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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的魔女

“我要听听她们的声音!”

录音带录下了牧田的声音。

“如果答应了我的要求就让你听。”

“她们没事儿。”

“我要确认她们平安无事!”

“我是大里!我老婆和孩子没事儿吧?!”

对方沉默了。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对真琴来说如同受刑一般。也许美根子被杀了呢……不,即使活着她们也会受到了虐待。

大里一把夺过了电话:

“好吧,我让你听听他们的声音,连影子也可以让你看到。”

“这家夫人的孩子同意和我殉情了。”

对方终于答应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

“谢谢了!”

“是我。牧田。”

大里大声地说道。对强盗居然说“谢谢”未免太滑稽了,但真琴非常明白大里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说到这里一下子把话咽了回去。她听到了孩子轻轻的笑声。

“是你?”

“现在谁也不许……”

电话里传来了美根子的声音。

真琴放下了电话,电话铃突然又响了。真琴气愤地拿起了电话。

“美根子?裕一没事吧?”

“可别让孩子看什么电视!反正您先别打了。这个月我会付您双倍的工资,好好照料我的孩子!”

大里紧紧地握着电话问道。

“你要有了什么事儿,这孩子怎么办?连孩子看了电视都非常担心,她问我妈妈被杀了怎么办。我也不好回答。我早说让你在东京做设计师,可……”

“是的,没事。”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时间接电话。您别担心,一会儿我给您打电话。”

美根子的声音意外地冷静。只是她又马上说道:

原来对方是为真琴照看孩子的亲戚。

“救救我!”

“喂喂,是真琴吗?你在看电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的声音也立即变成了哭腔。

真琴死了心地放下了电话。突然电话铃响了。大里反射般地一把就要去抓电话。但安藤保立即制止了他,同时示意真琴去接。

“你一定要挺住。他的目的不是你和裕一,这里……”

“妈的!”

大里的目光迅速扫了一下真琴。

但是电话无法打通,因为那个男人已经不接电话了。在这之前他就这样说了。尽管电话铃不停地响,但隔着墙这边听不到。大概电话机用什么东西盖住了,或塞进了壁橱里。

“他的目的是别人呀!千万不要刺激他……”

“请告诉我府上的电话号码。”

“已经确认了吧!”

真琴插了一句。她对大里说道。

突然又传来了牧田的声音。背景是天真无邪的孩子的笑声,真令人感到恐怖异常。

“我。”

“这次让你再看看他们的身影。看电视吧!”

“说服他?谁?”

这会儿是上午十点半,平时是古装电视剧或烹饪、现场报道的节目时间。但这会儿的其他节目都被这个事件占据了。

“只有去说服他。”

电视画面是摆好了麦克风的记者。不需要警察调查,牧田已经把自己的身份都告诉了电视台。记者一边看着笔记本一边讲述着牧田的经历。这和警方公布的是一样的。“啊!有什么在动!”

“危险?你们就会说危险!”

记者突然看着公寓的上方喊道。画面也马上转向了大里家的阳台。阳台上的窗帘在微微晃动着。虽然是一点点的缝隙,但也可以看到有一张异样的脸。鼻子下方戴了一只口罩,眼睛上戴了一副太阳镜,头上是滑雪帽……

安藤保严厉地说道。

“是牧田!他就是把美根子和裕一当成了人质的牧田!”

“打破这堵墙很简单。可是那个男人有匕首还有手枪,目击者已经看到了。也许那是一只玩具手枪,可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刺激对方是非常危险的!”

画面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但牧田的身影马上消失了。窗帘再次闭上了,而且一动不动了。

“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干?!不就这么一堵墙吗?!”

“为什么不让我看看我的老婆和孩子?!”

大里用充血的眼睛瞪着安藤保,然后又扫视了一下屋里的其他警察:

大里冲着电话话筒大声喊道。

“难道还会有什么好办法?那你们就快行动吧!”

“我没有听到!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但是你埋怨谁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吧。”

大里扔下了电话,拼命地捶打着墙壁大声地喊着。

安藤保冷静地说道。

“嘘!”

“我们明白你的心情。”

安藤保向大里做了一个手势,因为他在录音机里听到了牧田的声音。

大里被安藤保的威严震慑住了,他坐了下来。从他捂着脸的双手缝里流出了眼泪。真琴一下子从被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让两边阳台的警察都撤走!”

“是嘛,你是不是打人打惯了?这里是事件的现场,你不要胡来!”

他喊道。

大里瞪着警察。

“马上!”

“干嘛挡我?!”

在大里家两旁的阳台上有几名随时在待命的警察。但电视机却清清楚楚地播放了出来。牧田肯定也看到了这个画面。安藤保马上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命令这些警察立即撤走。于是阳台上没有了警察的身影。

警察伸手挡住了大里的第二下。

过了一会儿,大里家阳台上的窗帘又动了一下,大里和真琴都把身子向电视机探过去。这时窗帘已经打开了二十厘米的样子,从那儿露出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的影子。在这个女人的背后有一顶滑雪帽。

“住手!”

