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认识,还不知道名字呢。”蔺晨新直接拒绝,女服务员一愣, 他轻笑着,轻声解释道,“我要给她一个惊喜,在一个浪漫之夜送给她, 你懂的。”
“我们回头客很多的,您女朋友有我们的VIP卡么,或者您可以告诉我们名字,我帮您查查。”女服务员客气道。
嗯,女服务员果真懂,笑着点点头,然后问着尺寸,蔺晨新描述着个子、身材、胸围,以及大致的个性,服务员一指,把鼠标惊得一哆嗦,正是那套浪漫之夜。
大男人站在人家卖女人内衣的店里,实在让鼠标抹不下老脸来,谁可想蔺晨新却是面不改色,礼貌而绅士地道:“有点小麻烦,我想给我女朋友买个文胸,她以前就来金威买的,但我不知道哪一家。”
“她像是买过一套这样的,不过我记不清了……您看,认识吗?我女朋友。”蔺晨新拿着手机,放着女嫌疑人的电脑合成照片。
这不,高挑个子的服务员上来了,笑吟吟地问着先生需要帮助吗。
不过这次失望了,女服务员摇摇头,不过赞了句很漂亮。
这货才跟了几天,说侦破思路比他都清楚,听得鼠标又是好矬的感觉,查来查去,查得他像个跟屁虫了。
接下来就更扯淡了,蔺晨新压根就没准备买,愣是和服务员扯了十几分钟,居然还把电话要到了,什么也没买,那服务员倒乐得屁颠屁颠的。
“这种类型的不多,这种消费层次的也不多,既是这种类型,又是这种消费层次,还当骗子的,可能就更少了,我觉得余罪的想法很好,找出这些地方,排查他们POS机的对账记录,将来和嫌疑人模板一对比,有交叉,这人不就显出来了。”蔺晨新道。
离开这家店,鼠标竖着中指道:“瞧你那贱性,站人家女人内衣店里,扯个没完。”
“这一直在内衣、内裤上打转?查到驴年马月了。”鼠标掩饰着自己的惊讶。
“你懂个屁,女人内衣店,一半是卖给男客,实在是时间紧,要不这里的妞会试穿给你亲身示范。”蔺晨新道。
“怎么了标哥?”蔺晨新问。
“走走,别磨叽了,一天啥也没干成。”鼠标催着。
兽医若有所思地说着,半晌没音,回头时,鼠标早听愣了,今天才发现自己和兽医的区别,对于女人自己就白痴的水平,哪像兽医,一件内衣也讲得头头是道。
“别急啊标哥,这种地方真不多,一家一家过,跟我说说,她穿什么鞋,还有裙子,你要能说出样式,我差不多就能给你找到牌子,误差范围取决于你的记忆水平……对了,身上有文身没有,要那样更好查。”蔺晨新追着问。
“酒红、刺绣蕾丝、聚拢深V型,法兰西风格……茜奈牌子,叫浪漫之夜……标准的女王型,淑女、公主、学生妹、人妻娘都不会选择这种豪放的色彩搭配……绝对不是D,笨蛋,应该是E,上下胸围相差20CM以上, 否则这种V感就拎不起来……”
鼠标却是不想讨论这个,那天昏头昏脑记起来的着实不多,哪能和兽医一样,对女人的服饰这么精通。他加快步子走着,兽医在背后跟着,这一对奇葩组合,一直在女装区晃悠……
兽医根据鼠标描述,对这个女人的认识加深了一个层次,指着一处文胸,鼠标眼睛一亮,兴奋地点点头。
余罪在两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大金碗,这哥们姓万,叫万勤奋。秃头、面黄,面部是个凹形,像个破碗口,估计这就是绰号“大金碗”的来历。
“是不是那一种……”
见到人时,这货正在批发部外头,躺在躺椅上。身后就是他的生意, 学府路上的一家批发部,生意不算大,也不小,最起码比大多数人要强不少,就这个四五十平方米的烟酒店,余罪估算了下,没有百八十万,支不起这么大的摊来。
“眼神,用眼神指挥你足够了……”
人看样子不怎么地,一开口更不怎么地,两人跟他搭腔,他粗声大气说着,去去,好个㞗,烦着呢。
“哎,对对对,女王型的,好像在宴会厅表现得没那么颐指气使,但到了房间,都没说话,就把我指挥了。”
我们找你有事,杜雷也上脾气了,那人一看杜雷这样,估计是癞蛤蟆嫌老鸦丑,他很不客气地说着:“有啥事就站着说呗,不请你进去了。”
“哦,黑色,配蕾丝红……笨蛋,不是深红,应该是酒红色,这叫红与黑的梦幻,容易激发异性的幻想,服装学上,这种搭配适用于妖冶、诱惑、又很霸气的那种气质……这个女人有可能是女王型的。”
这时候余罪亮着证件,直递到这货的眼前,好歹奏效了,大金碗一骨碌起来,警惕地盯着余罪。就在余罪准备解释来意时,这人掏着口袋,几张百元大钞一卷,直往余罪手里塞,边塞边讨好地说:“咱们这儿从不卖假烟假酒,以及烟花爆竹。”
“黑色。”
这德性把杜雷看得笑尿了,还有猥琐成这样塞钱的,这不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好像是深红色……很软,但弹性很好……胸前能看到蕾丝边……” “她穿什么颜色的裙子?”
“万师傅,是其他事,咱们……借一步说话,真不是找您麻烦。”余罪客气地道,把钱给还回去了。
两人小声得啵着,沿着几层货架的罩杯墙走着。兽医在诱导着鼠标, 回忆那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罩杯,颜色、形状、大小,他解释着,上胸围减下胸围就是罩杯大小,从A数到C,视线里能出现V形,其实就是D以上的了,仔细回忆,你见到时的情景。
刚从警时,这玩意儿可能就笑纳了,而现在,有时候看到这种事,让他有一种很难堪的感觉。
鼠标先是被罩杯的价格给吓了一跳,随随便便一套,一两千很正常, 两三千不稀罕,想想就有活得很挫的感觉,一月工资,好像只能买一套女人内衣,三点式的,还遮不全乎。兽医说了,你得正确对待,这儿你一年工资买不起一件的都有,不到土豪的层次,他们的世界咱们不懂的,购物就是一种消遣和装逼行为,不一定非要穿的。
一听其他事,大金碗倒放心了,直把两人请进批发部,钻到后院,堆放货物的地方被腾出来一个狭小的空间,三个人进去都有点挤,大金碗开了两听饮料,递上,好奇地问着啥事。这警惕性,明显还没放下嘛。
对了,内衣专柜,标哥正在兽医的引导下,选罩杯呢。
余罪说明来意,一听这事,大金碗脸上的戏剧性变化就出来了,先是愕然,后是难堪,再然后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听他们瞎扯呢。”
此时,蔺晨新和严德标也进入角色了,两人徜徉在金威商城的女装专柜里,看得目眩神离。
“哦,那可能就不是你了,刚抓到个女骗子,她交代了几桩事,追回一部分赃款,正在找赃车流向,看来我找错地方了。”余罪说着就起身了,杜雷没想到余罪来这一手,憋着笑,作势要走。
不过孰真孰假,就有待于求证了,真正放到实践里,余罪的话可不敢说那么满了,总觉得这其中的蹊跷太大,这么大事都没报警,实在说不过去……
一走大金碗急了,赶紧地拉着余罪道:“等等,警察叔叔……警察大爷,那那……那我那车,真能找回来?”
给哥们儿撒了几支烟,杜雷信誓旦旦,回头哥给你投点钱,让你把生意做大。那哥们儿乐了,喜滋滋地把余罪和杜雷送上车走人了。
“你都不相信我,都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怎么帮你……我可不是派出所、刑警队的民警,我是总队特训处,处长。”余罪编出个唬人身份来了,谁敢说这个光杆司令不值钱。
“啧,这一片没别人,就他手里有俩钱好出来打个野炮啥的,别人倒想骗我,我也没啥骗的嘛……真的,就大金碗,刘毛说他喝多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他那样,上京城三里屯泡妞,被人家宰了三万多……”虫儿滔滔不绝说着大金碗的糗事,包括被仙人跳宰,包括中了尖锐湿疣,包括换老婆被坑,林林总总。
这不,把大金碗惊住了,余罪再亮证件,给他细看,半晌大金碗一拍大腿道:“哎呀,瞧我们眼珠子,得抠出来喂狗了……有眼不识真神啊, 坐坐……我告诉你们,真有,真有这事……”
“我认识,开烟酒批发部的,手里有俩钱。”杜雷道,又威胁着虫儿道,“嗨,到底是不是大金碗?别整错了啊。”
循循善诱下,大金碗开始痛不欲生地讲他的经历了。就在本市,四个月前,全国白酒类厂商的展销会,就遇上那么个女人搭讪着要推销白酒, 又是给名片,又请他吃饭,他也喝得高兴,而且觉得和那女人特别投缘, 而且这种商业展销,大家都知道,那些女推销员,有很可观的一部分生意都是在床上谈成的。
真的假的?这么活灵活现又来一个人物,余罪愕然问:“大金碗是谁?”
大金碗当晚就觉得这好事砸他头上了,那女人约他去房间谈,他欣然而往,进门就酒壮色胆,搂着那妞又亲又啃,得,人家没反抗不说,还让他去洗澡,还给他调上水……再然后,金碗哥意识就消失了,等醒来,就光着屁股躺在卫生间了。
“刘毛就刘毛呗,好像是大金碗被个娘们麻翻了,那辆宝马给弄走了,还弄了他十几万,气得那货仨月没下床。”虫儿道。
这经历把杜雷吓住了,简直和鼠标遭遇的一模一样,要不是亲身经历,他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刘毛是谁?”余罪头大了,大多数时候遇到市井这类以讹传讹的事,最怕空穴来风,谁也说不清来源。
“丢了多少东西?”余罪问。
“王二说你说的,到底有没有这事?警察可正在找呢。”杜雷道。“我听刘毛说的,好像是真事。”虫儿道。
“宝马,X1,三十来万……还有条金链子,两个金镏子,手机,钱包里还有几千块,我记不清了……哎,这事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说。” 大金碗难堪地道,作为奸商,被人骗,那滋味真不好受。
两人对骂着,说着就要掐起来了。余罪赶紧分开,一说要杜雷给钱, 那虫儿好歹不再满嘴喷脏了,一问诈骗的事,他懵然了:“我说过吗?”
“往下说,后来呢?”余罪随意问。
“哪年的事?滚蛋。”杜雷骂道,不认账了。“怪不得你狗日越长越像王八了,吃死你。”
“后来……您也知道有后来?”大金碗愣了下。
瘦高个愣了,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哦,不是这事,那就好……我倒不怕进去,可进去得罚款呢,现在挣点钱多难啊。哎,我说,杜蕾丝啊, 啥风把你吹这儿来了?上回喝了酒,还说给我两万块投资呢,结果请你吃了只王八,白吃了。”
“你考我啊,肯定有后来,那些骗走你东西的是不是联系你了?”余罪猜测道,不过根本不像猜测,他说得很肯定。
余罪笑着道。
大金碗默默地向余罪竖了个大拇指,感叹道:“冲这个我相信您,是真找着骗子了……这事过了一周吧,突然有个电话联系到我了,她说是那晚上那女的,气得我破口大骂……他妈的,居然还敢回来找我,骂了她一顿。哟,她也不生气,就说了,大哥,你还想要你的车不?你的证件、银行卡,还有进货单,给我十万块钱,我把车停到个地方,告诉你去取,反正这车几年了,卖给黑市也不值几个钱,还不如行个好,再还给您呢……”
“不是那事,那事归派出所管……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吓成这样?”
