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起来,他透过猫眼,疑惑地看了看来人,然后打开了房门。
“可是,那不是爱啊!”石敬天无奈地想到。
4.卫生局长倒在了血泊里
他想起了苏菲,那个美丽的女人,怎么突然就香消玉殒了呢?他想起了跟苏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美好的往事一件件一桩桩地浮现在眼前,他禁不住泪流满面。他又想起了妻子黄淑芬,他们虽然是经过媒人介绍认识的,但十多年来相敬如宾小日子过得幸福美满,他想起了妻子默默劳作的背影,想起了妻子的含辛茹苦。
苏镜吃着饭,突然抬起头来,问何旋:“问你个问题,你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人?”
黄淑芬带着石涛走了,石敬天看着这个熟悉的家,突然又觉得那么陌生。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打量过自己的家了,住了十几年的房子,每一个物件都仿佛住着一个灵魂,此刻似乎在朝他低语着什么,关于背叛还是关于惩罚?
何旋头也没抬,扒拉着米饭,说道:“谁说我不是精神病的?你那么丑,我还那么喜欢你,你竟然还要我证明我不是精神病?”
石敬天自觉没趣,说道:“我不看,你们去看吧。”
苏镜乐得呵呵笑,不过笑完了又说:“你能不能走点心?”
石敬天还没说什么,儿子马上说道:“妈,我只买了两张票。”
何旋这才抬起头来,笑眯眯说道:“你那么丑,我还那么喜欢你……”
妻子说道:“我们要去看电影,你要来吗?”
“好!”苏镜立即打断了她,说道,“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后面的不用说了。”
“你管不着。”儿子顶了回去。
何旋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了,担心我把你丢进精神病院啊?对了,我想起来,河南就曾经有一个女人因为遭遇家暴上访,最后却被强送进精神病院,治疗了132天,期间大把吃药,每周还要接受几次所谓电疗。我想想,那事好像是……好像是2011年发生的。”
石敬天问道:“你们去哪儿?”
苏镜说道:“你看,这就是被自己老公害的,所以你就说你怎么证明吧!你如果反复强调自己没有病,医生也不会买账的,因为重性精神障碍患者缺乏判断自己是否有病的能力,你的话没有可信度。你如果激烈地进行抗争,就给医生留下了兴奋躁动、伤人毁物的有病印象,而且呢,因为有危害社会的风险,出院之日也可能会变得遥遥无期。”
儿子“哼”了一声,说道:“妈,咱们该走了。”
何旋说道:“你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新鲜事,有个传言说,一名负责运送精神病人的司机因为疏忽,中途让三名患者逃掉了,为了不至于丢掉工作,他把车开到一个巴士站,许诺可以免费搭车。最后,他把乘客中的三个人充作患者送进了医院。要想走出医院,他们需要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人,第一个人说“地球是圆的”,因为这是真理,但是没人理他。当我他说了14次的时候,护理人员在他屁股上注射了一针。第二个人告诉护理人员自己是社会学家,他说他知道美国前总统是奥巴马,法国现任总统是马克龙,当他说到南太平洋各岛国领袖的名字时,护理人员就给他打了一针,他就再也不敢讲下去了。第三个人什么话也不说,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当医护人员给他刮脸的时候,他会说声谢谢。第28天的时候,护理人员让他出院了。”
石敬天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说道:“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苏镜说道:“就是说,只能逆来顺受了。”
妻子一句揶揄的话都没有,这让石敬天心中十分感激,但是儿子就没这么厚道了,他站在厨房外面,冷冷地说道:“这下鸡飞蛋打了吧?”
何旋说道:“对了,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跟医生护士说话的时候要彬彬有礼不急不躁,尤其是心态要平稳啊。你想啊,你被我送进了精神病院,肯定会超级恨我,提起我就要破口大骂,这时候你就会给医护人员留下攻击性强的印象。”
黄淑芬心中泛起一丝得意,但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希望早日抓到凶手。”
苏镜说道:“不,亲爱的,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如果有一天你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也一定是为了我好,虽然我可能当时不明白,但日后总能体会到你的良苦用心的。”
“不是。”
何旋开心地捏了捏他的脸蛋,说道:“乖,真乖,你老婆大人很喜欢。”然后,何旋就开开心心地洗碗去了。
“那……是不是你?”
苏镜跟到厨房,说道:“2013年,《精神卫生法》就已经实施了,个人是无权擅自强行将疑似精神病患者送去接受住院治疗的。你说,卫生局的一个办公室主任怎么就能把自己老公送进精神病院呢?按照规定,她首先需要向法院提出申请,然后法院委托鉴定机构进行审查,法院通过之后才能把一个疑似精神病患者送进医院。苏菲有多大的能量?法院系统也听她指挥?”
“警察怀疑是我杀的,所以把我抓了。”
何旋说道:“喂,你智商还在线吗?”
“啊?”黄淑芬这才惊讶地回过身来。
“啊,怎么啦?”
“苏菲被人杀了。”
“一个人是不是精神有问题,法院的法官们懂吗?他们肯定还是要听鉴定机构的意见啦!”
“哦。”黄淑芬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想多问。
苏镜说道:“司法鉴定机构都是司法机关设立的,石敬天管不到他们。”
妻子二话不说,又去给他炒了几个小炒,石敬天一直站在妻子身后,看着妻子忙活,说道:“我昨天在看守所过的夜。”
“虽然是司法机关设立的,但是大部分司法鉴定机构都是在三甲医院里。我问你,为什么要设在医院里?”
“没有。”
“为什么?亲爱的,你告诉我呗。”苏镜涎着脸说道。
他被释放之后回到家里,妻子照样温言道:“回来啦?吃了没有?”
“乖,你这种好学的态度,我很喜欢,”何旋说道,“因为调用医疗资源方便啊,而且鉴定机构的专家不是医院医生兼职的,就是有过在医院工作的经历的。即便石敬天无法直接下达命令,但是人脉资源总还是有的。”
但是,上天竟然开了这么大的玩笑,苏菲被人谋杀了,他不用离婚了,但是此事,家庭生活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痕,他跟妻子永远都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生活了。
苏镜倒吸一口冷气,说道:“好恐怖。”
石敬天哭了,哭得泣不成声,一边说:“谢谢”,一边说:“对不起”。
何旋说道:“你说起精神病人,我想起来大概是三个月前,康宁医院的精神病人逃跑了。”
晚上,他硬着头皮回到家里,妻子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照样做了几个好菜给他吃。但是儿子却不理他,匆匆扒拉几口饭就躲进书房了。吃完饭后,妻子突然告诉他:“我同意离婚,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彼此都痛苦,何必互相煎熬呢?”
“什么?”苏镜一下子竖起了耳朵,“跑了几个病人。”
那天晚上,石敬天跟百合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早晨,直接从夜总会去上班了。一整天,他都魂不守舍,虽然陪着人大代表视察,但是经常走神,一面想着黄淑芬母子会不会原谅自己,一面想着苏菲为什么没来上班?
