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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白篇——丛林遇刺

埃兰真是命苦,从小失去双亲,长大后好不容易嫁给了一起长大的阿哥,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偏偏女儿得了怪病,每月都需要爬上瑶华山里去采一种长在瀑布顶上的月芝草才能有所压制。后来寨里人不顾埃兰一家的死活,把瑶华山卖了,进山的路也被买家封了。阿哥只得在夜间冒着生命危险一点一点沿着垂直的大山爬上去偷偷采药。虽说没有人告发他,但阿哥还是失足死在了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尸体被找到时,已经被泡发得又长又大。从此,埃兰恨极了寨子里人。寨子里人也感到羞愧,后来大家商量,让守护月芝草的那家人每月拿出一点家藏来给埃兰的女儿吃,埃兰才渐渐平息了些许怒气。不过依然只跟冷雀一家来往。

他们口中的阿纳巫师确实住得比较远,一路上冷雀给小白诉说着埃兰的故事。

“家藏?”小白不明白冷雀的意思:“你们这里每家都有私藏珍贵的药材吗?”

田瑞舒想着先把田瑞雨送回宾馆去,却被田瑞雨极力抗拒,看惯了童话故事的小姑娘,好不容易在真实世界里遇到了巫师,怎么肯放弃见面的机会,另外她也担心那个命在旦夕的小妹妹。无奈之下只得给她穿戴上小白给的防毒瘴装备,带着她一同跟过去了。

冷雀点点头又摇摇头:“本来不是私藏,而是每家每户要守护一种药材。这些药材都很珍贵,能治很多你们外边没有办法的病。祖先这样规定原始的考虑是让寨子里的人们互帮互助。因为那些药材珍贵稀少,且都长在极其危险的地方。如果每家分配好药种,各自守护着,防止其他人滥采,到时节就各自储藏起来,等到寨子里哪家人有急用,就可以无条件的拿出来救人了。只是后来人们的心贪了,除非交换,否则都不愿意免费拿出来的。尤其现在瑶华山一卖,其实就是把祖传的宝贝都卖出去了,家里那点珍藏就更珍贵了。唉,我是反对卖山的,不知道那些主张卖的人现在后悔了没有。”

冷雀倒比他干脆,抬脚向门外追去:“赶紧跟上啊。”厝哥这才拔腿而出。

正说着,就走出了寨子,来到一个竹篱笆插得密密的院房前。篱笆上还挂着一个小纸板,上面写着几个小白并不认识的字符。

厝哥急得跳脚,抓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冷雀小声说那上面写得是:叛徒勿近,近则毙命的意思。

埃兰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劝说了,她倔强的抱着渐渐失去体温的孩子往外跑出去:“不管用什么代价我都要我的女儿回来。哪怕用我们家族世世代代守护的神草来换。如果你们不跟我一同去,我就一个人去求阿纳巫师。”

埃兰正在外面大声哭号求阿纳巫师出来,说她愿献上最宝贵的东西,也愿意一命换一命。

厝哥拉住埃兰:“不要去啊,很可怕的。而且神秘的阿纳巫师跟寨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了,尤其是坏人们擅自把瑶华山给卖了之后,他发了大脾气,在门口放了很多蛊虫,轻易接近会丧命的。”

可能是怕有蛊虫,埃兰将女儿独自放在了一边土地上。这里的地面潮湿又阴冷,冷雀赶紧跑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并用自己的外套裹得紧紧的,好像孩子还活着一样。

埃兰痛苦极了,闭着眼睛摇头:“你们知道的,我不能没有她,我要去阿纳巫师那里,请求一命换一命。”

埃兰边哭诉边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头都要磕出血来了。田瑞舒看到这样的场面眉头皱了起来,他将自己的妹妹也搂得紧紧的。田瑞雨则难过得小声哭泣着。

“啊。”冷雀连忙看了看孩子:“刚刚没救回来?”厝哥也凑上去皱着眉头仔细观察起来。

可是任埃兰如何哀求,院子里都没有动静,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大面积的虫子爬过。

刚刚上完药,门外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是埃兰抱着孩子闯了进来,她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不知所措:“冷雀,厝哥,我的孩子被猴兽咬破了血管,已经没有呼吸了。”

眼看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怀里的孩子越来越僵冷了。

看惯了城市里以畸形瘦为美,以僵尸白做靓的女人,冷雀就像一颗挂在枝头带着露水的水蜜桃,让人感觉到生气勃勃。

冷雀喊过小白,把孩子裹好递给她,自己跑到篱笆门那里,边喊边大力摇晃:“阿纳巫师,您救人我们感激,不救起码也要说一声,我们好去想别的办法。现在您躲着耽误别人的救命时间,跟害人有什么区别?”

小白偷瞄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姑娘。只见她椭圆的脸蛋,在晨曦下泛着胭脂红色,鬓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黝黑而有光泽的头发,牢牢在头顶盘了两圈,眼睛黑白分明,嘴唇粉红粉红的,像是刚刚抿过带着露珠的玫瑰……整个人看起来元气满满,健康水润。

终于,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还好冷雀的手没有停,她依然麻利的给小白擦洗上药,动作熟练而细致。

一个眼冒凶光的老头儿出现了,细看之下,他的脸颇为吓人,一条条青红色的伤疤如同蛆虫一样横在面上,有的伤疤还在化脓中。

本以为找了个情郎,没想到是个大姑娘。

田瑞雨看到不禁吓得躲到了哥哥身后。

“你们外面的女孩子,都不留长发的吗?”冷雀的口气里充满了失望。小白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文胸,突然明白了冷雀这一连串的反应:

“是埃兰吧。”老头儿的嗓子破得有些沙哑,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竹杖。

小白有些慌乱:“怎么了,很严重吗?”