“还有这样的事?这样也行?”杜雷想不通了。
“去你的。”杜雷踹了他一脚。
“咋不行,我一想我那车没全保,丢了还真没地方找去,还有银行卡,单据一大堆呢,补全可麻烦,身份证都得一周才能出来,还得跑多少趟银行……我就……”大金碗瞪着眼,难堪加难受的表情说着。
不过好在瘦高个放心了,惊魂未定过去,他好像明白了,指着杜雷道:“警察哥,我和他一点都不熟啊,他喝酒打架那事,我从来都没参与过。”
“就跟他们交易了?”余罪问,知道坏事了。
余罪笑了,估计是警车惹的祸。他看那瘦高个子,人长得像个拉直的大虾米,有点弓,长手长脚的,杜雷还真干不过他。
“对,我就给他们搞价了,搞到八万块,他们同意了,那东西反正他们拿着也没用。”大金碗道。
那跑了好远的哥们儿惊魂未定,一看杜雷,气冲冲地回来了,拿着块泥巴就砸,边砸边骂着:“吓死你爹啦,没事开警车装逼。”
“那后来呢?”半晌无语,杜雷追问。
余罪靠边一刹车,那瘦高个的却像见鬼一样,掉头就跑。杜雷急了, 开门下车,扯着嗓子喊着:“虫儿,看我是谁?”
“又……被……骗……了!”大金碗欲哭无泪地道,上牙咬着下唇, 就差呜咽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余罪,等着警察发发善心给他还回来似的。
“就是他……喂鸟的那个。”杜雷道。
噗,杜雷笑得直打牙,智商着急到这种程度,真不知道生意是怎么做的,还发小财了。
杜雷指示着方向,驶进花鸟虫鱼市场,唯一提供一个知道内情消息的“虫儿”就在这里,据说是杜雷的狐朋狗友。余罪看杜雷哥这板牙、大腮、吊梢眉的,估计着狐朋狗友也好不到哪儿去。
余罪也笑了,赶紧地转移着话题问:“那为什么不报案?”
“这儿,18号铺子……那个小月亮房子……”
“报了,头回去派出所报案,回头酒店把房间都打扫了,不认账,他们说前一天是订货会,根本没开监控,也不是我开的房,丢啥东西他们不负责任。派出所踢皮球了,他说你连长相都说不清,怎么帮你找?还有, 这才认识多大一会儿就去开房了,是不是卖淫嫖娼……还有,不能你说丢了多少东西,就丢了多少东西,房间里就没有什么痕迹,让我们怎么给你立案?……那这样,先登记一下,有情况我们再找你。”大金碗学着派出所的口吻,果真是何其相似也。
难言有苦
余罪清楚,查处那种流窜作案不是派出所力所能及的,而且像这种极似“嫖娼”被人宰了的,根本不会给予同情和关注,顶多给个评价:活该。
“怎么男人都喜欢这么大的胸,变态!”
“头回……还有第二回报案?”余罪问。
“这帮流氓,难道从这里找到了突破?”她狐疑地道,有上次天赋异禀的事,她还真不敢妄下定论了,想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而且她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胸前,然后很生气地把骆家龙的电脑屏幕给关了,起身离开时,心里还喃喃着好大的怨念。
“有,我又去派出所了,他们一听我给人汇了八万,笑得肚子疼……还不是笑我傻呗,后来就给登记了下,让我回来等消息,一等都没音了。”大金碗懊丧地道。
咦,还有,又打了一幅肖像描摹图,看样子进展不错,当她打开最后一个文档时,刷地脸红了一片。
他看余罪时,余罪一脸愁苦,他却是不敢问失物的下落。余罪心里想着,也许并不是嫌疑人太过高明,而是警务太多的疏漏和官僚的不作为, 让欺诈变得这么游刃有余。
计就这么定下来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肖梦琪意外地发现几个人都没到食堂,等她到协办,空荡荡的大房间已经没有人了。骆家龙的电脑桌面打开了一堆文件,她翻查着,面露喜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她看得出,都开始往案子上走了。
又问了几个细节,全部录音,起身告辞时,余罪怕人家伤心,直撂了句:“对不起,万师傅,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信息,找到车会联系您的, 可能还要麻烦您几回,您别介意啊。”
“哎,好嘞,保证完成任务。”兽医乐歪了,起身敬礼,这礼已经比鼠标敬的还标准。
告辞匆匆而走,大金碗半晌才反应过来,吧唧一拍脑门,自己痛不欲生地感慨着:“听这口气就是骗老子,根本就没找着人,白耽误这么大会儿工夫。”
“足够了,我的思路是这样,一路查找登记在案的受害人,详细询问案发过程,他们肯定像鼠标一样,有羞于启齿的地方,想尽一切办法,拿到真实过程……是不是事后发生过其他的事,很快就能得到验证。”余罪道,众人用心倾听,一字不敢漏掉,他接着安排着,“第二路,以嫌疑人的特征查,能够无视一辆二手路虎的价值,我想他们肯定已经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了。刚才兽医的话提醒了我,一个土妞可进不了私人宴会那种高档场合,所以她肯定有渠道接触到这些土豪,也熟悉那种高档场合的各种潜规则。这一路主要查找接触渠道、消费地方、经常出入的场所,比如兽医你说那种胸,不可能戴廉价的胸罩,我深表同意,高档的消费那是一小撮人啊,说不定就能有所发现……汉奸在就好了,这狗日的躲哪儿去了…… 这一项兽医你负责。”
奇葩之故
“好吧,听你的,不过你想清楚再说啊,就咱们几个人了,还有俩局外的。”骆家龙提醒着,少了一个汪慎修,感觉力量削减了好多。
“嗯,偏瘦,身高在一米六五,高跟鞋七公分左右,上下胸围差20CM,E罩杯,锥子脸,发型波浪,轻微染发……脖子应该是……”蔺晨新回头问鼠标,口吻却是变了,“你第一次看她,注意到她的锁骨部位了吗?就这儿。”
对于质疑,余罪从不恼怒,他笑着道:“如果没有,鼠标的遭遇就解释不通,那辆车就不该扔掉;如果没有其他的动机,那完全不必对目标的选择做到这么精细,私人宴会的进入难度可不小啊……如果没有,我真没兴趣了,站街的妞都懂勾搭个外地客人,领到僻静处敲诈几个钱。他们如果仅仅为了抢随身的东西,那方式太多了,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还把麻醉剂量控制这么精准?这个高端上档次的犯罪手法,没有一个像样的动机匹配,不合理。”
是肩胛的部位,鼠标想想,摇摇头,不过马上又点点头,似乎真注意到了,那胸前一大片白得晃眼,肩旁锁骨浅浅的小湾在视线中一闪而过,不提醒,还想不出来呢。
“如果没有呢?”骆家龙问,他尖锐地指出道,“这是猜想,还有加上兽医的道听途说。”
“肩和腰比较匀称,脖子应该再长点……这里。”蔺晨新指示着。
“我想了一个办法,刚才兽医又点醒了我,我把办法完善一下,你们这样想,逆向来怎么样?我们先不找这个女骗子,她太难找,我们找受害人怎么样?如果有足够多的受害人,肯定能反映出更多信息,验证一下我们这些想法,如果真遭到了事后的敲诈,那可能他们和对方产生的交集更多。”余罪道。
一个OL装的女人,在兽医的指挥下灵巧地动着鼠标,电脑屏幕上,变幻着一个美女。
“余老大,那你得想个辙啊,不能让标哥白挨这一顿啊。”蔺晨新道。
鼠标没有想到的是,还有这种服装设计软件,能根据你的长相、身高,直接给你做衣饰的搭配,高档服装区,专为土豪服务的,鼠标这当警察的,听都没听说过。
最难的就是这种旧案、悬案和这种涉及隐私,连受害人都不愿意报案的案件,杜雷却是幸灾乐祸地对蔺晨新道:“兽医,你那招不管用了。”
不得不承认兽医哥是这方面的天才,三句话就和这妞搭讪上了,编了一套我兄弟有个魂牵梦绕的情人,想为她挑点衣服的话,配上殷勤的脸蛋和小费,成功地雇了“侦破”技术员。
“是啊,这……我算是白挨了。”鼠标颓丧地道。
对了,给土豪服务,收费不菲,小费就二百块。
“余罪,假如你猜测正确,恐怕都查不下去,正像你说的,大部分连案也不报,怎么去找出嫌疑人,即便你能找出来,又如何定罪?”骆家龙问。
警务的肖像描摹师趋向于客观,描的就是脸型,可偏偏对于只有一面,只有鼠标这么一个目击的,又是精虫上脑只注意看胸看腿的,还真没治,肖像的可信度就要大打折扣了。蔺晨新反其道而行,不描脸蛋,他在试图用衣饰、搭配,还原着鼠标嘴里那个支离破碎的美女形象。
几个人翻看着案例,不过案卷远没有分析精彩,往往是简单的一句“受害人被诱至房间,麻醉后随身物品被抢劫”一带而过,详细现场勘查没有,后续的追踪没有。五原这一例已经被搁置了三年,最近的一例也是九个月前的事了,是长安来五原的商人,被麻醉后,随身物品丢了个精光,也是再没有下文了。
形象,模糊描述的形象,慢慢地显现在电脑的屏幕上。
案情慢慢地走向深入,戏谑的声音没了,严肃的表情有了,连惯于说浑话的杜雷也郑重了,这像解谜一样的感觉,让他不知不觉地深入其中了。
呃……鼠标呃了声,蔺晨新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错了,回头看鼠标,却发现他目光的方向,一个胸前衣装半露、胯下短裙齐臀的妞摇曳着走过,标哥正流着口水痴痴看着。他迅速踢了鼠标一脚,示意镇定,镇定。
“这个有待于进一步调查了,不过这个工程可就大了。”骆家龙道。“可能这仅仅是冰山一角,大部分恐怕都不会选择报案,只能吃个哑巴亏。”余罪道。
可怜呐,可怜的警察都没见过这么劲爆的画面啊。
蔺晨新看了一例道。
他看鼠标魂不守舍的,拉过一边小声道:“风度,标哥,保持点风度好不好?”
“我看看,差不多吧,订货会上被人骗走订货合同敲诈,也算吧。”
“风度个毛啊,怎么个个穿得都像失足女,这谁受得了。”鼠标道。
“不一定准确啊,都没并案。”鼠标道。
所谓时装,就是穿得越来越少,所谓时尚,就是露得越来越多,蔺晨新对此颇有研究,他道:“穿不出诱惑,那服装的意义何在?让你心旌飘摇,这说明她们很成功。”
骆家龙说着,检索着协查悬案的目录,又拉出来了罪案信息中心的资料库,关键词是:女嫌疑人、敲诈、麻醉……随着检索的进程,几个案子跳出来了,成了高亮红色。几分钟后,骆家龙列着六桩似是而非的案子道:“大同一例、怀仁一例、凤城两例,还有五原两例……邪了,都是悬案。”
“那不穿岂不是更成功,回头率直接爆棚?”鼠标道。
“有可能……非常有可能……我找找……”
“色情和审美能一样吗?站好,别乱看。”蔺晨新训了句,又忙乎上了。
“肯定是一伙,肯定是集体智慧,这不是一个人能办得了的事,踩点,搜集情报,选择场合,化妆进入,还要会勾人,还要懂药理,回头还要根据目标选择敲诈的方式……如果推测正确,那就肯定不是一个人,最少也得有两到三个,甚至更多。”余罪道。
达者为师啊,对于这个全新的环境,一无所知的鼠标拽不起来了,兽医忙成这样,他却是心里有好大的过意不去,不敢再造次了。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惊声问着:“一伙?”
很快,电脑的搭配成型了,蔺晨新示意着鼠标看,鼠标的眼睛早瞪大一圈了。
“假表、假天珠、租来的车,都是假的,这号谁敢讹,他们难道不怕被讹的狗急跳墙?之所以扔掉车,说明这伙人的自制能力很强,不贪小利,这种反侦查意识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我都怀疑他们中间可能和我们有过交集……鼠标这事,他们在发现找错目标后,什么动静也没有,也说明他们这种风格,宁放过,不犯错……这是一伙有组织有纪律的贼啊!”余罪慨叹道,源于实践的推测,往往会把自己都吓住。
背影,黑裙、凹凸的身材、修长的玉腿、玲珑的曲线,他忙不迭地点头,太像了,和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印象,重合的地方太多了。
众人龇笑,蔺晨新笑着反问:“可没见有反应啊?怎么没来讹标哥?”