“四十多个。”
石敬天看了看他们娘俩,说道:“我晚上还有个饭局。”说罢,气呼呼地走了。他是心怀愧疚的,他的工作很忙,很少关心儿子的成长,自石涛从出生之日起,就一直是妻子在照料他。长大后,石涛跟妈妈特别亲,跟他这个爸爸却是貌合神离,如果石敬天不主动开口,儿子也很少跟他说话。
“这么大的新闻,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石敬天气极了,抡圆了巴掌扇了儿子一耳光,石涛的脸上顿时留下一个清晰的巴掌印,黄淑芬心疼地摸着儿子的脸,说道:“你可真能下得去手。”
“当时正好赶上全国文明城市评选,评委到顺宁检查工作,结果出了这种事,宣传部就通知我们不报道、不评论、不转发。”
“去死吧,还苏阿姨!一个骚娘们还当什么苏阿姨。”
“后来呢?那四十多个精神病人抓回去没有?”
石敬天喝道:“我不许你这样说你苏阿姨。”
“都抓回去了。”
“我不!”石涛吼叫道,“我就要他把事情说清楚,为什么抛弃我妈?那个狐狸精哪里好了,浑身都是骚味。”
不过,苏镜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他想万一有漏网之鱼呢?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小邱打来的,听完电话,他立即穿起衣服出门去了,何旋问道:“又出什么事啦?”
黄淑芬呵斥道:“石涛,注意教养,不能骂爸爸,你给我进屋!”
“卫生局长石敬天被杀了。”
“我看到过你们在一起,但是我谁都没告诉,我怕说出来我妈伤心,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为了她要跟我妈离婚,”石涛越说越气,“石敬天,你还要脸吗?”
苏镜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围满了警察,小邱正在勘察。他特别欣赏小邱这一点,不管案发现场离他家有多远,也不管接警时间有多晚,他总能迅速赶到。
石敬天惊愕道:“你……你怎么知道苏阿姨?”
石敬天的尸体倒伏在客厅,身下汪着一大滩血迹,血已经干涸,呈现出暗黑色。小邱走到苏镜跟前,说道:“跟杀死苏菲的作案手法相同,都是直刺心脏。”
石涛却是冷冷地笑了,问道:“为了那个苏菲?”
“凶器呢?”
石敬天说道:“石涛,你已经这么大了,我们也用不着瞒你,我想跟你妈离婚。”
“现场没有找到。”
黄淑芬说道:“没什么,你写作业去吧。”
“谁报的警?”
就在这时候,儿子石涛放学归来,他今年16岁了,正读高中,看到家里气氛怪异,便问道:“爸,妈,你俩吵架啦?”
“死者的妻子。”
妻子这才愣住了,问道:“离婚?我们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为了一个狐狸精,你要跟我离婚?”
石敬天的妻子黄淑芬跟儿子站在走廊里瑟瑟发抖,她满眼含泪,无望地看着客厅里老公的尸体,虽然说老公背叛了自己,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从未怪过老公,甚至在心底里还给老公开脱:“哪个男人不是这样呢?”
“淑芬,我们离婚吧。”
小邱说道:“还有,门锁没有被撬的痕迹。”
“没什么,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只要别领回家就行。”
“又是熟人作案?”
“对不起。”
苏镜这下就搞不明白了,同时跟石敬天、苏菲都很熟的人会是谁呢?难道是他们的同事?
“领导干部嘛,这也算是标配。”
苏镜走向黄淑芬,问道:“你晚上干什么去了?”
“两年了。”
“我带儿子看电影,就在楼下的金颐达电影院。”
妻子似乎无动于衷,问道:“多久了?”
“有票根吗?”
“我外面有人了。”说完这句话,石敬天就低下了头。
石涛掏出票根,问道:“叔叔,你怀疑我妈吗?”
“这么严肃,你说。”妻子笑嘻嘻说道。
“只是问一下,例行程序。”
石敬天推开了妻子的手,下定决心,说道:“我要跟你说件事。”
票根显示,黄淑芬没有说谎。
石敬天哦了一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如何开口。妻子见他没精打采的,忙过来摸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怎么,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两人来到小区管理处监控中心,将所有的监控画面都看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在黄淑芬和儿子离开的将近三个小时时间里,监控视频里没有任何疑点。
下午,他很早就回到了家里,妻子黄淑芬很疑惑:“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小邱说道:“凶手肯定熟悉每个监控摄像头的位置,这样才能躲过所有的监控。”
何况,她真的太美了,哪怕知道她有毒,石敬天也愿意跟她在一起。如果她是一个残暴的女王,就让自己做她卑贱的奴仆吧。
“看样子是处心积虑要杀死石敬天啊。”
苏菲说得出做得到,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为了摆脱丈夫,她能将他送进精神病院,她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呢?
“还有谁会想杀了石敬天呢?”
苏菲还说,你那点事我都清楚。
苏镜问道:“你再想想还能有谁?”
苏菲说,你不离婚,也会影响你的前途。
“卫生局副局长?杀了局长之后,给自己腾位子?”
苏菲说,她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苏镜说道:“你以为局长死了,副局长就会接替正局长吗?真是‘图样图森破’啊!想想我们局长,难道是从副局长干上来的?每个局的局长都是市委组织部统一安排的,之前要进行长时间的考察。”
在石敬天眼里,苏菲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后来逐渐发现她也是一个果敢的女人,做起事情杀伐决断干脆利落,比如对丈夫冯建谷。她跟丈夫离婚之后,就提出要跟石敬天结婚。石敬天有点紧张,但内心深处其实也有这样的想法,美丽的女人谁不喜欢呢?但是他怕影响不好,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妻子幽怨的眼神,不知道怎么跟青春期躁动不安的儿子讲。这事一拖再拖,每次他都是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直到那天苏菲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小邱不服气地说道:“照你这么说,就没有跑官要官的了?”
任何男人都拒绝不了一个美女的崇拜之情,这一套果然管用,石敬天开始时不时找她搭讪了,直到他们要去深圳学习考察,苏菲主动请缨……
“当然有,”苏镜说道,“但是人家局长当得好好的,你怎么去跑官要官?卫生局那些人要忙着跑官要官,也要等明天才开始。因为位子突然空出来了嘛。”
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资本,包括美丽。她开始频繁地出现在石局长眼前,时时刻刻表现得知书达理,偶尔向石局长投去崇拜的一瞥。
小邱终于服气了,说道:“这么说来,副局长也不可能杀石敬天。”
这些年,全国的房价一涨再涨,顺宁当然也不例外,苏菲算来算去,觉得按照现在这个状态,这辈子都休想买套房子了。渐渐的,她开始后悔,是不是结婚太早了?当你拥有了一棵大树,你就失去了整座森林。而自己拥有的这棵树,还是棵不成材的树。她对冯建谷越来越看不顺眼,两口子经常吵架,与此同时,她发现石敬天看自己的眼神总是热辣辣的。
苏镜说道:“我刚才听说了一件没有公开的新闻,当然现在已经是旧闻了,三个月前康宁医院的精神病人大逃亡。”
冯建谷帅气,阳光,深深打动了中文系的苏菲,她觉得冯建谷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于是立即发动了爱情攻势。所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扇窗。苏菲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冯建谷乖乖就范,半个月之内两人就确立了恋爱关系。毕业典礼当天,他们便领取了结婚证,然后双双来到顺宁市发展,苏菲考进了卫生局,成了一名公务员,冯建谷却只是进了一家小公司,到顺宁半年,那家公司就倒闭了,冯建谷只好继续找工作。直到这时两人才发现,当年风光无限的团学联主席,要想找到一份高薪、稳定的工作,竟是这么难。
小邱瞪大眼睛问道:“你是说冯建谷跑出来了?”