“请看!是美根子女士和她的孩子裕一!看好了吧,她们可是平安无事的!”

警察对安藤保介绍道。大里没有看一眼安藤保,径直朝面色苍白的真琴走了过来。但他突然打了真琴一个耳光。

记者在声嘶力竭地喊道。大里的嘴里念叨着孩子的名字,热泪盈眶。这时的画面更加清晰了。美根子穿了一件小碎花的七分袖的连衣裙。她那短式的学生发型和高挑的身材显示着她是一名充满活力的美人。但这个画面只是一闪而过。她背后的滑雪帽摇动了一下,美根子和裕一的影子就消失了。窗帘也无情地再次关上了。

“他是从出差地点赶回来的。”

大里飞快地抓起了电话:

真琴陷入了沉思。他的确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的人。这时门开了,一名警察进来了。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隔壁的男主人,大里昭夫。昭夫三十多岁,身体魁梧,果然一副年轻有为的气派。

“求求你了,快把孩子还给我!你也是人吧,你也有孩子吧!”

“他一个人在代代木上原住。昨天晚上他就没有回去。”

大里沉默了十秒钟。当他又“喂喂”的说话时,对方回答了:

“搜查他的房间了吗?”

“我第一次正式提出我的要求:我要川村真琴的死尸。”

“不知道。”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大里回过头来向真琴低头行礼:

“他得了癌症,是真的?”

“就是这样。救救我的孩子和老婆吧!”

“你说对了。这个牧田是教材出版社的人。他24岁,独身。他比较老实,但却是那种危险的人。他在20岁的时候因为失恋用匕首刺伤了前女友。他有伤害罪的前科。”

真琴极其不可思议地盯着这个男人。要救你的孩子和老婆应当去求牧田。而牧田同意的条件是要把真琴的尸体悬挂在阳台上。

但这次不是隔壁打来的。是县警打来找安藤保的。他低声地接着电话,然后对真琴说道:

人类的情感是如此的残酷。从倒垃圾开始,这个公寓的主妇们对自己采取了非理智的攻击。为了自己的家人让别人付出死亡的代价,对她们来说是一般的常识吗!

像是扫去此时的气氛似的,安藤保把这份请愿书扔到了一边。这时电话铃响了。真琴等安藤保戴上了耳机后拿起了话筒。

大里又开始愤怒地捶打隔壁的墙。

“反正她们给警察写这样的信是大错特错了,退回去!”

“牧田先生你在听吗?我们家是从室町时代就有历史而传下来的大户人家。我们结婚很久都没有孩子。当我们打算要抱养孩子时才有了自己的孩子的。所以裕一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了这个孩子,大里家就断了香火了!”

房间里的警察们不觉地把目光转了过来。也许他们当中也有离婚者吧,他们被真琴的话吸引了。恐怕他们也不想见前妻和孩子?

真琴不明白大里的这番话对牧田究竟有没有说服力,但她知道大里是认真的。

“他算什么父亲,他没有权利从我手里夺走孩子!”

“如果你要钱就尽管说。求求你了,千万不要对我的孩子下手。”

安藤保睁大了眼睛说道。

隔壁没有任何的反应。大里开始无奈地对着墙壁哭泣起来。一个大男人,一个公司里的精英男人哭起来的样子是非常可悲的。连警察中也有了啜泣声。

“她们不同情我也没有什么。我这样都三年了,要被她们赶出去可还是第一次。”“谁都会同情你的呀!”

电视台的记者又开始了采访。他在问一名看热闹的店员模样的男人:

安藤保沉默了。

“罪犯提出要和305室的女士殉情,您怎么认为?”

“他不想见孩子。孩子也不喜欢他。”

“和一个干那行的女人殉情,不会是真的吧?这样的男人是不是没脑子?他是在调戏那个女人吧?我看他的目的是为了钱!闯进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家,要和一个女招待殉情?搞不懂。”

“也让孩子见她的父亲吗?”

这时记者有把话筒转向了三名年轻的姑娘。其中一名长发的姑娘犹豫了半天说道:

“没了。我们离婚了。”

“不知道,不好讲,嗯……说不好……”

“她的父亲呢?”

“可这个男人要杀死一对和他毫无关系的母子呀!”

“有个四岁的女儿。我把她放在枥木的亲戚家了,但我每个月要把她带来三天。的确她比这里的孩子要‘野’一些。”

记者紧紧追问道。

“你有孩子?”

