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停止了哭泣,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把拉住江枫的衣服。“公安同志,你一定要给我破案,我儿子回来,非骂死我不可。”
看见穿警服的人来了,旁边的妇女先说话了:“公安同志,你来得正好,李婶的电视机昨天夜里被人偷走了。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小偷,老人家的东西都偷,也不怕遭天打雷劈。”中年妇女说话声音很大,语速又快,像打机关枪似的。没等江枫开口,她又对老人说:“李婶,别哭了,派出所的人来了。”
江枫赶紧把她搀住,“老人家,您别急,坐下慢慢说。”
江枫走上去问:“老人家,发生什么事了?”
听老太太断断续续说完,江枫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老人姓李,七十多岁,老伴几年前就去世了。儿子长年在外地打工,带着老婆孩子租住在城里,就剩她一个人在老家留守。儿子上个月给她买了一台新电视机,老太太嫌它费电舍不得用,放在家里连包装都没打开,没想到昨天晚上却被人偷走了。一千多块钱的电视机,在老人眼里是一笔巨额财产,早上起来发现电视机不见了,跟天塌了似的,眼睛都哭肿了。
7月13日,这天的天气很好。江枫不愿闲在所里发呆,吃完早饭就领着协警员小曹下村去了。车子停在村口,二人步行进村,刚走过两户人家,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坐在院子门口哭泣,一个中年妇女紧挨着老太太,似乎在安慰她。
江枫问:“小偷从哪进来的?”入室盗窃案现场,出入口是关键,江枫必须先找到出入口,才好做下一步分析。
江枫不爱多说话,工作起来却一丝不苟,无论大小事情,都处理得十分妥帖。周俊宇依然会碎碎念,时不时地冷嘲热讽,但江枫已毫不在意。
老太太说:“从围墙打洞进来的。”
转眼就到了7月,江枫到派出所两个多月,已完全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他白天进村入户,熟悉社情民意,晚上就读书,把《曾国藩家书》《国史大纲》《明季北略》这些书又重读了一遍。
“带我们去看看。”
第一朵小荷露出尖尖角时,夏天就来了。
妇女搀扶着老太太在前面带路,江枫和小曹跟在后面。老太太走路不快,趁这个间隙,江枫小声地问小曹:“这个村子以前发过盗窃案吗?”
江枫翻身坐起,满头大汗。万籁俱寂,黑夜席卷了这片土地。
小曹说:“哪个村上没几个好吃懒做的闲汉,偷鸡摸狗的事常有。这种案子很麻烦,难取证,周所长也很头疼,查过几次都没破案,办个立案手续就算是对失主有交待了。”
那一夜,江枫梦见一个小男孩从一口深井里爬出来,全身湿淋淋地站在床前。男孩脸色苍白如纸,手里拿着一个红色拨浪鼓,静静地看着他,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忽然流出两行鲜血。江枫以为是饭饭,冲上去想把他抱住,男孩的两腮慢慢鼓起,然后扭曲变形,一只丑陋的巨型飞蛾从嘴巴里钻出来,振翅欲飞……
江枫微微点头,没说话。小曹说的没错,这种小偷小摸的案子确实很棘手,案值越小的盗窃案反而是最难破的。犯罪嫌疑人基本是随机作案,没有特定的作案对象,调查时常常无从下手。
人生没有如果,既然事情无法改变,那就平静地接受吧。不管一切如何,生活还要继续,倘若与过去纠缠不休,又将失去未来。江枫给自己做了一个坚硬的壳,一旦入睡,却无法阻止噩梦入侵。
“就是这里。”老太太指着围墙下的一个洞口说。老太太家的房子是本地最常见的砖瓦房,门前有个大院子,四周用红砖砌成的围墙围起来。
你真的是贪生怕死吗?如果不让开通道,冲上去把面包车截停,结果会不会更好点?有时会想得头痛欲裂,后来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他告诉自己:你想得再多,也没办法穿越回去。
围墙下面果然有一个新掏出来的洞,一堆砖头扔在旁边。洞口比脸盆略大些,刚好能钻进去一个人。围墙高度大约一米五,江枫左右看了看,双手搭在墙头上,用力一撑,翻过了围墙,再从洞里钻出来。
夜深人静时,饭饭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就会闯入脑海。
江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问老太太:“老人家,咱们村或者附近村上,有没有一个矮个子男人?身高不超过一米六的。”江枫用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大致的高度。
王三牛没有再回,江枫猜他多半是在办案。
“张矮子!”中年妇女马上说道,“一开始我就怀疑是他。
“说话算数。”
“你为什么不早说?”江枫问。
“谢啦!最近案子多,忙晕了,改天找你喝酒。”
“没证据的事我不敢乱说。”
江枫马上回:“你要不要来享受一下?”