她和冯建谷是在读研的时候认识的,那一年,学校组织优秀研究生团学联评选活动,冯建谷是哲学学院团学联主席,他带领自己的团队通过PPT展示、短剧、歌曲、舞蹈等丰富多彩的形式,展示了哲学学院研究生的风采,最后荣获优秀研究生团学联荣誉称号。
苏镜说道:“别瞪了,再怎么瞪,你也是个小眼睛。”
苏菲知道自己的美丽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是致命的诱惑,足以摧毁任何一个男人道德、理智的所有防线,同时她也知道,越美丽越脆弱,用美丽俘获的男人,随着岁月流逝美貌不在,男人也必将离自己远去。
5.精神病人集体大逃亡
3.她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康宁医院是顺宁市唯一一家精神病医院,这天一大早,院长江熊又干起了保安的工作,站在停车场里,和保安一起指挥员工将车驶离正门前的停车位。有医生摇下车窗问:“江院长,今天又是哪个大领导要来啊?”
石敬天被立即释放,离开了警局。三个小时后,他将后悔走了这一步,如果他一直羁押在警局,就不会被刺穿心脏。临死之前,他或许会想到,是同一把匕首刺死了他和苏菲两人。
“卫生局丁副局长,来开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动员大会。”
这时,小邱打来了电话,他说已经与百合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市场部经理等人取得了联系,证明大前天晚上石敬天的确在跟他们一起吃饭,而且饭后还去了夜总会。小邱想,为了竞投建设新医院,这家公司不知道花了多少血本,如果这时候把石敬天逮进去,那前期的投入就全打了水漂了,所以,他们有撒谎的动机,他们的证词未必可信。于是,他又前往他们声称的那家饭店和夜总会调查,服务生的证词以及饭店、夜总会的监控视频都证实了,石敬天的确跟他们在一起。
医生打着哈哈说道:“群众路线嘛!要把好的车位留给领导。”
“苏警官,那是苏菲做的,与我无关。而且,冯建谷的确有精神病,这是经过专家会诊的。”
可是,丁副局长打来一个电话,说是不来了,因为石局长昨夜被杀,现在上上下下乱成了一锅粥,所以,丁副局长说:“你们自己先开着,教育实践活动可以先搞起来嘛!”
“如果你没有问题,你和苏菲为什么要把他关进精神病院?”
江熊非常沮丧,吩咐保安将专用停车位的雪糕筒撤了,然后转身进楼。雪糕筒刚撤,一辆小汽车一个急打,停了进去。
“那些黑材料都是从网上搜罗来的,如果有问题,组织早就调查我了。”
车里坐着车震和小邱。
“冯建谷也整理过你的黑材料。”苏镜说道。
“头儿,你还会漂移啊?”
石敬天红着脸,说道:“我没有秘密。”
苏镜很得瑟:“哥会的多着呢,跟哥好好学啊。”
“如果她掌握的秘密足以让你丢了乌纱,你也不会杀她吗?”
二人几乎是尾随着江熊来到了办公室,江熊奇怪地看了看两人,问道:“你们找谁?”
石敬天说道:“我拒绝回答,反正我没有杀人,也犯不着杀她。”
小邱退到门口,看了看“院长办公室”的招牌,说道:“没错,我们找的应该就是你了。”说着亮出了警察证。
“苏菲说你那点事儿她都清楚,石局长,她说的是什么事?”
江熊立即警惕警惕起来,问道:“有事吗?”
石敬天说道:“这都是无稽之谈,我根本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镜开门见山地问道:“江院长,你们的病人最近有没有跑出去?”
苏镜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还‘苏菲苏菲’的。”他立即回到局里,提审石敬天。苏镜开门见山,说道:“苏菲遇害那天下午,你跟苏菲在办公室的谈话被人听到了,苏菲威胁了你,还说掌握了你的秘密。”
“没有,绝对没有,”江熊拍着胸脯保证,“我院收治精神病人65人,一个不少,都在。”
“他们没有说。”
小邱说道:“三个月前,你们的病人集体大逃亡过一次呀。”
“石局长什么事?”
“那次是疏忽,现在不会了。”
“苏主任威胁石局长,要他必须离婚,还说石局长那点事儿她都清楚。”
苏镜问道:“那次病人为什么会跑呢?”
“他们说什么了?”
江熊抱怨道:“主要是因为病房太拥挤,环境太差,安保人员又少,所以他们瞅了个空子就跑了。”
清洁工人说道:“大前天下午,我正好在局长门口拖地,听到苏主任和石局长的对话。”
苏镜说道:“能详细讲一下吗?”
苏镜立即竖起了耳朵,问道:“什么事?”
江熊迟疑道:“两位警官为什么突然对这事感兴趣了?”
离开卫生局,一个清洁工人追了上来,说道:“警察同志,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小邱说道:“办案需要。”
苏镜听完一声冷汗,他禁不住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何证明你不是精神病?”这问题实在太难回答了,如果你坚持说不是,医生会说你在抗拒治疗,如果你说自己是,那么好,就继续住院吧。也就是说,自己是不是精神病人,完全掌握在医生手里。
江熊说道:“我还是把当事人叫来跟你讲吧。”
高副主任说:“直到现在,他还被关在里面呢。”
江熊叫来一名男护工,名叫曾忠,他就是当天被袭击的医护人员。说起三个月前的那一幕,曾忠还很兴奋:“那天是晚上快八点的样子,我到病房日常巡视,结果被冯建谷从后面一把抱住了……”
“你要说他有病的话,最多是有点偏执,但是根本不至于关进精神病院。”高副主任说,冯建谷和苏菲是研究生同学,毕业后,两人一起到顺宁工作。可是苏菲很快跟局长石敬天搞到一起去了,这事后来被冯建谷知道了,他跑到卫生局大吵大闹,还搜集石敬天的黑材料到信访办投诉。苏菲要跟他离婚,他不同意,还在卫生局门口把苏菲打了一顿。后来,苏菲就经常说冯建谷疯了,只有疯子才会编排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的故事。再后来,冯建谷就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苏镜和小邱立即会意地交流了下眼神,小邱问道:“冯建谷是谁?”
“你是说冯建谷根本就没有病?”
“我们这里的一个患者,”曾忠说道,“冯建谷抱住我之后,立即招呼同病房的其他人抢走了我身上的钥匙串和手机,我身上当时有1000元钱,冯建谷抽走了100元,把其余的又放回我口袋里了。”
“病历本上是这么写的,但是病历是谁写的?医生!医生归谁管?卫生局!别说冯建谷了,如果石敬天想给你戴顶精神病的帽子,你也逃不掉。”
曾忠带着两人来到一间病房外,病房的门开着,里面只有两个人。见两位警察疑惑,曾忠解释说:“现在大部分患者都到室外活动了,平时房门也是不锁的,只有晚上会锁起来。这个病房就是三个月前我被袭击的地方。”
“听说她前夫有精神分裂症。”
“冯建谷呢?”苏镜问道。
“她老公啊!她老公叫冯建谷,可被她害惨了!她竟然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
“他现在被隔离了。”曾忠回答道。
“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问一下,”苏镜说道,“苏菲还得罪过其他人吗?”