埃兰立刻爬过去抱住老头儿的腿说:“阿纳巫师,我不是叛徒,卖瑶华山的事我是反对的。所以,求您救救我孩子。”

“咦”冷雀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惊叫。

阿纳巫师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不行啊,埃兰。”

这个面容清秀的少女热情起来真让人招架不住,小白还没来得及反应,衣服就被撩起来了。

“求求您了。”埃兰又磕起头来:“都说您可以一命换一命,我可以把我的命交给您。”

冷雀家在寨子的东南方,家中还有一个面孔黝黑,嘴巴厚厚的哥哥,叫厝哥,互相介绍了一下,安顿好其他人后,她就迫不及待的端了一个加满水的铜盆出来,胳膊下夹着一条白毛巾和一包不知名的药材,喊着小白赶快把衣服脱了,以便擦拭伤口。

“是啊。”小白也在远处帮着求人:“阿纳巫师,您要是有办法就赶紧使出来吧。什么往日怨恨都比不上一条命重要的。”

小白一路上跟小姑娘打听山里的事情,并在聊天中,得知姑娘名叫冷雀。

阿纳巫师叹息了一声:“你们跟我来,孩子就不要进来了。”

小姑娘这才注意到小白背上的伤,心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连忙邀请她一同回去包扎。

可能是因为害怕,厝哥主动留下来照顾两个小孩,小白等人则跟着老头儿进了院子。

听她这么一讲,小白的心都飞到山那边去了,田瑞舒提醒她,先治疗背上的伤要紧,感染了就麻烦了。

门开后,一条青石板小道出现了,将院子一分为二。院子两边堆满了箱子之类的东西,上面用黑布罩着,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啊,不止猴兽,还有其他成精的呢。自从这瑶华山被封了,怪事是越来越多了。”小姑娘指着眼前的瀑布山:“这山以前我们随便进去采药的,后来被一个有钱的大团伙买下了,还给了寨子里村民很多钱,让寨里人帮着在密林里种些药材,算是给安排了工作,就是这山再也不许我们进了。”顿了一顿后,小姑娘叹了一口气:“唉,以前日子过得穷苦一些,但没啥怪事。现在日子是好了,怪事却层出不穷。都说是因为这山里的药材没人采,成精了,在山谷里安营扎寨,日夜修炼,养了一堆精怪出来给闹得。”

阿纳巫师用竹杖敲着地面,清脆的“叮叮”声传来,黑布里立刻响起了“悉悉索索”仿佛大量虫子爬行的声音,小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有猴兽这种东西?”

“我叫它们离你们远点儿,省得误伤!”阿纳巫师看了小白一眼。

“啊。就是刚才那个。”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解释道,正是刚才塞小白荷包的那位:“长得很像人啦,但是后面有尾巴的。以前就是偷偷寨里人的衣服和草药,这猴子精得狠,专偷好药!没想到今天竟然抢了孩子。”

小白突然觉得这老头儿好像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硬心肠。大概走了一百多米,院子左边出现了一个鸡窝。

“猴兽?”小白忘记了背上的疼痛,对这个名词很感兴趣。

“仔细看看这些鸡。”阿纳巫师停住了。

据寨子里人的说,那妇女叫埃兰,天还未亮发现孩子被偷了。寨里人猜测可能被猴兽偷走了,就连忙召集人来追赶。

众人的目光锁定在鸡窝里那几只肥鸡上。只见那鸡有的在缓缓走路,有的在卧着休息。细看之下,走路的鸡步伐有些机械,卧着的鸡也时不时哆嗦一下,似乎有些难以自控。

来人看装扮都是寨子里的人,其中一个妇女奔在最前面,看到地上的小孩立刻惨叫一声抱在怀里。

阿纳巫师再次有节奏的用竹杖敲了敲地面。那些鸡突然集合起来,奔向食槽那里,一俯一仰的吃起食来,样子颇有些滑稽。

就在此时,密林了传来了人群的呼喊声,女人听到声音回转身看了一眼,犹豫片刻后放弃了攻击,拔腿朝着密林深处跑去,那速度堪比野兽,小白清楚的看到女人屁股后面有个东西在裤子里晃来晃去……

“这些鸡都是年初的病鸡,濒死之时被我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它们这样算不算活着。”阿纳巫师叹息了一声:“它们的体内被植入了蛊虫,通过指挥那些虫子,可以让这些鸡运动吃食。”说到这里,阿纳巫师看向埃兰:“不是我不救人。即使你把命给我,你的女儿获得的也不是真正的重生。而是被虫子支配的一具躯体。你的血肉不过是白白牺牲来喂养那些蛊虫而已!”他边说边挽起左手袖子,露出一条白得渗人的胳膊,胳膊上凸起着一条条黑色的血管,血管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就像我这条胳膊一样,它早已脱离了我的身躯,成了一样工具。虽然还能动,也不过是我操纵虫子,虫子操纵它而已。”