“这种穿着很大胆,不过如果皮肤很白,强烈的反差会效果更好,发型随意变换都不会突兀……稍稍弥补一下她的身高,就T台模特也不过如此啊……脖子很长,这是所谓的九头美女……如果这样搭配,坠饰的绑带高跟鞋,用黑白双色或者富贵紫色能衬托出她的气质,不是雅,应该是一种内敛,但展示的时候却很张扬的气质,很摄人的哦……”
鼠标耷拉着脑袋,快哭出来了,痛不欲生地道:“就该老老实实做人,不能装逼,才装一回逼,就成逗逼了。”
设计师手动着,为这个形体,她很快描出了几副衣饰的搭配。
“鼠标当晚的表现,完全符合她们寻找目标的特征,有钱,到场肯定都买得起这个单,有身份地位,被戈战旗敬着的人,十万块支票随手扔的人,那是普通人吗?所以,这就是动机,她们迷倒鼠标应该有更大图谋。”余罪笑着道。
图形和电子文件很快交到了蔺晨新的手上,拿了小费的设计师很殷勤地要帮他们挑衣服。这钱怎么可能白花,蔺晨新编了个瞎话,安抚下设计师,拉着鼠标就走,拐了两拐,悄悄地从安全出口离开了。
“也是啊,要是按你想的这样,先骗后诈的话,一般人还架不住。” 骆家龙渐渐觉得这合理性越来越高了。
“有用吗?”鼠标愣着问,拿着几张照片打印,犯愣。
“假如你是个公众人物,有头有脸有身份有地位,你愿意你的光屁股照片曝出来吗?”余罪问骆家龙。
“又多了一个特征:她很懂衣饰的搭配,那说明这个女人很有品位,绝对不是勾搭外地客商搞仙人跳那套的女人可比的。如果经常出入上流社会那种场所,圈子就不会很大了。你说有用不?”蔺晨新道。
“假如你随身的包里、车里装着重要的东西,比如客户资料、商业秘密,比如其他方面的隐私,不小心被人全扒走了,讹了几万块钱,你敢不给吗?”余罪问鼠标,鼠标无语了,苦着脸点点头,这事就卖精卖血也得捂着啊。
“做得倒是像,可上什么地方找啊?”鼠标有点迫不及待了。
“那当然怕了。”蔺晨新道。
“泡妞和找人是一样的,不能急啊,得摸清敌情,有的放矢……标哥知道你为啥泡不上妞么,还真不是因为你丑,而是因为你表现得太过淫荡,我都能从眼里看到‘床’,别说那些女人,如果你仅仅只想到把她压在胯下而不去欣赏,你就连压在胯下的愿望也实现不了。”蔺晨新教育着。
余罪道:“这种可能性很大的,否则就不会有协办躺着没头没尾,还有事主要求撤案的事了。家龙你查一下,这个案例有可能原因就在这儿, 假如你是个企业老总,偶尔春风一度,你怕不怕被老婆家人知道,破坏你企业家的形象?”
鼠标一耷拉眉,蔺晨新马上觉察可能伤标哥自尊了,却不料标哥一撇嘴道:“你光看到床了,有时候我还想车震、野战啥的,你从眼睛里能看到吗?”
可能吗?大家看鼠标,似乎没被讹诈啊。
哎哟,把兽医兄弟给刺激得,痛不欲生地竖着中指:“靠,淫成这样子,你老婆当初怎么可能看上你?”
骆家龙惊讶地瞪眼了,这样也行,鼠标却是吧唧一拍脑门道,这下老子惨了,要光着屁股被人肉搜索一下,清誉可就全毁了。
“滚,我当年很纯情的,是我老婆追我,你信不?”鼠标很严肃地道。
“啧,兽医你个傻逼,没听小虫讲那事吗?扒光,拿走你随身东西,甚至还拍你几张裸照,随身有重要东西,就跟你谈价格,没重要东西,就威胁你发裸照给你老婆,要不挂网上。”杜雷道。
不过,除了把兽医刺激得笑得肚子痛,实在无法取信于人……
众人愣了,不相信地看着杜雷,实在无法接受真理从这里出来。
“天才,天才……”
吧唧,有人拍大腿了,最先明白的居然是杜雷,这哥们龇着大板牙道:“我明白了,这钓上,扒光,拿走东西,开走车,都是小菜,后面还有大餐。”
余罪看着手机上收到的图片和短信,感慨道。光怪陆离的世界,每个人眼中的都不一样,从兽医这里,余罪只觉得自己学识太浅薄了,不管是之于女人,还是之于案子。
“呵呵,那就得需要足够的诱惑,让她忽视这种危险,铤而走险了。”余罪道。
杜雷问着咋啦,余罪感慨地道:“你那位兽医兄弟啊,找到女嫌疑人可能穿着的服饰,内衣、内裤样式了。而且依据样式,判断出了大致的性格……呵呵,女王型的,表面内敛、实质张扬,根据他判断,应该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那类。呵呵,很有道理啊,做这种案子的女人,肯定经历过什么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才会把她们变得神经大条。”
“不至于拿几年刑期的代价做个恶作剧吧?这要抓住,少说也得定个麻醉抢劫,量刑在五年以上了。”鼠标愕然道。
“哦,这个他在行,别说找内衣,给女人洗内裤那事他都干过。”杜雷道。
“是啊,说不通啊,可要不是为了钱,那做这个有什么意义,恶作剧吗?”蔺晨新道。
“哎,杜雷啊,兽医阅女无数,有没有个正式女友啊?”余罪突来一问。
矛盾之处就在于,作案手法的高明程度和显得过于简单的动机,不太匹配。
“怎么可能,光跟一个睡多没意思。”杜雷想当然地道,余罪被逗乐了,也是,谁不愿意多几个?不过婚后的男人和没结婚的可能在想法上有所差异,他随意说着:“最终总是还要找一个过一辈子的,老这样,时间长了也没意思。”
“继续,布置得这么精巧,下这么大功夫,花这么大代价……其实没必要的啊,她当晚真勾搭个土豪来个一夜情,说不定都能挣个万儿八千的;或者简单点,勾一个回房,迷昏,拿走值钱东西;再勾搭一个,然后,再拿走车、随身物品,这样不更好?”余罪反向说着,越来越矛盾。
“可不,你和女人谈爱情越多,越发现最真的反而是基情……就像你认识的人越多,越想和狗做朋友一样。”杜雷很坚定地论断道。
“那目标就不应该是车或者随身物品了。”骆家龙道,若有所思地想着。
余罪笑得肚子直抽,停下车,直赞道:“天才,你也是天才。”
“可为什么把值俩钱的车扔了?那好歹也算点钱吧。扔了车,他们可就什么也得不到了。”余罪道。
“哎,余处,那我这天才能当警察吗?我还真想整身警服穿穿。”杜雷追着余罪问。
“劫标哥就是为了钱吧,难道他这样的,还会被劫色?”杜雷不信地道。
余罪笑着道:“普通人凑合能当警察,你们这一对天才要当警察, 多委屈啊。再说你败家惯了,一下子这么出息,不怕你把爸吓出高血压来啊?”
余罪问,把疑问留给众人了。
“那不正好,财产都归我支配了。”杜雷兴奋地道,这话说得,把余罪刺激得无语了。
“我的问题也在这儿,如果是个老手,却犯了点不该犯的错误,为什么还留着宾馆的电话没有拽了,那电话可以打出去,这个细节嫌疑人不会遗漏,应该是有意留下的,她根本不惧你报警或者其他什么方式……如果把这个定性为单纯的麻醉抢劫,似乎也不对,辛辛苦苦劫走的车,他们随后就扔了……简单地讲,作案都要有动机,这个案子动机何在?”
两人此时踱步进了学府路派出所,所长已经等在那儿迎接了,总队的余处长,在警界颇有几分威名,那肯定是基层派出所仰望的存在,一来准是有案子,一问是大金碗的事,那所长像吃了只臭虫一样,满脸泛苦。
“对,就是这样,她可以从容地收拾好所有东西,擦除痕迹,化装离开。”骆家龙感慨地道,对于罪案,永远都是你想象不到,而没有嫌疑人做不到的事。
“咦?好像有隐情,高所长,说说他的情况,还有他的那个报案,我怎么没在内网查到?”余罪问。
不过还是把几位类似经验不足的听得傻眼了,这设计的,太行云流水了,药理学、搭讪学、交际学以及对男人好色心态的把握,融合得太完美了,几乎就是自己脱光了,把东西都送给人家啊。
“余处长,您别听他瞎咧咧,这就是一个出名的奇葩加祸害,祸害我们派出所都不止一回了。”高所长苦不堪言地道。
余罪淡淡地说着作案过程,其实这种异想天开的作案方式,他曾经在羊城的监狱里听人摆过,那仓里的人渣居然描绘过这样的作案想法,搞个麻醉喷雾,直接放在长途省际客车上,等都迷昏了再开始抢劫。
“他祸害你们?说来听听,怎么都比窦娥还冤呐。”余罪奇怪了,杜雷诧异了,不能警察比老百姓还苦吧。
“接下来就是作案过程了……回房间,她先脱了去洗澡,然后一丝不挂地出来,给鼠标一个暧昧的眼神,示意标哥你难道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鼠标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就奔进卫生间了……进去就上道了,麻醉药物在水蒸气里已经挥发了足够的时间,进去就被迷倒……做到这个不难,插吹风机的地方,放一个小型的蒸汽喷雾就解决了,甚至更简单点,捏着鼻子,屏住呼吸,直接喷到蒸汽里就行。”
“您是不知道这人有多操蛋。前年,他报案说有人打砸抢他的店,我们赶紧出警,把几个肇事的带回派出所来了,这可好了,惹得人家亲戚朋友来了二三十号人坐着不走,说我们徇私枉法,您猜怎么着?这大金碗是欠人家货款不给,对方急了,才来搬东西……搞得我们两头不是人。”高所长叹道,余罪愕然了。
众人听着起劲了,没想到简单的一件事,在余罪嘴里说起来,还有这么多道道。
看高所长这满脸愁容的,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他两手拍着,像数落败家子一样说着大金碗的事:“还有,橙色年华在的时候,这家伙估计去喝花酒,一场酒被宰了两万多块,消费时高兴,消费完了肉疼……回头来我们这儿报案,说小姐骗他,酒就不值那么多钱,让我们给他要回点损失来……”
“好像是这样。”鼠标凛然道。
笑成了哭笑不得,他又补充着:“还有更奇葩的,去年,这家伙不知道在哪儿嫖,染上脏病了,回头又来报案。这家伙已经练得水火不侵了啊,嫖娼他就不当回事,直说那女人有病也不告诉他,太没职业道德,他受害这么重,派出所得管管……我们说,你嫖娼还没处理你呢,叫什么屈啊?他说了,嫖客权益也受法律保护,万一传他个艾滋病啥的,他再传出去,那不成危害公共安全了……没法说,这狼不吃的货,民警都怕他……”
“这就对了,其实这个女人和咱们一样,混过宴会,猎取目标,助理殷勤让她发现了鼠标这个潜在的目标,他们在一起说话、聊天,那是个试探的过程,但恰恰巧合的是,戈战旗和安嘉璐又认识鼠标……一敬酒,这等于帮女骗子确定目标了,毕竟能让戈老板礼敬有加的,应该是身份、地位、钱,啥也不缺的人吧?”余罪道。
杜雷笑抽了,刚才就觉得大金碗有点奇葩,可没想到奇葩到这种程度。
咝,鼠标一咬手指,忽略了,那时候光顾着盯胸呢,谁还看脚呢。他摇摇头:“没有,就是故意的。”
这像狼来了的故事,真正狼来了,恐怕以大金碗的言行,都没人敢信他了,余罪笑着问:“可他被骗八万块,不是个小数目啊。”
“除了这个原因,我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但凡在寻找侵害目标的时候,嫌疑人都有她们特定的盯人方式,很不幸哦,标哥,你把土豪演活了。”余罪笑着道,起身边走边指摘着,“还有一个细节,你注意了没有,你说你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然后……她脚崴了,你们一直在一块说话、喝酒,然后她借故脚崴,让你把她送回房间……我问你,回到房间以后,她脱了之后,你还记得她是一瘸一拐吗?”