“嗯……我认为一定要见见这个人,说服他不要采取这样的办法,伤害无辜。”

安藤保说道。同时他又要了第二杯咖啡。真琴也给自己倒上第二杯。而且她还倒了一小杯白兰地。这上面写的的确是真的。平时她为了生计要强拉客人进店,于是就会有客人追着要“教训”她的。由于她早上起得晚,所以经常在夜里两三点就把垃圾摆在了门口,而这样就会散发臭味,招来野猫。邻居们早就不满了。

“是这样呀。”

“她们受不了了。”

记者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来,真琴常常和晚归的男人们“打情骂俏”;应当一早倒的垃圾她常常在头一天的晚上就倒好了;而且她的孩子一个月要来一次。她一来就毁坏公寓的公共设施,还和其他的孩子打架等等。请愿书是写给神奈川县警的。

“本次事件的中心人物是一名女性,我们姑且称她为A子女士吧。A子女士和牧田有怎样的关系我们尚不知道。但是A子女士三十三岁,有过婚史;而牧田二十四岁,他非常想和A子女士交往,他完完全全被A子女士迷住了。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信封上有“请愿书”三个大字。是用打字机打的。寄信人是“有志一同”。内容大意是希望真琴尽快搬出这栋公寓。理由是由于真琴的存在会给这儿的人造成有伤风化的影响。

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年轻男子……真琴听到记者这样说时心里很不愉快。自己对牧田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但现在是有口也说不清了。而那个记者却在自己的婚史和职业上大做文章。真琴气愤地关上了电视机。安藤保在一旁摇了摇头。

于是安藤保马上命令手下去调查一下出版教材的公司。这时有个警察进来了。他看了真琴一眼,交给安藤保一封信。安藤保看了一眼后又把它递给了真琴。

“这是我的电视,我想关就关!”

“对。不过我没有在附近的书店里见过他。”

“可隔壁的那个男人也在看呢。”

“是儿童学英语的教材?”

安藤保平静地说道。

“学生的教材什么的呗。孩子在上学之前不都先让孩子学点儿英语吗?电视里就常常介绍这类的教材嘛!”

“我们可以推测出那个男人的心态。”

“推销什么呢?”

“对!打开电视!”

“不胖不瘦,皮肤有些黑。像演员中村雅俊那样阴郁。反正看上去年轻又那么老成,总弓着背走路。平时穿一件蓝色的西服……我觉得不是什么上等的西服……啊,也许就是个推销员呢!”

大里大声地喊道。

“他什么样子?”

“马上和电视台联系!”

总之在真琴看到这个男人时,他都似乎在回避真琴的目光,而又有意识地在“跟踪”着真琴。

“你要干什么?”

深夜,当真琴乘末班电车回到家时,就会看到那个男人在楼下一直盯着公寓的窗户。大白天她到阳台上晾衣服时也常常可以从树荫里看到他。

安藤保问道。

她通常要步行七分钟。但这一个月来她在这条道上经常看到可疑的男人,年龄好像二十来岁,像个推销员。最初看到这个人时他在公寓旁的一个小公园的秋千上坐着。

大里生气地站了起来:

真琴工作的卡拉OK店在小田急电车线和火车交叉的町田。真琴经常在下午四点离开位于小田急电车线百合丘的公寓。

“这还不懂?那家伙不接电话,也不回答,只有电视能和他‘联系’!你们的脑筋不能转一下吗?!”

“真的?”

于是电视台的人立即被叫到了305室,即与大里家隔壁的房间。大里正襟危坐,冲着电视镜头摆好了姿势。他那充血的眼睛里再次流出了眼泪。

“反正我认为不是。”真琴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我真的没有什么印象。”

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演员们也常常有热泪盈眶的镜头,但和大里比起来,他的眼泪才是最真实的。

安藤保盛了两大勺砂糖后问道。

“牧田先生,我知道你的真正目的不是这个女性。你一定想对这个社会说些什么。只有我才明白你的心理。我,警察,还有电视台的人都想进入到你的心里。你就在电话里说说心里话吧!”

“牧田真的不是你那个店里的客人吗?”

“原来如此,不愧是M证券的精英呀!他巧妙地洞察了罪犯的心理。”

真琴的身后传来了安藤保的声音。他正探头探脑地向浴室里张望着。

真琴也从心里佩服。她的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她对大里的厌恶也多少消失了一些。

“来点咖啡吧。”

大里刚才还对真琴说希望她去死,但此时此刻的言语中充满了真情。他为救妻女的迫切心情深深地打动了真琴。

真琴用过滤器把咖啡滤好,在浴室里换好了毛衣和西服裤,又洗了洗脸,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没有化妆。她的个子比较矮,这样别人不会注意到她的脸。这样还会让男人们对自己有些幻想。

这时走廊上乱了起来,不知谁在大声地喧哗。

这时隔壁孩子的哭声停止了。

“你要干什么?是电视台的人?这么干的话就要以妨碍执行公务逮捕你!”

“行了,我们自己分吧。”

安藤保连忙向身边的警察说了一句。门开了,一名身穿便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是这样的。”真琴点了点头,“我是一个人,又干女招待。没地位也没钱……好了,咖啡来了。不过我家的杯子不够。”

“是大里先生的母亲。她担心就赶来了。她非要见她。”

安藤保用同情的口气说道。

说着他朝真琴指了指。

“她们对你似乎没有什么好感。”

“告诉她这里危险,让她马上回去!”

这些主妇都是M证券公司的家属。她们非常抱团。说她们可以“左右”这栋公寓一点也不过分。

安藤保说的时候已经晚了:随着混乱的吵闹声,大里的母亲冲了进来。

“我们知道大里先生的邻居是干那种活的。反正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也不常和她来往……”

“你在这里呀!”