曾忠指着其它几个病房说道:“冯建谷拿到钥匙之后,带着同屋的六个患者,把所有的病房门都打开了,然后又有35名病人叫喊着跟了上去,当时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名值班医生和两名护士,但是我们都不敢拦他们,因为其中有几个是重度精神分裂症患者。”
“我在家里,跟老婆孩子在一起。”
“你们轻重病人没有分开居住?”
苏镜继续问道:“你在哪里?”
“那时候没有,出了那次事情之后才分开管理的。”
高主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身子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退,惊愕道:“苏警官,你不会怀疑我吧?”
江熊说道:“一共逃出去42个患者,我们立即报警了,找了24个小时,把所有患者都找回来了。”
“高主任大前天晚上在哪里?”
“一个都不少?”苏镜问道。
“嗨,习惯了就好了,风物长宜放眼量嘛。”
“当然,一个都不少。”江熊回答得很肯定。
“高主任屈居一个小女子之下,一定很不舒服吧?”
“我们想见一下冯建谷。”
高副主任连连摇手:“不不不,你误会我了,我绝不是嫉贤妒能,而是觉得不公平。”
“为……为什么?”江熊顿时很紧张。
苏镜说道:“嗯,应该让位给高主任这样年富力强的同志。”
小邱还是简单地回了一句:“办案需要。”
“了解,太了解了,”高副主任说道,“她跟石局长搞破鞋,这事我们单位人人心知肚明,就是大伙不说罢了。你说她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怎么就能当上主任了?论资历,论水平,都轮不到她呀!”
“啊?哦,好!”江熊说道,“跟我来。”
苏镜问道:“你跟苏菲在同一个办公室,对她应该更了解一些吧?”
江熊带着两人穿过一条走廊,向前走去,经过一间间病房,两人忍不住好奇心向里张望,发现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江熊说道:“社会上对精神病院有误会,对精神病人也有误会,其实,除了那些特别严重的精神病人,大部分病人,交往之后你会发现他们很有趣。”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不喜欢嚼舌头根子,听说警察来调查,办公室副主任很兴奋,主动找到了苏镜。副主任姓高,是个半秃的男子,听说苏菲遇害石敬天被抓后,他就一直很兴奋,见到同事就问:“你知道那事了吗?”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见到苏镜时,他的两只小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急不可耐地说道:“哎哟,真是不得了了,我们单位竟然发生这种事了。”
小邱问道:“你们怎么判断一个精神病人是不是好了呢?精神病人不都说自己没病吗?”
“既然是传闻,我何必去嚼人家舌头根子呢?不厚道!”
“你这种说法也是对我们这个行业的误会,”江熊说道,“病人的病有没有好,不能仅仅这么简单地问一句,我们会做一系列的评估,比如我们会给患者出这样一道题,浴缸里装满了水,想把水抽干是用勺子快,还是用盆快?”
苏镜微微一笑,问道:“丁副局长一点传闻都没听到过?”
小邱吃惊地问道:“问这么简单的题?当然是用盆快啦,难道还有人会用勺子?”
“上下级关系,同事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
江熊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两位警官,我开玩笑的,你们别见怪。到了,这里面就是冯建谷。”
苏镜问道:“石局长跟苏主任是什么关系?”
那是一个阴暗不见阳光的单间,冯建谷蜷缩在床上,佝偻成一团,茫然地看着门外的人。
办公室主任遇害,局长被抓,卫生局几乎成了无头苍蝇,警察来访都不知道该找谁,最后总算找到了一个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姓丁。丁副局长说,苏菲离过婚,前夫名叫冯建谷,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有暴力倾向,有一次,就在单位门口,他把苏菲打了一顿。大约一年半前,苏菲将他送到精神病院治疗,一年前,两人办理了离婚手续,起初,冯建谷不同意,苏菲起诉,最后法院判决离婚。
苏镜问道:“他一直被关在单间里?”
第二天,苏镜和小邱分头行动,苏镜去顺宁市卫生局,小邱去百合房地产公司。
“自从上次他带头逃跑,被抓回来后就关进这个单间了,”江熊说道,“他有暴力倾向,有些精神分裂症病人是很危险的。”
苏镜这时候也走出来了,说道:“又笑又哭,未必就是演技,人生本是如此,痛苦和欢乐,一体两面缠夹不清。”
冯建谷的脑门上有个伤疤,再仔细看他的脸,苏镜觉得似曾相识,就在前几天,他似乎见过此人的照片。他心中一动,说道:“把门打开。”
小邱在外面看着石敬天丰富的表情变化,揶揄道:“他可真是演技派啊。”
江熊面露难色,说道:“他很危险的。”
石敬天低下头,不再理他。以前,这种场合都是苏菲陪他一起去的,他跟这些企业老板、药商代表之间的种种交易,苏菲每次都在场,他从来都不避忌苏菲。这傻丫头前天生气的时候,还拿这种事情来威胁自己。石敬天想到此事,不禁连连摇头,脸上却又挂上了笑容,可是随后立即想到他再也看不到那么可爱的笑容了,他深爱着的苏菲遇害了,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于是眼泪不禁又夺眶而出了。
“打开!”苏镜冷冷地说道。
“哦,”苏镜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说道,“这顿饭含金量很高。”
江熊只好把门打开了,小邱疑惑地看着苏镜,不知道他是不是到了精神病院后精神很合拍地出了问题,只见他竟然蹲到了冯建谷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石敬天看了看苏镜,说道:“他们准备竞投一家新医院的建设。”
小邱不甘示弱,也蹲了下去,不过浑身不自在。
“为什么跟他们一起吃饭?”
病人回答说:“冯建谷。”
“百合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市场部经理,还有他们公关部门的几个人。”
“我们是警察。我问你个问题,”苏镜问道,“浴缸里装满了水,想把水弄出来是用勺子快,还是用盆快?”
“什么朋友?”
小邱立即来了精神,眼巴巴地看着冯建谷,期待着他说出用勺子快,谁知道冯建谷竟然说道:“拔掉塞子。”
石敬天沉吟半晌,说道:“跟几个朋友一起吃饭。”
小邱登时愣住了,而门口的江熊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了,苏镜对冯建谷说道:“这是我同事小邱,他刚才说用盆子快,哈哈。”
“前天晚上你在哪里?”苏镜继续问道。
冯建谷也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是。”
小邱窘得不行,脸红彤彤的,像吃了两斤干辣椒。
“房门是锁着的吗?”
苏镜说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没有。”
冯建谷的眼神畏缩闪烁,看了看门口。苏镜回头说道:“江院长,请你回避一下。”
“你用钥匙开了房门,走进苏菲家里。那么,你开门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房门被破坏过?”
江熊说道:“我怕这个病人犯病。”
石敬天看了看苏镜,连连摇头,说道:“没有,没有,苏菲不是那种人。”
“小邱,你陪江院长散散步去。”
“她威胁你了吗?”
