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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幼儿园长奸杀案

小邱说道:“就是被你杀死在顺宁大道路边公园里的幼儿园园长。”

“不认识,第一次听说。她是谁?”

潘东看看苏镜,又看看小邱,然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说道:“你们在唬我吧?”两个警察不说话,只是冷峻地看着他,这让他心里发毛,开始紧张,手心冒汗,嗫嚅道:“警察同志,你们不能这样啊,我可没杀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红秋红冬的。”

“你不认识她?”

小邱说道:“潘先生,戏还是不要演了,态度好一点,早点把犯罪事实交待了,省得我们彼此折腾。”

“程红秋是谁?”

潘东渐渐稳住了心神,说道:“我没杀人,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栽赃我!中国毕竟是法治社会,容不得你们血口喷人栽赃陷害。你们说我杀人了,有证人吗?谁看见了?”

苏镜问道:“程红秋怎么招惹你了?”

小邱说道:“证人没有,证据倒是很确凿。程红秋的体内留下了你的精液。”

苏镜和小邱觉得他语无伦次,不知道他高兴的时候为什么要去打人,难道这就是精神变态?就跟奸尸一样,同属变态行为。

潘东看着两个警官,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说道:“信口雌黄,含血喷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程红秋,怎么会……精液……你们真敢想。”

“因为我高兴啊,”潘东笑了,笑里带着苦涩,“我今天下班回到家,我老婆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说她怀孕了。哈哈,她怀孕了,我们一直想要个小孩,可她一直没怀上,不想现在她竟然怀孕了。我高兴啊,简直高兴死了,而那个混蛋竟然开车别我,这不是找死吗?”

苏镜问道:“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苏镜问道:“为什么把人往死里打?”

一听到这个问题,潘东立即松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是昨天晚上。”

在苏镜眼里,潘东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精神萎靡,毫无斗志,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把另外一个人打到医院。潘东惨淡地笑了一声,抬起头,用迷离的眼睛看了看苏镜,问道:“看够了吗?”

小邱问道:“你什么意思?”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苏镜和小邱万万没想到,杀害程红秋的凶手会因为驾驶“斗气车”而落网。

“昨天晚上我有目击证人可以证明我没有去别的地方,”潘东说道,“我跟三个朋友在一起打麻将,我赢了三千多块钱,你可以去问一下。如果你觉得我可能跟朋友提前串供,你还可以去问一下茶馆的服务生。”

韩星被送往医院,潘东被刑拘,采集血样录入数据库,然后系统立即报警,一起重大的杀人、强奸案的凶手就在眼前!

苏镜看着潘东淡定从容的样子很是疑惑,他似乎不像是在说假话,但是程红秋体内的确留下了他的精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星当然不知道潘东刚刚听到一个“好消息”所以脾气特别大,当他骂出一句“你断子绝孙”的时候,潘东发了疯,整个人失去了控制,饿虎扑食般冲向韩星,三拳两脚把他打翻在地,然后又骑到他身上打。如果不是附近交警看见及时阻止,韩星可能就被打死了。

两人离开审讯室,来到潘东所说的茶馆,出示了潘东的照片之后,服务生说潘东昨天晚上的确跟朋友们在这里打麻将,从晚上9点一直打到今天凌晨3点多。

两人下车理论,一开口就呛起来了,双方同时伸出指头,指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你怎么开车的?”然后又异口同声地反问:“你怎么开车的?”第一次,两人同时把重音落在“怎么”上,第二次,又同时把重音落在“你”上。二人如此心照不宣、配合默契、心有灵犀,最后竟能打得死去活来、鱼死网破,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大跌眼镜。

离开茶馆,已经夜里11点多了,两人找了一个烧烤摊撸串儿,苏镜忍不住给杨湃打了个电话,说道:“没睡吧?你出来。”

如果潘东没有把韩星打得鼻青脸肿、右臂骨折,他可能不会这么快落网。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两人开车的时候互相别了一下,究竟是谁先别谁已经说不清楚了,不管是谁先别的,起初肯定是无意的,但是两人竟为此较起真来,在马路上别来别去,折腾了几个回合。当韩星最后一次在潘东前面急刹车的时候,潘东不再闪避,而是踩足了油门,一头拱了上去。

听说有宵夜吃,杨湃乐颠颠地赶来了,却没想到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一口啤酒在喉咙里转了半圈还没咽下去,就听苏镜冷不丁问道:“喜羊羊,你尸检结果是不是搞错了?”

4,可疑的精液

杨湃被呛了一口,说道:“什么搞错了?”

苏镜说道:“凶手落网了!”

“程红秋体内的精液,你从哪儿弄来的?”

可就在此时,苏镜的电话响了起来,听完电话,他满脸兴奋,小邱疑惑地问道:“你彩票中奖了吗?”

杨湃更加莫名其妙,问道:“你说呢?”

“这个嘛……”小邱拖腔拖调地说道,“主要还是因为郭玲玲母子的杀人动机不够强烈,而许树有着充分的杀人理由。”

“你确定没搞错?”

“对郭玲玲母子,你怎么那么快就打消了怀疑,你就不怕监控探头有盲区了?”

杨湃抽出一根羊肉串,吃了起来,乜斜他一眼,说道:“懒得理你。”

“我还是怀疑许树,他的嫌疑并没有洗清,目前来说,他依然是最大的嫌疑人。监控探头或许有盲区呢?”

小邱说道:“潘东会不会去捐过精子,然后精子库被盗了?”

“那你怀疑谁?”

杨湃说道:“盗精子库?想吃果冻吗?”说完灌了一口啤酒。

小邱说道:“她即便整个晚上都没回家,你也怀疑不到她头上,因为她没有作案工具,更没有精液。”

小邱又说道:“也有可能被人偷偷收集了精液,然后伺机嫁祸。”

苏镜犹疑道:“这个周清扬怎么这么晚回家?”

“谁收集他精液?”苏镜问道。

临走前,苏镜和小邱采集了许树的血液,然后来到小区管理处,调阅监控视频,发现许树昨天傍晚乘坐电梯回家,晚上11点周清扬回家,今天早晨两人相继乘坐电梯离开,也就是说许树没有作案时间。

“比如他老婆、情人,或者仇人下套,给他安排了一个妓女。”

周清扬说道:“我们在家看电视。”

苏镜问道:“怎么把精液留到程红秋体内。”

许树笑道:“你们怀疑我?我在家里。”

正在这时候,服务生来上菜,是一份烤茄子,香喷喷的令人垂涎,小邱笑道:“头儿,你的烤茄子。”

“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苏镜觉得小邱笑得不友善,问道:“你怎么一副贼恁兮兮的样子。”

许树顿时两眼放光,说道:“真的吗?真是老天开眼,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啊。”

小邱继续笑道:“茄子烤成这样,就真的不能用了。”

苏镜说道:“你不需要再忍了,程红秋已经被杀了。”

杨湃说道:“没给他切成片就不错了。”

许树沉默许久,说道:“想,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那个卑鄙无耻的园长,她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可是,”他看了看周清扬,继续说道,“人是生而不自由的,你的生命并不仅仅属于你一个人,有时候你要为别人活着。我爱清扬,我不能让她失去我,哪怕仇恨一直咬噬着我的心,我也要忍下去。”

苏镜突然恍然大悟,说道:“哦,我懂了,茄子!”然后又看着眼前的烤茄子,说道:“这还怎么吃啊?你们真恶心。”

“给恬恬喂药的人,全杀了。”

杨湃说道:“没事没事,你就假装凶手用的是黄瓜吧。”

“杀人?”许树反问道。

苏镜夹了一口茄子,在灯光下看了看,叹道:“茄子啊,茄子,你太无辜了。”

小邱问道:“你想过杀人吗?”

