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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挟尸要价

白石冰叹口气,说道:“好,我自首。”

苏镜说道:“你虽然没有杀死石运来,但毕竟也是杀人未遂,希望你能主动投案自首,把自己的罪赎清了,也可以重新做人。”

苏镜说道:“我们待会儿去趟余家村,你就在这儿等我们,这次不会再跑了吧?”

白石冰说道:“我只想补过。”

“不跑了,累。”

白石冰垂头不语,黄老板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这小子奇奇怪怪的,因为他经常到东阳江边做救生员,而且是不收钱那种,也帮人免费打捞尸体。我还说呢,这小子简直是圣人啊!”

苏镜和小邱吃完饭,赶往余家村。余家村的村支书名叫余连强,光看名字就可以猜出来,他跟死去的余连海是平辈,岁数也差不多,都是四十出头,不过气质却有很大区别,余连海的神色中透着猥琐和胆怯,余连强则自信满满,举手投足间无不显示出暴发户那种特有的张扬。他的全部头发都向后梳去,并用发胶固定,露出宽敞油亮的大脑门,脖子上带着小拇指粗的金链子,见到苏镜小邱,先是咧开大嘴哈哈一笑,露出一颗大金牙,然后伸出手来,故意露出了手指上硕大的金扳指。他用力握了握两人的手,说道:“两位警官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什么吩咐呀?”

服务生浑身打个寒颤,急忙要离开,苏镜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说道:“白石冰,没想到你躲在这里。”[1]服务生的确是白石冰,当年他以为自己打死了石运来,加上自己小时候做的坏事昭彰于天下,于是他匿迹潜踪躲了起来。但是苏镜没想到,他竟然躲到了东阳江边。黄老板凑了过来,说道:“原来你小子就是当年那个娃娃呀!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小邱说道:“我们来打听两个人,一个叫余连海,一个叫余小波。”

苏镜说道:“不要自作多情,我没跟你说话,我在跟白石冰说话。”

苏镜补充道:“还有一个叫余文。”

小邱说道:“头儿,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可以不要一直盯着别人说话吗?”

余连强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减少,但是笑声却明显低沉了许多,说道:“这三个人好久没回村了,据说都在城里打工。”

苏镜抬头看了看服务生,眉头不禁锁了起来,继续对小邱说道:“那个记者以为自己杀人了,其实并没有。而他小时候做的坏事,也已经没人追究了,但是他就这么人间蒸发了。我怀疑,他一定是心怀愧疚,所以再也不敢抛头露面了。”

小邱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回来?”

服务生低头欠身,忙不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余连强犹豫半天,终于重重地喘了口粗气,说道:“哎呀,实话跟你们说吧,余连海和余小波就是我们村的耻辱,这些年,我们村的人就当他们早死了,也没人问他们,就连他们的父母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后来只能搬走了。”

服务生端上来一盆水煮鱼,滋滋啦啦冒着香气,他小心翼翼将盆摆正,回手时,又不小心把小邱面前的茶杯带到了地上。黄老板见状,也沉不住气了,说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

小邱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逃脱那人曾经是你嫂子同事,顺宁电视台记者。”

苏镜问道:“他们也是靠打捞尸体赚钱?”

“可惜,可惜。”

余连强无奈地说道:“对啊!本来呢,帮人打捞尸体,也是行善做好事,可是他们一具尸体要人家三千块啊!不给钱,他们就不给尸体。”

“杀了三个人,”苏镜说道,“还有一个人逃脱了。”

苏镜说道:“几年前,我们破过一个案子,跟这事差不多,连价钱都一样。”

“全杀了吗?”

余连强说道:“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一直就没断过。一拨人不干了,另一拨人就接上手了。”

苏镜点了一条三斤重的大青鱼,开始给小邱讲起几年前的案子。“十几年前,几个烂仔成立了一个打捞公司,专门靠捞死人赚钱。有一年,他们挟持了一个大学生的尸体漫天要价。后来,此时闹得沸沸扬扬,这家黑公司也解散了,几个人到城里打工。十几年后,大学生的朋友找到了他们,开始杀害他们。”

苏镜问道:“余小波跟余连海一起干这事?”

“真是伤天害理啊!”

“是啊,那时候余小波是巡防队员。”

小邱不禁咋舌:“这么贵?”

“他们也挟尸要价了?”

黄老板说道:“原来这位警官还不知道?每年夏天都有人到东阳江游泳,每年也都会淹死几个人,就有些人搞打捞公司,专门靠打捞死人尸体发财,以前一具尸体最多要三千块呢。”

“是啊!”余连强说道,“那年有个小孩溺水了,一个大学生去救人,结果也跟着溺水了,岸上很多人要去救大学生,却被余小波拦住了,说他们没有打捞许可证不能下水。最后,大学生淹死了。”

服务生收拾了一堆的碎片,离开了。小邱问道:“什么尸体打捞队?”

苏镜说道:“这跟几年前那案子如出一辙啊。”

黄老板说道:“自从那个案子破了之后,这种事情就少了,政府统一成立了尸体打捞队,当然也收费,不过没以前那么离谱了。”

小邱问道:“淹死的大学生最后是余连海捞起来的?”

苏镜问道:“这些年还有人做那种缺德生意的吗?”

余连强说道:“是,当时各种说法都有,有人说是余小波故意拦着人不让救,等那人死了以后再让余连海去捞尸体赚钱。但是这些都没有证据,所以警方也不会立案。但是村民心中有数,所以对他们两家经常是冷嘲热讽指指戳戳,后来他们在村里待不下去,就搬走了。”

黄老板说道:“上次你来的时候,东阳江大旱,苏警官没吃好,今天一定让苏警官吃个痛快。”

“那个溺死的大学生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当然是公干啦,”苏镜说道,“顺便尝尝黄老板的手艺。”

余连强摇了摇硕大的脑袋,说:“不知道。”

黄老板说道:“两位警官是特地来吃鱼的,还是来公干?”

跟余连强告辞后,两人回到黄老板的餐馆,接上白石冰,带他去投案自首,然后驱车前往顺宁大学。顺宁只有这一所大学,十多年前淹死的如果是大学生,那很可能是顺宁大学的学生。

苏镜说道:“黄老板是贵人多忘事啊。”

顺宁大学医学院的陈光教授是苏镜的熟人,今年五十多岁,在顺宁大学任教已经三十多年了。说起十多年前的挟尸要价,陈教授恍若隔世,他说:“有点印象,当时的事情闹得还挺大。”

只听“啪”一声,正往餐桌上摆放餐具的服务生,失手打落了一个碟子,他忙蹲下身去收拾碎片。黄老板没理他,一拍脑袋,说道:“哎哟,苏警官!你看我这脑子,真是糊涂了,难怪刚才见你那么眼熟呢,可是名字就在嘴边,转也转,就是想不起来。”

“你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小邱乜斜着看了苏镜一眼,眼神里竟是嘲笑、讥讽。苏镜说道:“东阳江上有门生意,比打渔还赚钱,几年前,我来调查过此事。”

“没印象,一点都记不清了,”陈教授说道,“不过我记得他好像是中文系的。”

黄老板爽朗地一笑,说道:“不管干什么的,都是我的衣食父母。”

得到这个线索之后,两人立即来到中文系,系主任也是五十开外,不过他是三年前才被作为领军人才引进到顺宁大学的,所以对十多年前的旧事并不清楚。不过他说道:“你们可以找我们的刘教授,她可能知道。”他给刘教授打了电话提前通气,苏镜和小邱便前往另一间办公室。

小邱问道:“那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刘教授六十开外,本来已经退休了,但是被学校返聘回来继续任教。说起十多年前那次挟尸要价事件,刘教授浩叹一声,说道:“我怎么会不记得群书呢?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之一,没想到却因为救人而溺亡。”

“记得,记得,”黄老板连声说道,“怎么会不记得?”