“你甭听他扯淡,他那话里,水分大了。这事我知道,年后的事,好像是车被骗走了,回头骗子又商量把车再卖给他……他就又被骗了八万块对吧?哈哈,这真的假的,先不论啊,您打听一下,这家伙一年不被女人骗上十回八回,他就过不了年。那批发部生意真不赖,全被他折腾到这个上面了,光媳妇娶了仨,都跟他过不下去,一分居,他连老婆都告,告他老婆私藏他财产……哎哟,这人能把你折腾得哭笑不得啊。”高所长道。
能让风头正劲、拥资亿万的戈老板亲自敬酒,又让那美女助理赔笑, 这身份,谁敢说他就是一全身假货的土鳖?!
“于是,就没有立案?”余罪笑着问。
“完了,别说还有个行头,就光着屁股,别人都要把你当成超级土豪了。”蔺晨新道。
接案不立案,这是违规行为,不过现实中却是,面对庞大的治安和刑事案件,可能有限的警力根本管不过来啊,特别是很多跨地区的电信诈骗,基层警务单位对此根本无解,于是很多都会因为考核的原因选择不立案。
鼠标张着大嘴道:“安嘉璐和戈战旗,还给我敬了杯酒。”
高所长见余罪脸色尚好,放着胆大悄声道:“那立了案,要是假的, 就成笑话了,要是真的,我们是肯定破不了,现在这骗子多少啊,光学府路这一块,每年光假招聘骗大学生的,就不知道有多少。”
骆家龙突然间灵光一现,看着那仨道:“你们忘了,戈老板的助理, 可亲自给你们赔罪,还给了十万块支票,鼠标随手就扔了。”
言下之意,普通群众都保护不过来呢,何况这种奇葩。况且像这号招人嫌的,怕是大多数人对他感觉相同:活该。
鼠标慢慢地眼睛怵然了,他似乎明白了。
客气几句,寒暄几句,烟撒了两支,高所长对这位威名很甚的余处好感顿生,根本没有板着脸训斥的意思,只是听笑话一般听了一番,而且很客气地说着,可能和其他案子有关,需要的时候,配合一下就行,这种事吧,他理解,能办,条件够就办,真不能办,那也没治。
“我提醒一下,你们觉得,会不会是某个不经意的事,让女骗子觉得鼠标确实身家不菲,确实就像他那打扮的是个低调的……超级土豪。”余罪笑着问。
待的时间不长,高所长把两位送走,又忙着所里的其他事了。
“那是什么?”蔺晨新想着。
杜雷对于余罪的表情可不尽然满意了,车开就问着:“余处,你咋表现得这么怂呢?”
“车是一方面,但不是全部,而且目标不会是车,否则就没有后来的弃车了。”余罪道。
“那应该怎么样?”余罪笑着问。
“是啊。可路虎吓唬一般人还成,那天来的车里,百八十万的,都不扎眼啊。”鼠标道。
“应该一声断喝,把小屁警都喊出来,挨个训㞗一顿……你们总队,一点威风都没有,好像跟人家派出所说好话似的。”杜雷道。
又搅场了,这回是蔺晨新和鼠标一起捶他,骆家龙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团纸,他续着思路道:“车……你是不是把车钥匙拿出来显摆来了?”
“都不容易,几万人的治安区域,警力才几十人,不出事就不错了,再给他们找事,你觉得心里过意得去啊。”余罪道。
“莫非,那女骗子口味太重?”杜雷道。
话里透着几分诚恳,完全不像平时贱得损人,杜雷眨巴着眼,一下子对余贱的好感倍增。
“不可能啊,那天就挂了串天珠,还戴了块表……那一身唐装,招摇是招摇,可场上哪个腕上没有十几万的行头?”鼠标问,连他也困惑了,自言自语道,“那骗子眼光也不高明,我可戴的都是假货。”
“这么说啊,也是……您说,这大金碗那话能信不?”杜雷问道。
哦,好像也对,那些满脑肥肠的富商,还不如标哥呢,蔺晨新想了想道:“那就应该是标哥的某一方面,吸引到女骗子下手了。”
“应该是真的吧,他撒这个谎没什么意思。”余罪道。
“呵呵……问题就在这儿,全场王老五不少,为什么他盯上鼠标,别告诉我鼠标这样长得太傻啊,场上不如他的大有人在。”余罪问。
“那也不能差到这种程度,好歹也是一奸商呢,怎么车被骗了也罢,回头再给人家寄八万块,又被骗。还有,这货买得起宝马,居然不买保险。”杜雷笑着道。
这个绝对正确,气得鼠标揪着杜雷捶了几拳,杜雷眦得眼睛只剩一条缝了,坚定地告诉他,你打可以,但你无法阻止我说出真相的勇气。
“这恰恰说明了骗子把他的性格琢磨透了……好色,防范意识低, 一诱就上当,卷走他的财物,一查没车保,再看这单据乱七八糟的可能对受害人有用,就再设骗局……八万块把车、不值钱的单据买回去。受害人一想也划算啊,就像他说的,丢的证件、银行卡一堆东西,补补也得一两月……一想骗子也不好处理这东西,所以真实度就提高了,再汇钱,再上当。”余罪道,这充分说明,骗子骗的不是人,而是你的心。
“那个简单,钓不成功,那是因为标哥这样太硌硬,谁愿意跟他上床啊?而被钓成功,人家是劫他呢,又不是准备上他。”杜雷道。
“丢车报案,警察不管啊?”杜雷不信地问。
是啊,为什么主动钓没成功,反而被钓了?
“管,但现实的情况是,如果你有盗抢商业险,警察就会全力侦办, 因为找回来,保险公司会付一部分经费……但没有这个商业险,你就得往后排了,因为即便找回来,警察也没法朝受害人伸手要经费……所以,与其遥遥无期等待,倒不如和骗子私下解决。”余罪道。
“第二,我们分析下,为什么鼠标会成侵害目标,在此之前,他那身行头可是用了不少回了,据说一次也没有成功啊。”余罪问。
所以,也就继续被骗喽,杜雷从余罪的笑容里,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就像他这种混在边缘的人一样,只能看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对身边和身外的事,更多的时候是无奈。
肯定不是,这一点是共识,钓凯子钓得行云流水,连鼠标这么奸的都上当了,就别说那些色迷心窍的普通人了,肯定是一钓一个准。
“我倒觉得,这种货就不能搭理他,凡被色骗的这些货,都活该,包括标哥。”杜雷笑着道。
“首先是现有的证据,凝结在天花板上的微量麻醉物,我们可以判断,有药理知识,有经验,配制比例得当,最起码不像土贼的手法,不是药量不足,就是药量过大出人命了……既然敢用,又用得这么好,那能说明两点,除了药理经验以外,应该不是头回作案吧?”
“对,他们得到报应是应该的,但那些搞色骗的,就更应该得到报应,本来就够糟糕的事了,被他们折腾到操蛋的程度了。”余罪道,没有说教,不过更有说服力。
蔺晨新赶紧劝着他的发小:“咱随后私下再讨论这个啊。” 笑着的时候,余罪开始列出自己的想法了。
这句话似乎触动杜雷了,杜雷没来由地对这位言语不多、利眼如炬的刑警有点羡慕,他突然来了句:“余处,我想当警察,真心的……从小就有这么一个梦想,我怎么一直觉得你们都把这话当笑话听?”
众人又笑,这货显摆的,好像他摸过这么多似的。
“梦想,不都是笑话吗?”余罪瞥了眼,那严肃到让人可笑的表情,实在让他不忍打击,他笑着道,“有梦想是好事,可梦想能带给你的不会是好事,不管实现和实现不了,你都会后悔的。”
也是,余罪要是品德高尚,恐怕也接纳不了兽医和杜雷这样的人了。杜雷笑着道:“我怎么听着是嫉妒呢?你们连图片都没见过这么多,别说实物了。”
杜雷愣了愣,没太明白余罪话里所指,他不问了,拨着电话问兽医, 晚上哪儿吃饭去,估计准备喝两盅,再邀几个人出来玩。
骆家龙和鼠标齐声道:“你觉得他会夸人?”
这才是他的生活,不过似乎已经缺乏新意,老没劲了。
“这骂我呢,还是夸我呢?” 蔺晨新没搞清余罪的语气。
车直驶到学府路尽头,一家邮政储蓄的营业所,余罪查着四个月前某天的汇款记录,对于大金碗的话,还需要重新验证一遍,而且这些骗子可能比余罪判断的水平还要高,谁能相信他们居然会用骗到手的赃物当饵, 再行一次骗。
“首先,感谢兽医兄弟啊,虽然你的行径很无耻,不过这种经验可都是真知啊!”余罪笑着,开场一句。
情况属实,当天确实有汇出的一笔款项,整八万元,汇款方正是大金碗的大名:万勤奋。
连连惊悚
从头细数
这时候,众人已经一扫方才的颓废,精神头足了,是啊,虽然她做得天衣无缝,可偏偏遇到了善解人衣的兽医兄弟,这层伪装的外衣,快被剥下来了……
“是这样啊?”
余罪思忖了一会儿,这个突来的灵光给了他好大启迪,他不得已把成型的想法又重新捋了一遍,然后他敲敲桌子示意着:“安静一下,我们把大家的智慧综合一下,这个破绽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家里守着的骆家龙吃了一惊,一个老掉牙的仙人跳,被演绎成精妙的连环骗,其把握欺诈时机、受害人心态之准,真是让人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这哥俩一内讧,众人又笑得东倒西歪,骆家龙附耳小声请示着,鼠标看着一屏美图发呆。
“这个大金碗是个小奸商,瞧那肉疼样,错不了。我和杜雷刚刚查到了他打款的记录,银行卡号在这儿,这个可能价值不大,最起码的防护骗子肯定是要做的。”余罪道,把收集到的东西交给骆家龙。
众人皆笑,蔺晨新却是脸上挂不住了,扭捏着骂了句:“滚,出门别说认识我啊。多艺术的东西,在你嘴里都像色情。”
蔺晨新插进来了,直道:“那余处,您猜测还是有误了,不是以此敲诈勒索,而是以此继续行骗……之所以没有回头找标哥,那是因为她发现标哥的车是租的、身上都是假货,根本骗不到什么。”
鼠标咧着嘴道。
“对,分析的太好了。”余罪瞠目结舌,赞了个。
“有可能有用吧,上回都找着那根鸡鸡了,这回还找不到那对奶?”
骆家龙微微笑着,兽医兄弟这没上过班的,现在可比真正的警察敬业多了,自己倒贴着钱,干得不亦乐乎。
“这个……有用吗?”骆家龙不确定,问余罪。
“那接下来呢?”骆家龙问。
“鉴于目前越来越多的女性犯罪,你们应该聘请我这样一个专家啊。”蔺晨新道,不过他不是很确定,回头问着骆家龙道,“有用吗?”