那丑陋的妇女并没有停止攻击,一次没得手再次扑向了田家兄妹。

得知这样的真相,埃兰瘫坐在地上长啸一声,悲彻天地。她的灵魂像被瞬间抽走一般,整个人麻木的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田瑞雨吓得哭了起来。

小白和冷雀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她拖出那个危险的院子。

只听得“刺啦”一声,鲜血顺着撕裂的衣服渗了出来,小白的后背被抓住几条血印子。

而埃兰如同死去一般,眼睛呆滞得望着远方,俨然已经生无可恋。她甚至已经站不起来了,一步一步朝着孩子的方向爬去。见者众人无一不伤感落泪。田瑞舒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走过去,从厝哥的手里接过孩子,想把她递给埃兰,接触孩子的瞬间,他心中某些柔软的地方被掀开,不知不觉眼角滑落一滴泪,落在孩子的脸上。

突然,她放下了孩子,猛地朝田瑞舒和田瑞雨的方向扑过去。那速度极快,田瑞舒连忙将妹妹转到身后,小白则将他们推开,自己挡了上去。

他走得很慢,因为他知道,对埃兰而言,孩子交到她手中无非是让她再次感受到生命流逝之苦,那个过程如同割肉,一刀又一刀……

直到看到小白他们,她的哭声减小了,似乎被吸引了一般,皱着鼻子不断朝这边吸气,像是闻到了很香的东西。

“哥哥,小妹妹好像动了。”田瑞雨站在哥哥身后说道。

哭嚎声就是她发出的。仔细一辨,发现那哭却是干嚎,因为她一边咧着嘴巴,一边用深陷的大眼睛扫着周边,汗毛很重的脸上却没有一滴泪水。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先是迟疑,而后立刻围了上去。

走出去看,只见一个毛发浓密,长相极为丑陋粗糙的妇女正在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在不远处。那妇女穿着宽大的衣服和裤子,裤子像是男人的,上衣是女人的,扣子胡乱的交错着,头上的包巾也是随便扭在头上的。最为奇怪的是,她的坐姿很诡异,两腿蹲着,身子却是后仰的,似乎屁股后面还有一条腿支在地面上一般。

田瑞舒也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渐渐软了,伸手细探之下,孩子竟然有了呼吸。

天色刚亮,帐篷里的人就被外面一阵阵雌雄难辨的哭嚎声给吵醒了。

埃兰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直到众人亲自将孩子抱给她。她张大嘴巴长长吸了一口气,如同一个人在棺材里闷久了突然活过来一般,大哭着将孩子紧紧贴在自己身上,再也不肯放手。阿纳巫师也凑近来看,他摸了摸孩子的脉搏,翻了翻眼皮,连声惊叹:“奇迹,天降奇迹了,孩子真的活了。她的身体内如同被注入了一股生命之泉,脉搏变得有力,呼吸也逐渐平稳。”

不知又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小白听到帐篷外有“嘶嘶”的私语声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偶尔还能听到类似“如何得见?如何得见?”的人语。因实在困得不行了,小白又进入了梦乡,梦里回到小时候那夜,那个低沉的声音:“求见吴先生,求见吴先生……”

众人大喜,厝哥哆嗦着厚厚的嘴唇,不停地说着“谢谢”,却不知道感谢谁,只能来回打着转。

小白不禁觉得莫名其妙。

阿纳巫师也思考着:“这生命之泉哪里来的呢?”

就这样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手里不知何时有了碎碎的东西,看样子像揉碎的花草,他将那些东西撒在帐篷的四周便一言不发钻进去了。小白也跟着进去,一眨眼的功夫,田瑞舒竟然躺下睡着了。

“小妹妹一直在我哥哥怀里。”田瑞雨发声:“生命之泉当然是我哥哥给的。”

本以为田瑞舒会再说些什么,他却回头继续环视着眼前的大山,低语了一句:“不复往日了。”

“不许胡说!”田瑞舒的声音有些严厉,他站起身来摸着自己妹妹的脑袋:“我没有那个能力。”

谁知田瑞舒却递给她一株开有拳头般大小花朵的植物,夜色中那花像是白色,又像是淡黄色,形状一瓣一瓣如莲花般清丽,小白很是欢喜,一个男人无缘无故送花给女人,难道不是有意思的表示?她小心翼翼的捧起花来,准备回帐篷内腾出一个盒子来好好放置起来。

“你有的。”田瑞雨仰头看着自己的哥哥,执拗地道:“你曾经让死去的小兔子复活过。”

田瑞舒这才转过头来,一时没有说话,表情却是奇怪,如同从未见过小白一样,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他这一看,小白着实感觉不好意思,脸竟烧了起来,心想:难道今晚要发生些什么?

田瑞舒摇摇头,对着众人表示歉意。

“你去哪里了?”小白问。

阿纳巫师的眼光早已移到这个面容始终带着疏离感的年轻人身上了:“这位小哥的头发不错,可是今年流行的染色吗?”