小邱又有了新的疑点,他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要嫁祸他,为什么只有精液没有精子?凶手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许树说道:“我从来没这么说过。我只是怀疑,恬恬的死到底是不是跟病毒灵有关。但是其他维权的家长宁愿相信一定跟病毒灵有关系。不过现在什么都查不清楚了,这也是我最恨的地方,总觉得恬恬死得不明不白。”

杨湃说道:“这还不简单?”

小邱说道:“听说恬恬的病就是幼儿园喂药给喂出来的?”

苏镜哧溜一声,把嘴边的茄子吸了进去,问道:“怎么回事?”

许树的家收拾得很整齐,看得出来周清扬是一个贤慧的女子。许树招呼警察坐下,周清扬端来水,苏镜毫不客气地喝光了,说道:“正好口渴了,谢谢。”

杨湃嘿嘿一笑,拍了怕肚子,说道:“腰子还没吃够。”

这时候,许树从卧室走出来,说道:“清扬,让他们进来吧。”

小邱立即招呼苏镜:“快,头儿,他还要吃腰子。”

苏镜问道:“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恬恬之死跟病毒灵有没有关系?”

“你告诉我干嘛?”苏镜问道。

周清扬反问道:“不就是病毒灵那些事吗?”

小邱讪笑道:“我这不是早请示晚汇报嘛!”

小邱说道:“你还没问我们为什么来找他呢。”

苏镜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猪!两个!”又高声叫道:“服务生,来十串腰子。”

许树的女友周清扬年轻漂亮,眼睛里透露出果敢的神色,她堵在许树家门口,毫不客气地对苏镜说道:“他心情不好,希望你们不要再打扰他了。”

“老板,你们吃得完吗?”服务生性格爽利,喜欢跟客人搭讪、开玩笑。

小邱这种邪恶的猜想在见到许树之后立即土崩瓦解了,因为许树是有女朋友的,而且还很漂亮,两人交往有一年多了。

苏镜说道:“吃不完,就撑死他。”

小邱嗫嚅道:“许树单身那么多年了,或许在杀人之后突然有了那方面的冲动了……”

“要辣吗?”

“足够了,可是……”苏镜愁眉苦脸地说道,“精液呢?最大的难点就在这里,我们现在都在往仇杀的方向想,可如果是许树仇杀,就不该奸尸啊!”

“要。辣死他。”

苏镜对荆鹏表示感谢,要来了许树的联系电话和家庭地址,便前去拜访。小邱说道:“这个许树的杀人动机可以成立吧?”

服务生笑着走去下单了,杨湃嘻嘻一笑,说道:“变态辣我都受得了。”

荆鹏说道:“我了解的情况就这么多了。”

小邱说道:“喜羊羊,你赶紧说,别卖关子了。”

过了几天,又有多地幼儿园先后被曝出幼儿“被服药”的新闻,幼儿园变成了“药儿园”,媒体开始介入做深度报道。许树越来越紧张,对每篇报道都看得特别仔细,并上网搜索“智多星病毒灵”,结果还真搜到了几条帖子,那是几个智多星幼儿园的家长发的,指控智多星幼儿园给幼儿喂服病毒灵。他加入了维权的行动中,要求智多星幼儿园给个说法。因为他的女儿是唯一一个在这次事件中死亡的受害人,所以其他家长特别同情他。《顺宁都市报》记者荆鹏在智多星幼儿园拍照后又联系了几名家长采访,有家长说:“许树最惨,他的女儿被喂药喂死了。”荆鹏立即联系到许树,面对媒体记者,许树悲从中来,愤怒地控诉:“这家幼儿园就是人间地狱,园长就是恶魔,他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不然我家恬恬死不瞑目。”

杨湃正色说道:“听说过无精症吗?有的男人只有精液没有精子。”

如今想起来,恬恬当时吃的是不是就是病毒灵呢?

小邱问道:“那怎么生小孩?”

许树立即想到了恬恬,女儿曾经对他说在幼儿园里吃药片了,“好难吃呀。”女儿当时吐着舌头表现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当时许树觉得恬恬很可爱,将她搂过来亲了两口,恬恬说:“每个小朋友都吃了。”许树也没有多想,甚至觉得幼儿园的预防保健工作做得很细致。

“那当然生不了了。”

最近,外地有幼儿园被曝光给幼儿服用“病毒灵”,许树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一丝寒意。报道中说,枫韵幼儿园和鸿基新城幼儿园的孩子进行体检后发现,多名幼儿存在心肌酶偏高的现象。某医院的一位主任医师说:“心肌酶偏高就意味着心肌受损,将导致幼儿的体温系统紊乱,出现盗汗和高烧不退等现象。从目前得到的信息判断,很有可能是长期服用抗病毒药导致免疫力低下而致使心肌遭到感染。”

小邱恍然大悟,说道:“我知道潘东为什么发那么大火了。”

医生实在没辙了,最后建议对恬恬进行尸检,许树难过地拒绝了,女儿爱美,他想让女儿漂漂亮亮地去见妈妈,找出病因又能如何呢?女儿永远都回不来了呀!于是,恬恬的病因从此成了谜。

苏镜嚯地站起身来,说道:“走,找潘东问清楚了。”

但是许树说:“恬恬很少吃药,连感冒发烧也从不吃药,都是我按摩治好的。”

小邱忙拉住了他,说道:“头儿,这都几点了?”

医生说:“那可能就是药物引起的,比如抗菌素,我国抗菌素的使用已经严重超标了。”

杨湃也劝,说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再说了,你不买单就想走?不要借机逃单啊!”

但是,此前的检查结果表明,恬恬没有病毒感染或是细菌感染,也没有进行过胸部放射性治疗。

服务生恰巧走了过来,吆喝着:“变态辣羊腰子十串,三位帅哥慢用。”

许树痛不欲生,抱着恬恬的尸体嚎啕大哭。他知道,这种病一般来说以青壮年发病较多,为什么一个四岁半的幼儿也能得这种病呢?心肌炎的病因分四种:柯萨奇病毒、艾柯病毒、流感病毒等病毒感染以及白喉杆菌、链球菌、真菌等细菌感染,或是自身免疫性疾病,诸如系统性红斑狼疮、巨细胞性心肌炎,或是胸部放射性治疗等物理因素引起的心肌损伤,或是抗菌素、肿瘤化疗药物等化学因素引发。

羊腰子滋滋啦啦冒着油星,空气中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苏镜立即坐下了,抓起一根羊腰子说道:“唯爱情和羊腰子不可辜负。”

可是有一天,恬恬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先是发烧,一连烧了三四天,总是退不下去,后来发展到呼吸困难,医生诊断是心肌炎引发的心力衰竭。很多患者会反复出现心力衰竭的症状,但是恬恬的病情连反复都没有,上天没有给她康复的机会。许树眼睁睁地看着恬恬日渐消瘦、眼眶深陷。终于有一天,懂事的女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对许树说了最后一句:“爸爸,你别难过。”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第二天,苏镜和小邱二人再次提审了潘东。面对警察,潘东皮笑肉不笑,一副很欠揍的表情,问道:“怎么样,查到了吗?我是无辜的吧?”

他的妻子死于难产,他独自一人将女儿拉扯到四岁半。人们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对许树来说更是如此,女儿恬恬不但是他的掌上明珠,还寄托了他对妻子的爱恋和怀念,每次看到恬恬,仿佛都看到妻子可爱俏皮的脸蛋。

小邱问道:“你的确在打麻将,但是你怎么解释你的精液留在被害人体内这一事实?”

许树有充分的理由杀死程红秋。

潘东说道:“我哪儿知道?这不就需要你们警察去查清楚吗?”

3.人是生而不自由的

苏镜问道:“你和你妻子的关系如何?”

“一个家长刚才联系我,他的孩子死了,他说就是因为孩子长期服药而罹患心肌炎,他控诉智多星幼儿园是吃人的魔窟,园长程红秋伤天害理罪该万死。”

潘东嘿嘿笑了起来,不过笑声里满是苦涩,他说:“你们知道我昨天为什么把那个别我车的混蛋打了个半死吗?因为我心情不好!我老婆竟然告诉我她怀孕了!她怀了一个野种,竟然还开心地告诉我我要当爹了!”