“裕一小姐是他们结婚第八个年头生下的孩子。她的丈夫年轻轻的就当了公司里的部长,是公司的精英呀!这么幸福的一家人偏偏卷进了这样的事情里……”

她一眼就看见了真琴。她穿了一件花格的外衣,一脸怒气。她手一挥,把挡她的警察推到了一边,冲到了真琴的面前。

“我们M证券公司的主妇们之间的关系都很好。我们还成立了一个‘M之友会’,大家相互教一些手工艺或做饭菜的技能,大里先生的太太在里面的作用很重要。她有人缘,办事很公道。我们听说了这些事情都为她惋惜呢!”

“你倒挺稳当的呀!”

一名不停地用对讲机与警车联系的年轻警察对安藤保为难地解释道。这时的电视画面也变成了对这些在公寓的主妇们的采访。

她那双冒火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真琴。

“好像是牧田自己和电视台联系的。这个内容和他对我们讲的是一致的。”

“因为你我的孙女要被人杀了!大里家就要绝后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安藤保指着电视画面愤怒地说道。

她一下子瘫在了真琴的面前。

“怎么搞的,是谁泄露的秘密?!”

“请你自己承担责任吧!你去死吧!”

“劫持了人质的牧田提出了异常的要求,他说他想和隔壁的女性殉情。而他和这名女性的关系……”

这时窗户的玻璃“哗啦”一声,不知是什么人用石块打坏了窗玻璃。接着又有两三块石头扔了进来。外面一下子传来了“真琴去死吧”的喊声。

一名男性现场采访记者说道。他说的裕一小姐就是美根子一岁的女儿。画面不时地切换公寓的玄关和阳台。这名记者还在滔滔不绝地说道:

而大里则还对着电视镜头诉说着。

“和各位看到的那样,阳台上有待命的警察,如果美根子夫人和裕一小姐没有生命危险,警方是不会轻易行动的。”

“我的孩子感冒了。如果你还有人性的话,无论如何……”

因为这是公寓,所以面对玄关和走廊的厨房窗户、阳台都没有出入口,从天花板也无法进入到隔壁。

像与他的话呼应似的,从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孩子的抽泣声。而真琴看到孩子的奶奶像要吃掉自己一样瞪着眼睛。

电视机打开了。画面是三楼的一排阳台。只有正中的阳台窗户挂着窗帘。两边的阳台可以看到有三四名警察站在那里。牧田就在正中的阳台那里。它的右侧是真琴的房间,左侧的房间里好像也有警察。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去死!把我吊在阳台吧!”

真琴立即来到阳台。她看到在楼下的警察身后有一大排照相机和摄像机。

真琴忍不住大声地喊道。

“电视台的来了。”

“好!马上行动!”

真琴说着拉了拉衣服的下摆站了起来。她去厨房的时候,一名警察向安藤保报告:

安藤保挥了挥手对部下说道。

“你们还是快点儿决定吧!”

“把大里叫过来,说真琴同意了。”

一名年轻的警察说道。

“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如果我伤害了你,那是我的责任。所以我有罪……。牧田先生,你希望我去死,但是要让第三者把我吊在阳台上是没有道理的。特别是以保护人的生命为宗旨的警察是不会这样干的。他们也不可能看着我自杀不管的。”

“我也要点儿。”

“牧田先生,但是我下定了决心,我将自己结束我的生命。或生或死那是我的自由。我也是个女人,事到如今我会认命的。而且我不后悔。无论警察无论谁都不要管我。我将一个人去你那里。但你要答应用我换取大里美根子和裕一的安全。我只有这么一个愿望。请你再稍稍等一下。我想很漂亮地出现在你面前。”

“我们正在考虑。当然了,你别急,先去隔壁为我们弄点速溶咖啡来。”

真琴对着电视镜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比起刚才来,她又赢了大里。摄影师对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便拉开了镜头。真琴走进浴室,像刚才她答应的开始了化妆。

“你们警察的打算呢?”

这期间,警察开始驱赶看热闹的人,并取来了一条施工用的帆布围挡,加强了公寓四周的巡逻。

“那怎么办?”

因为真琴是在没有警察的护送下自己走到304室的阳台的,所以电视台已经在各处安好了摄像机。周围的楼顶上也被各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们占满了。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我要满足他的要求和他一块儿去死?”

电话铃响了。真琴一边描着眼线一边静静地听着铃声。也许是牧田打来的。如果是他,那么他一定是要问真琴的话算不算数。

安藤保说完,便向真琴要了咖啡。

室内有以安藤保为首的警察们,还有大里和他的母亲。谁也不去摘那个话筒。除非牧田反悔了他的要求。

“他就是这么说的。于是我们接到报案就赶到了。”

全体人员都感到了这个电话铃声的恐怖。但是如果没有人接这个电话,也许牧田会因为发火而加害于人质的。于是大里的母亲急切地敲了敲浴室的门。

一个男人来接电话。他果然提出了要求。他的要求有些古怪。他说自己叫牧田,迷上了住在305室的叫川村真琴的女人。他想和她殉情。自己已经劫持了隔壁304室的主妇和她的女儿。如果自己的要求无法达到,他就将杀死这两个人,然后自己再自杀。

“快点儿吧,求求你了。”

他压低了声音喝道,然后就关闭了房门。主妇们连忙拨打“110”报警。但因为强盗手里有枪,不可疏忽大意。所以警察首先把电话打到了304室。

“知道了。”

“不许喊!快离开!去告诉警察,他们敢动我,这屋里的太太和女儿就没命了!”