“他叫群书?”

苏镜白了他一眼,高声问道:“黄老板,还记得我吗?”

“对,苗群书。那年他们毕业,在毕业之前,班级组织旅游,就去东阳江,结果遇到儿童溺水,苗群书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唉!莹莹说群书的水性挺好的,谁知道还是出事了。”

两人走进餐馆,小邱在苏镜耳边嘀咕:“其实,人家早就不记得你了。”

小邱问道:“莹莹是谁?”

黄老板定睛一瞧,说道:“哎哟,原来是老朋友了,快,里面请。”

“程莹莹,很漂亮一个女孩,孩子们都说她是我们的系花,是群书的女朋友。”

苏镜说道:“老板什么老板,不认识了?”

“刘老师知道她住哪儿吗?”

餐馆老板姓黄,见到客人上门,立即春风满面地迎上前来,唱个喏,说道:“老板,吃点什么。”

“不知道,她毕业之后就没有和我联系过。不过,她的同学应该会有她的联系方法。”

小邱气得直瞪眼,不过随后也想起来了,那时候自己在休产假。

刘教授立即上网跟几个学生取得了联系,然后辗转得到了程莹莹的手机号码和家庭地址。

“那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离开顺宁大学后,小邱问道:“头儿,你觉得程莹莹会去杀人吗?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她可能早就嫁为人妇,哪还会为十年前的旧情人复仇?”

“为什么没有我?”

苏镜说道:“几年前,白石冰那个案子,凶手就是当年淹死的大学生的女朋友。”

苏镜说道:“几年前调查一宗连环谋杀案,在这家馆子吃过饭。”

两人在程莹莹家门口按响了门铃,一个小姑娘开了门,她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小辫子,脸蛋红扑扑的,一笑还带着酒窝,她特别有礼貌,甜甜地问道:“叔叔,请问你们找谁?”

小邱说道:“头儿,你路子真野,这么远你都能吃到。”

“你妈妈在家吗?”

余家村位于东阳江畔,风景优美,吸引了很多人前来游玩,尤其是到了周末,更是车水马龙,河沿岸的十几家餐馆,家家都是生意兴隆日进斗金。苏镜将车停在一家餐馆门口,说道:“这家的鱼做得不错。”

小姑娘扭身跑进屋,喊着:“妈妈,有两个叔叔找你。”

苏镜说道:“要搞清楚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我们或许应该去趟余家村。”

小邱低声说道:“人家娃都这么大了,我们怎么开口啊?要问你问,我可不问啊。”

第二天,苏镜和小邱来到通信营业厅,调取了余连海近两个月的通话记录,结果发现余连海是在三个星期前才跟余文频繁联系的,在此之前,两人几乎绝缘。他们又翻出了余小波的通话记录,结果是一样的。而余小波和余连海只见,之前偶尔会有联系,但是很少,三个星期前,联系才频繁起来。

“看把你出息的。”

3,肮脏的生意

屋里走出一个女人,虽然徐娘半老,却依然风姿绰约,款款问道:“什么事?”

小邱看了看苏镜,说道:“头儿,我们可以严肃点儿吗?”

“请问你是程莹莹吗?”

苏镜沉着地说道:“可能是怕有些警察说他八卦吧!”

“是我。”

“我们下午找了余连海,告诉他余小波被谋杀了。傍晚,余连海给余文打了一个电话,余文说他们就是闲聊。他们都有空闲聊了,余连海竟然没告诉他余小波被谋杀的事?”

小邱介绍了两人的身份,然后说道:“我同事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这就是把苏镜推到前台了,苏镜恨得牙痒痒,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了,问道:“家里还有别人吗?”

苏镜问道:“邱警官,敢问高见?”

“没有了。”

两人也问不出什么了,就让余文先走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小邱喃喃低语:“我还是觉得这个余文有问题。”

“那就好说了,”苏镜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又对跟在妈妈身边的小姑娘说,“小朋友,你进屋看电视去吧。”

余文直摇头,说道:“没有,应该没有。”

程莹莹说道:“苗苗,你进屋看书去。”

“以前呢?在村里的时候。”

苗苗撅着嘴巴进了卧室,小邱问道:“你叫她苗苗?”

“不知道,”余文说道,“我们最近才联系上的。”

“是啊,怎么了?”

苏镜问道:“你是否知道余连海和余小波得罪过什么人?”

“没什么,”小邱说道,“还是他来问吧。”

余文笑了:“邱警官,你真会说笑话。”

苏镜说道:“这事跟一件旧事有关,你还记得……记得……呃……那个……苗群书吗?”

小邱立即问道:“傍晚刚打完电话,晚上接着又打电话?你们不会恋爱了吧?”

苏镜和小邱本来都以为程莹莹会觉得意外,可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反应十分平静,说道:“当然记得,我家苗苗的爸爸。”

“我们最近刚刚联系上,所以也算频繁吧,经常打个电话什么的。今天傍晚我们还联系过,也没别的事,就是闲聊。”

“爸爸?”小邱吃惊地问道。

“你们平时联系多吗?”

“苗苗是群书的遗腹女。”

余文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跟我约个时间见面聊聊。”

苏镜说道:“你没有结婚?”

小邱问道:“余总,余连海刚才给你打电话说什么?”

“是。”

余连海的通话记录是空白的,苏镜和小邱一时无法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凶手把通话记录删除了吗?这就说明凶手想掩饰什么。可是,把他手机扔掉、毁掉,不是更直接吗?而且,如果想隐藏通话记录,即使扔掉手机也是办不到的,因为警方可以去通信营业厅查到。那么,凶手到底想干什么?

“余连海、余小波这两个人,你一定知道吧?”

余文疑惑道:“不可能啊,我看看!”他伸出手去,但是小邱却没把手机给他,余文只好说道,“邱警官,他的通话记录为什么是空白的?”

“知道,”程莹莹说道,“我恨不得寝皮食肉。”

“但是余连海却没有存你的电话号码。”

“他们最近被人杀了。”

“是啊,我们一个村的,能不熟悉吗?”