“嗯?”

小邱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孩子不是你的?”

“本来没有,现在有了。”

潘东说道:“我们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是她一直怀不上。前几天,我去医院做了检查,昨天刚拿到检查结果,我没有精子,只有精液!结果回到家后,我老婆竟然兴高采烈地说:‘老公,我怀孕了!’还贱兮兮地朝我扑过来,邀功似地想让我抱抱!我气愤地把她推开了,她还装无辜,问我怎么了?我懒得理她,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开着车在路上乱逛,这时候那个混蛋竟然来别我车,还说我断子绝孙,他不是找死吗?”

“嗯。”

“在此之前,你和你妻子关系怎么样?”

“苏警官,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幼儿因为服用盐酸吗啉胍而死亡的吗?”

“还行吧,她挺会装的,我倒现在都不知道野种是谁的。”

正在这时候,《顺宁都市报》记者荆鹏打来了电话。

“她会不会收集你的精液然后陷害你?”

苏镜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不禁赞叹道:“邱警官,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哼哼,女人心海底针,奸夫淫妇一相逢,谁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没准儿还真是他们干的。”

小邱突然灵光一现,说道:“凶手会不会是一个不孕不育患者?”

“你上次跟你妻子发生性行为是什么时候?”

苏镜和小邱一筹莫展,程红秋的遇害实在太离奇,疑点一个接一个,先是死前没有挣扎的瘀伤,但是阴道又有撕裂伤。她到底反抗过,还是没反抗?现在又发现留在她体内的,只有精液没有精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潘东想了想,说道:“大约一个星期前。”

杨湃嘻嘻笑道:“这事别问我,反正没跑我这儿。”

小邱问道:“你最近在家中冰箱里有没有发现可疑的瓶瓶罐罐?”

小邱说道:“少来。你倒是说说只有精液没有精子是怎么回事?精子去哪儿了?”

“什么样的瓶瓶罐罐?”潘东问道。

杨湃说道:“我就说嘛,你们俩就是一攻一受。还要戳爆他,你戳,你戳,我就看看不说话。”

“比如一个玻璃瓶子被纱布包裹好几层,然后放在冰箱冷冻层里。”

苏镜的名字里由于带个“镜”字,被底下派出所民警偷偷取了个绰号“精子队长”,不过这些年已经几乎没人喊起了,小邱此刻旧事重提,苏镜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这小球,小心我戳爆你。”

“没有,”潘东斩钉截铁地说完,然后又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邱揶揄道:“精子办案去了。”

原来,小邱昨夜撸串回家做了一番功课,查询了关于精液保存的相关知识。精液离开人体之后,在室温环境下只能保存一到两个小时。如果添加二甲亚砜、甘油等防冻剂稀释,保存在-79℃的固体二氧化碳或-196℃的液氮中,可以长时间保存。但是这种条件要求太高,潘东的妻子不可能办到。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用干毛巾或双层纱布,将装有稀释精液的容器裹四到五层后放进箱中保存。潘东的妻子如果要保存老公的精液,只会采取这种办法。

苏镜蹙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精子跑哪儿去了?”

潘东说没看到奇怪的瓶瓶罐罐,这让小邱有点失望,不禁问道:“你经常开冰箱吗?”

“当然有,”杨湃屁股一抬,坐在了苏镜的办公桌上,说道,“程红秋体内只有精液,没有精子。”

潘东说道:“我天天做饭,能不开冰箱?我家冰箱里有什么没什么,我能不清楚吗?”

苏镜说道:“喜羊羊,你那里还有什么发现吗?”

小邱又问道:“最近你跟其他女人发生过性关系吗?”

杨湃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是两个垂头丧气的男人,他嘿嘿一笑,说道:“你们攻受二人组怎么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啊?”

“没有。”

眼看要成立的线索突然中断了,苏镜和小邱落寞而回。程红秋的所作所为尽管让人义愤填膺,但是为这种事就去杀人,又实在不可想象。父母们的关注焦点全是孩子,如果孩子性命还在,哪个爸爸妈妈会莽撞到去杀人呢?

小邱疑惑道:“奇了怪了,你的精液难道自己飞出去的?”

“没有。”

苏镜问道:“你去医院做检查,是怎么检查的?”

小邱问道:“有没有造成幼儿死亡?”

“手淫,取精!你问得真够细的。”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苏镜说道。在他看来,幼儿出现这些病症,家长自然会很愤怒,但还不至于愤怒到要去杀人,更谈不上奸尸。

苏镜对小邱说道:“问题或许出在医院里。”

“这难道还不够恐怖?”

两人离开审讯室,立即前往顺宁人民医院生殖研究中心,潘东就是在这里做的检查。两人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周清扬。当时一个男子手持一个量杯,一脸茫然地说道:“203室没人啊。”

“就这些?”

护士说道:“没人就对了,有人就等一会儿。”

荆鹏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采访家长。很多家长反映说,孩子盗汗、肚子疼、腿疼、便秘、黑眼圈、食欲不振,有的男孩小便困难,有的女孩下体出现分泌物,还有多名孩子被检查出了心肌酶偏高、肾积水或肠系膜淋巴结肿大。”

两人循声望去,看到了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周清扬。男子端着量杯,一脸懵逼地问:“我怎么取啊?”

苏镜问道:“长期服药的幼儿,有没有生病的?”

周清扬看了看他,不知道该怎么教他,只好说道:“自己想办法。”

“肯定是,”荆鹏说道,“今天上午,一群家长还在幼儿园门前集会声讨幼儿园呢。”

男子端详着量杯,似乎在绞尽脑汁想办法,过了片刻,似乎终于想通了,扭扭捏捏地走进了203室,随后关上了门。

小邱问道:“幼儿园墙上被喷的油漆,就是家长干的?”

看到苏镜小邱二人,周清扬说道:“什么风把两位警官吹到这里来了?是想生小孩了,还是做个环切啊?”

荆鹏说,就跟此前被媒体曝光的西安、吉林、宜昌那几家幼儿园的做法一样,智多星幼儿园也在长期给孩子们喂服盐酸吗啉胍,这种一片只要1分多钱的白色药片,曾被违法用作畜牧业预防药物。幼儿园之所以给孩子喂这种药,是因为孩子一旦感冒发烧,至少要休息一个星期,而按照相关规定,幼儿不入园的日子,幼儿园需要将保教费返还家长。给幼儿喂药,就是为了保证幼儿的出勤率以增加收入。

小邱摩挲着脑袋,问道:“什么是环切啊?”

苏镜问道:“病毒灵是怎么回事?”

苏镜说道:“就是割包皮。”

荆鹏冷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谁能保证没有警察被收买呢?”

小邱赞叹道:“你懂得真多,是不是已经切掉了?没切多了吧?”

小邱问道:“难道警察会删你照片吗?”

苏镜说道:“你能不能严肃点?”

原来,男子姓荆,名鹏,是《顺宁都市报》的记者,他接到家长举报,说智多星幼儿园长期给孩子们喂一种叫“病毒灵”的抗病毒药物,于是他前来采访。园长程红秋此前做下那么缺德的事竟然只被拘留了8天,荆鹏推测她背后势力实在太庞大了,所以采访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被阻挠甚至被殴打的准备,一见到警察过来,他自然是撒腿就跑,边跑边打开了照片传输功能。

小邱问道:“周医生,刚才那人在干什么?”

小邱问道:“那你跑什么啊?”

周清扬说道:“做精子活力检测,让他去取精室取精,他不知道怎么取。我们经常遇到这种病人,都司空见惯了。”

“什么?”男子吃了一惊,“你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那你追我干什么?”

苏镜问道:“取精之后,做完检查,会把精液扔掉吗?”