真琴一边用粉扑轻轻地拍打着脸颊,一边冷冷地答道。对面的儿媳和孙子随时有生命危险,而能“解救”她们的这个人却慢吞吞地化着“死亡妆”。

主妇们的直觉告诉她们这个男人就是强盗。她们吓得尖叫时这个男人又露出了一把匕首,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把手枪。

真琴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寄养在枥木的女儿。我去死了,对不起!真琴在心中默默地说道。她是个要强的孩子,她会好好地活下去的。

她们胆战心惊地按了按门铃。房门开开了少许。里面还挂着锁。从里面猛然露出了一张脸。他的鼻子下方戴了一只大口罩,眼睛上戴着一副深色的太阳镜。他的发型好像是短式的波浪式,还戴了一顶滑雪帽。他的上半身好像穿一件白色尼龙的运动衫,但因为他是斜着身子,所以看不见他穿着什么样的裤子。

孩子的音容消失了。真琴多想呆呆地望着女儿呀!她的眼泪“扑籁扑籁”地掉了下来。她在泪水中继续把自己的嘴唇认真地化好。

202室也是和大里家一样,是M证券公司的员工住宅。这家的主妇和304室的美根子很要好。听说美根子的丈夫出差了,傍晚才能回来。她感到了异常后,约了两个主妇去304看看。

准备完毕,真琴默默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和外面用对讲机下达命令的安藤保也默默地看着真琴,无言地点了点头。十分钟后,日本全国的电视台都会播放304室阳台的这段录像。浑身穿着纯白套装的真琴将一个人站在那里。

今天早晨九点也就是在此三十分钟前吧,住在三楼304室的主妇大里美根子给202室打来了一个奇怪的电话。电话中只有“救救我、救救我”的美根子的呼救声和“你这个坏蛋”的一个男人的声音。然后电话就断了。

而且真琴所在的305室的阳台已经搭好了嵌板。这个嵌板是为了发生地震或火灾等灾害时逃生用的,所以可以轻易地进行安装。

“不知道。因为我们也没有见过他。毕竟这个事件刚刚发生……”

但是真琴是通过扶手从这个阳台走到另一个阳台的。只要走错一步,她就得从三楼摔下来。因此至少有一台摄像机紧紧地追踪着她的移动。在这期间,警察们也在随时与各媒体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他长什么样?”

与其说这次的事件引起了社会的关注,倒不如说川村真琴的危险举动成为了事件的焦点。所以有人打来电话,抗议这种无视人权的行动,并要求立即把川村真琴从危险之中拉回来。甚至还有周围的住户赶来呼吁停止这样的举动。

“如果见了面呢?”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行动。背后的计划者是安藤保。其实他早就考虑过这个计划。而且是他把各电视台叫来的。

真琴所在的卡拉OK店,来的人都是唱歌的。真琴的工作是给这些人端菜送酒水,所以除非是常客,一般她不和客人讲话的。

与这栋楼房相邻的楼顶上架满了各电视台的摄像机。但电视台播放的画面却不是这里的,而是离这儿有两站地远的另一栋楼的图像。

“不,我还是不认识这个人。”

那是外表和这栋楼房几乎一模一样的三层建筑。A电视台的摄像机对准的是背向镜头站立的一名女性身影。她也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套装。但她不是真琴。她的身材像真琴,而是一名演员。

“听他的声音知道这个人吗?”

在电视画面上假真琴站在了阳台的中央,两边的阳台和楼顶也出现在画面上。而且没有警察,只有假真琴一个人。这是给牧田看的。

“这个家伙太烦人了!”

A电视台的主机将此画面向各地电视台传播出去,造成了一种假象。

安藤保摘下了耳机问道。

而真琴本人却站到了304房间的阳台上。她的两边都是随时待命的武装警察。

“你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牧田先生,我是真琴。我要进来了。”

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只有那个孩子的哭声继续传过来。

真琴敲了敲阳台上的窗玻璃。过了一会儿,窗帘打开了一点缝儿。真琴的正面出现了一张戴着黑色滑雪帽、深色太阳镜、白口罩的脸。和目击者看到的一样,他穿了一件夹克衫。

“我还会打电话的。我的决心已经下定了。你打来电话我不会接的。”