“明天我准备去趟大同、怀仁……再扩大一下调查范围,你呢,按原计划,查找一下他们的信息来源。”余罪道。
“不当警察真可惜了啊!”余罪笑了,两人一乐,余罪话锋一转又道,“当了警察啊,更可惜。”
“会不会太早了?”骆家龙道。
“太拽了!”鼠标半晌艳羡地来了句。
“查什么来源?问我,我兄弟好几百,什么消息都能给你挖到。”杜雷道,吹起牛来了。
大家震惊了,惊呆了,杜雷得意了,笑眯眯看着几位警察,开始嘚瑟了。兽医偷偷地瞟着眼笑着,这是综合医学以及他泡妞经验,恐怕警察是永远不会懂,这种知识获取的难度有多大,那可是需要很多实践经验的积累。
余罪笑了笑解释着,是查骗子的消息来源,寻找侵害目标也是需要经过准备的,之所以能找到合适下手的目标进行诈骗,那是因为他们能找到接近这种目标群体的方式。
兽医解释着:“漂亮女人大部分都懂脱毛,吃青春饭的,就更是必须的了。”
什么方式呢?骆家龙最直接地解释了一种,比如各大报刊上的年会、订货会、招商会等诸如此类的,就是他们的下手目标,就像星海投资的答谢宴会,他们可能通过礼仪公司、宾馆前台,甚至直接通过报纸和网络上的广告。
“脱毛你都知道?”鼠标愕然问,这个细节他都漏了,现在想想,还真看不到腋下的毛。
“懂了,土豪一开会,正好下手麻醉。”杜雷道。
“一个女人要有这么好的胸器,您觉得她会不注意保养?说起来,她可是靠这个吃饭啊。”兽医道。
“恰恰这种商会类型的聚会,是防范最差的,名义是尊重客户隐私,不过实质上,留下的空子太多了,光那天晚上的外围女就不知道去了多少。”余罪摇头了。
“美体呢?”余罪问。
“这很正常,没妞谁去开会呀,世界杯都是妓女大派对,政府还得组织调运安全套呢。”杜雷道。
“钢芯的托架,时间长了,会破坏乳房的结构,影响美观,大部分注意形体美观的女人,都不会选择这种。硅贴更不用说了,影响皮肤的透气性能,时间长了,会滋生一些其他毛病……”兽医道。
众人一笑置之,余罪这边的说完,问着鼠标的收获。鼠标一指兽医: “问他,我还没太搞明白,这家伙尽在女人衣服里捉迷藏了。”
“那文胸呢?”骆家龙问。
“我来,我来……听团长给你们指点一下迷津,我觉得我离这个女人越来越近了,而且我发现啊,标哥这回不冤,碰到了极品呐……”
“怀孕之后,乳头和乳晕会同时增大,而且这个部位会变软,如果你看到真是这样,那就应该没有,未孕之前的女人这个部位是最美的。”兽医道。
蔺晨新不客气地把骆家龙挤过一边,坐在他的位置上,罪案信息中心的操作高手对于团长,他不知道这是经过多少罪案信息的打磨才训练到能捋理案情的水平。
“怎么看出来没堕过胎?”鼠标道。
骆家龙笑着让开了,和余罪相视一眼,这两人就像曾经的他们一样, 怀揣着那个好大的梦想和一腔热血,跟着警察胡来呢。
“没有堕过胎,更没有生过孩子;她不习惯戴钢芯成型的乳罩;更不会使用那种廉价的文胸……嗯,如果标哥所说正确,弹性很强,我怀疑她做过美体或者瑜伽一类的运动。她肯定对腋下进行过脱毛……皮肤嘛,都不用说了,很白很细腻,这种可能是天生的。”兽医侃侃而谈,谈完了才发现都痴痴地不解地看着他。
“这是金威的服装设计师做的,别小看那导购设计啊,她们的起薪最少八千,不含小费……每天要干的事就是给形形色色的女客人设计衣服样式,花色搭配,当然有推销之嫌,但是能推销出去,也是一种水平吧? 传说干得最出色的,已经晋升到模特公司当服装设计了……”蔺晨新一开口,就是一堆废话,不无显摆的意思。
忙碌了十几分钟,结果出来了,雪白、硕大、挺着一对紫珠的乳房出现在眼前了。
“不要废话,说主题。”骆家龙催道。
就鼠标这厚脸皮,也被问得老脸见红,不过看兽医却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余罪暗暗称奇,先把自己的想法放下了,等着看兽医的表现。
“这就是主题,我告诉她身高、体型、肤色、脸形,还把这张肖像图给了她,她在电脑上根据标哥的描述,做了一个还原图,请看……当当当……”蔺晨新一嘚瑟,把U盘上的作业放出来了。
…………
一个婉约、风致的女人肖像出来了,黑裙、绑带高跟、波浪发型的女人显现在电脑屏幕上,这可比警务的肖像描述,直观了不知道多少倍。
很简单,放了一张乳房图,问着鼠标,肤色对不对?不对,再白点。对了,你得讲讲手感,是偏软乎,还是弹性巨强。
“相似度怎么样?”骆家龙问鼠标。 “很像,吓了我一跳。”鼠标凛然道。
众人嬉笑着兴趣高涨,还真想看看兽医这秘技。
被震惊成这个样子,骆家龙估计没假了,这种东西他知道价值,只是无法想象,这么有价值的东西,怎么可能用商场的手段做出来。
骆家龙来劲了,接驳着电脑,拷贝着图片,搞定了。杜雷拽着鼠标,嚷着,快来快来……
“不用怀疑,她们靠那个吃饭,手艺比你们要精湛多了,你们多长时间才做一个肖像,她们可是天天做。”蔺晨新道。
得嘞,杜雷拿着几百张图让鼠标挑,刚放一屏,鼠标就眼花缭乱了。“这样不行……来来,骆哥,你把这些图片做底版,放进电脑,一点一点做……”蔺晨新道。
“怎么样?”骆家龙回头问余罪,余罪按捺着惊讶问:“暂且不能凭肖像查找,以免出现误差,目前还只能顺着案情走,我们知道的太少。”
这把鼠标给糗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余下诸人可是笑歪了。重心转移到兽医身上了,问及此事,兽医还真点点头,讲了一通理论,当然,这种表象反映出来的情况,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得鼠标配合。
“问我,我还知道很多呢……胸罩是刺绣、蕾丝、聚拢深V型,应该是浪漫之夜这一款,不要怀疑有误差,全国的专柜上架,样式是统一的, 如果她的消费能力用不着去买百八十块的地摊货,肯定就是这款了。”蔺晨新道。
吧唧,鼠标拍着前额,顺便捂上脸了,这动作让杜雷看出来了,他大喜过望,指着鼠标道:“瞧瞧,猜着了,我都能当神探了。”
余罪和骆家龙赶紧看着鼠标,鼠标无语地点点头,确认,再看兽医, 却是已经兴奋得停不下破嘴来了:“衣服,根据标哥描述的衣服款型,再对比那天的宴会以及今夏的流行款式,我确定就是这一款……今年很多大牌都有这样的半透明效果的长裙,面料柔软舒适亲和肌肤,包身的,不会透不会走光,但却能展现身材秀出美腿,很显瘦……拉伸腿线,让下身产生如梦迷离的魅力……想一想,半透明的裙子,若隐若现的蕾丝刺绣、白皙的颈项,再加一个银绞丝的耳坠……在美目顾盼着标哥你,那眼神,一半是含笑,一半是柔情,等着你深陷其中啊……”蔺晨新对着鼠标道。
“对呀。标哥人没看清楚,总看清奶了吧,说不定还啃了一口呢。”杜雷道。
鼠标咬着嘴唇,发糗地推开他:“别说了,再说哥硬了。”
你的意思,这个奶上……可能反映出其他信息?”余罪不解地问。
众人哧哧一笑,兽医嘚瑟了:“这一款跑不了三个牌子,秋水伊人、GIGI、梦特娇……罩杯那种款式有四个牌子,最像的是茜奈和黛安芬……根据我的判断以及和导购的讨论,敢用这种搭配的女人,那是对身材相当的自信,这种搭配容易激发异性的幻想,所以我的定位是:妖冶、诱惑、又很霸气的那种气质……极有可能是女王类型的那种。
“一般一般,你们不要搞个人崇拜哦,兽医比我更厉害,他隔着衣服摸下奶,都知道那女的堕过胎没有……那是功夫。”杜雷道。
“这种穿着很大胆,皮肤很白,强烈的反差,过人的身材,反而让人忽视她的面部,发型随意变换都不会被注意。
“奇人呐,不佩服不行呐。”余罪道。
“她很懂衣饰的品位……而且她必须得懂,否则穿梭在那些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的土豪中间会被无视的,别以为土豪见什么妞都上啊,有些土豪对女人的研究,不比专业泡妞的差,水平不够他都不上。
“没发现啊,杜蕾丝同志,你表面和内心一样龌龊下流。”骆家龙笑着评价道。
“我觉得这个里面能找点东西,女人的购物欲望比男人的性欲可强多了,她们要在五原待过哪怕几天的时间,我觉得都应该在全市某个高档消费场所出现过,要经常来就更别说了,说不定就是哪个品牌服装的VIP客户……
乳房!数百张美乳图。
“还有标哥说的那种银绞丝耳环,应该不是银的,而是铂金的,有镶钻,我看了看首饰,找了一款最像的……差不多就这样了,标哥分不清香水,要是能分清香水味道,那就更近一层了……
蔺晨新在偷笑,骆家龙和余罪不知道是什么,凑上来看,呃呃两人连连受刺激,不比鼠标强多少。
“咦,怎么都看着我?”
杜雷不吭声了,有物为凭,他掏出超大屏的手机,找着什么,翻到了,往鼠标脸前一放,鼠标惊得呃一声,脖子直后仰。
蔺晨新停下来了,他发现,所有人都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那目光,基情四射地幽怨呐。
“你?!”鼠标扭曲着脸看着傻不拉叽的杜雷。
“不愧是阅尽天下色的猎香团长啊!”杜雷赞道。
杜雷赶紧地拉住了他,直道:“别别,标哥,您这样说,我就能帮上您点。”
“滚,有你什么事。”蔺晨新骂道,他看骆家龙和余罪这么严肃,紧张地问,“有用不?”
“那是因为啊,对你是土豪的期待,无法消除您这张大饼脸给人家带来的膈应……女骗子无所谓啊,人家求财,又不是求日。”蔺晨新道,鼠标气得抄家伙,没武器,直接要脱了鞋干。
“太精彩了,恐怕真正的侦破高手,都达不到你这种对服饰和搭配的认识水平,如果再有点信息,交叉比对就容易多了……天才,绝对是一等一的天才,要在这个上破了案,今年的刑侦论坛,就有新内容了。”余罪道。
“标哥,你太入戏了,可能那妞真把你当土豪了。”蔺晨新判断道。“可为什么以前泡吧就没勾搭上一个?”鼠标不解了。
骆家龙竖着大拇指赞着:“看来你泡妞无往不利,原因在这儿,谁也不是随随便便成功的。”
几个一听还有这种细节,鼓噪着催着鼠标,鼠标吞吞吐吐,羞羞答答,目光游移,几次停顿,不过好歹把经过讲了一遍。一听完骆家龙笑得趴桌上了,怨不得把标哥骗得死死的,都脱得一丝不挂了,谁可能想着那时候出事。
哟,兽医乐了,看看几人崇拜的目光,他嘚瑟地问:“很佩服?” 嗯,点点头,包括鼠标都点头了,这水平真不是一天两天能学来的。
其他几位还在笑,余罪这时候坐下来,一指鼠标道:“你就站着说吧,把情况详细回溯一遍,没事,反正也没机会犯错误。细节,所有的细节。”
“那给跪啊,靠,今天我才发现,在男人面前,也可以这么有优越感。”蔺晨新兴奋地道。
哦,这还差不多,鼠标抚着胸前,把那股怨气给压下去了。
啊呸呸呸,几人作势唾他,兽医却是不以为意,得意洋洋地道:“你们的唾骂,也丝毫掩饰不住我先行者的光芒……真不是跟你们吹啊,我从小就聪明,一直认为自己是天才……其实我一直等着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啊,天才也不介意奉献的……”
“我只是想证明一下我的判断,能让标哥你完全放松警惕,毫无戒备,除了这个方式,还真想不出其他来,而且你又描述不清她准确的相貌特征,那我就想了,当时注意的在什么地方呢?……这不怨你啊,标哥, 同样的情况下,我可能也是只注意胸部,不注意脸蛋。”余罪笑着道。
余罪却是真觉得可惜了,直劝着道:“那应该有机会的啊,你又有文凭。”
“你……你逗我玩是不是?”鼠标火了。
“切……”杜雷龇笑了,指着兽医揭底道,“他呀,考公务员从毕业到现在,考了四年都没考上,人家街道办实习生都不要他。”
果真是好震惊的秘密,惊得几人哧哧直笑,余罪脸一皱,五官往一块凑,蓦地笑出声来了。
“少来了,那是我不愿意老死在那鬼地方。”蔺晨新争辩着。
“那个,那个不算特征吧……就是……奶很大,胸有34D……”鼠标羞答答地道,然后圆睁着眼,好不尴尬地看着余罪。
两人嘴上官司再起,众人却是笑得前俯后仰,看这样,这一对天才还真是淹没了,一肚子不合时宜呢。
“快说!”余罪吼着。
闹腾着下班时间就误了,敲门声响时,回头才看到肖梦琪和分局长张如鹏站在门口。闹腾一停,张分局长对于这几位可不怎么入眼了,来的几个人年纪轻轻,级别快和他持平了,而且带了两个不三不四的社会无业人员,他开口了:“余处长,你来一下……其他人,可以下班了。”
鼠标一咬嘴唇,贼贼耷眼,不敢说了,啊唷,别人看出来了,居然还真有!