苏镜问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要看精液是做什么用的,”周清扬说道,“如果只是做检查,那肯定要扔掉,不扔掉难道用它做果冻吗?如果是为了人工授精,检查完活力之后就要放到保温箱里了。”

两人越发糊涂了,小邱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又是删照片,又是传照片的?”

“前几天有个病人叫潘东,他到你们这里来做了检查,你有印象吗?”

“有谁不允许拍照了吗?”男子继续揶揄道,“又想删照片?”他将相机递到苏镜面前显摆,“看见了吗?这台相机带上网功能,照片已经传回去了,你想删也删不掉了。”

“无精症,”周清扬说道,“现在得这种病的男人很多。有一项统计数据表明,当代男人的精液质量与20世纪30年代的相比,平均精子密度下降了一半,每次射精的平均精液量降低了20%,男性原因造成的不孕比例越来越高。两位警官生孩子了没有?”

苏镜懒得跟他纠缠,问道:“你为什么拍照?”

两人摇摇头,周清扬继续说道:“那得抓紧时间了。随着年龄增长,精子质量只会越来越低,你们工作压力大,生活不规律,如果再吸烟喝酒吃垃圾食品,将来生不出娃娃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少装糊涂了,”男子鄙夷地说道,“如果没拿钱的话,你们有必要这么卖命吗?”

小邱说道:“谢谢周医生提醒啊,要不我先存点到精子银行里吧。”

一句话把苏镜和小邱问懵了,小邱问道:“什么钱?”

“你以为你是默多克啊?存精子是很贵的!还是娶个媳妇便宜。”

此时,男子却不再慌乱,脸上尽是嘲讽的表情,心平气和地揶揄道:“你们拿了多少钱,至于吗?”

苏镜继续问道:“潘东的精液做完检查是不是扔掉了?”

苏镜笑道:“你还想往哪儿跑?”

“那肯定要扔掉啊!”

男子低头看着相机,不停地操作着,回头瞥到两个警察尾随而至,他又在人群中穿梭逃窜。苏镜略一打量地形,示意小邱包抄过去,男子不明就里,没头苍蝇一般在人缝中挤来挤去,最后一头撞到了一个人肚子上,一抬头,他看到了一张笑嘻嘻的脸,正是苏镜。他扭头要往回跑,却被苏镜一把抓住了胳膊,男子用力挣脱,但是无济于事,苏镜的手就像铁钳一般将他夹得紧紧的。

“有没有可能被人拿走?”

苏镜和小邱立即冲了上去,边冲边喊:“站住!”那人根本不听,憋足了劲向前逃窜。小邱喊道:“警察,站住!”不说还好,一听说是“警察”,男子跑得更卖命了。前方是一个大型商场,男子一头扎进了商场里,虽然前后只差了几秒钟,但是当苏镜和小邱冲进商场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踪影了。两人满头大汗,站在门口打量全场,小邱一指扶手电梯,说道:“在那儿!”

周清扬蹙眉问道:“好恶心啊,拿走干什么?难道真要做果冻啊?”

两人若无其事地离开幼儿园,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偷拍男子警觉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似乎发现苗头不对,突然撒腿狂奔。

小邱问道:“废弃的精液是扔到马桶里,还是扔到垃圾箱里?”

小邱哈哈一笑,朝高华点点头,说道:“打扰了,我们先走了。”

周清扬笑了,说道:“当然是垃圾箱了。”

高华情不自禁地扭头张望,苏镜厉声制止:“不要看。”

小邱道:“想一想还是蛮壮观的,每天你们这里要倒出去多少精液啊?”

小邱说道:“怎么办?”

苏镜问道:“这个垃圾箱是由清洁工来处理的吗?”

高华踌躇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在这时,苏镜眼角的余光瞥到,幼儿园围墙栅栏外,一个男子戴着鸭舌帽,正拿着相机偷拍幼儿园内部。苏镜小声说道:“不要回头,3点钟方向有个人贼眉鼠眼在偷拍。”

“是。”

“如果她没得罪人的话,你们外墙上怎么可能被人喷字呢?难道是你得罪人了?”

苏镜找来了清洁工。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个子矮矮的,胖胖的,脸上一直挂着憨厚的笑容。她说:“垃圾还能倒到哪儿去?一楼有个垃圾站,就倒在那里呗。”

“没有了。”

“你认识潘东吗?”苏镜问道。

“她没再得罪过别的什么人吗?”

清洁工反问:“你说的是潘冬子吗?”

“程园长人很好的,小翔的事情她就是一时糊涂。”

小邱接着又问:“谁是潘冬子?”

苏镜继续问道:“程红秋跟谁有过节?”

周清扬在一边笑道:“你们是在演示什么叫代沟吗?”

高华顿时愣住了,痴痴呆呆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呢?难怪今天没见她来,我本来还以为她心情不好呢。”

苏镜说道:“其实我也不认识潘冬子。”

“她昨天晚上被人杀了。”

清洁工大叫道:“少年英雄潘冬子你们都不认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还能记得什么?”清洁工不屑地看了看他们,然后摇着头走远了。

“没有。”

小邱说道:“我们……我们好像是调查她的,怎么被教训了一顿?”

苏镜又问道:“昨天傍晚,程红秋拘留期满释放,你见过她吗?”

苏镜笑道:“教训你不学无术呗。”

“是,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二人告辞周清扬,离开了顺宁医院,小邱疑惑满腹,说道:“或许潘东在说谎,他也许嫖过娼被人下了套,但是不敢承认嫖娼的事。”

苏镜插话说道:“流感病毒一般都是春天爆发,夏天大规模爆发很少啊。”

苏镜却微微摇摇头,问道:“刚才我们问了周清扬那么多问题,你不觉得有疑点吗?”

“是啊,流感病毒爆发。”

“什么疑点?”

“都生病了?”小邱把“都”字说得很重。

“她竟然自始至终没有问过我们为什么要调查潘东的精液。”

高华尴尬地说道:“都生病了,这天没来。”

小邱恍然大悟:“对啊,这不合理!”

小邱问道:“怎么就这么几个孩子?”

紧接着,两人发现了更大的疑点。医院附近有家饭店,名叫悦轩酒家,智多星幼儿园司机老王说,前天晚上,也就是程红秋遇害那天,他们就是在这里吃饭的。悦轩酒家属于中档酒楼,装修典雅,颇具几分情调。两人走到门口,立即举目四顾,不出所料,饭店门口安装了摄像头,两人找到监控中心,调取了事发当晚的视频,果然在视频画面中看到老王和程红秋走进餐馆,又离开餐馆……接着,一个人影在摄像头前一闪而过,小邱立即回放,定格,叫道:“周清扬。”

幼儿园里空空荡荡的,老师有十几个,无所事事地坐着看手机、聊天,只有四五个孩子在游戏场地里跑来跑去。

苏镜嘿嘿一笑,说道:“我觉得她不像是偶然经过。”

高华慌了,说道:“什么人命关天,没那么夸张,两位警官不要听别人嚼舌头根子。”

小邱也很疑惑,说道:“难道她在跟踪程红秋?”

小邱喝道:“什么事情你们能自己处理?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们也能扛吗?”

就在这时,苏镜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许树打来的,许树只说了短短一句话:“苏警官,我要自首。”

“我也不知道啊,”高华最后几乎是哀求道,“两位警官,这事我们自己会处理的,不麻烦你们了。”

5.自首还是不自首,这是一个问题

“那应该是谁?”

自首,这是许树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做出这个决定很艰难,比腾讯决定向360宣战还要艰难。

“吕英林?”高华说道,“不,不是他,应该不是他。”

许树是一名得意却不得志的画家,说他得意是因为他在一家游戏公司任职,以创作漫画为生,收入颇丰,衣食无忧。说他不得志,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创作出自己理想的作品,他的梦想是在全国各地的美术馆搞个人的寻回展览,但是现实太骨感,他的作品一直没有被认可。

高华闪烁其词,引起了苏镜和小邱的怀疑,小邱问道:“是吕英林喷的吗?”