真琴迅速地扫了一眼对方的下半身:牧田穿了一条灰色的裤子,他的双脚几乎赤裸,只穿了一双米黄色的袜子。

这时传来了幼儿的哭声。这个声音不是从电话听筒里传过来的,通过墙壁就可以听得到。那个孩子一见生人就哭。每天这家有客人来时,真琴就会被这个孩子的哭声吵醒。

牧田的脚边一双孩子的小手碰了一下他的腿。牧田微微一惊,又把窗帘闭上了。也许他在考虑自己究竟应当怎么办。

“吊个木偶什么的是不行的,我要看见真人。”

“牧田先生,你要相信我。你看一下电视,和你说的一样,就我一个人。让我进去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牧田的话令真琴感到一阵阵恐怖。

真琴冲着窗玻璃不停地说着。如果牧田一旦打开窗玻璃,躲在两旁的警察们就会立即冲进去,将他捕获。然而一旦失败,真琴的生命就会有危险。当然也会危及到屋里的母女的安全。

“我希望你用匕首什么的扎一下我的胸口让我死了的好。警察在你那里吧?让他们把你的尸体吊在阳台上,我好能看得见。”

五分钟过去了。窗玻璃的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真琴只好继续说下去。但她的内心却越来越紧张。

说到这儿,牧田又痛苦地干咳了一下。

又过了几分钟的样子,窗帘又微微地动了动。真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是牧田在向外张望着。

“对。它可以证明你的确死亡了吧。”

“把身子扭动几下!”

“你要我的死亡证明书?”

隐藏在真琴耳朵里的微型耳机突然传来了安藤保的声音。真琴不知道是什么事,便把身子转了一下。

“如果能证明你死了,我也马上去死。而且我不会加害这对母女的。”

“快挥一下手,那个阳台上发现了马蜂。她要逃走!”

“为什么?你会好的。”

原来那边阳台上发现了马蜂,假真琴为了躲避,正在扭动身子,并且不停地挥着手,驱赶马蜂……

“我年轻轻的就得了癌症,我活不了多久了。求求你,我们一起去死吧!”

“走几步,好,站住!哎呀,她可真笨!她进了房间……”

“所以更不能去殉情。”

真琴的耳朵里传来了安藤保呻吟般的声音。原来那个假真琴为了躲避马蜂已经钻进了房间。

对方说道。

“你们骗了我!”

“我爱你。”

从房间里传来了牧田的大骂声。接着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的痛苦哭声。

真琴说道。

真琴一下子抱住了阳台上的木棉藤,而且拼命地拍打窗玻璃。窗玻璃破了。她把手伸进去,拔出了窗户的插销。她的手被玻璃碴划破了,但她根本觉不到疼痛。

“无论什么,我也不会和你一起去死。”

她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浑身是血的三个人……一个男人、美根子和裕一。

真琴想默默地放下话筒,但是安藤保用手轻轻地摇了摇,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以安藤保为首的几名警察也从阳台上冲了进来。这时,裕一发出了尖锐的哭声。真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至少孩子还活着。

“我想和你一起去死。”

没有料到美根子也平安无事。而且母子都没有受伤。她们身上的鲜血是牧田的。

“你说什么?”

“是他看到了电视画面后知道受了骗,用菜刀刺进了自己的胸口自杀了。”

“一起去死吧!”

安藤保听完茫然失措的美根子的说明后对真琴说道。真琴又重新看了一下牧田的尸体。他的滑雪帽、太阳镜和口罩都没有了。上衣、裤子和蓝色的袜子都被胸口里流出的鲜血染红了。

没有办法,真琴只好这样问。

这个人的确是自己有点儿印象的推销员。拿着牧田照片的警察也确认了是其本人。由于要在现场进行取证,美根子和裕一被护送到了大里及其他母亲所在的真琴的房间里。真琴也一起回来了。

“您有什么事?”

“裕一!”

我说什么呢?真琴用目光问安藤保。但他只是默默地盯着电话机。

大里和他母亲争先恐后地冲到了裕一的身边。真琴把一条蘸湿了的毛巾递给了美根子。她机械地点了点头,开始擦自己身上的血迹。

正是刚才听说的名字。录音电话的磁带在转动着。就像绑架内容的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以往的情节是为了查明罪犯的地点,而这次罪犯就在隔壁,所以警察的目的是录音。

“警察先生,请把我儿媳和孙女送到我的房间里去吧。”

“我是牧田。”

安藤保一走进屋里,大里的母亲就对他说道。

“是我。你是哪一位?”

“可以。美根子也累了吧?你们回去后再说话吧。”

一个无力而呻吟般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了过来。

“川村真琴女士。”

“真琴……是川村真琴吗?”

大里对真琴说道。

真琴又喊道。

“你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搬家?我第二次这样说实在是对不起了。因为这里的住户已经联名写信了。”

“喂喂……喂喂!”

“联名写信了……”

一种不祥的沉默。干脆挂断了吧。可安藤保一伙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真琴。

真琴轻轻地念叨了一句,然后朝走到了玄关的那一家人打了个招呼。那三个人回了一下头。

“哪位?”

“那个牧田真的是自杀吗?”