哦,余罪闻听,奔着出门,看看楼下,却是邵万戈来了,他不知道有什么情况,下楼和几位领导进了分局长办。
“你要漏了关键部位,信不信我不管你?”余罪威胁着,又摸着胸的部位给鼠标暗示。
“咋了,又有案子啦?”出了门,众人车上等着,蔺晨新好奇地问。“不会是案子,邵队亲自来,那估计是私事什么的。”骆家龙道,案子不用人来,电话通知一声,办公网传一下电子文档就搞定了。
“再想想,近距离接触,漏掉了什么,比如……”余罪比画着长短,鼠标纳闷地抚着脑袋想着:“身高和我差不多,去掉高跟鞋……应该在一米六五左右,锥子脸,很白,体型偏瘦……那个那个……”
“那会是……啥事?晚上还吃饭呢,哎,吃涮锅咋样?”杜雷道。
“什么?”鼠标愣了,要漏了,最清楚的应该是他啊。
“大夏天涮锅,你不怕上火啊。”鼠标道。
余罪斜忒着眼,哧哧地笑着,几个人憋着笑。余罪没坐,拍拍鼠标,无言地安慰了下,然后拿着列出来的信息粗粗地浏览,又看着鼠标道:“特征不足啊,作为唯一目击者,你漏了点东西。”
“那吃狗肉煲去,我请客啊……星海那娘们儿赔咱们那十万块钱,够吃一阵子了啊。”杜雷道。那钱他不好意思拿,几个警察更不好意思装, 于是就成了哥几个吃喝的公款了,好像吃得还不尽兴。
同意!众人个个猛点其头,最感动的莫过于鼠标了,拉着椅子,卑躬屈膝地请着余罪来坐,满口说着:“余儿啊,认识你这么多年,今天终于看到你会办人事了,没拿这事取笑我。”
杜雷小声问着鼠标:“标哥,要不吃完桑拿去……找家KTV也成。”
“以下说的细节都是秘密啊,谁要是带出这个房间,小心我揍他狗日的啊。”余罪很慷慨地道,吓了众人一跳,他笑眯眯地解释着,“因为和标哥有关,节操可以丢,名誉必须有,同意吗?”
“别跟我提女人,我烦。”鼠标火大地道。
不学有术
“我没提女人,桑拿和KTV。”杜雷道。
鼠标眼神一凛,卑躬屈膝一弯腰,从来没这么客气,手势一做:请! 这还差不多,余罪进门,轻轻地掩上门,那踱着步自信的样子,谁都不怀疑他已经成竹在胸……
“那里面还不是都靠妞赚钱。”鼠标不屑道。
这时候,意外地听到了门外也有人在笑,鼠标听出谁来了,蹬蹬蹬几步上前,拉开门,余罪笑吟吟站在门外,估计是已经听了好久了。鼠标刚要发飙,余罪手一拦道:“这个女骗子的案子,我可想了几天了,不想听听我的想法?”
“啊?你咋知道?肯定去过,装什么装?现在淫荡,并不能证明你曾经清纯。”杜雷找到反驳的论据了。
噗噗,鼠标和骆家龙终于喷笑出来了,这才明白,杜雷哥和熊哥的智商差不多,就是个直肠子。
结果是两人掐在一块了,鼠标摁着杜雷,杜雷在大喊着,两人在疯闹,兽医和骆家龙却是笑疯了。
“这还差不多。”杜雷听得,没听出话里的刺,释然了。
时间不长,邵万戈的车先走了,一会儿余罪奔着出来,挤上车,这段时间作风整顿,上下班都不准开警车了,连车都是兽医的,大SUV,空间还好,车启动还没讨论好吃饭的地方,却是关心余罪啥事。
这话恶心得鼠标和骆家龙都快喷了,蔺晨新劝着:“好好,不拿你做比方了,你确实长不出那玩意儿来。”
“没事,就那天被袭击的事。”余罪道。
“拿谁不能打比方,拿我打比方,有本事你给哥变个女人那玩意儿,我夹死你。”杜雷恶言恶声道着。
“不是袭击,是你袭击人家,我们都看监控了。”杜雷道。
“我就打个比方。”蔺晨新解释着。
“是啊,我要不狠点打回去,指不定出什么事呢。”余罪道。
“滚滚……你才站街妹呢!你妹。”杜雷骂上了。
“可这是把谁惹了?”鼠标愣了,余罪一愕,淡淡地道,“我也不知道,当警察,指不定和谁家就结仇了……而且我很奇怪,居然是星海投资的人在找我麻烦。”
“真的,标哥,我对女人化妆最了解了,一洗脸,两层粉底、三层霜,口红、睫毛膏一抹,眉一挑,发型一做,就杜雷哥这样,都能化妆成站街妹。”蔺晨新道。
那个一直装在身上的诱饵余罪没讲,讲不通啊,连自己都没搞清楚。“星海投资啊。”杜雷乐了,吐着舌头兴奋地问,“标哥,是不是又能讹俩钱了?”
威胁了一通,这个信口雌黄的不敢开口了,鼠标又是狠揉着眼睛,可也邪了,半晌确定不了,究竟哪个最像。
“去去,你们那事,不知道身份,又是那个场合,所以人家息事宁人给俩钱……真正实质性的硬碰一下,遭殃的是咱们。”鼠标道,关切地问余罪,“那邵队找你干吗?”
骆家龙和蔺晨新噗噗一喷笑,鼠标火了,摁着杜雷,咚唧咚唧擂了一通,直威胁着:“闭上你的臭嘴啊,就是你把老子骗去那宴会,信不信把你揍成猪头。”
“问了问那天的情况,据说星海公司已经向支队致歉了,你们猜他们的口吻是什么?”余罪道。
“瞎扯淡。”杜雷不屑地道,“就标哥这极度饥渴的汉子,别说美女,就头母猪他都看着细眉秀眼的。”
“什么?”众人问。
“哦,好像有道理。”鼠标愣愣地道,那天实在美女太多,都看花眼了。
“认错人了,星海对私自开公司车出去寻衅的员工进行了严肃处理,除名了……都是临时雇佣的人员,对此他们深表歉意,愿意赔偿因此对警务人员造成的一切损失。”余罪学着官方口吻。
“这个我就知道了。”蔺晨新笑道,“肾上腺分泌过度时,会影响你的视觉、嗅觉,特别是在那种有灯光的地方,视觉上的误差可能很大,特别还有化妆,高明的化妆出来的效果天差地别,所以标哥分不清了。”
“包括精神损失不?”蔺晨新赶紧问。
“咦?我怎么看着都像……又都不像。”鼠标傻眼了,那天喝得迷迷糊糊,只见灯影摇红下的美女,这……还真不好指出准确的一位了。
“应该包括吧,他们准备约我谈谈,在我方便的时候。”余罪道。 “可这种事,怎么可能惊动邵支队亲自来?”骆家龙嗅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味道。
又有点看迷糊了,一屏美女,差别很细微,鼠标眼睛眨巴眨巴盯着, 有点愣了。骆家龙催着:“到底哪个最像?”
“为了进一步搞好警民共建,星海投资下属的房地产公司,向咱们市局赠送了一批微机及应急通讯设备,价值两百万元,然后市局全拨给刑侦上了。”余罪道。
嗯,肖像来了……骆家龙看着手机上提示,连着电脑,接收了人工绘制和电脑合成的十几幅画样,转眼放了一屏,几个凑上来看,这可是昨天鼠标在技侦支队待了一下午,让描摹师绘制的。
好像不让搞这个捐赠什么的了,可现实挡不住人情和关系的泛滥啊, 警察这些穷单位,捐什么都要的。
良将非明帅,看样子确实如此,他糊里糊涂说,说得自己都不确定; 其他人迷迷糊糊看,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这时候骆家龙发现了,做这样的选择该有多难,他没来由地佩服余罪每次斩钉截铁的命令,哪怕是错的。
这回连蔺晨新也嗅出点味道来了,凛然道着:“这是上堵嘴、下堵路了,你想干吗都不能干了,别说没揍成你,就揍了你,也白揍了?!”
“现在不是讨论女人啊,是在讨论,怎么找这个女人,方向有三个。”骆家龙照猫画虎,掰着指头学着余罪的本事道,“第一点,依照路虎的行驶轨迹,寻找目击者;第二点,寻找药物来源;第三点,查找近两年全市发生的类似案例……嗯,等肖像出来吧,配合一下,看能不能找出点有价值的东西来。”
余罪道:“聪明,应该是这个结果。”
“我可没期待勾引这样的女人上床。”蔺晨新恐惧地摇头道,紧张地说着,“女人狠起来,那可比一般男人狠多了,要不怎么叫蛇蝎心肠呢?”
“那你怎么办?”鼠标问。
“你不号称最了解女人吗?这样的女人,该怎么找?”鼠标道。
杜雷凑上来了:“去呀,要点精神损失费。”
“这个太难了,我无法感同身受啊,我就作案也不会挑您这样的麻翻啊。”蔺晨新道,杜雷扑哧一笑,咬着嘴唇,龇着两大板牙,气得鼠标恨不得踹他两脚。
“我这人一向视钱财如粪土,我告诉他们,工作忙,走不开……道歉嘛就不必了,反正你也打不过我,来了就吃亏。”余罪道,好贱的表情出来了,惹得那两位非警务人员,直竖大拇指赞道:这话屌炸天了。
“别愣着啊,兽医,该你发挥想象了……想不想当警察了?”鼠标催着蔺晨新。
且行且说,话题到玩笑上了,骆家龙却是咂摸着味道不对,几次回头看余罪,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余儿,不像你的风格啊,原来都没隔夜仇的,现在有人寻衅找事,你都学会忍了?”