很多人不喜欢他的作品,因为他的作品太抽象,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懒得回答,因为他觉得真正的艺术落入语言窠臼的那一刻就破碎了,真正的美是在不言中的。

“不……不知道……可能就是闲着没事,闹着玩吧。”高华吞吞吐吐地说道。

他的作品迄今只打动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周清扬。

“墙上的字怎么回事?”小邱问道。

两年前,顺宁市举行一次全民文化活动,取了一个诸如“文化饕餮盛宴”这样的名字,许树很反感,他觉得文化即便不是阳春白雪,即便只是下里巴人,也不该如此狼亢,看到“饕餮盛宴”四个字,他想到的只是杯盘狼藉、酒囊饭袋。但是,当书画家协会的理事长邀请他贡献一副作品的时候,他还是接受了,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一次展示自己的机会。

程红秋被拘留之后,园长助理高华成了智多星幼儿园的负责人,这些天一直是她在料理着幼儿园的日常事务。看到警察上门,高华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事吗?”

这次文化活动不是在文化馆里举行的,十几位画家的作品被镶嵌在镜框里,利用周末两天在一个社区的活动中心展示,据说这叫“文化进社区”。许树的作品是最受冷落的,有人直言不讳:“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个保安站在幼儿园门口,旁边放着一把钢叉,那是用来对付歹徒的,自从各地相继发生多起袭击幼儿园事件,钢叉和保安,成了各地幼儿园、中小学的标配。由于身着便衣,保安将两人拦住了。小邱出示了证件,保安立即变得毕恭毕敬,给幼儿园负责人打了电话。

但是,周清扬被迷住了。

苏镜说道:“油漆很新,好像是昨天喷的,那时候吕英林应该还在农村老家。”

那天中午,她热得要命,经过活动中心进去吹空调,看到有画展顺便看看,她走马观花闲庭信步,突然被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击中了,然后她呆若木鸡地看了好久,她看到了一个悲伤、茫然、彷徨、绝望的灵魂,但是在绝望之余又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昂然抬起了头,在那倔强里,她感到了温暖,看到了希望。

小邱不解地说道:“吕英林一家正在给儿子办丧事,还有工夫来喷字?”

画作没有名字,就叫《无题》,画家名叫许树。

苏镜和小邱找到智多星幼儿园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幼儿园的外墙上被人喷了红油漆,凌乱地显示出几个大字:残害幼儿,丧尽天良。

周清扬觉得许树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她决定认识他!于是通过书画家协会,她找到了许树。那是一个清癯的男人,眼神中有忧郁,又闪烁着希望。或许这就是缘分,她一下子就爱上了他。

2.残害幼儿,丧尽天良

许树不敢接受这份爱,因为周清扬实在太美,自己又一无所有,而且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他凭什么得到周清扬的爱?但是周清扬义无反顾地扑向了爱情,她说:“即便你是一团火,我也做扑火的飞蛾。”

老太太说道:“现在你们放心了吧,我家闺女外孙一直在家待着呢。”

对周清扬,许树既有爱,又有感激。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她不但对自己很好,对恬恬也特别宠爱,他本来还有顾虑,生怕恬恬成了可怜的“灰姑娘”,没想到周清扬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得到了恬恬的认可。

苏镜看了一眼时间,是昨天傍晚6点10分。然后跟随小王的行踪,看着他走进大堂,步入电梯。郭玲玲则是6点52分出现在小区门口的。母子俩回家之后再也没有离开过,直到今天早晨7点半两人才一起走出了小区。

苏镜和小邱走后,许树就开始了天人交战,看看清扬,也是一副疑虑重重的表情。他一宿没睡,辗转反侧,自首还是不自首,这是一个问题。

郭父郭母住的是一个高尚社区,物业管理水平比较高,各方面的设备设施完善,监控探头覆盖了道路拐角、大堂、电梯等每个关键节点。老两口陪着两个警察来到了监控中心,调取了昨天晚上的监控画面。当外孙出现在小区门口的时候,老太太立即吼道:“停,停,停,你看你看,这就是我外孙。”

今天早晨,他看着周清扬走出家门上班去了,他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交接了手头的工作,然后拨通了苏镜的电话,他不需要多言,只说了一句话:“苏警官,我要自首。”

小邱说道:“叔叔,能麻烦您跟我们去小区监控中心看看吗?”

苏镜和小邱很快来到家里,此时,许树神态平静,穿戴整整齐齐,见到警察之后,立即说道:“人是我杀的,你们带我走吧。”

老头说道:“我家女儿、外孙可以排除了,你们赶紧调查别人去吧,娘俩昨天晚上一直住在这里。”

苏镜问道:“你为什么突然要自首了?”

苏镜赶忙说道:“谈不上怀疑,就是想排除各种可能。”

“压力太大,思来想去,还是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他惨笑一声,继续说道,“我这算是自首情节吧?”

老太太问道:“你们怀疑玲玲和她儿子?”

小邱问道:“你是怎么杀死她的?”

“昨天刚被释放。”

“恬恬就是我的全部,我对程红秋恨之入骨,她被释放后,我一直在跟踪她,当她穿越路边的小公园时,我从她身后用一根皮带勒住了她的脖子,最后将她勒死了。”

老两口瞬间惊呆了,老头愣怔半晌说道:“她不是被拘留了吗?”

“可是小区的监控摄像头证明你一直在家里。”

小邱说道:“她昨天晚上被人杀了。”

“消防通道没有安装摄像头,”许树说道,“我是从那里离开小区的。”

老太太补充了一句:“真不要脸。”

“可是,你勒死她之后为什么还要强奸她呢?”

老头冷笑道:“能不知道吗?”

许树的脸红了,说道:“我……我……我就是恨她。”

小邱说道:“老王工作的幼儿园园长程红秋,你们知道吧?”

小邱说道:“我们化验了你的血液,跟程红秋体内遗留的精液不相符。”

老头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为什么老是盘问母子俩的行踪?”

许树被问得很烦躁,说道:“我都说了人是我杀的,你们还想怎么样?”

老太太说道:“一个小屁孩,懂什么恨不恨的?不过谁是谁非,孩子还是清楚的。”

苏镜说道:“我们需要证据。”

“他一定恨他爸爸吧?”

小邱问道:“你是准备替人顶罪吧?”

“是啊,他妈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我不用替任何人顶罪,”许树斩钉截铁地说道,“人就是我杀的。”

小邱问道:“他这几天一直住你这里?”

这时,苏镜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周清扬打来的,她说:“苏警官,人是我杀的,我要自首。”

老头说道:“他不知道几点睡的,反正我们睡的时候他还在看书。”

苏镜问道:“怎么又是你杀的呢?我们已经有凶手啦。”

小邱又问道:“你们外孙小王也睡那么早吗?”

“什么?”

“她要上网,睡得晚。”

“我们在你家里等你。”

小邱说道:“郭玲玲不会也睡那么早吧?”

“在我家?”

“9点,”老头说道,“我们一直都是9点准时睡觉。”

“对,许树已经自首了。”

小邱说道:“叔叔阿姨,你们什么时候睡觉的?”

“苏警官,你别听他的,他根本不会杀人的,我才是凶手!”

老头说道:“玲玲一直没出去过。”

“你回来再说吧。”

老太太警惕地看着两个警察,问道:“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苏镜一放下电话,许树就大叫起来:“别听她的,她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人呢?还有,你不是说程红秋被强奸了吗?她一个女人怎么会强奸程红秋呢?”

苏镜问道:“她下班回家就没出去过吗?”

苏镜说道:“检测结果表明,留在程红秋体内的精液,属于一个叫潘东的人。许树,你认识他吗?”

老头眼睛一瞪,说道:“还能去哪儿?在家里啊!”

许树茫然无措地看着苏镜,继而心中又升腾起一股希望,说道:“那么,凶手就是潘东?”