安藤保把接着录音电话的耳机戴在了耳朵上。同时用眼睛催促着真琴快接电话。真琴拿起了电话。

于是这三个人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思考力一般怔住了。

正当安藤保说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在阳台上的警察们都紧张地盯着屋里的中年警察。一定是推销电话。真琴想到。因为这会儿是她的睡觉时间,朋友们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她的。

“他是被你杀的。”

“会不会他不愿意对你采取这样的方式呢?”

真琴看着美根子说道。

“可为什么认识我的人进了别人的家呢?”

“你在说什么呀!”

真琴身高一米六,虽然体格不那么结实,但性格开朗、热情。大概是这个原因吧,她身边一直不乏追求她的男人。

美根子掩饰般地说道。

有恋母情结的人,一般会有自虐行为。很早以前,有一个男人迷上了她。她比那个男人要大八岁。他常伏在真琴的胸前哭着对真琴说她像他的妈妈。

“被杀的?是在搏斗中杀死他的吧?”

说着她走到厨房,把水壶放在煤气上后开始刷牙。她一边刷牙一边厌恶地摇了摇头。

一名年轻的警察说道。

“也许他偶尔去过。无聊的男人。”

真琴摇了摇头,“我刚才才注意到的,这是一次有计划的杀人吧……夫人,这个牧田是你们的牺牲品!”

安藤保用犀利的目光看着真琴,一副不信任的神色。

“你在胡说什么呀!”

“他说他在你工作的酒吧里认识的。”

大里走了回来。真琴并不害怕,她坐在床上继续说道:

“开玩笑!警察就信他的话了?而且就闯进我的家?!”

“首先我感到奇怪的是今天早上你的那个认生的孩子就没有起床……也就是说牧田从昨天晚上就住在了你的家里,而且你的孩子早就认识牧田吧……”

“对。他说你是他的恋人。”

大里似乎要说什么,但真琴挥了挥手阻止了他。

“我也很为难呀。他说他认识我吗?”

“还有一个,我从阳台看到的牧田和刚才死时穿的衣服是一样的。但有一点不同,就是袜子。他死时的袜子是蓝色的。而他死前的袜子是米黄色的,要不就是没有穿。我刚才想到的,是不是女人的连裤袜?夫人,是你刚才穿着的吧?一定是你在女扮男装吧?”

“你要是说不认识让我很为难。”

“可是在电视上看到的的确是牧田本人呀!”

真琴答道。她把一只烟灰缸递给了安藤保。安藤保默默地接了过来,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烟点上。

美根子的婆婆插了一句。

“牧田?我不认识。”

“但是始终没有露出牧田的脸!只有一顶滑雪帽。她可以把长发塞进帽子里的。”

“你知道一个叫牧田的男人吧?”

真琴答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美根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她惊恐地大口喘着气,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一直盯着她的安藤保接着真琴的话说道:

安藤保说完就随便地坐在了床上。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根本没有真琴女士的什么责任,都是大里美根子的计划!”

“这不是什么法律不法律的。只不过是一次事件吧。你还是忍一下吧!”

“胡说!是家内反抗时杀死了他的。家内没有必要为了杀死他这样干的!”

“你们可以不对我讲,不过我这里是不是要当指挥部了?法律规定,如果不经住户同意,你们可是不能这样做的。”

大里涨红了脸激动地说道。

真琴这才发现开来了警车自己竟然不知道。没有响警笛大概是为了不刺激那个男人吧?她看了一下手表,这会儿已经九点半了。要是平时她还要再睡一个小时呢。

“你问一问夫人不就知道了吗?如果我们进行调查,就可以很快查清夫人和牧田是什么样的关系了。例如电话的声音。因为我们已经录了音。无论怎么变换声音,从音纹中我们还是可以查清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另外,如果牧田的帽子里粘着夫人的头发的话……”

安藤保说道。这时,几个年轻的警察来到了他的身边,小声地对他讲了些什么。安藤保也小声地对他们做了什么指示。真琴来到阳台边,越过警察们的肩膀向楼下看去。楼下停着几辆警车,还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安藤保说完后,美根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不,不是强盗。”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没有别的办法……”

真琴吃惊地问了一句。她住的这栋中档公寓共三层,住了二十四户人家。其中一家大型的M证券公司为员工买了十五套。真琴的右邻是大里的家。

“美根子,真是你干的吗?!”

“真的?是强盗?!”

“美根子夫人,你真让人吃惊!你是不是在胡说……”

“安藤保先生,”真琴看了看屋子里忙碌的男人们说道,“请解释一下吧?”“你的右邻闯进了一个男人,劫持了那家的主妇和孩子当人质。”

“我没有胡说!”

这名警察一边说着一边向真琴打开了他的警察证件。看样子是对的。他留着花白的短发,浓眉,高鼻子,一张坚毅的脸庞。

美根子抬起了她那张充满了疲惫和绝望表情的脸。

“我是神奈川县搜查一科的安藤保。”

“我和那个推销员睡了觉。我只是想尝试一下偷情的滋味。可他却当了真,开始威胁我,要我离婚,否则就向我丈夫和别人说出他和我的关系……我想我除了杀死他没有别的办法……”

真琴坐在铺着床单的床上,身穿紫色的外罩。

昨天很晚的时候牧田来到了304室,是美根子告诉他自己的丈夫出差了而让他来的。由于美根子给他喝了掺有大量安眠药的啤酒,所以牧田一直没有睡醒。然后美根子穿上了牧田的西服,戴上了他的滑雪帽、太阳镜,用口罩遮住了脸,给202室打了求救电话。

“你们问谁都可以知道呀!你们一晃手里的黑本子,谁敢不说呀!你是谁?”

