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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千里送棺椁

阿海拧着右脸颊上的刀疤回答:“既已得到小皇子的棺椁,不如试着打开乾陵?”

“不得触碰棺椁!”阿幽皱起蛾眉,高声训斥。

打开乾陵?

“而挖开乾陵的钥匙——”刺客阿海轻轻拍了拍马车上的唐朝棺椁,“就是它。”

此言一出,刺客们神色惊慌,老爹已面如死灰,阿幽几乎在无字碑前摔倒。

老爹突然发声:“关中十八唐帝陵,唯独乾陵没被盗墓。因这墓穴之下,藏有镇墓天子。”

地下发出轰隆隆响声,似已被武则天听到。马车上的棺椁,随之震动,如传说中的“尸变”。乾陵上空烈日被浓云吞没。黄土高原,飞沙走石,遮天蔽日,犹如春日北京的沙尘暴。四匹马再度惊慌腾跃,老爹急忙牵住绳子。阿幽被风沙眯了眼,泪水涟涟,像为两位唐朝皇帝哭坟,也为颠沛流离的小皇子哀悼。

乾陵司马道两边,北靠土阙,南依翁仲,有两尊石碑。述圣纪碑上,女皇亲自撰写五千余字碑文,为丈夫高宗李治歌功颂德。遥相对应的就是武则天的无字碑。阿幽对有字的碑不感兴趣,倒是在无字碑前流连忘返。

云端降下冰雹,开始如小小雪粒,接着变成坚硬的鸡蛋,再大点如石头。其中一枚,正巧砸到阿海脑门,当场砸出个血坑。

祖孙三代,跨越一千两百年重逢,四匹骏马纷纷嘶鸣,拉着马车的八匹马,要不是脱欢拼命牵住,早就带着小皇子狂奔而去。

“保护小皇子!”

爷爷李治、奶奶武则天、小孙子李隆麒……

阿幽高声叫喊,脱欢跳上马车,取出层层叠叠的蓑衣、斗笠,铺在两层油纸布包裹的棺椁表面。

老爹下马,抓着马车轮毂,躺在这副棺材里的少年,正是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的孙子。

老爹仓皇地面对乾陵封土跪拜磕头:“高宗皇帝、则天皇帝在上,请恕我辈之不敬。”

“小孙子来给爷爷奶奶上坟了。”

冰雹并未停止,似乎云端里藏着一架轰炸机,不断投放炸弹,在无字碑与六十一尊无头石像上砸得砰砰作响,眼看要把四个刺客连同十二匹马一起砸死……

阿幽与刺客阿海赶着硕大的马车,将唐朝小皇子的棺椁,带到乾陵跟前。

古书说“乾陵不可近,近之辄有风雨”。

脱欢来到朱雀门外神道两侧,看到几十尊高大的石人雕像,穿着打扮都是西域胡人。石像都没脑袋,仿佛被齐刷刷斩断,只留半个脖子或肩膀。这些都是陵墓前镇守的无头骑士。

乾陵是中国乃至全世界唯一的两位皇帝的合葬墓。而这两位皇帝,先后统治过地球上最强大的帝国。他们又是夫妻,一男一女,一阴一阳,集于一座墓穴,具备古今中外最强大的帝王力量,没有之一。

阿幽害羞地远观乾陵的三座山峰,竟似一个仰天而卧的贵妇人。

艳阳下,无字碑前,下起骇人的冰雹……

刺客老爹纵马而来:“乾陵造于梁山,共有三峰,唐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就葬在最高的北峰下。”

阿幽跑到马车边,贴着棺椁说:“唐朝小皇子啊,请饶恕我们的亵渎,请求你的爷爷、奶奶放过我们吧!阿幽发誓保护你,不再让你遭到恶人侵扰。”

阿海指着旷野中突出的两座山峰,远看犹如女人丰满的乳房,故而俗称奶头山。

冰雹变小了。细密的冰点,砸在脸上不疼了,反而格外凉爽。最后,变成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洒在干旱日久的黄土高原上,坟山脚下的绿草也返青了。

“乾陵。”

老爹拽着阿海和脱欢,齐齐在乾陵墓碑前磕头,阿幽却训斥道:“起来!”