程莹莹面露喜色,说道:“这真是恶有恶报呀。”转念一想,又说道:“你们觉得我会去杀人吗?苗苗怎么办?我会为了两个人渣而不顾苗苗的前程吗?”

小邱却越发疑惑了,问道:“你不是说你跟余连海很熟吗?”

苏镜说道:“仇恨的力量有时候很大,足以吞噬一个人全部的理智。而当仇恨遇到爱,这种破坏的力量就更加难以估量。”

余文立即拨打余连海电话,不一会儿就通了,余连海的手机在小邱手里响了起来。余文说道:“看,我没骗你们吧。”

程莹莹冷冷地笑道:“这些年来,我在心中很多次地设想过杀死他们的场景,不过我告诉你们,如果我杀人的话,也绝不会杀死他们两个就完事,我还必须找出那个小人渣来,他才是最邪恶的。”

小邱说道:“你拨一下试试。”

苏镜问道:“这起事件里,也有一个小人渣?”

余文二话不说就把手机掏了出来,翻出通话记录,说道:“你看,这不是余连海的名字吗?”

程莹莹悠悠地说道:“群书的水性特别好,他是校游泳队的主力,曾经代表顺宁大学参加过全国大学生运动会,怎么可能在救落水儿童的时候溺死呢?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几年前,顺宁警方破获了一起连环谋杀案,牵出了十多年前的一次挟尸要价事件……”

小邱说道:“余总可以把手机拿出来看看吗?”

小邱插嘴道:“那个案子就是这位苏警官破的。”

余文先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继而笑了起来,说道:“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刚才他还给我打过电话呢。”

程莹莹说道:“那解释起来就容易了,群书也是被溺水的小孩拖进水里的。”

小邱说道:“跟你同村的余连海。”

苏镜问道:“你去调查那个小男孩了吗?”

“什么?”余文瞪大了眼睛,问道,“哪个老乡?”

“是,”程莹莹说道,“我本来以为查出这事会很难,但是没想到特别容易。东阳江边有个余家村,很多村民沿着河边开了餐馆,我找到一个面善的老板跟他攀谈,问他是否记得十多年前那次挟尸要价的事,他说当然记得。我问他当时溺水的那个小孩后来怎么样了。他说小孩自己游上来了。我说他不是溺水了吗?老板嘿嘿地笑了,说我们村的小孩个个水性极好,怎么可能溺水?”

苏镜说道:“你老乡被人杀了。”

小邱插话问道:“那个小孩叫什么名字?”

十几分钟后,余文赶到刘家村,找到了苏镜小邱二人,问道:“两位警官好忙啊,怎么又有案子了?”

程莹莹说道:“我问了那个老板,他说叫……”

苏镜点点头,沉吟道:“两个人生前都给余文打过电话。”

苏镜抢先问道:“是不是叫余文?”

小邱说道:“我刚才在得知死者是余连海的刹那,立即想到了余小波,而且不由自主地将两者联系到一起,但是如今看来,两人的死亡方式差别太大了,一个是被割喉,一个是被刺中了心脏。”

程莹莹看了看他,点点头,说道:“是。老板说,余文后来跟另外两个人离开了村子。”

苏镜问道:“你觉得同一个人作案的可能性有多大?”

苏镜问道:“你把真相查清楚了,难道就没想过采取什么行动?”

小邱立即给余文打了电话,表示马上要再去找他,余文却说他已经离开了茶馆,小邱说:“那你到刘家村来一趟。”放下电话,小邱继续说道:“余连海、余小波是同村的,近期相继被杀,这不可能是巧合。”

“其实我就是想知道真相,至于水落石出之后做什么,我自己都没想过,那三个人现在在干什么、住在哪儿,我都不知道。何况……”程莹莹说道,“我放不下我的女儿,我犯不着为了三个混蛋而搭上了苗苗的幸福。”

苏镜无奈地说道:“邱警官,你长这么帅,说什么都是对的。”

苏镜沉吟不语,小邱还不死心,问道:“你有不在场证明吗?”

“这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余文。”

程莹莹拿出了两张登机牌,一张是她前往乌鲁木齐的,一张是她返回顺宁的,中间有十多天的时间,而余小波和余连海正是在这期间遇害的。

“为什么?”

苏镜还是有几分疑惑:“你一个人去新疆旅游,没带苗苗?”

“对。”

“带了,”程莹莹说道,“不是说旅行比学习重要吗?所以我给她请了几天假,你们不信的话,我可以问问她能不能把日记给你们看一下,小孩子的日记总不会怀疑吧?”

“你是说,余文找了一个人,让他在几点几分打电话。”

话音刚落,躲在卧室偷听的苗苗大喊:“我不给你们看我的日记,我跟妈妈去新疆了,前天才回来,不信你们可以看我的朋友圈,我每天都发旅游照片的。”

小邱却说道:“我还可以把你的电话号码存成特朗普的名字,你一打我电话,别人就以为是特朗普在找我。”

“好呀,你出来,我加你为好友呗。”苏镜朗声说道。

“可是邱警官,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屏幕了,显示来电人就是余连海。”

4.定时病毒

“余文接电话就是虚张声势,对着话筒自言自语。”

苏镜彻底混乱了,将他从混乱中解救出来的是他的妻子何旋。

“对,邱警官,你说得对。”

他反反复复思考着整个案情,却总是不得要领,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两个人可以有明确的杀人动机。其一是程莹莹,为了复仇,她可以不择手段。但是苏镜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程莹莹不但有仇恨,还有对女儿的爱。母女情深,是一种牵挂,程莹莹不是那种为了复仇丧失理性的人,何况她的不在场证明堪称完美。苏镜心中的另一个嫌疑人是余文,两个死者都是在三个星期前跟余文取得联系的,之后他们就相继遇害,这不可能是偶然。但是,余连海死时,余文分明不在场,他当着自己的面接了余连海打来的电话。

小邱说道:“我就觉得这个余文有问题嘛,是不是?我刚才是不是告诉你了?”

不过……

苏镜把手机递给他,说道:“你看,通话记录是空白。”

苏镜眼前一亮,想道:“难道余文雇凶杀人?”

见到苏镜面色凝重,小邱凑了过来,问道:“出什么问题了?”

何旋坐在他旁边看了他很久了,她伸出手在苏镜面前晃来晃去,但是苏镜毫无反应,就像老僧入定一般神游天外。此时,苏镜在想:“余文有必要雇凶杀人吗?这样做的风险太高了。”

杨湃在余连海的口袋里翻找,很快找到了一部手机,苏镜接过来一按右侧键,屏幕立即被唤醒了,而且竟然没有开机密码。接着,苏镜更惊讶地发现,通话记录也是空白。他不是刚刚给余文打过电话吗?

何旋站起身来,在苏镜面前走来走去,她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睡衣,玲珑的身体曲线若隐若现,娇俏的双乳颤巍巍抖动,但即便如此,苏镜依然痴痴呆呆的,何旋叹道:“完了完了,我老公傻了。”

苏镜问道:“喜羊羊,他的手机在身上吗?”