再靠近一点儿,小白发现他的裤脚打湿了,脚下沾了不少泥土。

田瑞舒淡淡的说:“谈不上时尚,只是喜欢这种简单的灰白而已。”

田瑞舒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面朝瀑布,整张脸氤氲在水汽中,泛着清冷的银色柔光,加之以淡然的表情,如同画中人一般疏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白不由自主摸了一下自己的奶奶灰短发。

小白靠近去,喊了他一声。

阿纳巫师点点头说:“这颜色跟小哥挺拔飘逸的身姿一配,很像我以前见过的那些从山里走出来的仙人。”

田瑞舒就站在瀑布旁边,腰杆挺拔,双手背在后面,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田瑞舒眉头一皱:“谬赞了,我只是个普通人。”

瀑布还在轰鸣着,从小白的角度看过去,夜晚的瀑布就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气儿倾泻下来,争先恐后落入凡尘……

阿纳巫师的神情陷入回忆之中:“我有个故人,他跟小哥身上的气质有些相似,那人也有着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也曾跟我探讨过如何通过控制蛊虫来医治残疾者,只可惜……”

银钩一般的月亮正高高挂在天上,闪着淡淡的银色。没了月亮的遮挡,按星座排布的星星们仿若钻石被缀在天鹅绒上,一颗一颗闪烁着夺目的光辉。

田瑞舒淡淡地说:“大师还是不要把我如此类比,我什么都没有做。这个英雄,我真的当不得。”

小白轻轻起身,走出帐篷外。

急性子的厝哥被他们的话弄得云里雾里:“呀,不管如何,孩子是救活了。非得找个恩人的话,小哥你当也不错嘛。”

不知睡了多久,小白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手表,晚上1点半。帐篷内田瑞雨正在红着脸酣睡,田瑞舒却不知去哪里了。

埃兰听了这话竟然十分赞同:“不管是天意还是田先生所为,总之孩子是在您怀里醒的,埃兰就认先生这个救命恩人。为报答恩人,埃兰愿意履行诺言,献上生命和祖药都是可以的。”

可能实在太累了,三人收拾好就睡着了。

说完,埃兰就执意请小白等人去家里坐一下。实在执拗不过,三人就都去了。稍做招待后,埃兰拿出一个铁盒子,说要献给田瑞舒。他自然是不要的,埃兰就转手给小白。小白刚要拒绝,却被打开的盒子吸引住了:里面躺着的几棵干药材,像极了网友给的消弭草图。她的表情瞬间出卖了心思,田瑞舒冷淡的说:“你可以少拿些去救人。”

最后商量之下,三人决定在大瀑布旁宿营一晚。幸好小白也准备了帐篷和睡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也废了一番功夫。小白怀揣着消弭草笑眯眯的回了宾馆,却见张进一脸愁容的在楼下抽烟。

然而田瑞雨似乎累着了,一边喊着不想回去,一边趴在哥哥的背上不肯下来。路途遥远,如果一路背回去恐怕田瑞舒会吃不消,更何况来时两人身上已经背满了各种可能需要用到的物品。

看到小白这么快就得偿所愿,张进羡慕极了:“我都来这里一周了,每天在瑶华山下转悠,就是希望能找到一条进山的路,可是密林中大大小小的路径我都走遍了,依然毫无结果,看来我要无功而返了。”

眼看着一天就要过去了,三个人毫无所获。商量之下决定先回宾馆向胖女人打听一下,明日再来。

听这话,他是来采灵药无疑了。小白刚想跟他说不如出个高价去收寨里人的祖药,脑海里就浮现了阿纳巫师门口挂的“叛徒”两字,于是,她硬生生的吞下了原来的话,机械性的问了一句:“你到山里想要寻找什么药啊?”

这种坡度几近垂直的山常人根本无法爬上去。小白三人绕着山寻找了一圈又一圈,却找不到一条上山的路径。

张进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接着自己的思路说:“我来之前打听过,瑶华山本来是有一条进山的路的,不过需要穿过一个类似《西游记》中所描述的水后山洞,即可豁然开朗,步入大山围成的仙谷,谷内常年瑞气氤氲,滋润了很多精枝神木。现在这洞口被封,山峰高耸,恐怕连只鸟都飞不进去了。”

不一会儿,小白就发起愁来——眼前已经无路,就一座大山直立立的挺在眼前——这应该就是张进口中的瑶华山了。

说到这里,张进长长的叹了口气就上楼去了,看得出他是十分发愁。

小白和田瑞舒一时无语,小孩子却没有这样的心思。她高兴的边拍手,边哼着歌在潭水边采着不知名的花草。

晚上,小白跟田家兄妹商量,瀑布也看了,药也得到了,明日再去逛一逛寨子风光,后日就启程回S城。

在如此壮观的景象面前,人的心往往会升起复杂的感情,倍感自己渺小。

这样打算,小白自有她的心意。既然寨子里有那么多灵丹妙药,不如去打听一下有没有医治田瑞雨的药材,这话她没有直说出来,希望田瑞舒那个呆子能理解到她的用意。

耳边传来轰鸣声,一条宛如银龙般的瀑布从近百米高的山上泻下,跌落在绿色深潭里,溅起大量水花。

第二日天未亮,小白就恍惚听到了有人关门走路的声音。等她起床后,去楼下问了胖女人,原来是张进早早出去了。

田瑞舒摇摇头:“你没有仔细观察,我们一路走来,那些花木如果天然生长的话,不可能那么稀疏整齐。看它们的样子,明显是被人整理过方便人们出入的。这里,就不一样了。”确实,相对前段路程的景色,这里的山草明显狂野许多。