“他家在哪?快带我去。”
手机“嘟”了一声,他看到王三牛的微信留言:“生活就像被强奸,既然无法反抗,就不如享受。老大,晚安!”
妇女不敢带路,只说了张矮子家的位置和房子特征。江枫和小曹找到张矮子家,推门进去,那人还在床上睡懒觉。突然看见警察出现在面前,张矮子脸都白了,赶紧翻身坐起。
放下手机,江枫却毫无睡意,又看了两个小时书,才强迫自己躺下。还是睡不着,以前熬夜成了习惯,抓捕、审讯大多是在夜晚进行,白天要调查取证、审批材料,最忙的时候连续三天三夜没合眼。刑警队个个都是夜猫子,江枫当然不例外,多年熬成的晚睡强迫症,不是几天就能改掉的。
江枫问:“你就是张矮子?”
“嗯,马上就睡。”
张矮子目光闪烁,“你们……找我干什么?”
“去,没大没小。”母亲似乎有点害羞,慌忙结束话题,“早点睡,熬夜伤身体,老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小曹喝道:“少啰嗦!穿好衣服,站起来!”
“好,我知道了。”江枫这时就有点头痛,母亲确实没以前那么好对付了,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高人指点。“妈,您要是遇到合适的老头,也让儿子帮您参考参考。”
张矮子穿好了衣服和鞋子,老老实实地站在床边。江枫仔细打量此人,的确名副其实,个子很矮,身高最多一米五五的样子,心里便有数了。
“你不也骗了我二百多次?”知子莫若母,母亲哪吃他这套,“我又不是你的领导,光表决心唬弄我有什么用,要拿出实际行动来,妈才信你。”
“东西藏哪了?”江枫目光凌厉,狠狠盯着他的眼睛。
江枫郑重提醒:“妈——你都说了二百多遍了!放心,你儿子不会打光棍,一定给您传宗接代,高潮洲的村姑多着呢。”说到“高潮”两个字,江枫忽然感觉怪怪的。
“什么……什么东西?”张矮子刚一抬头,碰上江枫的目光,吓得一哆嗦,舌头也有点不利索了。
“别嫌妈啰嗦,你也老大不小了,终生大事要抓紧,遇到合适的姑娘就带回来,让妈给你参考参考。”不管话题扯得多远,母亲必然会进那个永恒的主题,就像每年的央视春节联欢晚会必然在《难忘今宵》的旋律中结束。
“电视机。”
江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只要听到母亲的声音,他就觉得很满足。
“不是我偷的!”
“那就好。你以前在外面冲冲杀杀的,整天跟那些亡命之徒打交道,每次在电视上看到哪里的警察又牺牲了,我就提心吊胆。我现在睡觉都比以前踏实多了,妈从不指望你建功立业,只要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就好。”
江枫心里一乐,这小子也太差劲了,刚一接触就高潮了。小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倒是挺老实。”
“闲得很,没什么事。”
张矮子似乎知道大势已去,突然拔腿往门外跑。江枫早有防备,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向后一拉,同时侧身,抬起右脚往他的膝盖弯里猛踹。江枫手脚并用,上拉下踹,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张矮子哪受得了这个,立刻失去重心,扑通跪在地上。
电话刚接通,母亲就抢先开口了:“儿子,最近所里事多不多?”