苏镜突然回过神来,看到妻子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疑惑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就在几十分钟之前,余连海还给余文打过电话,在这之后,他就被人杀了。苏镜抬头看看周围摩肩接踵的楼房,和附近看热闹的人群,他觉得凶手很可能就藏在附近,没准还在观察他们。

何旋窘迫、尴尬、恼恨,涨红了脸,喝道:“抱着我。”

杨湃比苏镜小邱二人早一步到达现场,此刻已经进行了初步的尸检。他蹲在尸体旁边,说道:“死者为男性,被割喉致死,而且是一刀毙命,死亡时间就是当晚。”

苏镜立即涎着脸,一把抱住了妻子的腰,让她坐在自己双腿上,嘴唇去寻找着妻子的舌尖。何旋很得意,一边吻着老公,一边想:“小样,治不了你,姐就不是兽医!”

报警的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他租住在这个城中村里,回家要经过这条小巷子,他拿着手电筒,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本以为是个喝醉的酒鬼,可是走到那人身边的时候,却闻到一股腥味,当时他也没在意,从那人身上跨了过去,急匆匆地回到家。结果脱鞋的时候发现,鞋底竟然沾满了血,他立即意识到不对劲,又赶紧来到那人身旁,拿着手电筒仔仔细细地照了一下,发现那人身下流淌着一地的血,于是马上报警。

苏镜的身体反应是剧烈的,他猛地站起来,双手拖住何旋的臀部,往床上一丢,然后便饿虎扑食般压了上去。何旋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双手急不可待地去解苏镜的腰带……

刘家村最阴暗逼仄的小巷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挤挤挨挨混在一起叽叽喳喳议论不休,时而唉声叹气,时而莫名兴奋,时而又惊吓恐惧。两人分开人群,挤进隔离带内,一张苍白的脸展现在两人面前,小邱情不自禁地叫道:“余连海?竟然是他!”

就在这时候,电脑发出一阵悠扬的音乐。

“反正我就是觉得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我说不出来。”在小邱心中,仿佛有根线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伸手要去抓,那线头却飘开了。

苏镜仿佛受了惊的兔子,立即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问:“怎么回事。”

苏镜被他一番抢白,顿时气短,嘟囔道:“诶,这怎么就成八卦了呢?那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何旋急促地说道:“不管它,电脑自动关机了。”然后将苏镜拉向自己胸前。苏镜吻着妻子,然后又停了下来,问道:“电脑为什么自动关机?”

“拜托老大,从今天下午我们找到余连海到现在,也就四个小时的时间。你因为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八卦,还要兴匆匆打电话传播小道消息?”

何旋不耐烦地说道:“你能不能专心点?”

“如果他俩关系真的很好,那么余连海今天下午知道余波被人杀了,他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余文这件事情呢?毕竟他们三个人是一个村的呀!”

苏镜继续去亲吻妻子,然后抬起头来,问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电脑为什么自动关机了?”

“我没有不相信他的理由。”

何旋说道:“你真烦!我刚才在下载几个大文件,设置成任务完成后自动关机。”

“他说他跟余连海关系很好,你相信吗?”

“哦,不是电脑罢工。”

小邱说道:“我觉得余文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又说不清楚。”

一番云雨过后,苏镜喘息连连地靠在床头,说道:“亲爱的,你一定是个天才。”

苏镜禁不住笑了,说道:“交流一下嘛,说说看。”

何旋迷迷糊糊地说道:“别吵,睡觉呢。”

小邱沉思半晌,字斟句酌地说道:“我觉得你每次一本正经喊我邱警官的时候,都没安什么好心。”

苏镜转头一看,何旋已经睡着了,不禁说道:“我还真是妇女用品了,用完就扔啊!”他起身下床,掏出手机搜索“定时拨打电话”,结果立即显示出“手机怎么设置定时自动拨打电话”,原来已经有多种APP可以实现这一功能。他立即按图索骥下载了一个APP,按照提示操作,设定五分钟后拨打小邱的电话,然后他坐在书桌旁,怔怔地看着手机。五分钟后,本已熄屏的手机亮了起来,手机果然自动拨打了小邱的电话。

正聊着,苏镜的电话响了,同事报告他,刘家村发生了一起命案。放下电话,苏镜要求余文想起什么随时跟他联系。开车前往刘家村的路上,苏镜问道:“邱警官,你觉得余文这人怎么样?”

苏镜乐了,心想:“余文,你这个小狐狸,还是逃不出我手掌心。”

“这个人啊,眼高手低,”余文无奈地说道,“他什么都不会,只有一把子力气能用,送快递,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小邱接通了电话,问道:“头儿,什么事啊?”

“何不让他到你的公司谋一个职位呢?”

苏镜笑道:“邱警官,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个村的嘛,肯定要相互关照一下的。”

“头儿,你没事吧?”

苏镜说道:“看上去,你跟余连海关系不错啊。”

“哈哈哈,我跟你讲,不是我给你打的电话,是我的手机给你打的。”

挂了电话,余文这才走回座位,抱歉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嗯嗯,我知道,我明白,我懂,你的手机爱上我了,快睡吧,乖!”电话那头,小邱迷迷糊糊地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时候,余文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屏幕,说道:“余连海电话。不好意思,我接听一下。”他接通了电话,一边对着话筒说话,一边起身离开了座位,在稍远处站定。苏镜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只听他说道:“老余,你知道吗,余小波被人杀了,警察正在我这儿了解情况呢……好好,有空见面聊……那就明天或者后天晚上?……好好,不见不散。”

苏镜兴奋得睡不着觉,他就像发现了新大陆,研究着那个定时APP的各种功能,这个APP功能特别强大,除了可以定时拨打电话、定时发送短信、定时录音、定时拍照,甚至还可以定时更改铃声、定时关闭wifi、定时启动蓝牙等等。

余文说道:“我不记得了,但是我估计是在上班,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了,我不可能去干别的。”

接着,苏镜就觉得无聊了,这么强大的功能不使用一下,实在睡不好觉。于是他设置了十个定时拨打电话,间隔要么是半小时,要么是一小时,拨打对象无一例外都是小邱。设置完成之后,他才心满意足地睡觉去了。

苏镜观察着余文的反应,这个年轻人大概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脸的惶惑,并不像在说谎话,但是神色间却没有流露出一丝哀伤,不管怎么说,余小波毕竟是他同村人,兔死尚且狐悲呢,他怎么反而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呢?正观察间,只听小邱问道:“七天前你在哪儿呢?”

他或许做了一个酣畅的梦,或许根本没做梦,总之他感觉自己没睡多久就被何旋踹醒了。何旋嘟囔道:“开门去。”

“什么?”余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难怪这些天他没跟我联系。他为什么被杀?”

苏镜迷迷糊糊问道:“开什么门?”