任务完成了,再看起风光来自然备感赏心悦目。小白带着田瑞雨愉快的闲逛着,不时跟寨里人聊两句,了解下当地的风俗人情。

“这哪里有危险,他们说得有点夸张了。”小白有点狂傲的说。

通过聊天得知,寨子里的姑娘从小就佩戴荷包,那些荷包从织布,到染色,再到绣花都是姑娘亲手所为,要挑选一个最好的日日贴身戴着,直到遇到心上人,就把它送出去。

同张进分开后,小白等人一边欣赏路边美色一边行进到了田瑞雨心心念念的大瀑布那里,中途除了田瑞雨摔了一跤没有出任何意外。

小白这才想起,冷雀塞给她的小包还在身上。她赶紧掏出来,只见荷包是银白色的,质感犹如圆月的光辉,密实而整齐的绣花线勾勒一株从未见过的植物,分不清楚花和叶子,不知道是冷雀的刺绣手艺不够精进还是这植物本来就长得奇怪。

小白从包里拿出几个口罩一样的东西:“放心,装备齐全,不然也不敢带他们来。”

“呀,这不是冷雀的包包嘛!”旁边正在晒药材的妇女,扫了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满脸堆着笑:“怎么到你手里啦?”

前面有几条人踩出来的硬硬小径,张进指着其中一条说:“应该就是这条路通往大瀑布。我要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我们就此分开吧。不过提醒一句,这密林看上去祥瑞一片,但也藏着不少危险毒物,这毒物包括毒虫和药香,你们还带着孩子千万要小心。”

“咦,您怎么知道是她的?”小白问。

田瑞雨也高兴得吟起诗来:“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妇女指了指荷包上的刺绣:“姑娘的荷包上只绣自家的守护药材,这形状一看就知道是她的了。”

“真是仙境一般的好地方,怪不得能长出仙木瑞草。”张进感叹道。

那我可得还给她。小白心中这样想着,立刻拉着田家兄妹朝着冷雀家走去。

穿过寨子边就到了密林。密林倚山,里面多是参天古树,有松,有叶,阳光透下来斑驳的光点落在山涧石头上,以及被晒得发白的土路上,潺潺的流水从山上弯弯曲曲爬下来,氤氲之气滋润着水边各种兰草,散发着不知名的幽香。林中静谧,不时有鸟雀飞过。

到达时,恰逢厝哥扛着一把锄头朝外走去。听闻他们的来意,他哆嗦着厚厚的嘴唇,眼神中充满焦急:“妹妹在云泉旁收拾药材,她不高兴。”

众人哈哈大笑。

冷雀家的药材地分在了云泉旁。

“我难道是被吓大的吗?”小白佯装镇定,手却摸了摸自己的头:“这短发真是留不得了!”

汩汩的泉水冒着氤氲的水汽,周边尽是参天古树,可能是阳光较少的原因,周边的花草看上去有些羸弱,细条状的叶子懒散的垂着,零星的开着玉黄色和玉白色的花朵。

“那女孩会更加伤心欲绝,得不到你就毁掉你!”张进神补刀。

花朵虽小,香气甚浓。

小白打了一个激灵:“我是女的。”

冷雀就蹲在这花田当中,微微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发呆。

“小白姐姐,她看上你了。”田瑞雨一本正经的说:“你会不会被寨子里的人绑了娶她?电视里都这么演。”

听到有人来,她抬起头,正好一缕阳光透过古树的缝隙照射在她的额头上,将额前的一缕黑发染成了金黄。

是一个精致的小荷包。

“听说你们明天就走了。”冷雀小心翼翼的从花田里走出来,领着小白在一棵大树下坐下来。

小白只当她们是新奇,还冲她们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直到走了一段路后,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漂亮姑娘红着脸追过来了,她停在小白面前,猝不及防塞给她一样东西,低转着头又跑开了。

田瑞雨在泉眼处好奇的张望着,田瑞舒静静得盯着自己妹妹的一举一动。

途中有成群的少女带着满头的银饰走过,她们看到这几个陌生人后害羞的扭过头去,停下来凑在一起小声说些什么。有几个还边说边朝这边看。

“听说这个对你们挺重要的,我还是还给你吧。”小白将荷包递到冷雀跟前。

这副景象在S城可见不着,田瑞雨的眼睛都看直了,偶尔“哈哈”笑两声。田瑞舒看到妹妹如此高兴,逐渐放松了情绪。

冷雀没有接,只是定定的看着小白:“如果你是男的,会为了一个女人留在这里吗?或者,你会带我走吗?”

寨里人穿着植物印染的深蓝衣服在阡陌小路上走来走去,透过竹制篱笆望进去的院子晒着各色药材,包着头巾戴着奇怪银饰的妇女们在其间忙忙碌碌,不时有家鸡飞到半干的药材上捣乱,妇女们还要发出“咕咕”的声音轰走这些难缠的家伙。

“这个我没考虑过。”小白老实讲:“不过如果你想出去看看的话,我还是很乐意招待你的。”

等太阳高高升起,几个人便各自出发了。要进密林,需途径药寨。寨子似乎已经习惯外人进入了,并没有什么关卡。尤其看到小白等人,有些寨里人还会点头示意。

冷雀的眼睛发出了光,她抓住了小白的手,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小白笑而不语,拉开凳子让张进一起坐下来吃,并在吃饭间向他打听了传说中瀑布的位置。至于消弭草,张进表示没有听说过,只是说,药寨最好的仙药都在岛中央的瑶华山上,只是去往那里要穿过岛上的密林。

“你可以走出寨子看一看啊。”小白补充道,她打心眼儿里希望能以主人的身份招待一下这位纯净的姑娘。

张进下楼来,看到小白等人的早餐有粥有蛋时不禁惊叹:“我都吃了好几天泡面了,你们哪来这么丰盛的早餐?”