江枫解下张矮子的鞋带,把他的双手反绑起来。江枫环视室内,趴到床底下,搜出了电视机。人赃俱获,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按程序办了:审讯、固定证据、赃物估价、审批材料、关押人犯,忙了一整天。
晚上9点刚过,江枫拿起手机,给母亲打电话。隔三岔五,他就会给母亲打个电话,聊聊生活近况和最新见闻。母亲的作息极有规律,每天到了这个钟点,就跳完了广场舞,回到家里。
从看守所出来,已到了下午6点。所里那辆破桑塔纳比小曹年轻不了几岁,小曹不敢开得太快,怕它散架。犯罪嫌疑人张矮子涉嫌盗窃罪已被刑事拘留,事情办完,两个人心情都很放松。
江枫负责的片区,是高潮洲最偏远的两个行政村,户籍上的常住人口有上千,实际在这里生活的人并不多。村里的青壮年基本都外出打工去了,留下来的都是老人和妇孺,还有几个宁可穷死也不愿出门的懒汉。实在没事干,江枫就帮村里的留守老人提提水、扛煤气罐。
小曹问:“枫哥,真是神了,你怎么一眼就确定是张矮子偷的?”
高潮洲辖区常住人口不足一万,事不多,却琐碎。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但凡与公安相关的工作都落到了最基层的片警身上。派出所片警有点像包治百病的江湖郎中,工作内容包罗万象,治安、消防、户籍、交通、特种行业管理、调解纠纷等等都要管。
江枫说:“围墙不高,一般人直接翻墙就可以过去,此人偏要在下面掏个洞,耗时费力不说,还会弄出响声,容易被人发现。他冒这么大的风险,想了一个这么笨的办法,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此人身材矮小,翻不过围墙,只好出此下策。”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大家都认真抽着烟、喝着茶,扯着淡。看着周所长得意洋洋,侃侃而谈,江枫忽然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你今天破了个大案,周所长肯定要高兴坏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过了五年,江枫竟然又回到了高潮洲派出所,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
“大案?”江枫像个丈二和尚,拿不准他是不是在说反话。
这么一来,周俊宇就十分尴尬了。万志强无理抢人,反倒成了慧眼识英才的伯乐——那么周俊宇不就成了嫉贤妒能的小人吗?
“咱们所里一年多没关过人了。你才来了两个多月,就破获一起入室盗窃案,还不叫大案?”
江枫到了刑警队如鱼得水,连破了几个漂亮的大案,就连数年前的积案也拿下了好几个,让李局长在市局领导面前大大地出了几次风头。后来,李局长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变,几次在全局大会上夸奖万志强眼光独到,幸好当初没放江枫去派出所。
“要这么说,还真是个大案。”江枫心里咂摸“大案”两个字,还是觉得有点滑稽。
李局长权衡再三,两害相权取其轻,只好给周俊宇做思想工作,答应给派出所补充人员。这件事表面上平息了,周俊宇和万志强之间的梁子却结下了,有时二人在局里开会碰面,也是道路以目。
“你可能不知道吧?”小曹神神秘秘地说,“这次全市公安系统开展打击‘两抢一盗’专项行动,咱们所里又吃了零蛋,全局垫底。下周一局里就要开交账会,倒数前三名要作为后进典型上台发言,我猜周所长连发言稿都写好了。这下好了,不用上台亮相了。”
事实很清楚,无需调查,也没什么争议。李局长也觉得万志强太过无理,严厉谴责了万志强的强盗行径,认为此风坚决不可长。无奈生米已煮成了熟饭,分局还要倚仗刑警队这把尖刀,于公于私,惹毛了这个脾气火爆的刑警大队长都不划算。
“哦。”江枫淡淡地回应。
周俊宇一气之下,就告到了李局长那里。
路上吭哧吭哧摇晃了两个多小时,回到派出所已到了晚上8点多。
毕竟江枫那时还太年轻,只知道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却看不到事情的另一面。万志强截走江枫,实际上就是抢了周俊宇的人。周俊宇损失了一个人事小,堂堂一个所长的面子往哪搁啊?