苏镜说道:“我们想问一下郭玲玲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小邱说道:“潘东有不在场证明。”

老头问道:“那你们还来干什么?我家玲玲准备跟他离婚了,他做的坏事,你就问他去,别来烦玲玲。”

苏镜说道:“潘东前几天因为不孕不育去顺宁人民医院生殖研究中心做过检查,留下了精液样本。只要拿到了他的样本,就可以嫁祸给他。”

小邱说道:“阿姨,那事已经过去了。”

“荒唐,太荒唐了!”许树咆哮道。

将近中午时分,苏镜小邱来到了郭玲玲父母家里,不过郭玲玲上班去了,中午不回家。见到警察上门,郭父郭母有点意外,老太太说道:“这事跟我家玲玲没关系,你们找她干什么?”她以为警察还在调查老王掩埋幼儿尸体那事呢。

小邱说道:“死者程红秋的外阴有撕裂伤,说明遭遇过强力的冲击。我们本来以为只有男人才会造成这种伤害,其实……”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吃的烧烤,想起了那个可怜的茄子,他不知道该如何措辞,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词汇,“其实……呃……嗯……也不一定非要男人……”他心中想着:“也不一定非要是茄子,黄瓜、胡萝卜都可以啊。”嘴上说着:“总之,你懂的。”

对这个问题,苏镜没法回答,从警这么多年,什么稀奇古怪、丧尽天良的事情他都见识过,所以一个未成年人干出奸尸的勾当,虽然听上去耸人听闻,他却不敢断然排除这种可能性。

许树其实根本不懂,他只知道清扬有危险,他绝不能让清扬被抓走。

“奸尸?”小邱说完,整个人也不好了,沉默了半天,这才说道:“小王会干出这种事吗?”

小邱继续说道:“那个人用这种办法成功地转移了警方的视线,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潘东第二天便因为怄气驾驶打伤他人而被刑事拘留,留下了DNA信息,于是我们立即锁定了潘东。你知道潘东到生殖研究中心找谁看的病吗?”

“喜羊羊说,这说明程红秋是在死后遭人性侵的。”

“清扬不可能跟此事有关,是我杀的人,你们为什么一直纠缠清扬?”

“那么这是几个意思?”

小邱说道:“我们还看到了一段监控视频,表明前天晚上周清扬在跟踪程红秋,随后程红秋就被杀了。”

苏镜继续说道:“但是,程红秋的雌性激素却没有分泌增多。”

许树叫道:“不可能的,平时我杀鱼清扬都不敢看,她怎么会杀人呢?”

小邱意味深长地说道:“哦……原来他把那东西叫异物,是吧?”

小邱说道:“杀鱼都不敢看?这有点夸张了吧,她是医生呀!”

苏镜说道:“喜羊羊说,程红秋的阴道有被异物入侵的迹象……”

这时候,周清扬了,许树立即迎上前去,叫道:“你不要大包大揽的,人是我杀的,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杨湃打来了电话,苏镜听完电话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小邱问道:“头儿,你怎么了?喜羊羊把你催眠了吗?”

周清扬说道:“亲爱的,你恐怕连程红秋住哪儿都不知道吧,又怎么有机会杀她呢?”

“保密,保密,千万别刺激到她们。”

许树叫道:“你给我滚,我根本就不爱你,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对你的感情都是假的,我用不着你滥施好心。”

“35岁在你眼里就是中年妇女了?”小邱说道,“你让我们单位那几个自诩为警花的中年妇女们情何以堪啊!”

周清扬怔了一下,然后凄楚地一笑,冲上前去,紧紧地搂住了许树的脖子,然后在他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说道:“你骗谁呢?”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强奸一个35岁的中年妇女,你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许树呜呜地哭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周清扬,边哭边说:“人是我杀的,与你没有关系。”

“是。第一,他有杀人动机。第二,他有作案工具。”

周清扬的眼眶也湿润了,说道:“亲爱的,我错了。我不想让你一直生活在痛苦中,不想让你一直被仇恨纠缠。为了让你得到解脱,我只有杀了那个坏女人。当你听说程红秋遇害的消息,你第一时间就猜到是我杀的吧?所以才会主动联系警察来替我背黑锅。”

“你是说老王的儿子?”

苏镜说道:“周医生,你什么时候决定杀人的?”

离开老王家里,小邱重重地喘了口气,说道:“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成为嫌疑人的人了。”

周清扬说道:“前天傍晚,我下班回家路上遇到她,临时起意,决定跟踪她,后来趁她不注意杀了她。”

老王泪如雨下,整个人都崩溃了,喃喃地说道:“不会的,不可能的,我们昨天说得好好的,过段时间要结婚的,她怎么就突然走了呢?是谁干的?一定是小翔的父母,对不对?埋他们儿子的是我,有本事冲我来呀,为什么要伤害红秋?”

小邱问道:“你能勒死一个人吗?程红秋的块头比你大多了。”

小邱说道:“你冷静点,她的尸体是在顺宁大道发现的,死前可能遭遇过性侵。”

“啊……勒……”周清扬想了想说道,“我用了乙醚。”

“什么?”老王嚯地站起来,一改刚才漠然的表情,着急地说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苏镜眼前一亮,抬起了头,问道:“周医生,你好像有点意外。”

“因为……程红秋昨天晚上遇害了。”

“啊……没……没有啊。”

“我回到家是9点20,儿子差不多10点离开的。你们问这些干什么?”

“我怀疑你并不知道程红秋是怎么死的吧?”

“他是几点走的?”

许树说道:“苏警官,我早就说过了,人不是她杀的,我才是凶手!”

“去外婆家了。”

苏镜又问道:“你跟潘东有什么过节?”

“骂完之后呢,睡在自己家里,还是去外婆家了?”

“潘东?”周清扬蹙眉问道,“他是我的病人,我跟他会有什么过节?”

“骂我,说瞧不起我,净是些孩子气的话。”

小邱说道:“这几年,伤医事件那么多,潘东又是一个冲动暴躁易怒的人,他会不会在就诊的时候有过什么过激的举动让你怀恨在心呢?”

“你儿子要跟你说什么?”

周清扬说道:“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突然说到潘东头上了。”

“晚上九点。”

“我们今天在医院里问了那么多关于潘东精液的问题,你现在怎么又装起糊涂了?”

“你跟程红秋是几点分手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儿子给我打电话,要我回家。”

小邱说道:“程红秋体内留下了潘东的精液。”

“既然你们已经想结婚了,住在一起不是更合理一些吗?”

“潘东的精液?”周清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几乎带上了几分喜悦,急促地问道,“你们确定程红秋被人性侵了?”

“你们怎么连这事都管吗?”

小邱说道:“这你可以放心。”

“你们为什么没住一起?”

周清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立即抱住了许树,捧着他的脸,说道:“亲爱的,你没有杀人!原来你没有杀人!哈哈!”

“悦轩酒家。”

许树说道:“不,我杀人了,人就是我杀的。”

“在哪儿吃的饭?”

周清扬突然一巴掌扇在许树脸上,开心地吼道:“你给我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还胡说八道!亲爱的,你是不是以为那天晚上我去杀人了,所以才要替我被黑锅?我告诉你,那天我真的想杀了她,我看到她个一个人走进了悦轩酒店,就回办公室取了一把手术刀,然后在酒店门口等她出来。她从悦轩酒家离开时摇摇晃晃的,可能是喝醉了吧,我跟了她很长一段路,心里也一直在想要不要杀了她?我的脑海里总是想起恬恬的笑脸,她死之前还跟说喜欢我做她的妈妈,可是……”周清扬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她擦干眼泪继续说道,“我想杀了她,我比你还想杀了她。可是后来,我觉得我被人跟踪了,我害怕了,而且我想她也有孩子有老公,她的确十恶不赦,可是孩子没了妈妈怎么办呀?所以,我就退缩了,叫了辆车回家了。”

“昨天傍晚她拘留期满,我去接她,然后一起吃晚饭。”

一番话说得苏镜和小邱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许树则惊喜交加,紧紧地抱着周清扬,又松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没有杀人?你没有杀人!这是真的吗?哈哈哈,原来你也没有杀人!”