“还是算了。”冷雀喃喃轻语。

“呀,吃什么泡面。早餐有好的,有好的,我去做,我去做。”胖女人慌慌张张走下去了。

“为什么呢?”小白有些着急,她想着用什么理由来说服一下,但最终还是那句老调陈词:“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啊。”

“也是挺困难的,天天吃泡面。”

冷雀低下头:“我有特殊的使命。”她说这句话时,口气有些不确定,像是在说服小白,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胖女人有点手足无措:“都怪我利益熏心,有眼不识泰山。您先别跟我计较,我就是家庭困难,想着平时这儿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

寨子里每户人家都守护着一种珍贵的药材,而药材的珍贵程度,也就是被需要的程度决定了这户人家在寨子里的地位。大家的药都是一些救死扶伤,化腐朽为神奇的仙草,只有冷雀家,守着一株千年以来几乎都没有人需要过的奇怪草药。

小白故意拉长声音:“呀,公司的呀。”

偶尔被人们提及,也不是略带讽刺的玩笑:“是不是老祖宗们挑药材时花了眼,把一株没有用的杂草混了进来,冷雀,你们还守着它干啥,扔了吧。”

“哎呀”胖女人拍了拍大腿,脸红到了脖子根儿:“误会误会,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报什么报呀,这就是公司的!”

冷雀也不止一次的怀疑这是不是一棵无用的草,但每翻开这棵草的说明文书,上面都只有一行字:唯善者存,莫入恶人手。这明明说明这棵草很重要,只有善良的人才配拥有啊。

小白一下子明白了,这宾馆原来是徐氏集团的站点。她心中窃喜,终于可以报昨日之仇了:“是啊,你没收到通知吗?我还想着这吃住都没有发票,回去怎么跟公司报销呢?”

但又有什么用呢?即使它是一把宝剑,但从未出鞘,既不能自证身份,也不能威慑人。所以冷雀家世代在寨子里都没有什么地位,到这她这一代,厝哥生得又憨傻憨傻的,至今都没有姑娘肯嫁给他,这家就更像个透明般的存在了。

胖女人指了指她的透明衣服:“这衣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穿的。只有公司派来的工作人员去丛林里搞科研才能穿。”

“如果你在这里待得不开心,就更应该去外面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机会啊。”小白说。

小白不明所以:“什么公司的人?”

“可是,我还是放心不下哥哥。有我在,寨子里的人还多少有些忌惮。我要一走,怕是他要受欺负。”

胖女人烧开水后,恶声恶气的喊小白来取。小白没跟她一般计较,爽快的跑过去取了。胖女人嘴里埋怨着楼上的人为什么还不起床,开水凉了还要烧第二次,正想指使小白去把人都叫下来时,却看到她身上套了一层透明的防护服,:“哎呦,您,您是公司的人呐!”嘴里的嚣张瞬间成了紧张。

的确,这天小白隐隐听寨子里面的人谈起冷雀,说她是一个能干泼辣的姑娘,长得又好看,是很多小伙子的意中人。可惜了家势不好,否则怎么也得嫁个数一数二的人家。

第二天天刚亮,小白就收拾好装备来到了楼下,一边在周边转了转,一边等田家兄妹下楼吃早餐。所谓的早餐,就是胖女人用开水泡的方便面。要不是担心所带食物不够野外吃喝,小白打死也不买这死贵的泡面。

“我看厝哥跟埃兰……”小白想起昨天的事情。

说到来这个地方的目的,男人只说是受人之托来找一样东西。小白心想来这无非是求药,既然不肯详说,自然是一般人不知道的珍贵药。

冷雀摇摇头:“埃兰姐只是比其他人善良,她能看到哥哥的好。如果你见过埃兰姐死去的阿哥,你就知道我哥和她是完全不可能的。那个阿哥,就像瑶华山一样灵秀,跟他相守过的女子不会再看上第二个人。”

男人叫张进,说起话来表情恬淡,语气从容,小白很喜欢同这种人聊天,因为他们见过很多世面,肚子里装了不少平常人不知道的消息和故事。

“实在不行,带着哥哥一起,我养你们啊。”小白拍着胸脯保证。

小白同男人聊了几句,略微打听到了这宾馆的来历。宾馆本来是S城某集团的一个站点,因平时很少利用,就被看站的也就是那胖女人私自做了宾馆。这地方难得来一人,所以一旦有人来,她自然是拼命往高了要价。

冷雀“噗嗤”一声笑了:“怎么偏偏你是个女孩儿,可惜了。”笑罢,她认真说道:“其实我还是有点舍不得我家那棵草。每一种被守护的草药,只有守护者才知道它生长的位置和习性,所以我跟哥哥,不可能同时离开的。”

到了二楼发现,除了他们三个冤大头,楼上竟还住了一个男人。可能在这个地方遇到都市人就犹如在丛林中遇到同类一样难,男人主动向他们招手微笑。

“不是说是一棵没有用的草了吗?即使舍弃,也不会有人责怪你们吧。”