小邱立即起身,将江熊带离了病房。苏镜掏出自己的证件,递到冯建谷面前,说道:“我真的是警察,我是顺宁刑警苏镜,我会保护你的,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没有。”
“冯建谷。”
“你没有同意?”
苏镜无奈地说道:“我前几天看过你的照片,你爸爸给我看的,你脑门上有道疤,我印象特别深。想你爸爸妈妈吗?他们想你都快想疯了,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石敬天没办法,只好全部交待了:“她要求我离婚。”
冯建谷的眼眶红了,眼泪扑簌簌地滚落。
“她到底为什么事情生气?”
苏镜继续问道:“你家是不是在古岭村?”
石敬天又泪眼模糊了:“我……我怎么可能杀她呢?我爱她呀,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她受到伤害。”
冯建谷突然放声大哭,说道:“是,我在古岭村,我不是冯建谷,我叫王强。”
“石敬天,你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你现在是本案唯一的嫌疑人,所以你和死者之间的任何事情都与本案有关。”
苏镜任由王强哭个痛快,等他哭够了,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警察同志,这跟这事没关系。”
原来,王强看到了城管局长的老婆与人通奸,本想敲诈勒索,却被奸夫诱骗到河边,用石头将他打昏,推到了河里。奸夫以为他死了,结果他命不该绝,被河水冲到了岸边,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意识有点模糊,一度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这时候,突然来了两个医生一个警察,不由分说将他抓到了医院,强制他住下来。后来,他想起来自己名叫王强,但他们却不肯放他,坚持说他是精神病人。王强说:“每次他们都问我是不是冯建谷,只要我说不是,他们就会打我。”
“什么事情?”
苏镜冲到门口,江熊和小邱正好走了回来,他一把揪住江熊的衣领,将他抵到墙上,说道:“你他娘的就是个畜生人渣。”
“也不算吵架,只是有些事情没沟通好。”
小邱惊愕地看了看暴躁的苏镜,又看了看安安静静的精神分裂病人,怀疑这两人是不是灵魂互换了?
“你为什么会以为她在生气?你们吵过架吗?”
江熊喉咙被抵住了,憋得喘不过气,说道:“我……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我以为她在生气,所以就没找她。可是今天她还不来上班,我就给她打了电话,结果她也不接,我就想亲自到她家来看看。”
苏镜用力一掼,将江熊丢到地上,喝道:“说,谁逼你了?”
“她昨天就没上班,你怎么昨天不来找她?”
江熊连连咳嗽,说道:“也不是谁逼我了,只是……如果冯建谷逃走了,这可是大事故,石局长和苏主任要是知道了,我就完了。警察和医生是无意中把他抓来的,一到医院我们就发现抓错了,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又说不知道。所以我只好将错就错,把他当冯建谷关了起来。石局长多次过问病人是不是都抓回来了,我骗他说一个都不少,他这才放心了。”
“我们……”石敬天嗫嚅道,“我跟她是……是好朋友。”
6.最大的嫌疑人早就死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冯建谷的入院记录显示,他患有重型精神分裂症,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和自毁冲动。一年前,苏菲提出强制治疗冯建谷的申请,后来经初级人民法院审核同意,冯建谷被关进了康宁医院。苏镜从入院记录里找到了那家给冯建谷做精神鉴定的司法鉴定所,当时出具鉴定书的医生姓梁,苏镜看过他的简历,他从事精神科专业临床及精神疾病司法鉴定工作30多年,曾任一家医院的副主任医师、副教授、科主任等等。
“我……”石敬天欲言又止,最好只好和盘托出,“我有钥匙。”
看到冯建谷的资料,梁医生说道:“这个人,我有印象,重型精神分裂症,据他老婆说,他发病的时候要拿刀砍她,还好她躲开了。”
“苏菲已经死了,是谁给你开的门?”
苏镜问道:“他真的有病吗?”
“我怕你们以为我是凶手。”
梁医生说道:“那当然了,我干这行30多年了,不会看错的。”
“听到警察来了,你跑什么?”
“卫生局里有人说冯建谷是被人害了。”
“这……”石敬天卡壳了,吭哧半天说道,“不记得了。”
梁医生恼怒地说道:“谁在乱嚼舌根子?也不怕烂舌头。老梁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冯建谷就是有病。”
“你还探访过哪些员工?请说几个名字。”
“你一定知道苏菲和石敬天被人杀了吧?”
“这……有时候会吧。”
梁医生叹口气说道:“唉,听说过,可惜,可惜。”
“你们单位是不是只要有员工没上班,局长都会亲自登门探访?”
“你知道冯建谷三个月前就逃跑了吗?”
“昨天……那时候……也不知道会出事。我打了她几遍电话她没有接,今天我就过去看看。”
“什么?逃跑了?”梁医生很紧张,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
“她昨天就没上班,为什么昨天不来看?”
“是谁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冯建谷比谁都清楚,”苏镜说道,“我们怀疑就是冯建谷杀了石敬天和苏菲。”
“她两天没上班,我去看看她出什么事了。”
梁医生听了无言以对,紧张得大气不敢喘一口,苏镜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便说道:“梁医生不用紧张,他或许不会杀你的。不过,最近几天你还是要小心点儿,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
“你在死者家里做什么?”
苏镜将电话号码写了下来,递给了梁医生。
“我们是同事。”
顺宁市警方决定发布通缉令,捉拿冯建谷。冯建谷入院的时候,档案记录有他的指纹信息,小邱将指纹录入警方数据库,结果意外发生了,小邱凝眉注视着屏幕,说道:“头儿,你看你看。”
苏镜问道:“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你大白天见鬼了吗?”苏镜说着话走了过来。
石敬天抬起一双泪眼,看了看苏镜,没有言语,又低垂下了头。
小邱说道:“是,真的见鬼了,大白天见鬼了。”
“石敬天,别演戏了,差不多就可以了。”苏镜说道。
原来,系统提示此人已经死亡,其指纹信息和三个月前发现的无名男尸是一样的。难道冯建谷已经死了?此时,江熊因非法拘禁已被拘留,苏镜到看守所提审他,问他冯建谷的指纹有没有造假,江熊说没有必要造假。
石敬天老老实实地一一回答了问题,最后又央求道:“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啊。”
苏镜和小邱又带着江熊急匆匆来到殡仪馆,拖出那具无名男尸,问道:“看清楚了,他是不是冯建谷?”
……
江熊看了又看,说道:“是,就是他,他脖子上的这颗痣我认得。”
“局长。”
苏镜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职务?”
江熊吓坏了,说道:“警官,你可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顺宁市卫生局。”
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像作假,苏镜不再难为他,将他送回了看守所。此时的苏镜仿佛苏镜陷入了绝境,他面临两个问题。第一,冯建谷是怎么死的,他为什么被人推到了井里?第二,最大的嫌疑人竟然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死亡,那么杀害石敬天和苏菲的凶手到底是谁呢?
“工作单位?”