二楼所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江枫进去汇报。周俊宇正对着电脑聚精会神地看网剧,看见江枫进来,按下了暂停键。江枫把今天的案子拣要点汇报了几句,周俊宇始终面无表情,打了几句官腔,继续埋头看剧。
江枫发誓要干出点名堂来,报答知遇之恩。果然,他后来的表现,给万志强挣足了面子。万志强不仅得了一员虎将,还得了个知人爱才的美名。
食堂锁了门,做饭的陈阿姨已下班回家。江枫走进宿舍房间,烧开水,泡了碗方便面。高潮洲位置偏僻,不像市区那样寸土寸金,派出所的业务用房比较宽裕,每个民警都配了单间。
江枫暗自庆幸,当警察就要当刑警,哪个刚穿上警服的热血青年不想进刑警队。当刑警是江枫从小的梦想,刚听说分到派出所时,他还消沉了几天,没想到命运突然改变。江枫像做梦一样,忽然间就梦想成真了。
等待泡面软化的时间,江枫靠在椅子上,打开了电视,市电视台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五年前,江枫从警院毕业,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南湖分局。当年新招录进来的人全部分到派出所充实基层,江枫被分到最偏远的高潮洲派出所,当他拿着介绍信去派出所报到时,半路上却被万志强劫走,带回了刑警队。
一个退休的中学校长早上出门去晨练,半路上捡到一根大金条,碰巧旁边一个少妇也看见了。少妇说她是共同发现人,金条理应二人平分。经过协商,校长从银行取了五万元现金给少妇,金条归了校长。那根金条少说也值二十万,虽然分掉一部分,校长还是开心得不得了——直到金店的工作人员告诉他,那根“金条”其实是外表镀金的铜条。
江枫不说话,红着脸点了点头,他知道,周所长还是忘不了五年前的事。
这种案子江枫办过好几起,经电视编导加工剪辑后,剧情更加精彩,老百姓喜闻乐见。生活太平淡,人都有猎奇心理,看见倒霉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说不定内心深处会产生不可告人的欣慰——幸亏倒霉的不是我!
周俊宇坐在长方形的会议桌顶端,居高临下看着江枫,脸上露出两个圆圆的小酒窝,笑得极其灿烂。
这种涉案新闻,既能满足好奇心,又可以起到心理按摩作用,真是奇妙。江枫心想,接下来该有警察出来说话了。
周俊宇端起不锈钢保温杯,拧开杯盖,轻轻抿了口枸杞菊花茶,接着说道:“不过呢,也不全是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咱们高潮洲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没有汽车尾汽,吃的是有机食品,哪点不比城里强。说起来,江枫同志和我们所还是蛮有缘份的,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江枫同志,你说对不对?”