小邱说道:“七天前,余小波被人谋杀了。”

何旋不再说话了,他以为妻子在说梦话,可是紧接着果然听到了门铃的声音,苏镜困极了,懒得起身。何旋又踹他:“开门去。”

“我最近也确实挺忙的,”余文说道,“国家这不是提倡‘一带一路’吗?这几天跟几个阿拉伯客户商谈开分公司的事情,那几个鬼佬精得很,谈判进展缓慢。”

“不管他,可能是按错了吧。”

“你也没联系他?”

接着,有人开始拍打大门,苏镜彻底清醒了,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屏幕一亮,他就看到有十五个未接来电,都是小邱打来的。再看看时间,才凌晨三点多,他心中疑窦丛生:“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轰”的一声,他家大门被踹开了,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只听客厅里传来小邱急躁的声音:“头儿,头儿……”

“没有,本来说好了过几天一起吃饭呢,结果后来他也没再联系我。”

何旋也醒了,打开了灯,惊慌地看着苏镜,问道:“天啊,出什么事了。”

“你跟他见过面吗?”

苏镜也不明白,大声说道:“出什么事啦?”

余文笑道:“是啊,那天他给我打来电话,我还有点吃惊呢。”

小邱的声音在卧室门口停下了,说道:“谢天谢地,没事就好。”

苏镜微笑道:“这个余小波真重乡谊啊。”

苏镜走出卧室一瞧,只见除了小邱之外,还有四个警察同事全副武装地矗立在客厅里,他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干嘛?”

余文笑道:“这不是前段时间被评为十佳青年了吗?电视、报纸、网络都报道了,他看了新闻认出了我,然后便打电话到公司来找我。”

小邱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苏镜,说道:“你没事吧?”眼光越过苏镜的肩膀,向卧室里张望,问道:“嫂子也没事吧?”

“他知道你开了这家公司?”

苏镜挡住他,问道:“你闹哪出呢?”

“打电话到我公司问的。”

小邱说道:“你给我打了无数次电话,每次接通,你又不说话。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给你打过来,结果你也不接。我赶紧带了几个兄弟过来看看。”

“那余小波怎么知道的?”

苏镜一听,不禁悲从中来,他跑到门口,看着被踹坏的大门,说道:“我这是三千块钱防火防盗的门啊!”

余文说道:“这几年我很少回家,跟村里的人联系确实比较少,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我的联系方法。”

正在这时,小邱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说:“头儿,你看,你又给我打电话了。”

苏镜说道:“我们查了余小波的通讯记录,发现你们的联系其实很少。”

苏镜看着他,简直快哭了,最后说道:“你们等我穿好衣服,请你们吃宵夜去。”

“啊?是吗?这个我倒没留意过。”

何旋这时候穿戴一番走了出来,跟几个警察寒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村的人都很喜欢聊家常啊。”

小邱说道:“我也不知道呀,可能是一场误会。”

“也没说什么,就是聊聊家常。”

苏镜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出去聊。”

苏镜接着问道:“余小波给你打电话说什么?”

何旋说道:“门都踹坏了,让我怎么在家睡觉啊?”

“当然认识啦,也是跟我同村的。”

小邱说道:“宵夜就不吃了,嫂子的安全重要。”

小邱说道:“你们果然是一个村的。那余连海你认识吗?”

苏镜说道:“不,不,今天一定得请兄弟们吃个饭。”

“我们一个村的,余家村,就在东阳江边上。”

何旋不明就里,说道:“你们去吧,我们小区还是安全的。”

“你们是什么关系?”

苏镜带着小邱以及另外四个巡警兄弟,到小区附近的一家24小时小吃店吃宵夜,小邱问:“头儿,到底怎么回事啊?感觉你有什么事情瞒着嫂子。”

“认识啊,大概半个月前还给我打过电话呢,”余文问道,“怎么了?”

“没有,没有。”苏镜尴尬地笑,他是真想到,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小邱问道:“余小波你认识吗?”

这时候,小邱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一看,又是苏镜打来的。小邱说道:“你看你看,邪门了!你的手机是不是成精了?”

余文说道:“我正纳闷呢,两位警官为什么突然找我。”

苏镜说道:“你还记得余文当着我们的面,接到了余连海的电话吗?”

苏镜拦住了,说道:“这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只想问几个简单的问题。”

“记得,当然记得。”

“就算是罚我的,迟到了,该罚。”

“就因为那个电话,我们判断杀害余连海的凶手不可能是他。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余连海打来的时候,他可能已经死了。”

小邱说道:“余总不要破费了。”

小邱恍然大悟地说道:“跟你的手机一样,也成精了。可是……”小邱一本正经地说道:“1949年以后,动植物已经不准成精了呀。”

“嗨!我就是个劳碌命,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事必躬亲,知道这样不好,但总是改不了。”余文转身招呼道,“服务员,把茶牌拿来。”

一个巡警插话道:“手机又不是动植物。”

苏镜问道:“什么小事,还需要余总亲自出手啊?”

另一个巡警说道:“变形金刚!”

过了一会儿,余文风风火火地走进了茶馆,十分抱歉地说:“太对不住两位警官了,实在是因为要处理点小事,结果还比较棘手。”

苏镜说道:“对,可以自动通话的变形金刚。”

“没有,搜了半天了也没找到。”

小邱怔怔地看着苏镜,又看了看他的手机,最后说道:“头儿,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还是说人话,行不行?”

苏镜说道:“网上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行!”苏镜沉着地点点头,说道,“有一种手机APP,只要设置好了,就可以定时拨打电话。”

放下电话,小邱说道:“余小波,余文,余连海,他们都姓余,余文会不会跟他们也是一个村的?”

小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然后呢?”

忙了一天,两人也饿了,吃了点东西就赶往余文所说的天通公司楼下的那家茶馆,不过到了八点钟,余文并没有到,而是给小邱打来了电话,十分抱歉地说:“对不住,我大概还需要十分钟。”

“然后,余连海的手机里一定装了这款APP……”

放下电话,小邱说道:“十佳青年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是那么彬彬有礼。”

小邱打断了他,问道:“不,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手机怎么就设置成定时给我打电话了?”

“到我公司来吧,公司楼下有家茶馆。”

“这……这……嗨!这不是要验证一下到底好不好用吗?”

“去你公司或者家里,都可以。”

小邱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弄死你。”

“我们在哪儿见面?”

天亮之后,两人黑着眼圈来到证物科,拿到了余连海的手机,结果出乎意外的是,他手机里根本就没安装任何定时软件。苏镜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有错误,急切地搜索着,可真的没有!他甚至把手机外壳都拆下来了,小邱提醒他:“头儿,APP不可能装在外壳下面的。”

“可以。”

“我知道!”苏镜瞪了他一眼,说道:“难道我错怪余文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余文想了想说道:“我一会儿跟朋友还有个约会,不过事情一会儿就办完了,我们约晚上八点如何?”

小邱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说道:“头儿,这部手机不但没有定时APP,而且一些基本的APP都没有,没有微信,没有QQ,没有淘宝,没有游戏,没有美团,没有大众点评,甚至连美图秀秀都没有。这简直就是一部新机啊!”

“是。我们有几个问题想找你当面谈谈。”

苏镜问道:“你想说什么?”