“你是什么时候见她的?”

周清扬说道:“我本来以为人是你杀的,你已经够苦了,我不允许你再受半点苦。我不想你被枪毙,我宁愿代你去死。”

“她说她等了我很久,但是不想破坏我的家庭,所以一直没有提出结婚的要求。现在事已至此,只要我跟郭玲玲离婚,她就马上嫁给我。”

两个人又抱在了一起,许树啜泣着说:“清扬,我爱你,我爱你。”

“她怎么说?”

两个人又哭又笑吵吵闹闹,把两个警察晾在一边老半天。小邱嗫嚅道:“头儿,看这样,不像是演戏吧?”

“会的,我们彼此是相爱的。昨天她拘留期满,我去接她,说起过这事。”

苏镜说道:“这要是演戏的话,这俩货估计能包揽奥斯卡影帝影后。”

“程红秋会跟你结婚吗?”

小邱干咳了一声,说道:“你们哭够了,也笑够了吧?”

“小王不会的。”

周清扬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哭够了,两位警官,还有什么吩咐?”

“前不久,一个初中生杀了他爸爸和他爸的情妇。”

苏镜问道:“我们今天在医院问了那么多关于潘东精液的问题,你一点不觉得奇怪吗?”

“这事跟他没关系。”

“奇怪啊,是很奇怪。”

“你儿子同意吗?”

“那你怎么不问呢?”

“不知道。”

“警察的工作都是神神秘秘的,问了你们也不会告诉我吧?而且我怎么会知道潘东跟程红秋之死有牵连呢?”

“郭玲玲会同意吗?”

“你说那天你在跟踪程红秋的时候,有人在跟踪你?”

“是。”

“就是一种感觉,怪怪的,但是回头看,又没看到什么人。”

“你想离婚?”

苏镜沉吟片刻,说道:“周医生,现在要请你帮我们一个忙,我想看一下潘东的就诊记录。”

“或许,我们早就该结束这段婚姻了。”

6.临时起意,报复社会

“你有什么打算?”

傍晚时分,苏镜和小邱再次提审了潘东,潘东有点不耐烦,说道:“就那么点破事,你们有完没完啊?”

“我出来之后第一天联系过她,她说回娘家了,然后我没再联系她。”

小邱说道:“你说你昨天知道自己得了无精症,你老婆却说她怀孕了,然后你便开怄气车,又打了韩星。听上去合情合理,可是,我们查了你的就诊记录,发现时间有出入。你是前天就知道了检查结果,而并不是昨天才知道。”

“这几天,你联系过她吗?”

“这又如何呀,警官?”潘东一副挑衅的嘴脸。

“没有。”

“前天晚上,正是程红秋遇害的时候,”小邱说道,“你的主治医生姓周吧?周医生说,你是前天傍晚时分去医院拿检查结果的。当你得知自己罹患无精症之后,整个人都蔫了。”

“你老婆有什么打算?提出过离婚吗?”

潘东心中难受,他罹患无精症这事,朋友们都不知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拿出来说呢?但是这个警察一口一个无精症,让他十分厌烦,他恨不得把这个姓邱的警察踩在脚底狠狠地打一顿。

“不知道。”

小邱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隐瞒时间呢?”

“你老婆也会这么想?”

潘东说道:“我记错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能怪红秋,都是我不好。”

苏镜说道:“你也太健忘了吧,前一天的事情,你昨天就忘记了。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她是不是特别恨程红秋?”

小邱说道:“你在隐瞒什么?”

“我拘留期满回到家,她就不在了。”

潘东说道:“我有不在场证明,你不是已经问过我朋友了吗?那天我在跟他们打麻将。”

“什么时候回去的?”

苏镜说道:“你是心大,还是牌瘾大?刚检查出身体有问题,心情竟然一点不受影响,还要继续打麻将。”

“回娘家了。”

潘东说道:“可能就是因为我太倒霉了,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所以让我一个晚上赢了3000块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一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你老婆呢?”

小邱笑了,说道:“3000块,哈哈哈!跟无精症比起来,这连个窗缝都算不上。”

“嗯。”

潘东终于急了,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拿我的病说事啊?”

“一个人在家?”小邱问道。

小邱依然笑吟吟的,说道:“周医生没跟你说吗?久坐不动抽烟喝酒,都是导致无精症的罪魁祸首,我看你就是打麻将打多了,终于打出一个无精症。”

两人找到老王家里,他精神十分萎靡,见到警察上门,也仅仅是漠然地点点头。

潘东气愤地看着小邱,说道:“你们还有事吗?我想休息了。”

苏镜愁得直挠头,说道:“总应该去问问吧。”

“有你休息的时间!”小邱说道:“我们问过你的牌友们了,而且问了两次。第一次问他们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说你在跟他们打麻将,所以我们就相信你了。可是后来发现你的就诊记录有纰漏,就再去调查他们,这次我们没有问前天晚上你有没有跟他们在打麻将,而是问‘谁在跟你打麻将’,结果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

小邱说道:“头儿,为什么我们怀疑的人,没有一个符合强奸杀人的情形?你觉得郭玲玲会去强奸她,还留下精液吗?”

潘东急了,叫道:“这些王八蛋,难道他们说我没跟他们打麻将?妈的,老子还赢了他们三千块钱呢。”

苏镜说道:“老公出轨了,凶点也是应该的,怎么就能叫人家母老虎呢。”

小邱摆摆手,“不要急,他们每个人说的名字虽然都不一样,但是每个人都说你那天晚上跟他们在一起。”

“郭玲玲,老王的档案里有,”小邱说道,“名字很好听,不过派出所的同事说见过郭玲玲,觉得她就是个母老虎。”

“那还有什么问题?”

苏镜和小邱商量了一下,认为吕英林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小,于是转移了调查方向。苏镜说道:“你还记得老王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吗?”

“问题是,那天打麻将的不止你们四个人,一共六个人,另外两个人坐在旁边观战、买马。”

“不在,”吕英林说道,“苏警官,我不会去杀人的。她擅自把孩子遗体埋掉并报假警,让我们很愤怒,但是我们会选择走法律途径,而不会对程红秋采取过激行为。我们已经委托律师到法院起诉程红秋,要求她赔偿我们抚养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42万元。”

潘东笑道:“两位警官调查得很细致。”

“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你一直不在城里?”

“但是每个人都说他们打过麻将,而不仅仅是在买马,”小邱继续说道,“也就是说,有一段时间你没在打麻将,而是在观战。”

“我跟老婆在农村老家,处理小翔的后事。”

“好像是这么回事。”潘东两手一摊,表示完全认同警察的说法。

“吕先生,这几天你在哪里?”

“你说你赢了三千多块钱,其中一多半是一次买马时赢的,这事你的牌友记得很清楚,”小邱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一圈战线拉得有点长,打了十五分钟,结束的时候,你却不在。你去哪儿了?”

话虽如此,两人还是决定去问一下吕英林夫妻,看他们有没有过硬的不在场证明。结果两人吃了闭门羹,吕英林家门紧锁,邻居说他们好几天没回来过了。苏镜拨通了吕英林的电话,听说程红秋遇害的消息后,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接着传来一阵啜泣声,吕英林哽咽着说:“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

“我去洗手间了。”

小邱嘟囔道:“他老婆还在旁边看着……这个画面有点辣眼睛。”

“十五分钟,好长时间啊。”

苏镜说道:“如果是吕英林杀人,程红秋的外阴撕裂伤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还会先跟程红秋发生性关系?”

“中途去的。”

程红秋被杀,两人自然立即怀疑吕英林夫妻,小邱说道:“吕英林夫妻俩应该是最恨她的吧?”