他抬眼看看小邱,也是一副眉头紧锁的表情,苏镜说道:“谈谈你的想法吧。”
石敬天无奈,只好回答:“石敬天。”
小邱说道:“题目里面又没有塞子这个选项,答案怎么就是塞子呢?我觉得还是应该用盆啊!”
“姓名?”
原来他还沉浸在康宁医院鉴定精神病人的题目里,苏镜忍不住拍打他脑袋,说道:“你给我醒醒。”
“我说过了!”
小邱立即清醒过来,说道:“如果不是仇杀,那不妨看看谁能从中得益?苏菲死了,高副主任可能就是高主任了;石敬天死了,丁副局长就可能成丁局长了。”
“姓名?”苏镜的声调毫无变化。
“不是告诉过你吗?”苏镜说道,“知道有个词儿叫‘空降’吗?一个空降,毁过多少人的升官发财梦呀!为了自己未必能得到的职位去杀人,这事不太可能。”
石敬天啜泣道:“我已经说过了!”
最后,苏镜吩咐小邱去苏菲住的小区,调看所有能看到的视频。
苏镜决定不吃他这一套,所以只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拉出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档案夹,缓缓地打开……自始至终,他一眼都没看石敬天,等把所有的准备做好了,这才瞥了石敬天一眼,说道:“说吧,姓名。”
“‘所有’是什么意思?”
苏镜走进审讯室,石敬天迷茫地看了看他,眼泪顿时如泉涌,几乎以央求的语气说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啊,给苏菲报仇,苏菲啊,苏菲……”
“如果他们的视频保存三个月,你就看三个月的,保存一年,你就看一年的。”
苏镜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可以了,可以了,把崇拜留在心里就行了。”
“你想找什么?”
小邱盯着苏镜,沉着地点点头,赞叹道:“头儿,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简直太崇拜你了。”
“你如果找到了,自然就知道我想找什么了。”
苏镜沉思道:“在苏菲家里的时候,他是急于逃跑的,没见他多痛苦的样子。难道是现在缓过劲来了,觉得应该痛苦一番?”他拍了怕小邱的肩膀,继续说道:“小伙子,别忙着下结论,万一这一切都是表演呢。”
小邱长叹一口气,说道:“命苦啊!”又问,“那你干什么去?”
小邱说道:“看上去不像是作假。”
苏镜哈哈一笑:“我看电影去。”
工作人员把音量推大,石敬天低沉的语音伴随着电流声滋滋啦啦地萦绕在每个人的耳旁:“苏菲,苏菲,苏菲……”
“你!”小邱说道,“头儿,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石敬天垂头丧气、失魂落魄地坐在审讯室里,双眼含泪,无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苏镜站在审讯室外,皱了皱眉头,问道:“他在说什么?把声音推大点。”
“要不……呃……我回家一趟,我想起来昨天晚上洗澡,浴缸里的水没有放,”苏镜说得非常认真,“我回家去把水处理一下,就是不知道我用盆呢,还是用勺子呢?”
2.妻子把他关进精神病院
小邱假装没听见,说道:“头儿,我去看视频了,你多多保重,别把腰闪了。”
“那你就胖着去。”小邱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苏镜嘻嘻笑着,看着小邱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看仔细啦!”
杨湃摇了摇头,说道:“我真是受不了你们。”
远远的,小邱比了一个中指。
小邱瞪大了眼睛,立即想到了贺飞家里那几个扎满了针的小人,说道:“喜羊羊,你不要乱话,小心我告你诽谤哦。”
小邱找到苏菲小区管理处,亮明证件,说明来意,然后便开始查阅起监控录像来,他足足看了两天的视频,终于找到了苏镜,劈头就问:“你家浴缸的水放完了吗?”
苏镜说道:“邱兴华,你的生辰八字我可是知道的哦。”
苏镜笑道:“怎么样,有发现没有?”
杨湃说道:“你看你看,这世上还是有明理之人的。”
小邱的眼圈都熬黑了,无精打采地说道:“幸亏他们只保存了两个月的视频,否则真会看死我的。”
小邱落井下石道:“头儿,我觉得喜羊羊说的有道理。”
“到底有发现没有啊?”苏镜催问道。
苏镜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鸟人。”
小邱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先告诉我电影好看吗?”
杨湃总结道:“也就是说,因为你的行为,使我们无法判断这是否是熟人作案。”
苏镜笑了:“好看,打得很过瘾。”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死者身上未见打斗的瘀伤。至于门锁,不知道是否遭到过破坏,因为苏镜的开锁行为破坏了案发现场。
石敬天的家里似乎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有石敬天的一张黑白照片挂在墙上,才昭示着这个家刚刚发生了重大变故。石敬天的儿子石涛正在写作业,黄淑芬正在做晚饭,见到警察上门,她关掉液化气,擦了擦手,摘掉围裙,陪两位警察坐下来。
死者身穿睡衣,心脏被人捅了一刀,凶手没有留下凶器。死者下腹部腐败变色,隆起一片腐败的水泡,瞳孔不能透见,血管网腐败,杨湃推断死者死亡时间在48小时左右,也就是前天傍晚到晚上这段时间遇害的。
苏镜问道:“石敬天和苏菲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大批的警察陆续赶到,封锁现场,拍照取证,“喜羊羊”杨湃也赶到现场检查。
黄淑芬说:“他跟我讲过了。”
将石敬天控制住之后,苏镜来到卧室,卧室里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苏菲那具美丽的躯体已经腐烂。
“什么时候?”
男子大叫道:“我没有杀人,我是石敬天!”
“就是苏菲遇害那天。”
这是四楼,阳台上,一个男子看着楼下,犹豫着是否要跳下去,最终还是放弃了,小邱一个箭步冲过去,将男子狠狠地按在墙上。
“他为什么突然跟你说这事?”
第三天傍晚,苏菲的邻居闻到阵阵恶臭味报了警,苏镜带着小邱十分钟后赶到了现场,大门紧锁,敲门不应,臭味从门缝中扩散出来,整个楼道都臭不可闻。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出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阳台的门似乎被打开了。苏镜再不犹豫,掏出一根细铁丝一样的东西插进锁眼里,三下五除二地鼓捣了几下,吧嗒,门锁应声而开。
“他说要跟我离婚。”
人大代表们考察了一个上午,中午陪他们吃了工作餐之后,石敬天回到办公室,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里发呆,对未来,他感到越来越迷茫了。
“你同意了吗?”
石敬天脸色通红,看了看那人,不知道他是不是一语双关。他赶紧继续介绍工作:“接下来,我们主要想开展电子病历建设,推动互联网+医疗……”
“同意了。”
一个人大代表笑道:“秦主任,你这是要撬石局长的墙角啊。”
“这么看得开?”
秦主任打着哈哈大声问:“你们谁还单身?有机会呀!”
“其实之前已经有端倪了,身上经常带着香水味回来,”黄淑芬说道,“但是我不愿意过问,男人嘛,有几个好东西了?”
“什么老公呀?人家已经离婚了。”
小邱无辜地看了看苏镜,黄淑芬笑道:“别难为情,你如果现在还不坏,只能说明你还没机会变坏。”
秦主任问道:“听说她老公生病了,还没好?”
苏镜问道:“但是,你从来没问过他?”
