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柳的颜色、纹路与小叶紫檀极为相似，密度也差不多，入水即沉，用常规的方法很难区分。不过要辨别也不难，这两种木材的味道不一样，下次你想买小叶紫檀，记得用鼻子闻就行了。”
江枫懊恼道：“我掂在手里感觉挺沉的，以为差不了，没想到还是被坑了。”
“早向你请教就好了。”
仇皓把手串拿在手里，也没怎么细看，直接放到鼻尖下闻了闻。“假的，这个是用紫檀柳冒充的，最多值一百块。”
“其实那天我也去了鬼市。”仇皓不相信刑警会有那么多闲工夫，没事跑到店里来请他帮忙看手串，与其等警察来发问，干脆自己先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江枫在圈椅上坐下，从包里掏出一串深紫色的珠子。“上周六在鬼市淘到一个手串，说是小叶紫檀，开价一千五，砍价砍到二百，我心里还是有点打鼓。仇老板是行家，帮我掌掌眼，看我买得值不值？”
“这么巧，你们做古玩生意的应该会经常去吧？”
“欢迎！”
“很少。”仇皓摇了摇头，“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全是地摊货。我是听说有人想出手一个元青花梅瓶，才跑去看的。”
“刚好在附近办事，没找到人，顺便到你这来看看。”江枫目光明亮，笑容灿烂。
“哦，看到了没？”江枫身体微微前倾。
正思忖间，有人掀开门帘进来，仇皓记得那张干净、充满朝气的脸，是上次来过的警察。仇皓立即打起精神，起身笑脸相迎。
“和你一样，也被坑了。”仇皓自嘲道，“只看到一张照片，一看就是假的，耽误我半夜没睡觉。我也是鬼迷心窍，早该想到，真正的元青花怎么可能会在鬼市出现？”
他告诉自己要稳住，却总是心神不宁。警察既然已经找到了老扁，那天晚上的事肯定是瞒不住了，他们还掌握了什么呢？警察迟早会再来的，对于这点他不抱任何侥幸，必须提前想好对策。
“连仇老板这样的专家都会上当，那只能说明这个梅瓶对你的吸引力太大，才导致判断力下降。换成别的东西，估计就骗不到你了。”
上午9点，仇皓走进影青阁。打扫完毕，他在茶桌前坐下，泡了杯绿茶。
江枫明着赞扬，背后却暗藏机锋，仇皓怎么会听不出。
天没亮仇皓就醒了，身旁的刘艾月睡得很沉。仇皓没叫醒她，穿好衣服，轻轻地带上房门。走廊很长，四通八达，像迷宫一样，厚厚的烟灰色地毯踩上去让人感觉重心不稳，仇皓曾在这里迷过路。他小心地辨认墙上的指示牌，穿过长长的走廊，绕过电梯口，从安全通道走到地下停车场取车。
“也许吧。”仇皓打着哈哈，“江警官也不会经常去鬼市吧？”
仇皓惊出一身冷汗，顿时睡意全无。毫无疑问，自己被警察跟踪了，他仔细回想第一次与警察见面时说过的话，并无漏洞，警察为这么快就盯上了自己？不管怎么说，以后出门必须更加小心，今天晚上开车出门，他故意在街上绕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才踏进宾馆。
“我是头一回去，活该被坑。”
“你都知道了，还装什么傻？”老扁怒气未消，“你干了什么事与我无关，反正老子什么都不知道。这单业务我也不敢做了，以后咱们别再联系了，老子可不想吃牢饭。”不等仇皓回话，老扁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同学的案子有点眉目了吗？”仇皓不想继续纠缠这个问题，适时转换了话题，
“是不是一胖一瘦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一点头绪都没有。”江枫摇头苦笑，“可能以后还要多麻烦你。”
“你刚走几分钟，就来了两个警察，把老子当贼一样盘问。”
“其实我对他了解不多。”
“警察？”仇皓大惑不解。
“毕业之后你们会经常联系吗？”
“妈的，你怎么把警察引来了？”老扁劈头盖脸问。
“这个问题你上次问过了。”仇皓笑着提醒。可能这就是警察的问话技巧吧，他猜想。同一个问题隔一段时间再问，如果回答者说谎的话，一不小心答得前后不一致，就会露出破绽。
那天晚上从鬼市回来，仇皓刚入睡就被电话吵醒。
“你好像是说过，看来我真是忙晕了。”江枫尴尬地笑了笑。
女人的直觉很可怕，仇皓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心里那点事还是被她看出来。
“没关系，我再说一遍。高中毕业之后，我和邓文豪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两三个月前在街上偶遇，第二次就是在他出事的前一天，那天下午他到我店里来喝过茶。”仇皓再次检查刚才说过的话，自信并无漏洞。
仇皓从床上坐起，裹上浴袍，走到房间入口处的吧台倒了一杯凉开水，然后在靠窗的沙发椅上坐下。厚实的驼色窗帘，把屋内与外面的世界隔绝，让他感到安心。白色的床单上湿了一块，刘艾月已酣然入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对了，你们是在哪读的高中？”
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保持安全距离，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刘艾月是个寂寞的漂亮女人，有一张性感的大嘴，身材保持得很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得多。仇皓对她谈不上喜欢，也不讨厌。
“十七中。”高中是仇皓的最高学历，永远都记得。
仇皓摸了摸她的头，“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毕业多久了？”
“你总是那么神秘，不愿讲就算了。”刘艾月不满地撅了撅嘴，“放心，我不会打探你的隐私。”
“二十年了，一眨眼就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仇皓的目光有些游离，仿佛在喃喃自语。
“哦，是吗？”仇皓打着哈哈，刚才太投入，脑袋还是空的。
江枫走后，仇皓走到博古架前，凝视那个仿古元青花梅瓶。
“为什么不说话，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当他第一眼看到照片时，心里就砰的一下，直觉告诉他，就是它！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有机会见到这个梅瓶。然而，不到两个小时，梦就碎了。警察一介入，那个卖家再也不会出现了。
仇皓笑了笑，不置可否，全世界的男人都希望得到女人这样的夸奖。
邓文豪会醒过来吗？警察说邓文豪认出了凶手，可能是在故布疑阵吧。
刘艾月把手放在仇皓结实的胸膛上来回摩娑，心满意足地看着床上的男人，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今天怎么这么厉害，差点被你弄死。”
仇皓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双手捧起自来水胡乱地往脸上浇。水花溅在镜子上，他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镜子里模糊的人影在扭曲变幻，突然变成邓文豪那张松驰的大圆脸。
刘艾月两腿架在仇皓肩上，肆无忌惮地大呼小叫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仇皓闷声不响，专注地加速冲刺，很快就把她送上了云端。仇皓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鼻腔里发出几声闷哼，一头栽倒在床上。
仇皓惊得后退一步，转而咧嘴一笑，“邓文豪，你难道不该死吗？”
“快……快……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