而这时,屋里是熟睡的牧田和一无所知的孩子裕一。美根子一个人表演了两个人的“戏”。她提出要真琴吊死在阳台上的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要求,然后警察就会强行冲进房间抓捕牧田;她再杀死牧田,造成牧田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自杀身亡的假象……而电视台的把戏则是她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

“啊?”

“你这个混蛋在说什么?!”

“没错。这有什么?”

大里一把抓住了美根子。美根子狠狠地挣脱了丈夫的手,用憎恨的目光瞪着他。

中年警察问道。

“别碰我!你,还有你妈!你们一直就根本不关心我!你们想到的只是大里家的唯一继承人裕一!你们从来就是这样的。我永远不会忘记几年前一直没有孩子时你们对我深深地伤害!你们总是在我面前炫耀你们以前是多大多大的大户人家,而且从不指责大里在外面寻花问柳,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轻浮?昨天大里说是出差去了,实际上他在胡说,他住在一个女人的家!而且他有多少次这样的事情我都知道!”

“川村真琴,三十三岁。是‘爵士’卡拉OK酒吧的服务员。没错吧?”

大里的脸上十分狼狈。说到这里,美根子突然癫疯了一般狂笑起来。安藤保连忙命令其他警察把他们带走。

这名警察说着慢悠悠地看了一遍房间,真琴连忙把昨晚脱的西服收了起来。平时她都是及时收拾房间的,但昨天晚上她有些犯懒,就那样睡了。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为了不让你发火,所以我们会找机会对你说的。”

美根子在走出玄关时面无表情地对真琴说道。

“什么意思!?”

这时的电视画面里出现了几名警察簇拥着大里几个人走出公寓的镜头。

“啊,还不知道。”

“凶恶的罪犯牧田在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逃的情况下已经自杀身亡。各位观众,请看美根子夫人和裕一小姐平安无事。我们不希望再次发生这种事件……”

“说吧,是不是怀疑我杀了人,还是偷了东西?”

根本不知道事实真相的采访记者激动得热泪盈眶地说道。在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也不禁鼓起掌来。

真琴也回瞪了他一眼。

聚集在三楼的走廊上的主妇们也在议论纷纷:

“这是常识。”

“出来了,看那个女人!”

中年警察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道。

“多么幸运的母女呀!真让人担心呀!”

“你懂得挺多嘛!”

这时安藤保来到了真琴的身边:

“我就不安静!你们突然闯进来,有什么手续?有搜查证吗?!”

“马上就会公布事件的真相。”

中年警察阻止了真琴的抗议。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但真琴一点儿都不害怕。

“知道了。”

“说没说让你安静点儿!”

真琴点了点头。

“等一下,怎么了……”

“但是又有一个家庭解体了。”

身穿制服的警察悄悄地来到阳台上。便衣人员安上了录音电话。

“那不是我的原因。”

但这两个人根本不理睬真琴的再次质问。那名年轻的看着阳台,中年的警察退到玄关,朝门外“喂”了一声,一下子进来了七八名男人。他们有身穿制服的警察,也有便衣的人员。

真琴不假思索地说道,自己也感到吃惊。她紧张地看了安藤保一眼。

“你们要干什么?!”

“你不必担心这件事。你还会一直把孩子放在亲戚家吗?”

他们说道。真琴感觉像是在电视剧中看到的警察一样,都是一名中年和一名年轻的搭档。他们进来后也是迅速地把这两居室的房间扫视了一遍。

不,真琴摇了摇头。亲子也好,夫妻也好,还是永远不分离的好。这次她痛感到了这一点。

“对。”

“这次见到孩子后要和她仔细地谈一谈。虽然她还小,但她会懂得这些的。”

“是警察?”

“要是那样的话……”

一个男人似乎不知道自己是闯入者的样子对真琴说道。

安藤保笑了起来。

“请不要喊。”

“我一定给她买一张迪斯尼乐园的票,也祝贺你们母子团聚。但我有一个条件。”

真琴一边整理着睡衣一边大声喊道。

“什么条件?”

“你们要干什么?!”

“来一杯咖啡吧!”

她说完就要把门关上。但其中一个男人已经踏进了一只脚,同时用力推大了门。真琴被推到了走廊上,而且差点儿摔倒。

安藤保小声地说道。

“我不订报纸,不参加活动,不要产品!”

“你说要咖啡,是不是想要白兰地呀?”

连续的门铃声把川村真琴吵醒了。她从床上起来,扶着桌子和墙壁,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玄关,然后打开了门。她看到两个不太温和的男人站在门外。

(杨军 译)

[日]三崎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