来源嘛,还真不好查,黑市上这玩意儿太多,搞迷奸以及麻醉抢劫的必备装备,就专门偷狗的都有渠道,五原这种内陆省份都有,就不提外面了。
“原来太嫩了,只知道拳头解决问题,还是忍忍好……这不忍了两天,他们就给市局送钱了,再忍几天啊,说不定就该给我送钱了。就我以前干的那些事,他们要打听出来,得吓得睡不着觉了。”余罪得意地道, 把真实的想法全部隐藏起来了,而且这事他觉得不用操心了,解冰那位情圣,可能在某些方面,比他还要执着。
案发房间顶棚冷凝水迹中分离出来的化合药物成分基本确定,主要含量为氟哌啶醇、二氢埃托啡复合,吸入性麻醉药,俗名速眠新……十毫克可以把一头牛、马一类的大牲口致眠,别说标哥这么个大活人了。据分析,还是提纯过的药物,据二队的鉴证法医判断,此人有一定的药理知识。
这话,得到数根中指回应:“说你牛,你还得加个逼,说你屌,你还要炸天,这哪行,得严厉打压下去……”
这个发现让杜雷放心了,好歹找回来了,反正是保险公司赔。
“肖政委啊,我传达一下市局领导的意思啊,尽量地约束一下他们, 特别是不适合的场合,身为警务人员,起码纪律还是要守的。”邵万戈道。
对了,那辆被劫走的路虎,已经找到了,被遗弃在汾河里,是从坡上直接开下去的,被交警发现,已经拖回来了,水浸了半个车身,恐怕已经提取不到痕迹了。
刚刚上车坐定的肖梦琪愣了下,知道这群货色同去天外海酒店的事漏风了,鼠标成了受害者,余罪和汪慎修双双遭到袭击,一个被打了,一个打人了,对于这种事,上面从来都是坐观事态发展,没事松松手就过去了,有事呢,恐怕就得肇事的扛着了。
“看这样子,是个惯犯,踩过点,熟悉这种上流聚会的操作方式,而当天,确实请到不少外围女,对于有几分姿色的,保安都不查,那是方便来的客人成其好事的……啧,这么大的酒店他们真敢把监控关了,也不怕有什么后果。”骆家龙愕然地道,有些商业环境操蛋到令人无法想象,根本就是给犯罪制造滋生的温床,没有监控,16到19层全部是包间,用请柬就能领一把房间钥匙,当天发生的事,除了路上截到了几个交通监控画面,再无发现。
“好的,我组织他们开一次会吧,不过,这几位您也有所了解,扛着协办这么多悬案的压力,有些话我也不能说太重了。”肖梦琪委婉地道。
蔺晨新和杜雷不发言了,局外人,是硬被揪来问计的。
“所以上面才睁只眼闭只眼啊,就他们这事,够得着处分了……特别是余罪和汪慎修,遇上那么大事,都没有及时向组织汇报一下,要不是星海主动上门,我都不知道居然有这种事。”邵万戈惊讶地道,这事里可能有多少事,以他老刑警的直觉,感觉应该不简单。
“想想……再想想还有什么辙?不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吧?”鼠标催着。
肖梦琪没有吱声,车行了好久,邵万戈又问:“您知道星海和余罪会有什么过节?怎么可能组织人半路拦截他……这事情发生的蹊跷,似乎对方之前不知道余罪的身份,但在知道之后,态度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甩手就是几百万装备捐赠,真是大手笔啊。”
但是标哥不行,这么大个亏吃得脸上挂不住啊。
“这种事,他可能告诉我吗?”肖梦琪笑着道,反问着邵万戈,“星海是个什么背景?好像现在风头很劲啊,饭桌上都能听到这个名字。”
也确实比较难,之后才发现星海投资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人家能叫五星级酒店关闭监控,就为了保护客人隐私,关了还没事,派出所刚查,就被市局叫停了。不但叫停这事了,余罪半路遇到袭击,回头人家的口吻是临时工私自把公司车辆开出去,已经把肇事人员除名云云,一推二五六,啥也不知道了。大家看来,余罪因为这些郁闷得都不想来了。
“你觉得我可能知道吗?他们直接从省厅介绍下来的关系,连许局也买人家的账。”邵万戈道。
这两天哥几个下的功夫不少,前天查了监控,昨天做了肖像描摹,今天就等结果了,等了一上午还没到,鼠标快憋不住了,不睡觉了,来回踱着步,不时地做着左拳击右掌、右拳击左掌的动作,明显是浑身力气无处使啊。
“是啊,一个是天上的星星,一个是土里泥鳅,理论上不会有什么关联啊,总不可能是因为余罪的原因,给支队几百万的装备吧?”肖梦琪判断着这个不可能的事,可除此之外,似乎又没有别的选择,就做慈善为了作秀也不会给警务单位,那可是无底洞,进去都不见声响,别指望还念你的好。
但是还有坚守岗位的,比如因为脸上受伤、无颜露面的蔺晨新和杜雷,比如一直地矢志要把女骗子绳之以法的标哥,再加一个根本没有外勤经验的骆家龙。
“是啊,要能想通,我还至于专程来问他?这家伙,一问三不知的, 我总觉得他瞒着我们什么,你说呢?”邵万戈道。
领导不常来,汉奸不回来,余罪又时来时不来,队伍眼看着确实要乱了,人心眼看着也确实要散了。
“难道还指望那位刑警会老老实实的?”肖梦琪笑道。
嘟嘟的忙音,解冰愕然地发现,他的电话早被挂了。
也是,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老实之于他们可不是褒义词,思忖良久,一无所获,快送到肖梦琪家门口,邵万戈随意提醒了句道:“肖政委,我麾下的各大队,可是斩获颇丰啊。经侦支队也有进展,这两周你们可净惹事,什么事也没干,今天在许局长办公室还提起鼓楼分局这个协办了,局长说让我们让着你们女同志点。”
这一句恐怕是真正触动到解冰的地方。他开始仔细地看着星海的外部资料了,看了片刻,又想想那些细节可能意味着什么,他急促地拿起电话,拨通了,喂了声,然后很急促地道:“安安,有时间吗,我要和你谈谈……戈战旗这个人不地道,离他远点……”
“把你拽得,我们这儿不鸣则已,一鸣就会惊人的,你又不是没试过, 但你赢过他吗?”肖梦琪回敬道,下车时,给了邵万戈一个得意的眼神。
嘭唧,解冰两大本书直砸向余罪,真生气了,余罪闪身而走,都砸在门上。
邵万戈看着肖梦琪离开,笑了笑,之后眉头却锁起来了,不像在发愁什么案子,而是其他事。那么多的捐赠,堂而皇之地和公安局拉关系套近乎,他总觉得,这其中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这种事,让他莫名地担心……
“这个戈战旗正在追安安,好像她妈都同意,很看好这个富商哦,虽然不比你帅,可比你有钱多了,嘿嘿嘿嘿。”余罪怪声怪调说着,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给你个眼神,你丫看着办吧,大摇大摆走了几步,出门时回头逗着解冰道,“情圣啊,你女朋友谈一个吹一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推测一下,安安将来被这个有钱、有背景、有涉黑问题的人糟蹋了,你会不会痛不欲生呐?哈哈……”
心归何处
“不帮拉倒,不过那就帮帮你自己啊。”余罪笑着,明显有备而来,掏着手机,给解冰亮着几个画面,马钢炉的,这个涉黑分子活得比大多数人都潇洒,还有几位他面熟。不过看到安嘉璐母女时,他愕然,有点惊恐地看着余罪问:“到底怎么回事?”
“先生您好,这里是星海投资公司客服电话,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私事可以,公事免谈,二队的任何警务资源,你都无权动用。”解冰道,很有原则性。
“网贷平台需要手机验证,实时结算,账户资金的变动,都会直接通知到您的手机上……”
两人怒目相视,半晌余罪突然眉开一笑,求着道:“真是一点都不帮我?”
“短期理账产品保本收益,平均在百分之九点七,时间为三个月…… 保本的是不可以提现的……”
余罪瞪着眼,这家伙油盐不进,很坚决。
“保险类理财产品,我们代理的几项都是经过保监局备案的,年收益率在百分之五点七五到七点三五之间……对,不比定期存款高多少,可是确实比定期存款高的啊。如果您有兴趣可以参阅一下我公司的其他理财产品,网址是……”
“吸毒也就是强制戒毒,就凭嗑药抓人家?”解冰问,嗑药,轻微的吸食,那满大街都是,警察管得过来吗?
…………
“呸,那些人就狗改不了吃屎,窝一块就没好事。还有,戈战旗这个人不地道,我发现他嗑药。”余罪道。
窗明几净的工作室,数位美女戴着耳麦、坐在电脑屏幕后,实时从网络、电话里接待着四面八方来的咨询,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如果有谁亲临现场,会被清一色的美女组织给震惊一下的。如果谁能看到全貌,会被这个公司手笔再震惊一下下,整层的办公楼,装潢考究的办公室,雇佣了六十余名相貌可人、气质上乘的女孩子。
“人家以前犯罪,不代表现在违法。”解冰道。
其实这样的工作很简单,就是说服别人给你投资,而做这样的说服,那莺莺燕燕的脆脆声声,肯定有着天然的优势。事实是最好的证明,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从零开始的星海投资到今天已经成了五原金融市场的翘楚。
“德性,再告诉你件事,会上马钢炉是贵宾,马钢炉什么人你知道不?除了你,二队的几任队长都逮过他,这家伙就一犯罪专业户。”余罪道。
眼光,从透明的隔断墙外收回去。倩影,在公司的甬道中徘徊。
解冰一抿嘴,不准备和他争了。
胸前,挂着星海投资公司总经理助理号牌。
还好,没唾,余罪拍着桌子叫嚷着:“你坐在办公桌后头,懂个㞗, 一线才干了几天,拽得像二五八万一样。我告诉你,这绝对有事,莫名其妙就来四个人半路堵我,亏我是警察,要是普通人,还不得被他们整个半死……财团雇打手,典型的黑社会倾向。”
她叫殷蓉,眉宇间的愁容,似乎不是坐在财富堆起的荣耀中该有的。她迷离的眼神中有几分困惑,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当初和戈战旗、韩如珉轻车简从,从机场来此不过三人,转眼间已经成了员工近百、资产数千万、管理投资已经过亿的公司,一切如梦如幻一般让她觉得比梦境还缺乏真实感。
“你虽然不准备打击我,可我不介意打击你。”余罪起身了,没有接那两页纸。他站到解冰的办公桌前,一瞪眼,吓得解冰赶紧躲,生怕这烂人唾他一口。
是啊,谁敢相信,半年多前,她还是混迹在城市酒吧和夜场,靠着即兴表演混饭吃的灰姑娘。假如不是再次邂逅,命运不会发生这样让她也不敢相信的逆转。
“所以……你无法说服我。”解冰道,对于余罪想调查星海的请求, 一概回绝了,他递着两页报告。
一切都很顺利,即便有不顺利的地方,戈老板会在背后教她该做什么、怎么做。哪怕是面对庞大的政府机关,戈老板也会找到最准确的支点,撬动他们需要的市场。
喝酒、吃饭还成,其他的,甭想。
她知道戈老板的身后有讳莫如深的背景,尽管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是谁。
“我不准备打击你,不过没有上一级的命令,我也不准备做任何事, 邵支还在任时,就给我们队里下过死命令,谁敢私自出警,公报私仇,小心他把谁往死里抽。”解冰玩笑的表情告诉余罪,那拨跟着余罪没少干出格事的刑警,可也没少被队长整,现在余贱的号召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就像大部分人不知道她是谁、她从哪儿来一样。
“看来我是白来了啊,还说服不了你是不是?”余罪有点火大地道。一直以来,两人即便已经有了点相互欣赏的意思,可还没有到沆瀣一气的程度,对于余罪的野路子从警,虽然偶有惊艳,但更多的时候是被质疑,完全不像解冰的风格中规中矩,否则就不会把重案大队这个全省刑警的旗帜交到解冰手里了。
这是很多有故事的人走在一起,演绎了一个全新的故事,她知道自己是配角,剧情和故事的主线,都不会由配角决定。
“平台支付都是现付,实时支付,手机银行一操作就实时到账……而且星海的投资不止一项,在长安、深港、羊城、株洲都有实体公司,五原的业务仅仅是他们生意的九牛一毛,在咱们省还入股了三个煤矿,在省城划到的缉虎营那块地,出售价格四点七亿……和他们合作的公司,有晋大煤业、晋焦股份、三晋化工等,都是大型国企……这些你都能查到,这样的公司还需要诈骗?银行抢着给钱呢。”解冰笑着道,搬着电脑,给余罪看。那上面是星海的介绍,简约制作的网页,数项公司新闻,那一个个项目的合作者,说出来都是震耳发聩。
手里的手机振动时,她从胡思乱想中惊醒,一看是前台,接听时迎宾说有警察访问,她心中一喜,快步向前台走去,几百万的捐赠就为了和一个普通的警察搭上线,她真搞不懂,戈老板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做这种有悖于他投资理念的事。
“什么意思?”余罪不解了。
出了门,她愣了下,好帅的一个警察,高个、消瘦、大眼,帅得像电视里的长腿欧巴,不过很遗憾,不是她期待上门的那一位。
解冰笑了笑道:“你说得很对,不过上哪儿找你这么无赖的人……你真以为那些投资者都是傻瓜?”
“介绍一下,我叫解冰,市局重案队队长。”
“可要是赔了,操盘的耍无赖,不给钱怎么办?或者,他们根本不是投资,而是拆东墙补西墙,往大处滚这个集资雪球,到一定程度,嘭……资金链一断,跑㞗了。”余罪道。
“请,里面坐。”
“即便赔了,他剩余的本金,也足以支付筹措资金了。”解冰道。
“不用了……对于你们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代表我们大队向您表示感谢……而且,如果有幸的话,方便见见你们戈总吗?”
可余罪不懂啊,他愣着看解冰半天问:“要赔了呢?”