石敬天说道:“她家里有点事,请假了。”
“没有。有什么好问的?该来的总会来,问与不问都无所谓。”
卫生局有个美女主任,这在顺宁官场不是什么秘密,所以秦主任才会如此打趣。
苏镜转头问石涛:“小伙子,叔叔问你个问题。”
带队的人大副主任秦壮说道:“石局长亲自为我们介绍情况,真是过意不去啊。你们的美女主任呢,让她来给我们讲讲嘛。”
石涛其实早就没心思写作业了,虽然拿着笔,面前摆着习题集,但是半天没写出一个字来。
第二天,顺宁市人大代表到一家三甲医院检查信息化建设工作,石敬天亲自陪同并介绍:“现在,我们市的市、乡、村医疗卫生机构已经全部实现了光纤上网,形成了以卫生局信息中心为基础,医院管理、财务核算、药品招标、社区卫生以及公共卫生体系为主要内容,覆盖全市、资源共享、安全便捷的卫生信息化管理系统,全市卫生工作逐步走上了信息促发展、发展保健康的良性轨道。”
苏镜问道:“你知道你爸爸和苏菲的事情吗?”
现在看来,不能再拖了,苏菲这个疯狂的女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呀。
“现在知道了。”
从那之后,两人便如胶似漆起来。苏菲是一个有能力的女人,对待工作兢兢业业,跟同事们的关系处得也还不错,加上有石敬天这层关系,所以很快就得到升迁,成为办公室主任。石敬天本以为两人的秘密恋情可以维持一辈子,可是一年前,苏菲突然提出来想跟他结婚,石敬天左右为难,最后只能拖。
“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二人离得很近,苏菲呵气如兰,石敬天如醉如痴。苏菲的胸脯微微起伏着,似乎贴到了石敬天的胸口上。石敬天的呼吸越发急促了,他看着苏菲的眼睛,看到了同样热辣的目光,他微微张开嘴唇,含住了苏菲的食指。苏菲微微一笑,顿时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石敬天一把抱住了她,喘息着说道:“你的身体好烫。”
“没有。”
苏菲伸出食指,贴在石敬天的嘴唇上:“我们可以不要提他吗?”
“你恨你爸爸吗?”
石敬天不禁心猿意马起来,问道:“对你老公不满意?”
石涛想了想,说道:“恨。”
苏菲幽怨地说道:“还是成熟的男人会体贴人。”
“苏菲遇害那天晚上,你在哪里?”苏镜问道。
石敬天说道:“很好很好,你不用那么辛苦,这些事情回去再做也可以的,出来一趟不容易,别累着了。”
黄淑芬立即瞪大了眼睛,问道:“苏警官,你怀疑我儿子?他哪儿也没去,他一直在家里,跟我在一起。”
苏菲说道:“石局长,我昨天整理的材料还可以吗?”
苏镜问道:“你恨你丈夫吗?”
第二天晚上,苏菲又来送会议纪要,看得出来,她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是湿润的,散发着洗发水的香味,那香味飘进石敬天的鼻子里,似乎散入到身体的每个细胞中。
“恨!”黄淑芬毫不犹豫地说道。
苏菲走后,石敬天怅然若失,“随时打我电话”,这是什么意思?石敬天越想越飘飘然,最后命令自己:“别多想,别多想,她什么意思都没有。”
“可是,你刚才又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苏菲说道:“石局长,您也早点休息,有什么问题,随时打我电话。”
“他背着我在外面偷腥,我能不恨吗?”
石敬天看着她,不禁面红耳赤,忙说道:“好,那你早点休息。”
“所以,当他说要跟你离婚的时候,你终于不想继续忍耐下去了,于是去杀了苏菲,后来你一不做二不休,把石敬天也给杀死了。”苏镜说得很慢,最后问道,“是不是这样?”
苏菲说道:“您别这么客气,我跟您出来,就是要学习的。”
黄淑芬看了看苏镜,看了看小邱,心中彷徨无助,不知道如何回答。
在深圳三天时间里,他们不是开会,就是参观,什么分级诊疗制度啦,什么医师多点执业啦,每天几乎是连轴转。最忙的就是苏菲了,每天晚上,当地卫生局的接待人员陪他们晚宴之后,其他同事都会自行安排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但是苏菲却要及时整理出当天参观、考察的详细资料,并批注一些自己的体验、心得。石敬天也不喜欢到处太闹腾,所以就留在宾馆。第一天晚上,苏菲敲响了石敬天的房门,把会议纪要、考察心得等交给了他。两个人单独待在宾馆房间里,气氛怪怪的,石敬天有点尴尬,说道:“辛苦你了,小苏。”
苏镜却说道:“你看了我,又看了小邱,儿子离你近在咫尺,你为什么不看他?你在刻意回避他吗?”
起初,石敬天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一年后,顺宁市卫生局组织赴深圳取经,学习医疗体制改革的先进经验,当时各个部门共有十几号人参加,苏菲作为办公室文秘,本来没有资格出差的,但是她亲自跑去央求石敬天,希望石局给她一个学习的机会,石敬天自然是一口答应。
“苏警官,你真会讲故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石敬天的心中,苏菲是女神一样的人物,苏菲的美丽灿烂夺目,必须小心呵护。石敬天渴望能天天看到苏菲,是的,只是看着她,静静地欣赏她的美丽。不,不需要再做别的了,一直看,一直看,看到他的心里去,把她所有的美丽都看在眼里永不消逝。
苏镜说道:“石敬天遇害的时候,你家的房门没有遭到破坏,凶手是被石敬天迎进屋的,而不是硬闯进去的,所以这只会是熟人作案。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是石敬天的熟人呢?”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但是石敬天从来不认为自己变坏了。他跟妻子黄淑芬结婚将近二十年了,育有一个儿子,今年已经十六岁。这些年来,他一直洁身自好,虽然偶尔也会被请去夜总会欢度良宵,但那最多只是一夜风流,对发妻黄淑芬,他一直不离不弃,甚至在表面上,他们恩恩爱爱堪称模范。直到三年前,苏菲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生活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人生轨迹从此改写。
黄淑芬沉吟半晌,终于沉重地点点头,哽咽着说道:“是,人是我杀的。”
苏菲说完扭头就走,给石敬天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石敬天无奈地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石涛突然大吼起来:“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妈妈没有杀人,她怎么可能杀人了?”
苏菲说道:“说来说去,还是前途重要啊。石局长,我告诉你,你不离婚,也会影响你的前途。别忘了,你那点事我都清楚。”
黄淑芬说道:“儿子,人就是我杀的,我早就想把他们剥皮抽筋了。那天,终于等到了机会。”
石敬天说道:“如果离婚,我家那位肯定会到上级去闹事的,这样会影响我前途的。”
石涛喊道:“不,妈妈,你没有杀人,人是我杀的。”
“我不管,反正你必须马上离婚。”
黄淑芬喝道:“你住嘴!小孩子,净在这儿胡说八道。”
“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啊!可是我没有办法呀。我根本就没有拿得出手的借口提出离婚。”
苏镜说道:“黄淑芬,你有苏菲家的钥匙吗?”