小邱拨通了余文的电话,自我介绍之后,余文很吃惊,问道:“你是警察?”

“这是不合常理的呀!”小邱说道,“作为一名快递员,其它APP都可以不用,但是他自己公司的派件APP总该装一个吧?”

余文是顺宁市天通公司的CEO,但他不是因为这个而为人所知的,而是因为就在前不久,他被评选为顺宁市十佳杰出青年,报纸、电视都有过报道,说他近年来多次捐款给全国各地灾民、失学儿童、贫困大学生、残疾人士等弱势群体,还积极参与顺宁市的民心工程,累计个人捐款近80万元,发起筹款近500万元。

“对啊!为什么没有呢?”

小邱说道:“这个余小波路子真野呀,连余文都认识。”

小邱说道:“大部分智能手机,机主都会设开机密码的,可是为什么余连海的手机没有?”

苏镜查到了身份证号码,肯定地说道:“是,就是他。”

“别卖关子了,快说。”

余文这个名字进入视线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吃惊,小邱疑惑道:“余文?是我知道的那个余文吗?”

“因为他的手机恢复了出厂设置,抹掉了所有的信息,包括开机密码以及APP。”

他们拿到了余小波的电话号码之后,从通信运营商处查到了他近两个月来的通话记录,这数百条记录勾勒出余小波的社交网络。走访余连海之后,两人又根据通话记录逐一核实、逐一调查,他们发现余小波三教九流交游广阔,但是他风评不是很好,大部分人都说他夸夸其谈、不值得信赖,还有人说他吃软饭,靠着强势的老婆在W国卖服装维持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不过,也有人对他给予了正面评价,跟余小波做服装批发生意的厂商说,余小波从来不拖欠货款,每个季度总是按时结账。

苏镜说道:“可是谁去操作手机恢复出厂设置呢?”

苏镜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正和小邱约谈顺宁市天通公司CEO余文。

小邱意味深长地笑了,看着苏镜不说话,直到苏镜自己领悟道:“我明白了,恢复出厂设置也可以自动进行。”

2.快递员死前打来了电话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技术的比拼无有穷时,小邱说道:“数据能被抹掉,就能被恢复。”

“带来了。”那人将一个信封交给余连海,余连海捏了捏,顿时开心地笑了。

苏镜说道:“我想起了,你嫂子曾经做过一个新闻,说是有一个人把手机卖掉了,尽管卖手机之前恢复了出厂设置,清除了所有的个人信息,结果还是被有心人恢复了数据,窃取了好友们的联系方式,并给他亲戚朋友们发短信借钱。”

“东西带来了吗?”

两人从警队里找到一位电脑达人,要求他恢复手机数据。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夏普伙子鼓捣了一小会儿,大功告成!结果先是,余连海的手机的确安装过一款定时APP。

“刚到。”

苏镜说道:“难道这款APP还能定时恢复出厂设置?”

余连海放心了,说道:“哎呀,你来了!”

小伙子说道:“不能。但是这款手机被人安装了一个木马,是这个木马定时恢复了手机的出厂设置。”

走出理发屋,余连海走进了一条最漆黑的巷子里,他跟人约了在这里见面。周围没有路灯,远处的灯光从两栋握手楼中间满溢过来,一个人似乎站在前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余连海看看手表,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他迟疑着往前走,刚想开口询问,那人先说话了:“是连海哥吗?”

而这正解释了为什么余连海的手机通话记录是空白的。

但是,没有下次了。

5.我不是在做好事,而是在赎罪

“嘿嘿,好!”余连海爽快地说道。

一种新型的计算机病毒突然开始了全球性的爆发,作为一家互联网安全企业,顺宁天通公司的工程师们最近几天日以继夜地攻关,要抢在其它公司之前拔得头筹。今天一早传来好消息,工程师们取得了重大进展,余文一早便来到公司询问情况,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是这种喜悦很快便烟消云散了,因为警察来了。

顺宁市有大大小小五十多个城中村,每个城中村都人口杂乱,由村民、市民和流动人口混合构成,这里城市规划滞后,“一线天”“握手楼”“贴面楼”层出不穷,而且由于基础设施不完善,卫生条件非常差。刘家村就是这样一个城中村,这里街道纵横交错,每栋楼都肮脏鄙陋,每条巷子都污水横流,但是每条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轻车熟路地走进了一条小巷子,巷子两侧开着一家家理发屋,每家理发屋门口都闪烁着紫色或是粉丝的霓虹灯。他走到一家理发屋门口,向屋里打量一番,屋里坐着三个女子,打扮得妖艳无比,乜斜着眼睛看了看他,便低下头去继续摆弄手机。第二家理发屋门口坐着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女子,衣着朴实,但是特别热情,见到余连海走来,大老远就欠身吆喝:“靓仔,进来玩玩吧,小妹都很正的。”余连海笑了笑,站在门口打量,屋里坐着六个女子,都自顾自地玩着手机,先前那女子喊道:“别玩了,都抬起头来。”六个女子懒洋洋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余连海,其中一人还朝他吐了一口眼圈,余连海乐了,说道:“就你了!”被他点中的女子立即露出妩媚的笑容,凑近余连海,他立即闻到一股香艳的味道,这味道跟理发屋里的霉味、城中村里的污水味混合在一起,产生了神奇的化学反应,余连海不禁飘飘欲仙了。女子带着他在城中村里转来转去,最后走进一栋楼……半个多小时后,余连海走了出来,他只觉得意气风发浑身通泰,老板娘热情地招呼:“帅哥,还满意吧?下次再来呀。”

苏镜的笑脸永远是阳光灿烂的,但是这张笑脸让余文心生厌恶,恨不得一拳把那张脸上的笑容打散,该说的话,他前天晚上已经讲过了,现在正是反病毒攻关的关键时刻,他们现在来到公司,不是添乱吗?

余连海笑成了一朵花,说道:“还是这位警官说得在理。”此时,他不会想到,这将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笑容。和两个警察告别后,余连海继续派送快件,今天的活不是特别多,到晚上7点,他就收工了,吃了碗面条,看了看手机,见时间还早,便向刘家村深处走去。

余文不耐烦地问道:“两位警官又有什么吩咐呀?”

余连海尚未答话,苏镜先开口了:“野百合也有春天,快递员就不能有心事?你说是吧?”

“没什么,随便聊聊。”苏镜说道。

小邱说道:“你好像有心事啊。”

余文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正忙得昏天黑地,两个警察竟然要来“随便聊聊”,真是岂有此理!这两个人怎么这么不把别人的时间当回事呢?余文语带揶揄道:“苏警官今天很闲啊,聊什么呢?”

“我……我不知道。”余连海连连摇头。

“聊聊挟尸要价怎么样?”

“你不知道?”

余文略微一怔,不过随即恢复了从容,问道:“苏警官是什么意思?”

“什么,他被杀了?”余连海惊愕地问道,“为什么会杀他?”