“问题是,接下来两圈牌,你还是没回来。”

“不会晚于夜里12点以后。”

“这怎么可能?”潘东说道,“我很快就回来了。”

苏镜问道:“死亡时间可以确定吗?”

“因为你第一圈赢的钱一直没拿走,每一圈结束的时候,牌友都会问一声潘东去哪儿了。所以,这三圈牌加来也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那么,你到底去哪儿了?”

杨湃说道:“很奇怪,我也无法判断。身上没有因为挣扎留下的伤口,但是外阴受损,一般来说就是因为挣扎引起的。同一具尸体,指向了截然相反的两种可能,我实在无法判断。”

潘东说道:“哪儿也没去,就在门口散散心。”

小邱问道:“到底有没有被强奸?”

“谁能证明呢?”

杨湃嘿嘿一笑,说道:“死者是被勒死的,看脖子上的勒痕,凶器应该是一根皮带。除了脖子上的勒痕,她没有其他外伤,说明死前没有发生过挣扎。但是,死者阴道受损,外阴有一处撕裂伤,阴部遗留少量精液。”

潘东哼哼冷笑,但是却无言以对。

小邱说道:“你俩玩够了吗?可以说回案情了吗?”

小邱揶揄道:“你散散心就把自己的精液散到程红秋体内了?”

苏镜哈哈一笑,说道:“他就是个小受样儿。”

苏镜说道:“现在已经是铁证如山了,而你的不在场证明也已经被攻破了,潘东,你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我劝你还是像个男人样,别婆婆妈妈的了。”

没想到,杨湃却又紧跟了一句:“你俩一攻一受,真是绝配!”

潘东审时度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整个人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靡了下来。小邱感觉到潘东的气场减弱了,立即趁热打铁,问道:“我们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程红秋下手?”

小邱说道:“终于有人替我说句公道话了。”

潘东不易察觉地冷笑了一声,说道:“程红秋?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她只是正好被我撞到了。”

小邱无奈,只好闭嘴。杨湃却替他出头了:“邱警官,我很同情你。”

“什么意思?”

苏镜果断打断了他,说道:“还说,还说!快听听杨法医的专业意见吧。”

“那天我打了一会儿牌,到茶馆门口透透气,结果看到了周医生,就是给我做检查的周医生,她可是个大美女。不过,给我检查报告的时候,她眉眼间那种揶揄、嘲笑的表情藏都藏不住。我问她精子活力为零是什么意思,她冷冰冰地告诉我:‘就是没有精子,别想生孩子了。’我问她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她竟然告诉我没有。我当时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当场就想揍她,不过就在这时候,我老婆打电话给我让我早点回家,她有好消息要告诉我。等我放下电话,周医生已经去招呼其他病人了。后来,你们都知道了,我回到家之后,那个骚娘们竟然乐颠颠地告诉我她怀孕了,我把她打了一顿就走了,她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之后呢,我就找朋友们打麻将去了,只有打麻将的时候,我的痛苦才能稍微缓解几分。后来,在茶馆门口不经意间又遇到周医生,我就跟了上去,那时候也没想把她怎么样,就是想报复她对我的冷嘲热讽,至于怎么报复,还没想好。我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后来我发现她似乎也在跟踪一个人,我越发奇怪了,准备去看个究竟。走到街心公园的时候,周医生追上了那个女人,从身后捂住了她的鼻子,然后那个女人就昏迷了,倒在周医生怀里……”

小邱气愤地指着苏镜,说道:“诶,头儿,你这样可不地道啊,你刚才不是也……”

苏镜打断了潘东的讲述,问道:“周医生捂住那个女人的鼻子了?”

苏镜说道:“邱警官,有一分证据就说一分话,我批评你多少次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是,肯定是。”

苏镜小邱二人吃惊地看了看彼此,小邱说道:“她被那样了,难道不是被强奸的?”

苏镜看了看小邱,两人同时想到了乙醚,周清扬交代自己带着乙醚,但是没有说她曾经袭击过程红秋,苏镜想道:“这个女人挺会避重就轻啊。”

杨湃走过来,不屑地说道“谁告诉你们死者被强奸了?”

小邱示意潘东继续,潘东说道:“周医生扶着那个女人向身后张望,我赶紧躲了起来,但可能还是被她看见了,所以她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留下了一个昏迷的女人。我走过去看看,那是一个挺好看的女人,然后我就把她抱到绿化带里,用皮带勒死了她……”

但是苏镜不这么看,他说:“二十步开外就是顺宁大道,一天24小时车流不断,凶手怎么会想到在这里实施强奸呢?”

“你等等!”小邱打断了他,苏镜也以探询的目光看着他。小邱问道:“你之前并不认识程红秋?”

小邱说道:“这的确是一个强奸杀人的好地方,因为高尔夫球场晚上就没有人了,程红秋再怎么呼喊也没人能听到。”

潘东阴冷地笑了:“不认识。”

顺宁大道贯穿城市南北,是顺宁市最重要的交通要道,马路两旁有很宽阔的绿化带,这在国内诸多城市中是比较罕见的。说是绿化带,其实也是一个个被分割开的小型街边公园,公园的灌木丛中开辟了一条窄窄的人行道,如果没有急事,在里面走走,起码可以少吸点汽车尾气。程红秋的尸体就是在路边的一个小公园里发现的,这个小公园的隔壁是一个高尔夫球场。

“你为什么杀她?”

杨湃也兴匆匆地赶到了现场,见到二人,点点头,并不寒暄,立即投入工作。

潘东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想杀了她!你们知道当时我有多痛苦吗?我被诊断出无精症,老婆又来报喜她怀孕了,我只想毁灭整个世界。”

温青立即报警,十分钟后,派出所民警赶到了现场,半个小时后,苏镜和小邱也来了,两个人都是被从睡梦中喊醒的,尽管如此却一点睡眼惺忪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是精神抖擞,像是打了鸡血,这两人就这样,工作起来都是狂人。他们俩人也没有想到,仅仅看了受害人一眼,他们就立即认出来那人是谁了——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诶,这不是程红秋吗?”

小邱问道:“程红秋死后,你为什么还跟她发生性关系?”

后来,她跟朋友们讲述这一幕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哎呀妈呀,你们都不知道,那个女人衣服被人扯烂了,光着屁股,两条腿叉开着,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潘东淫邪地笑了:“我勒她的时候,整个人特别亢奋。而且,搞她的时候,从来没那么兴奋过。”

可是醉汉没理她,她想睡得可真够踏实的,可是当她看到醉汉的下体时,整个魂都快丢了,她吓得大叫一声,“哎呀妈呀!”

小邱骂道:“变态。”

温青是顺宁市的一名清洁工人,每天早晨4点就要起床,4点30分上路清扫。她看到那具女尸时,本来以为是个醉汉,所以也不害怕,走到“醉汉”跟前伸脚踢了踢,说道:“起来啦!”

苏镜问道:“所以,你杀程红秋只是临时起意?”

温青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早晨她在草丛中发现一具女尸时的情景,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反复提及自己的遭遇,言谈间颇带几分兴奋之色,每次说起都以一句“哎呀妈呀”开始,然后便是绘声绘色的一段传奇故事。

潘东叹口气说道:“如果不是韩星那混蛋别我的车,如果不是我跟他开怄气车,估计你们永远都抓不到我。韩星那个混蛋,我真该杀了他!”

1.奇怪的尸体

一副冰冷的手铐铐住了潘东的双手,苏镜说道:“你还是好好反省下自己吧。”

幼儿园园长被人奸杀后抛尸在绿化带里,警方调查之后却发现,每个想置她于死地的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是凶手另有其人,还是不在场证明有假?正当柳暗花明时,凶手突然要投案自首,案情又复杂起来。

此时,潘东也好,苏镜小邱也好,他们都没想到,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潘东心中的混蛋韩星,正在被人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