苏菲一把扯住石敬天的领带,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一下子吸住了他的嘴唇,石敬天呼吸急促,忍不住搂住了苏菲的小蛮腰,但是苏菲却立即离开了他,正色道:“石局长,你应该知道我这人的脾气,只要我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为此我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啊……钥匙?”黄淑芬惊疑道,“我有啊。”
石敬天突然笑了起来,捏了捏苏菲的屁股,说道:“你这坏家伙,我要撇清什么了呀?我看你还是再找个老公,只有这样,你才能更幸福。”
石涛大叫道:“妈妈,别说了,你没有钥匙,我才有钥匙。”又转头朝苏镜说道,“警察叔叔,我早就知道我爸跟那个狐狸精的事了,有一次我跟同学去公园玩,无意中撞到了他们。从此之后,我就开始跟踪他们,还知道了那个狐狸精住在哪儿……”
苏菲接过话茬质问道:“当初不该什么?我告诉你,那事儿我一个人可办不了,现在别想把自己撇清。”
小邱说道:“我查看了苏菲家小区的监控录像,你最近两个月里经常去。”
“唉,”石敬天一直长吁短叹,“你当初就不该……”话说了一半,他打住了。
“我要观察一下她。后来,我趁我爸……石敬天不注意的时候,留下了一个钥匙模,然后配了钥匙。我最初配钥匙,就是想趁她不在家的时候去搞搞破坏。”
苏菲继续说道:“每天晚上回到家,面对冷冷清清的房间,我就特别想你,想待在你身边。”
黄淑芬大喊道:“儿子,别说了,你不要说了。”
石敬天叹息了一声。
石涛说道:“妈妈,我要说,我不能让你给我顶罪。”
苏菲冷笑道:“姓石的,你太没良心了,算我瞎了眼!你以为我是为了当个什么狗屁主任才跟你好的吗?不是的!我爱你,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不要什么办公室主任,我只要你。”
苏镜问道:“你当时是怎么杀她的?”
石敬天的十指插进头发里抓扯着,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离婚呢?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你不到三十岁就当上了办公室主任,难道还不够吗?”
“我用钥匙开门走进去,那个狐狸精已经关了灯准备睡觉了,她还以为是我爸来了,冲我招手,还说什么死鬼之类的。然后我就扑了上去,一刀捅进了她的胸口。”
苏菲站起身,离开了石敬天的大腿,骂了一句:“脓包!”
苏镜问道:“石敬天是你爸爸,你怎么会杀他呢?”
“想过,但是不敢说。”石敬天低着头说道。
石涛的眼眶渐渐红润了,含泪说道:“我不想让妈妈继续痛苦下去了,跟我爸在一起,她从来就没开心过。那天傍晚他回来说要跟我妈离婚,我妈就一直在哭。我恨那个荡妇,更恨这个男人。他被拘留的时候,是我和妈妈最快乐的时光,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那天我和妈妈看电影,半途溜了出来,石敬天给我开了房门,他觉得很奇怪,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提前跑回来。他说要跟我谈谈,我根本就不想跟他谈话,趁他不注意,我一刀捅死了他。”
苏菲正色问道:“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打算离婚?”
小邱问道:“你不后悔吗?”
一听这话,石敬天就泄气了,叹息一声不再去寻苏菲的唇。
“后悔,”石涛说道,“妈妈对不起,我入狱后,你只能孤苦伶仃地一个人生活了,你要保重自己。”
说着说着,禁不住去吻苏菲的嘴唇,苏菲却躲开了,嘻嘻笑道:“你要是不离婚,我就不让你亲。”
黄淑芬大叫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了,妈妈不需要你来顶罪。”
石敬天摸了一把苏菲娇俏的脸蛋,说道:“你永远都是珠圆玉润倾国倾城,怎么会人老珠黄呢?就算是人老珠黄了,我也喜欢。”
石涛说道:“妈妈,你肯定猜到我做了什么,所以警察一来,你就大包大揽,希望让我脱罪。可是,我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时间,时间,我都已经等了一年多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要我等到人老珠黄吗?”
黄淑芬说道:“苏警官,别听小孩子乱讲,半途离场的是我,动手杀人的也是我。”
石敬天长长地叹了口气,问道:“不是,当然不是。可是……可是……苏菲,这需要时间嘛,你再等等。”
苏镜摆摆手,说道:“我们已经查过监控了,在电影院半途离场的是石涛。”
“我只是想问一下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婚。你不是说要跟我结婚吗?难道是骗我的?”
石涛平静地伸出了双手:“抓我吧。”
“你今天是怎么了?”
黄淑芬大喊道:“儿子啊,你为什么这么傻呀。警官大人,我给你磕头了,你放过我孩儿吧,我这一辈子就指望他一个人了。”
“我不。”苏菲娇嗔一声,更紧地搂住了石敬天的脖子。
石涛跪倒在黄淑芬面前,砰砰砰地磕头,说道:“妈妈,对不起,不孝儿给你磕头了。”
“哎呀你先下来。”
看着凄惨的一幕,小邱也不禁落泪了,苏镜红着眼睛,叹口气说道:“再做顿晚饭给孩子吃吧。”
“如果我偏要这样呢?”苏菲一把摸向了石敬天的裆部,然后呵呵地笑起来,“反应这么大?”
黄淑芬眼巴巴看着两个警察,她知道儿子一定会被带走的,任何乞求都是无济于事的。她含着泪走到厨房,继续做晚饭,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给儿子做饭了。她问:“涛儿,你想吃什么?”
“哎呀,苏菲!”石敬天说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要在办公室里这样。”
石涛哽咽着说道:“妈妈做什么都是好吃的。”
苏菲咯咯笑道:“锁门干什么?”
苏镜再也难以忍受下去,说道:“石涛,不要做傻事,不要想着逃跑,那只会加重你的罪过。你今年不到十八岁,找个好律师,能少判几年。我们在走廊等你,你吃完饭就跟我们走。”
苏菲随手将门一关,满脸含春地走向石敬天,将他的旋转大班椅转过来,然后坐到了他的腿上。石敬天有点局促,紧张地看了看办公室的门,问道:“你锁门了没有?”
小邱说道:“我们在走廊等你,你来找我们,就算你主动自首。”
石敬天脸色微微一红,说道:“苏主任,有什么事?”
石涛说道:“谢谢警察叔叔。”
下午四点,她走进石敬天办公室,笑吟吟地说:“石局长,我跟您说点事。”
两人站在走廊里,眼圈都是红红的,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闷烟。小邱问道:“头儿,无名男尸已经确定是冯建谷了,那么冯建谷又是谁杀的?”
苏菲决定破釜沉舟,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她过够了,石敬天总是说再缓缓再缓缓,可是一缓再缓,一年的时间过去了,石敬天还是没跟老婆离婚。
苏镜幽幽地说道:“是啊,他飞跃疯人院之后,又遇到了什么事情呢?”
1.美女主任遭致命杀戮
他吐出一口烟圈,渐渐在空气中化开了,整个走廊里都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
女朋友提出“转正”的当天晚上就被谋杀,凶手是出轨局长还是精神病前夫?三个月前精神病人曾经集体大逃亡,难道小三的前夫已经脱离了管控?可是精神病院里,病人一个都不少……谜团揭开,是一个谁都不想面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