“十多年前,你们村旁边的东阳江发生过两起恶性事件,都是大学生为救落水儿童遇难。其中一起事件的参与者是余连海和余小波,他们控制了大学生的尸体,要求死者的同学给九千块钱才交还尸体。”

“他被杀了,”苏镜问道,“你知道他跟谁有过节吗?”

余文说道:“这俩人这么恶劣?”

“见过,”余连海说道,“两个星期前见过一面,在我面前装得跟孙子似的。”

“余老板不知道这事?”

“你们最近见过面?”

“那时候我还小,所以不记得这事。”

余连海恍然大悟,说道:“这王八蛋在我面前装得还挺像。”

“你那时候确实还小,小到可以扮演落水儿童。”

小邱嘿嘿笑了,说道:“看来你这老乡对你没几句实话呀。他老婆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房子的贷款早就还清了,这600万是他骗来的,而之前他有没有骗过别人我们还不清楚。”

“苏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老婆在W国做生意赔本了,这些年就没赚到钱,买房子的贷款还没还清。”

“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你就是那个落水儿童,这事在余家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以为自己还能瞒多久?”

“他怎么哭穷的?”

余文叹道:“既然你们都查清楚了,我也只好坦白承认了。对,我就是那个落水儿童。但是我没想到,余小波和余连海竟然能做出挟尸要价的事。”

“没什么,”余连海说道,“他还整天哭穷。”

“你是真的溺水了吗?”

“他还怎么了?”苏镜追问道。

“是,脚突然抽筋了。”

“什么?600万!那么多钱他还……”余连海刚想说什么立即又打住了。

“你们余家村每个人从小就学游泳,个个水性极好,你的脚还会突然抽筋?”苏镜说道,“只有一个解释,你是假装溺水引人救你,然后在水下绊住救你的人,将其溺死,余小波阻止别人出手相救,余连海再挟尸要价。后来,你们在村里呆不下去了,只好离开了余家村,你现在成立了一家互联网企业,事业蒸蒸日上,你本来要跟以前的自己做个彻底的了断,重新过体面人的生活。可就在这时候,昔日的两个老冤家竟然联系上你,或许他们会提出金钱方面的要求,毕竟那个余连海的处境的确不太好。而你不想暴露丑陋的过去,所以痛下杀手,将两人除掉。”

苏镜依旧笑呵呵地问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拿了别人的600万元巨款?”

余文鼓掌道:“好精彩的故事!”

余连海梗了梗脖子,竟然硬气起来了,说道:“就是拉家常,什么都没说。”

苏镜冷冷一笑,说道:“余连海遇害的那个晚上,你在哪里?”

苏镜笑了,问道:“你们聊的是什么?”

“苏警官不会这么健忘吧?那天我们在一起啊,而且我接到了余连海的电话,也就是说,那时候余连海并没有死。”

余连海脸色涨红,最后说道:“野百合还有春天呢,快递员就不能聊家常?”

苏镜说道:“余老板,别再演戏了,余连海的手机里被安装了一款定时软件,可以在任何时候给任何人拨打电话。我们相信,这款定时软件一定是凶手安装的,为了掩盖痕迹,凶手还在余连海的手机里植入了一款木马病毒。”

“你每天的工作这么忙,还有闲工夫打电话拉家常?”

余文说道:“你的意思是,凶手让余连海的手机定时拨打我的电话?他为什么这么做?”

“没说什么呀,”余连海说道,“就是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聊聊家常。”

苏镜呵呵笑道:“余老板从事互联网安全工作,应该不会不清楚手机数据恢复软件有多强大,通过数据恢复,我们已经查到了木马病毒的来源。有人给余连海发送了一条带有链接的短信,这个链接就是木马病毒。”

“七天前,你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什么了?”

余文问道:“结果他点开了?警方早就提醒过多次,不要点击来源不明的链接,我这个老乡怎么就不知道呢?”

“我们是一个村的,余家村,在市郊,东阳江边上。”

苏镜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可以了可以了,不要秀演技了,我又不是海选演员。给余连海发短信的就是你,你以为我们查不出来吗?此前,我们到营业厅查到余连海收到过你的短信,但是无法得知短信内容,拜数据恢复软件所赐,我们知道了内容。”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余文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果然是我!实不相瞒,我的手机这几天中了病毒,给通讯录好友都发了一条带有木马链接的短信,不信你可以马上问我的员工。”

苏镜沉默不语,似笑非笑地看着余连海,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最后余连海沉不住气,开口问道:“你们……你们问余小波干什么?”

苏镜说道:“互联网安全企业的老板,竟能让自己的手机染上木马病毒,也真是闻所未闻的奇闻异事了。”

余连海怔了一下,而这片刻的彷徨早已被苏镜看在眼里。余连海说道:“余小波?认识,当然认识!”

“世界那么大,什么怪事没有啊。”

小邱问道:“你认识余小波吗?”

苏镜继续问道:“前天晚上你见我们之前去了哪里?”

“最近特别忙,我已经一个多月没休息过了。我说警官,你们突然问我这些问题干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

小邱补充道:“那天我们约了八点见面,但是你迟到了十分钟。”

小邱继续问道:“最近半个月,你都在送快递?”

余文说道:“我早就跟你们说了,我去见一个朋友。”

余连海说道:“我每天送一百个左右的包裹,你们可以根据包裹上的地址挨家挨户去问,看那天是不是我送的。地址在我们的系统里也都有。”

“前天晚上,我们并不关心你见了谁。但是现在,我们很好奇,你到底见了谁?”小邱问道。

小邱说道:“你可以找人代你送包裹啊。”

余文怔怔地看着他们,半晌说不出话来。苏镜说道:“余总一定知道另外一起发生在东阳江的挟尸要价事件吧?有个小男孩假装失足,引诱别人去救他,造成好心人溺死,之后由同伙挟尸要价。那个小男孩家里本来挺有钱的,后来他受不了良心的煎熬,在大学期间就把万贯家财一点点全都捐了出去。余总这些年来经常捐款做善事,为人所知的就已经是80万元了,我相信肯定还有不少捐款余总并没有声张。其实我很同情你,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小时候犯下的罪孽,需要一辈子去赎。”

“我们公司的物流系统里可以查到那天我都派了哪些包裹,几点几分签收的都一清二楚。”

余文看了看苏镜,长叹一声,张张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继续沉默下去了。苏镜继续说道:“这些年来,你活得不累吗?”

“谁能证明?”