小白没再理她,交了钱,立刻去了楼上的房间。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向阿纳巫师请教过这棵草的来历。阿纳巫师只说这种草在瑶华山单株而生,非常稀有。因与千年前寨子里最大的家族有了某种过节,于是就被人圈起而养,药性也被当做秘密封印起来了,最后只留下文书上那句话。”

“哎呦,说你们不知好歹还真不知好歹,来这种地方还带着个小女孩,啧啧。”女人看到了躲在田瑞舒后面的田瑞雨道。

“一棵草能与大户人家有什么过节?”小白听得糊里糊涂。

“哟?”胖女人用一种看乞丐的眼神瞟了她一眼:“您还别轻易说这话。我这生意本就是个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撤的买卖。我是菩萨心肠才给了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小年轻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们真去跟那些野蛮村民一起住试试,这里哪家哪户不养个毒虫毒草,你们这种浑身发着肉香的人,恐怕死在半夜了都不知道。还嫌我这里贵。我呸”女人说话的态度真是嚣张到了极致。要不是田瑞舒拉住小白,她气得都想打人了!

冷雀眉头微微皱起,表情同样困惑:“我也想不通。不过阿纳巫师零碎说过这棵草药性十分强大,一度被列为妖草行列,有修士用它来助力修炼一些形体上的变幻。而寨子最大的家族,听说曾是瑶华山主人般的存在,对仙草灵药的运用出神入化,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有人说是举家飞升了。”

“您这价格明显是坑人!”小白有些气愤。

听到最后一句,小白差点喷出一口口水。

宾馆生意甚是冷清,前台都无人接待。小白拍着桌子喊了很久,才有一个胖女人蓬松这一头卷发慢吞吞地走出来,她都没正眼看一下来客就报了一个吓人的住宿价。

真是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神话体系,一方水土养一方信仰。

虽说外人少来,小白他们还是在即将入寨子的地方发现了一座招待所般简陋的宾馆。

日头渐渐偏了去,俩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些其他。临走时,小白依旧不忘把荷包还给冷雀。

除了药材,药寨还有一项颇具神秘色彩的巫术,据说可以以命换命。掌握这项巫术的巫师一般孤独的住在药寨最偏远的地方,跟寨子里的人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

冷雀收下了,她的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她将每个人都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笑着说:“村里的老人说,如果凡人偶遇了仙人,并与他们发生了交集的话,分别的时候仙人会施展法术将这个人的记忆抹去。这样,凡人就不会在见过沧海之后,觉得江河了无生趣了。”

小白此次来也是做足了功课,出发前向徐氏集团的相关部门讨了几套进入这种地方的特殊装备。

小白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于她们来讲,这趟之行,不过定义为一场旅行,而对于冷雀来讲,却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无论做怎样的选择,深夜想起,多少都会意难平。或许,她不该说那些怂恿的话,更不该轻易许下诺言。毕竟她不是仙人,没有办法抹去别人的记忆,而那些轻飘飘的话,像一座大山一样,就此压在了冷雀的心头。

据资料显示,小白得知药寨是个专产各色神秘药材的古老寨子。那里的人们把大自然赐予的奇山秀木利用得非常充分,据说吃的,穿的,用的都具有药用功能。寨里密林环绕,溪泉无数。大部分植物都有各自的药性,药物相生相克,只有寨子里的人能平衡各种药性,寻常人去了如果误入了某类药材比较多的地块,很容易中毒。所以药寨一直很闭塞,外人也少入。

直到傍晚,小白他们逛完寨子回宾馆打包东西时张进还没有回来。小白隐隐有些担心,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山里不仅有毒物还有异兽,张进一去这么久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她有点儿后悔,昨天本来想叫住他的,想告诉他这山里不仅有毒药毒虫还有其他异兽精怪存在,但怕他不相信,也担心他笑话自己神经病,所以最后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如果,张进真的被类似猴兽的东西给害了,自己岂不是有很大责任?

郁郁葱葱的陆地把人们拉回现实,天已经大亮。小白三人到站了。鹿建军和安远等人,则要继续朝远方驰去。

真是越想越睡不着,索性披了衣服下楼等。

车里人头攒动,大家纷纷把头挤向窗户,贪婪的欣赏外面的美景。

想是她开门的声音被听到了,不一会儿,田瑞舒也披着衣服下来了。

高铁经过大桥时,恰逢太阳即将升起,金红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两岸金光粼粼,车中人如同驶进了瑶池仙境。田瑞雨高兴极了,连着发出数声赞叹。

问清楚她担心什么后,田瑞舒没有多言,默默给她和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了下来。

G省药寨是个地理位置很奇特的地方,就像一座仙岛,坐落在大海上。据说古时的药寨完全与外界隔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地壳运动将海底的礁石和珊瑚翻了上来,开辟了一条狭长的道路,连通了小岛与外部。走在路上,两岸海光天色,颇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因此古时的药寨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沧海镇。如今,道路又被大海重新淹没了许多,智慧的人们架起了一座海上大桥,将小岛重新拉近世俗。

他望着小白眉宇间浓郁的担忧之色,不禁有些动容:“你总是对别人的事情这么上心吗?”

“转话题,转话题。你们有谁去过G省的药寨吗?”