车队载着唐朝棺椁一路往南。途经桥山黄帝陵,穿越子午岭上的秦始皇直道,下到关中平原的乾县。

“主人,我们有罪。”

“青龙头,白龙尾,小儿求雨天欢喜。麦子麦子焦黄,起动起动龙王。大下小下,初一下到十八。摩诃萨……”

三个杀人如麻的刺客起身,唯唯诺诺地站在阿幽跟前,仿佛这小姑娘动一动指头,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陕西地界,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沿途是荒山与窑洞。烈日下风沙眯眼,土地龟裂,农民们跪在龙王庙前求雨。

“老规矩。”

回到古北口,登上仙女楼,他们将唐朝小皇子的棺椁运下来。刺客们取道居庸关,再经雁门关直达太原,穿过吕梁山脉,包一艘渡船,听艄公唱起信天游,扶着棺椁渡过黄河。

阿幽一声令下,阿海抽出象牙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胸口,当即鲜血迸裂。老爹与脱欢都不为所动,早已习惯于这种惩罚方式。

死里逃生的刺客们,在渔村抢夺了一艘渔船,扬帆起航回了大陆。

匕首深入两寸,血槽让阿海大量失血。阿幽给他上了金疮药,绷带包扎伤口,让他躺在马车上休息。

他们闻到海水的咸味,说明石壁较薄。阿海埋下炸药,打开山洞崖壁,回到孤岛海边。

无字碑前,阿幽朗声道:“你们看到了,乾陵是不可打开的。即便得到小皇子的棺椁,我们又如何取出这把钥匙?”

刺客们都有轻功,骨头没摔断,却被封闭在山洞中。难道要死在一个小毛贼手里?他们除了携带匕首,还有手枪和炸药。时代不同了,冷兵器已谢幕。辛亥年的革命党,没几个会用刀剑,倒是善于扔炸弹。再伟大的刺客,若不顺应时代,便会被时代淘汰——就像在欧洲战场上,举起马刀冲向马克沁机关枪与铁丝网的骑兵们。

“可惜让小木逃跑了。”

小木看似唯唯诺诺,却看穿了刺客们的计谋,突然按下机关,让他们坠入陷阱。

“打开乾陵的钥匙,在唐朝小皇子身上。打开唐朝小皇子的钥匙,则在秦北洋身上。”老爹顺着思路开始总结,“因为,他出生在白鹿原唐朝大墓地宫之中,小皇子棺椁之上。”

数日前,阿幽率领阿海、脱欢以及“老爹”,来到东海达摩山,捕捉盗墓贼小木……

“秦北洋才是这把真正的钥匙。没有他,谁都动不了乾陵,但他现在日本。”

他们都还活着。

阿海忍着胸口伤痛说:“我们……去日本……找他?”

阿幽是刺客们的主人。

“不,让他在日本读完大学吧。”

最后一位,却是姑娘,骑着雪白的牝马,容貌甚为俊俏,让人心生怜爱,一袭土布袍子,夏日里汗水淋漓。

“主人,请您示下,到底该如何处理小皇子的棺椁?”

第三个如一座铁塔,年纪轻轻,身胚却横着长,压得胯下骏马辛苦。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白鹿原。”

第二个是老者,留着两撇黑中杂白的胡子,骑在烈马上毫不吃力,人称“老爹”。

阿幽斩钉截铁地说出小皇子的葬身之所,也是秦北洋的出生之处。

四名骑士,为首的二十八九岁,右脸有道蜈蚣般刀疤,缠着西北头巾,大姑娘小媳妇看到这张脸,先觉得可怕又觉得可惜,要是没这道疤,必是个英俊迷人的男子。

“万万不可!主人,为得到这副棺椁,我们花了一年时光,费尽周折,奔波在上海、达摩山与北京之间,杀了上百条人命,有上海公共租界的巡捕、北洋政府的国会议员,也险些葬送了自己性命。”

四匹马后,是八匹马拉的马车,抬着一口硕大棺材,严严实实地覆盖油纸布。沿途路过村寨,老人们颇为羡慕,要是自己死后装在里头就能保佑子孙平安。

十五岁的女孩摇头:“老爹,念在你是长辈,劳苦功高,我今日不处罚你。”

车队打头,四匹口外的骏马,载着四个衣袂飘飘的骑士。

听到此言,老爹惊骇地磕头跪拜,请求主人宽恕。

烈日下,西风卷着漫天遍野的黄沙,九曲黄河九十九道弯,唯独这一道弯最为险要,深切着童山濯濯的河谷。

众人告别乾陵与无字碑,保护小皇子棺椁,离开爷爷、奶奶坟头,转向东南而去。

三千公里外,隔着列岛、东海、华北平原与黄土高原,唐朝小皇子的棺椁,正在渡过秦晋间的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