“累,很累。”余文整个人颓唐了,牙缝里露出这三个字来,漠然地看了苏镜半晌,这才继续说道:“我经常梦见那个大哥哥,他一把抱住我,告诉我不要害怕,但是我却把他拖下了水。我经常梦见他吃惊而绝望的眼神,那不是对生的绝望,而是对人性的绝望。可那时候,我真的不懂事,从来没有敬畏过生命,所以才做出了那种伤天害理的勾当。前几年,你破获了一宗挟尸要价引发的连环谋杀案,我知道了跟我同样经历的小男孩的故事,从那之后,我便经常捐款,希望能减轻自己的罪愆,我一定要给社会多做贡献,弥补年少无知时所犯下的罪恶。”

“肯定是在送快递啦,我差不多两个月没休息过了。”

余文唉声叹气,继续说道:“当街道办推举我去参选杰出青年的时候,我是拒绝的,因为我心底里知道我不是在做好事,而是在赎罪。但是我拗不过街道办主任的热情,加上心里还是有几分虚荣心作祟,于是就答应了。结果,我被评上了十大杰出青年,照片、视频四处传播,那些潜藏在历史深处的罪恶也找上门来了。时至今日,我不能怨天尤人,我不能委过他人,我是个坏蛋,十足的坏蛋,但是余小波和余连海是更坏的坏蛋,如果没有他们的教唆,我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去引诱别人下水呢?这十多年来,我是在悔恨中度过的,但是这两个人却根本毫无悔意,当他们得知我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时候,竟然找上门来勒索我。尤其那个余连海,一天能打好几遍电话,每次打电话都热情得让人厌恶,我已经给了他一万块钱了,但是那天他又要五千块,只要不满足他们的需求,他们就要曝光我的丑陋历史。苏警官,我不是不敢承担责任,不是不敢面对过去,而是害怕,害怕亲人朋友员工们以异样的眼光来看我,我勤苦多年打造的正直形象难道就要这样烟消云散了吗?”

苏镜问道:“七天前你在做什么?”

苏镜说道:“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躲避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如果当年就投案自首说明情况,这些年来,你早就可以卸下包袱奔前程了,而不需要时时刻刻担心东窗事发。”

苏镜上上下下把余连海打量了一个遍,这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子,长得浓眉大眼,但是眼神却很飘忽,心中似乎藏着见不得人的事。

余文自顾自说道:“余连海就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前天他又给我打电话,说要借五千块钱花花。我知道他会没完没了的,所以决定跟他来个了断,只有除掉他们,才能结束我的梦魇。”

余连海明白自己已经被跟踪了,不禁冒出了冷汗。难道东窗事发了吗?按理说不会啊,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这事他不声张,还有谁会主动挑事呢?还好隔着电话,警察看不到他的表情。最后,双方约定在一个小区门口见面,因为余连海还要去送包裹。

小邱问道:“所以我们要约你的时候,你要晚上有个约会,约的就是余连海了?”

“原来你是快递员,难怪你的手机信号一直在移动。”

“是的,”余文说道,“而且我立即想到,可以让你们给我提供不在场证明。我见了余连海之后,把钱给了他,又跟他要手机,说让他记住我的新号码,我看着他输入了开机密码,然后趁他不注意,绕到他身后,割了他的喉咙。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给他下载定时软件,确保能在我们见面的时候拨通我的电话,然后又植入木马,恢复出厂设置,抹去定时软件的痕迹。”

“我现在忙着呢,还有一堆包裹要送。”

小邱问道:“余总经营着互联网安全公司,难道不知道数据恢复软件可以轻松拆穿你的把戏吗?”

“电话里不方便谈,我们见面再说吧。”

“知道,”余文说道,“如果想让你们抓不到任何破绽,就必须对手机进行‘双清’。”

余连海很警惕地问道:“了解什么情况?”

“什么是双清?”

这天傍晚,他刚刚送完一个包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他以为有人要寄快递,却没想到对方自称是警察,要找他了解情况。

“清除缓存,清除内存数据,”余文说道,“双清之后再恢复出厂设置,就一点痕迹留不下了。但是双清只能通过人工进行,无法通过木马自动操作。所以,我只能心存侥幸,希望你们不要想到手机定时软件。”

不是人干的,他也得干!因为除此之外,他的确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啥。难道回到东阳江边重为冯妇再操旧业吗?回不去了,因为生意已经有其他人在做了,容不得他插足其中。

苏镜说道:“余连海勒索我,我还可以理解。余小波为什么也会勒索你?他刚刚骗了别人600万元啊。”

余连海的确什么都不会,最初在老家东阳江边找点事情做,后来做不下去了,跟人跑到了城里,终于找到了一份快递员的工作,最初只能保证自己不被饿死,后来网购越来越红火,他变得忙起来,也累起来了,其他快递员都开心得合不拢嘴,他却觉得这活太累,实在不是人干的。

“他跟我联系比较少,只打过几次电话,见过一面,”余文说道,“但是他比余连海还要坏,余连海是穷困落魄,看到我发迹了,就像找到了一棵摇钱树。余小波不一样,他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好,见我的时候阴阳怪气的。”

然后公务员很不客气地说:“等你会点什么了再联系我吧。”

“你说你只见过他一次面?”苏镜问道,“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杀了?”

“哎呀,我什么也不会。”

余文瞪大了眼睛,说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杀他了?”

公务员又问:“那你会什么?”

小邱疑惑道:“你没约他到苍鹿山?”

余连海忸怩道:“其实什么都没学到,就是玩了两年。”

“没有。”

尽管有怨言,但是余连海也没办法,怪只怪当初没多学点本领。他至今记得技校毕业那会儿,父母托人帮他找工作,不知道转了多少道弯,联系上顺宁市一个公务员,结果公务员给他打电话时开口就问:“你在技校学的什么?”

“你不是说想除掉他们吗?”

余连海是一名快递员,这几年,快递业发展迅猛,有白领在微博上说快递员的工资特别高,动辄就是上万,效益好的时候甚至有两三万。看到这样的帖子,余连海感到很无奈,快递员的收入可能是高一些,可是他们付出的也多呀!每天早上7点半开始上班,到晚上9点半甚至十点多才下班,星期六星期天也全部上班,白领们上班是在屋里吹空调,而快递员呢,整个就是一非洲黑人!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如果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了,根本别想公司会帮你解决,主管只有一句话:“自己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我就解决你!”总之,在余连海看来,上层领导只会骂人只会给手下的快递员们扣分扣钱,个个养得又白又胖像头猪,而一线的收派员则个个是面黑肌瘦。

余文说道:“我是想杀他,可是我没有动手。我本来还奇怪呢!他给我打了几次电话之后就没动静了。如果不是你们告诉我他被杀了,我还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呢。”

如果知道自己四个小时后就会被一把尖刀割喉,躺倒在城中村潮湿肮脏的巷弄里,余连海肯定会老老实实地回答警察的每个问题。

苏镜看着余文,觉得他不像是作假,他已经承认了杀害余连海,就没必要否认另一桩罪行。两人又盘问了余小波遇害时余文的行踪,余文提供了不在场证明,他那天参加一个互联网论坛,而且做了演讲。

1.一时风流之后惨遭割喉

也就是说,杀害余小波的凶手,另有其人。此时,苏镜不会想到,抓住这个凶手,得益于一起神秘的失踪事件。

一个快递员风流之后惨遭割喉,警方抽丝剥茧,发现竟与十多年前的一桩旧案有关,可是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堪称完美,就在警察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张开车摸奶的照片引爆了整个网络……

[1] 白石冰故事见《谋杀局中局》,江苏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