“对不起,戈总前天去了香港,可能过两天回来。” “哦,那就不打扰了,我随后再来……”
“投资上这种事不少见,有需要大量资金操作的事,比如炒股坐庄,我可能需要四十个亿的资金,自有三十亿,缺口十个亿,这个缺口必须补上才能成事……在这种选择下,作为商人,不介意付出比市价高出几倍十几倍的利率以凑足资金,只要能操作成功,即便这十个亿付出的利率比收益高,可剩下的三十亿收益更高,两厢一冲减,我还是赚了。”解冰道, 深入浅出地给余罪讲这种操作。
敬了个礼,几句话就结束了。殷蓉送走人,头还有点蒙,怎么这警察像上门找事的,偏偏又什么事都没找,就这么走了?
噗,两人相视而笑。
一时间她有点心神不宁,就像很多梦境里掉进黑暗中,想挣、想挠、想喊,都力不从心。她心绪不定地回了办公室,刚坐下,老板的远程电话来了。
“有,肯定有。”解冰道,商人之家,对于钱的概念他了解得很深, 余罪一惊,解冰笑着道,“但真正合理合法、规范操作的集资,恐怕没有。”
“戈总,我在……大韩病了,嗯,高烧两天了,没能来……噢,我和公安局的领导见过面了,他们很感谢,今天还派人专程上门致谢了……不是那位姓余的警官,姓解,什么重案队的……我知道了,我尽快想办法联系上……好的,您也多保重。”
“我在想,会不会有高息利诱、非法集资之嫌?”余罪道,心里一直萦绕着这个问题。
啪声挂了电话,殷蓉的脸上愁容更甚,老板的命令是一定请到这位姓余的警察,不惜一切代价搭上线。
也是,余罪笑了,警察眼里正常的事还真不多,你不自然地会对一切产生怀疑。余罪刚要陈述自己所学不多的金融知识,解冰道:“我父母做生意的,短期斥借,日息一分左右还真不少,也就是高利贷,通过担保公司贷,月息三到五分不等,不过那就麻烦了,要抵押、有审核,要排队……星海投资公司给的投资意向我看了,勉强吧,最低年收益保障是24%,正好在法律保护范围内……你说的日息一分,是他们短线操作的产品收益,选择权在客户手里啊,只要没有违约,你不能讲人家违法了。现在P2P最高利率能到70%收益,听说过不?”
这句话让她很反感,大部分公关都是砸钱,钱砸不下来,就该出点其他的潜规则了,所谓不惜一切,就是连她这样的助理也不会可惜。
“呵呵,你当警察这么多年,在你眼里,正常的事有多少?”解冰反问着。
虽然都不是什么贞节烈女,但一直以来殷蓉对于这种游戏在男人中间的事,比韩如珉要差很多,她思忖着,然后拿起手机编了一条短信,发给了躲进温柔乡里的韩如珉,要火速求援了……
“引起关注嘛,你就是个有钱人,你说说,这么高的日息,正常吗?”余罪问。
大韩,你爱做了几天了,做完没有?赶紧回来,我快支撑不住了。
“就为这事找我,不在我辖区啊,而且没立案,就即便立案,也轮不到我们插手。”解冰道。
手机上嗡嗡响着这样一条短信,韩如珉看了眼,笑了,扔在床边柜子上,回头时,汪慎修正依恋地看着她。
报告两页多一点,文笔实在不咋地,解冰翻看着,几分钟浏览完毕, 放在办公桌上,看着吊儿郎当,跷着二郎腿坐沙发上的余罪,想了想,似乎在斟酌言辞。
有时候人需要做点荒唐的事,这一次比想象中荒唐,那一天逛完街, 就住进了酒店,一夜缠绵,再醒之时却是意犹未尽,于是继续缠绵,继续觉得意犹未尽。
危言耸听的这么厉害,肖梦琪不得不怀疑余罪有公报私仇的成分,而且这种没证没据,就凭国内同类案件,判定本市一家公司的违法行为的论证,恐怕站不住脚。不过她还是如实上报,然后得到了市局领导口头给的回复:狗拿耗子!
三天了,慵懒的感觉来了,韩如珉,噢不,或者应该叫韩俏,或者不管她叫什么,名字对于她或者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依恋的感觉,让人无法割舍。
肖梦琪瞟了眼,看过不止一次了。余罪在文中罗列了全国各地类似的案例数起,指出本市星海投资公司以高额利息吸纳所谓的“投资”,有非法集资之嫌,建议各警务单位密切关注,并在发现苗头的时候,要迅速行动,控制人员和资金,以防外逃。
她裸着光滑的后背,趿拉着鞋子进了卫生间,后背是那么平滑而光洁的一条优美曲线,每一处肌肤似乎都闪着诱惑的光芒,哗哗的水声后,她擦着头发,胸前围着一块雪白的浴巾,像她的皮肤一样白,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时,那湿湿的、沾着水滴的头发扬起,可以看见她白皙、水嫩、偶尔会心一笑的脸蛋。
《关于防范投资诈骗的建议》。
她稍稍迟疑了一下,看着被窝里那双痴痴的眼睛,她笑了,笑着解开了浴巾,把一个女人最美的刹那展现在他的眼前,完美的胴体、纤毫毕现,她慢慢地穿上了文胸、套上了丝袜、最后裙子上身时,她站在镜子前欣赏了一下自己,坐回了床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进程似乎走到这儿,有点卡住了,汪慎修病假,鼠标和骆家龙两人, 再加上那两位时不时来骚扰的非警务人士,真个是独力难支啊!还有余罪,肖梦琪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出事第二天就做了一份震耳发聩的报告,此时就放在肖梦琪的桌上。
钥匙、手机、唇膏一股脑放进包里,当她看到那个瘪瘪的纸袋子,又有点好笑了,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傻傻的小王一样,攒了好多好多天的小费,然后一天花了个干净,她看看,好像不多了,逛街去的最贵的五一和金威,住的是豪华套房,吃的是送进房间的订餐,好奢侈的约会哦。
肖梦琪兴味索然地放下了那些中规中矩的案子,实在没什么新意,反倒是在刑警队、派出所这些稀奇古怪的犯罪手法,往往能给人以启发,比如那个把鼠标骗得连底裤都不剩的作案手法,以鼓楼分局这几个奇葩,愣是还没找到蛛丝马迹。
蓦地,她感觉有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身上,在抚着她的翘臀、后背,侧目时,汪慎修正脉脉含情地看着她,问了句:“要走?”
她细细瞄了瞄,标题也很抢眼,不过已经是旧案了,几位涉案的都是银行申办信用卡透支,被定性为合同欺诈了,已缉捕数人,但要收缴回被骗资金,恐怕要遥遥无期了。
好忧郁的眼神啊,韩如珉心蓦地动了动,笑着抓住他的手,交叉相握,她放在自己唇边一吻,轻声道着:“对,总不能一直躺在床上吧?钱快糟蹋完了,得回去工作了。”
咦,又有一条新的信息上网,肖梦琪看标题是:经侦支队破获一起合同诈骗案,涉案金额两百余万元。
“可……钱真的那么重要?”汪慎修淡淡道,那淡淡的忧郁,可能是因为他这个普通职业的收入,留不住他喜欢的女人,以前如此,现在也一样。这种事韩如珉不止一次遇到,男人的感情就像他们的高潮一样,来得快也去得快,她已经习惯于不管是谎言还是温柔地拒绝,可这一次似乎让她有点为难,因为她觉得同样有点不舍。她俯下身,轻轻吻了吻汪慎修, 近乎耳语道:“我们都不干涉彼此的生活,都不好奇对方的故事好吗?”
工作开展快一个月了,接触了这么多,肖梦琪对骗子也有一种直观的看法了,那就是异想天开,这个词对于骗子不是贬义词,它的含义是:只要你敢异想,就会天开,比如这些扮物流包裹里塞砖块、扮税务吃拿卡要的,这么有想象力,谁会怀疑?
那双清澈却有几分疲惫的眼睛,让汪慎修爱怜地看着,他点点头,微笑着。
这些案子,看得人牙疼,细咂摸恐怕又要笑得人肚子疼,肖梦琪是笑着看完的。有一组收缴的赃物图片让她忍俊不禁了,那个扮税务干部的嫌疑人家里,烟酒礼盒加上毛毯毛巾被以及各类礼品,半大间屋子,他说了:“是别人硬要送给我的,我也没办法。”
于是就在这样一种默契中,韩如珉慢慢起身,她拎着那袋子扔回了床上,笑着道:“花了一半多啊,剩下的,下次再来这儿?”
假城管还是轻的,四队还逮到了两个假警察,冒充女警察征婚,然后应者云从,让她们轻松骗到了十几万的赃款。还有假工商、税务,他们总会钻进谁也不注意的空子,比如那个假税务,奇葩到穿着身税务局制服, 每天出入中小饭店、酒店,以查税务登记证、纳税记录为名,愣是混吃混喝了三年多,要不是后来胆子大到直接开票收钱,光吃拿卡要都犯不了事。
“好啊。”汪慎修笑着应道。
刑侦六队,抓到了一群假城管,作案的手法让人哭笑不得。他们就穿着一身城管衣服在街上晃悠,逮着小商小贩,违法占道的就罚款,真正的城管背了大半年黑锅不敢吭声,直到有人捅网上才发现根本不是……咦? 这个收费的,根本不是单位的人啊?
虽然没有坐拥金山的实力,却也有挥金如土的气质,这一点是最让韩如珉不解的,她一直不知道这个大男孩满满的自信来自何方,而且在她试图打击他这种自信的时候,总是很失败,就像几天前,保镖的拳头都没有把他吓跑。
想象不到的是,他们就靠这百八十块钱的诈骗收入,已经发展到三十余人的小团伙,涉案金额二十多万了。
这时候,她促狭心起,翻着女包,找到了一张银行卡,用眉笔写了几个数字,吧唧扔到了汪慎修的身上。汪慎修愣了下问:“什么意思?”
小店分局,捣毁一个冒充物流公司的诈骗团伙,涉案人员三十余人。这个诈骗手法尚属初见,穿着一身物流公司服装的人上门送货,你一签收,要你到付运费和货款若干,金额也不大,那些经常接收货物的业主付了款,才发现包裹里好大几块板砖。上当了!
“表现不错,赏你的。”韩如珉道,一笑而走。汪慎修拿着卡起身道:“嗨,哪有这样的?”
往下翻,几天时间,反欺诈行动在警务领域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刑侦三队,捣毁一个冒充12315电话购物的诈骗团伙,收缴违法资金十一万余元。
一声喊韩如珉回头,汪慎修身上一凉,又下意识地拉着被子,挡在胸前,这尴尬的样子,逗得韩如珉哈哈大笑。拉开门,她钻在门缝后逗着汪慎修道:“不错,下次就这个样子等我哈……羞答答的,好有初恋的感觉。”
肖梦琪撅撅嘴,做了个鬼脸,这事后来她才知道是卞双林的主意, 别说那几位小警,恐怕她这水平,一下子也想不到这个法律的节点可以利用。她在想,要是上面领导知道,刑警们就为要回点钱打发受害人,与法制进程无关,真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门关上了,笑声渐去,留下哭笑不得的汪慎修裸着身子,裹着被子, 傻傻地坐在床上。
咦,内网又开辟了一个专栏,反欺诈的,她打开了网页,眼睛稍亮。排在头条的还是开化路刑警队那桩电信诈骗案,不仅仅是案子处理得完美,而且有状告运营商的正导向,省厅的批复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差不多要当成基层法制进程的标杆了。
一张工行的卡,背后写着密码,汪慎修拿在手里,尴尬地看着,为什么有一种被嫖了的感觉?让他觉得脸红耳赤,原来软饭不是这么好吃的。
这些在肖梦琪看来,怕是都要成无用功了。
不对,她是用这种方式,让我不要陷得太深,就像坐观我被别人痛殴一样,是试图让我断了对她的念想。
星海投资答谢晚宴之后,那拨出事的安生多了,第二天接到汪慎修的请假电话,没治,这位小警也是个性得很,准不准反正我都得请假,根本无视肖梦琪的关心。余罪和鼠标没有什么长进,一个咬牙切齿要追女骗子,一个四处联络把矛头对准了星海投资。
什么都可以有假,两个人浓情蜜意、赤诚相见时,那种缠绵的感觉,却不会有假。
网页,在肖梦琪手下慢慢地滚动,读内网每日实时更新警务信息是她每天的第一件事。
他感觉得到,可还像很久之前那样,却抓不住……
计无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