果然,记者开始采访警察。一名穿着警服的年轻人出来说话,提醒市民朋友如何防范上当受骗,需要掌握哪些注意事项。警察目光呆滞,眼珠子盯着斜上方一个点不动,江枫猜他多半是在念稿。
江枫是以戴罪之身发配过来的,聋子都听得出弦外之音,周所长刚说了几句开场白,江枫就如坐针毡。
有时候警察不知道该说什么,记者就会耐心引导,或者干脆拟好内容。就像小学生写作文,不管前面的故事多么阴暗猎奇,结尾都要升华主题,全是套路。在刑警队的时候,这些表演的任务,江枫都是交给王三牛去完成的。
“江枫同志是咱们分局的名人,这几年在刑警队屡破大案要案,的确是少有的刑侦天才。江枫同志年轻有为,对于他的工作能力,我本人也是非常钦佩的。可惜啊,我们高潮洲派出所庙小了点,确实有点委屈了人才。”
电视新闻看多了,江枫也渐渐悟出了些门道。本地的社会新闻,将近一半是涉案事件。世界这么大,不幸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难怪有人说公安局是取之不竭的新闻宝库。江枫曾突发奇想,假如上级部门颁布一条禁令,今后各级公安机关不准给媒体提供新闻线索,不知地方电视台的新闻节目是否能办得下去。
高潮洲派出所有新同事加入,按惯例召集全所民警开了个小型欢迎会。主持会议的是所长周俊宇,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戴无框近视眼镜,边分头梳得一丝苟,白白净净。周俊宇看上去文质彬彬,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
播完了诈骗案,接着又是一起交通事故,三车连环追尾。事故现场播完后,身穿反光背心、戴墨镜的胖交警出镜,开始升华主题了。
接到调令的第二天,江枫就去了高潮洲派出所报到。王三牛已休完假,从丽江回来了,他要去送江枫,被婉拒了。王三牛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坚持。
江枫拿起遥控,正准备关掉电视,刚才还面带微笑的男主播忽然换成了凝重的表情:“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今天下午4点40分左右,本市江宁路发生一起恶性金店抢劫案……”
由于历史原因,高潮洲一直归南湖区政府管辖,南湖公安分局在这里设立了派出所。高潮洲是南湖区最偏远的辖区,自然也是没人愿去的苦寒之地,逐渐变成了南湖分局的流放之地。除了少数充实基层的新民警、以及提拔当所领导的,其余调到这里工作的民警,多半是事出有因。
江枫举着遥控的手悬在半空中,这条路的名字很熟悉,是南湖公安分局的辖区。
知青们在这里战天斗地,掀起了大生产的高潮,遂以“高潮”命名。知青返城后,那些良田和基础设施还在,附近的农民纷纷在此安家落户,经过几十年的发展,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行政区域。
电视画面切到案发现场。金店门口拉起了蓝色警戒带,把围观群众挡在外面。一个穿蓝色T恤的人背对着镜头,拨开人群低头疾走,丝毫不理会身后端着摄像机追上来的记者。他掀起警戒带,矮身穿过,向金店大门走去。此人个头不高,体格粗壮,板寸头,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高潮洲是东风市南湖区的飞地,与市区并不接壤。从市区去高潮洲,要从附近的县境穿过,有两个多小时车程。上世纪六十年代,一批知识青年来到这里围湖垦荒,硬是从湖泊中圈出了一片家园。
这个背影太熟悉了,不是王三牛又是谁。江枫身体坐直,眼睛紧盯电视:
江枫先是被停职接受调查,负责调查的督察民警都是在一幢大楼里上班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加上事实确实存在争议,自然查不出什么结果。但是媒体在跟进,家属不放过,分局只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把江枫调离刑警队,安排到高潮洲派出所工作。这虽然不算正式的行政处分,却含有发配边疆的意味,实际上比正式的处分更严重。
“据现场目击者称,一名蒙面男子持凶器闯入来福珠宝店,杀伤店主后逃离现场。案发时该店正在营业,金店老板在与劫匪搏斗时身受重伤,已送往医院抢救,财物损失尚不清楚。警方接到报案后,立即赶赴现场展开侦破工作。本台记者电话采访了负责本案的王警官,王警官表示,案件仍在调查中,具体细节暂不便向外界透露……”
自从在江边发现饭饭的衣物后,小孩家属彻底绝望,又到分局大闹了几次,还在门口拉起了横幅,要求尽快破案,严肃处理失职民警。然而,凶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尽管万志强使出浑身解数,这次也无能为力了。
江枫不禁替王三牛担忧,这小子恐怕要焦头烂额了吧?
抢婴案走到了最坏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