小白张了张嘴,想说话,最终还是没说,只是又咽了一大口茶。

头顶上的灯本就有些惨白,鹿建军的这个不知是玩笑还是事实的故事瞬间将车厢里的温度又冰冻了几分。

田瑞舒盯着她说:“茶只是让你润润口,晚上喝太多容易兴奋。还有,下次你碰到这种情况直接就告诉别人吧,别人信不信是他的事情,而你不说,就很难卸下心头的责任。”

鹿建军笑着说:“我猜是的。说不定,他正在车厢里跟着我们呢。”

“那个猴兽你也见到了,你相信这世界有不同于我们以及我们日常所见的生物存在吗?”

“这么说,那个人又去守护你们了?”高浅的嘴唇有些发白。

田瑞舒淡淡的说:“人类最荒谬的想法就是不过沧海一粟,竟然妄谈沧海。人生短短数十年,不管是横向的身躯,还是纵向的时长,在自然面前都何其渺小。然而,每个时代都有人自以为是的说看透了自然的本质和规律。可笑的是,规律之外的事情他们辩称为偶然。或许,在某些生物眼里,我们才是偶然。”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把小白他们吓了一跳。

“你说这些我听不懂。”小白被他绕晕了,心想怪不得你有“清道夫”的称号,说起话来总是卖弄玄乎:“你就直接回答我说相信还是不相信好了。”

鹿建军对田瑞舒投来赞许的目光:“人在追求某件东西的过程中,总会发生很多事情,当时觉得是烦恼,但偏偏是这些烦恼会成为后来的羁绊,这羁绊让人不舍走远。”他顿了顿,眼神有些飘远:“我回S城三年后的一个中秋节晚上,一家人正一起热闹的吃着团圆饭。突然儿子指着窗外说:“爸爸,一个青色脸的叔叔对我笑了。”

田瑞舒随手抄起泡茶的工具敲了一下小白的脑袋:“我的意思是不承认也不否认。”

小白对他的脑回路深感吃惊,这个时候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真是狡猾。小白不禁瘪嘴摇头。

“太想得到一件东西,突然间得到会很快乐。然而,短暂的快乐之后又会空虚,大多人还是会回归到原来的生活轨道上去。自由也是。”田瑞舒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小雨的病,你怎么不打听一下?”她想起今天田瑞舒只顾带着田瑞雨浏览寨子里的风土人情,丝毫没有打听有关药的消息。

高浅以微笑作为回应。

“她的病,不是药的问题。”田瑞舒没有再多说,他似乎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

又是小白率先打破了沉默:“这就对了嘛。我就想他们俩那么相爱,怎么可能互相伤害。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爱存在滴。这下那个男人得到自由了,你也卖了房子,皆大欢喜。”说最后一句话时,她对着高浅挑了挑眉毛。

一时间,两人无话。

鹿建军又停止了说话。大家等了一下,确认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终于,门外传来疲惫的脚步声。张进回来了,他浑身挂满了泥草,裸露在外面的脸被树枝划了好几条血道。

我大惊,如果契约早就没了,那男人就能走出老宅了啊,难道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尝试过走出门口吗?还是他一直在遵守对姐姐的诺言,等着我回来?我又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晚的“哐铛”声,心中一下释然,一定是在出门那瞬间他挣脱了铁链,也明白了真相,让他解放了自己也放过了我。

从他的表情看来,事情又失败了。

一年后强子因业务关系来S城,我对他谈起那晚的惊险遭遇。强子惊讶地说:“原来那天你急匆匆回宾馆是想找契约啊。我记得你姐临死之前交给我一张类似契约的纸,让我在她死后放进她的衣服里一起火化掉!”

小白连忙赶上前去帮他收拾,让他坐下,给他递上水和刚从微波炉里端来的饭菜。

于是,故事又开始了:

张进想是又累又饿,狼吞虎咽吃完后,靠着椅子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睁眼对小白表示感谢。

鹿建军冲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小哥说得对,故事确实还没完呢。大家先别急着下结论。”

“我说,你能告诉我们你到底在找什么吗?说出来,说不定我们就能帮上忙呢?”小白忍不住追问令他如此拼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鹿建军一直笑眯眯听她们说话,只有田瑞舒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接着说呢?”

张进苦笑了一下:“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怕说出来各位也会觉得我是在编故事诓人。而我恰恰又是个靠诚信谋生的人。”

安远把她往怀里抱了抱:“别胡思乱想了。我这不正陪着你吗?”

“如果是担忧这个就大可不必。”小白正色道:“张进兄还不知道我的职业吧,我,是个搞灵异志怪研究的。”

“或许,这世上本就没有伟大的爱情,尤其在生死富贵面前,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计较吧。”高浅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没想到听完小白的话,张进的眼睛亮了:“真的?为什么不早说嘛?”

“人性啊。”小白第一个发表评论:“终究逃不过“贪婪”二字。”长期从事灵异工作,让她对异人有了特殊的感情。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异人要远远比人类单纯可爱,起码,他们都很有契约精神。所以虽然没有明说,这句话实则是在谴责鹿家人的做法。

小白笑着说:“你也没问呀。现在能告诉我你的事情了吧。”

鹿建军停下来,端起保温杯喝了口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沉浸在故事里人物的是非当中。

张进摸着下巴想了想:“要讲这件事啊,得从几年前说起了……”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