只半个小时,对方就不可抑制地出现了溃逃现象,战争胜利的天平开始倾向瑞典。
但他们能怎么办?开弓没有回头箭,大军已经出动,并且占领了西波美拉尼亚部分地区,斯德丁、维斯马、施特拉尔松德遭到普鲁士及他们动员起来的部分德意志伙伴的围攻,战斗十分激烈。这都打出真火了,还怎么退?再者,他们难得与萨克森的韦廷家族联起手来,说好了你打波美拉尼亚,我打波兰,要给瑞典人一个好瞧的。结果你现在告诉我要撤退?晚了!
查理十二敏锐地发现了机会,亲自带着骑兵加入了左翼。激烈的战斗中,他的马鞍中弹,身边卫士也连连中枪倒下。查理十二紧抓着胸前的小圣象,率领骑兵怒吼着切入了普军步兵丛中。右翼的莱文豪森特见状,也加紧猛攻,牵制住了大量普军。
比起丹麦的恐惧,俄罗斯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普鲁士的心态就很纠结了。他们曾经与东岸有过一段时间的蜜月期,因此十分清楚这个新大陆国家的强大。军队实力如何他们不好下定论,但工业生产能力真的恐怖,科技水平也十分先进,资金实力更是充足到爆。这样一个国家公然支持瑞典,要说霍亨索伦家族没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战至上午九点,普军右翼7000余人终于崩溃了。士兵们尖叫着转身逃跑,军官们怎么都阻拦不住,于是也就只能跟着一哄而散了。右翼崩溃后,普军整个战场的形势已然无法挽回,他们还做不到在冒着敌人越来越猛烈炮火的情况下,同时两面对敌,于是便也跟着向后撤退。查理十二见状大喜,督促各部猛烈进攻,不断追击,终于将这股约三万人的普军彻底击败,总计毙伤俘普军一万四千余人,取得了一场干脆利落的大捷。
而既然查理十二无法专心对付俄国人,那么他们自然也就不怕了。东岸人对俄罗斯抱有敌意,这是他们早就熟知的。只要刚刚调到但泽县的第四混成团不直接下场参战,那么俄国人就没什么好怕的,继续打就是了。
施特拉尔松德之战胜利结束后,查理十二并未打算停下。第二天,他便带着1.5万名士兵直奔维斯马,那里有着两万多德意志联军。打完维斯马后,他还打算在东岸海军的帮助下,登陆丹麦,直接打击敌人空虚的大后方,可谓马不停蹄。
莫斯科方面此时尚未得到消息,不过他们对此应当是有心理准备的。一年以来,东岸共和国偏袒、维护瑞典王国的意图已经相当明显了,以前是资金支持,现在力度更胜从前,俄国人并不会觉得奇怪。不过他们目前在战场上还有优势,不是俄军多能打,实在是瑞典分身乏术,抽不出太多兵力了。查理十二从乌克兰捡了一条命回来,随后匆匆忙忙解了里加之围。这还不算,国内的贵族们之前打算拥立他妹妹当新国王,因此又带着部队杀回斯德哥尔摩,料理了一番内部事务,结果这也搞得瑞典人心动荡——说句实话,目前的危局基本都是查理十二孤军深入俄国造成的,这个锅没得甩——也正因为如此,查理十二实在抽不出兵力再对俄国人来一次战略决战,西部战线显然更加重要。
而全程观摩了整场战斗的东岸海军也在第一时间给里加和伦敦去信,向他们报告了战斗的详细情况。相信通过这场“考试”后,表现不错的查理十二会得到东岸政府更多的投资。而他们,应该也能摆脱历史上的窘境,不至于被长时间的两线作战给耗死。
不过呢,部队都拉出来了,也登陆了,甚至已经交火数次,占领了一些村镇了,总不能就这样灰溜溜撤回去吧?这显然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先打下去了,接下来看看能不能与瑞典媾和,弄一份不错的协议再退兵吧。
当然了,瑞典人口太少,波罗的海南岸领土上的居民又心向德意志。一次两次可以镇压,可以击败普鲁士等觊觎者,但时间长了呢?这里其实是瑞典王国一个极大的失血口,血流多了,可就没力气转身对付俄国人了。
丹麦王国首先打起了小九九。本来他们集结了大批舰船,拉着本国及荷尔施泰因等德意志邦国的约2.4万名士兵,在瑞典南部登陆,打算占领斯堪尼,收复上个世纪被割让给瑞典的旧土。瑞典在斯堪尼的守军数量稀少,如果没有主力增援的话,或许能坚持一阵,但免不了最终落败。可现在呢?一看强大无比、把西班牙都打哭了的华夏东岸共和国居然下场了,帮着瑞典运兵运粮,就差直接参战了。你说哥本哈根的君臣们心里能不犯嘀咕吗?他们国小力弱,对付瑞典也是鼓足勇气的,如果再对上东岸,可实在没那个信心。
而且,与东岸如此深入的合作,势必也会让英国人恼火,让荷兰人吃醋,这毫无疑问会恶化瑞典的国际环境。整不好,他们就成了波罗的海“孤儿”了,除了被自己打服的波兰外,几乎没一个盟友,这可不利于未来长期的军事博弈。
这影响力可就太大了!
那么,还是得武装波兰!列辛斯基目前刚刚拿到第一笔一百万圆的贷款,用于组建两个师的部队。代价是承认但泽县的第二次展界,同时全面开放市场,给予南海运输公司在关税、商业上的特权。另外,有鉴于波兰市场上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列辛斯基也必须授予波罗的海国际银行铸造新货币兹罗提的权利,这种银币将与东岸法币挂钩,即1兹罗提兑换0.5圆,以稳定波兰金融市场。
为了运输这些瑞典军队及物资,南海运输公司出动了4艘1200吨级的蒸汽机帆船,还额外雇佣了库尔兰公国的三艘运输船,海军方面则派遣了两艘战舰全程护航,阵仗不可谓不大。而既然在波罗的海诸国面前亮了相,那么东岸的态度差不多也就表明了,即完全支持瑞典王国的一切权益,两国间几乎就是一个没有盟约的准盟友了。
所有这些条件列辛斯基都答应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当一个真正的国王,因此哪怕是与“魔鬼”交易,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干就是了,反正情况也不会再差了,不如搏一搏!
这个要塞目前有约四千余守军,器械不缺、弹药充足,但有一个极大的隐忧,那就是四千人里有一半是德意志人。这在平时或许没什么问题,可在大量德意志军人将其包围,并且使用攻心战的时候,问题就很大了。因此,查理十二在稍稍逼退俄罗斯人,尚未来得及收复失地的时候,就匆匆来到了要塞稳定局面。而因为瑞典海军几乎就是残废,也压根没几艘船,因此他是乘坐着东岸军舰抵达的,连同三千余名立窝尼亚士兵。
新组建部队的士兵少部分来自莱辛斯基原本的人马(三千来人),大部分从战争难民中择青壮补入。目前武器已经到位,军事顾问团也已经在但泽组建,只要给他们半年时间,差不多就有点模样了。有一年时间,就可以打打烈度不高的战斗了。
1711年6月18日,就在清国图里琛使团一行人离开莫斯科南下,朝卫拉特汗国而去的时候,瑞典国王查理十二也乘坐东岸军舰,抵达了施特拉尔松德要塞。
波兰和瑞典双保险,这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