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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信不信由不了你

唐宁倒了一杯酒,坐在电脑前,轻呷一口,对着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十分顺利,一切都照计划进行。”

此时,如果电脑这一端的人是陈晟的父亲,那么,他一定能够马上认出来,这个人,才是与他签下空白委托书的那个金乡做局人。

“哦?陈晟已经完全信任你了?”

“唐宁,你那边怎样了?”视频一接通,老人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恰恰相反!”唐宁否定道,“我刚刚十分主动地把两人之间隐而不揭的关系搞僵了!”

半分钟后,电脑屏幕一闪,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来。

“呵呵。”老人微微眯起眼睛,点点头,呵呵笑道,“不信任才是对的!若是那么轻易就信任你了,那这个陈晟真成了二百五、十三点。”

一到酒店,他就打开电脑,连上网络,接通了某人的视频。

停停,老人又道:“这本来就在预计之中,不足为奇!”

与此同时,唐宁回到了所住的酒店。

“嗯。”唐宁点点头,嘴角轻轻向上一扬,微微笑道,“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想清楚的。而且现在,牵一发而动大局,动大局为制一发。他除了完全信任我,实在也没有其他更多的选择!”

“唐宁此举,先向我证明了能力,又想要取得我的信任。哼!”陈晟冷冷说道:“而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二百五!我对他是有防范、是有戒心的!而他若想要完全取得我对他的信任,就必须要帮我把这个局中局给做成了!”

他望着老人,两人相视一笑,唐宁抬了抬酒杯,遥遥地敬向对方后,自己一饮而尽。

“既然如此,那刚才,你为什么不挽留住他?”想了想,她又提出最后一个疑问。

老人很快止住笑容,问唐宁:“苏州那家代工厂完全可以搞定,没有问题吧?”

“我……不知道。”陈海青犹豫了一下,其实,她想说的是“不会吧”。

“放心啦!”唐宁自信一笑,“我办事,您有什么信不过的!”

“你说呢?”

“那就最好!”老人松了一口气,想想,又再叮嘱他,“不过,你要稍稍收敛一些气势,见好就收,不要过于打压陈晟。怎么说,他都是家乐的老板、你的雇主!霸气外露,对你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是说,他会把这个局中局转卖给其他人?比如说姜凯!”

“嗯!”

“如何打算?”陈晟脸色阴沉,但是显得有些无奈,出言反问她,“我能如何打算?唐宁一步一步,早就把局都布好了,我如果不做!他会怎样?”

“你只有把这件事情做好了,才能真正地赢得陈晟完全的信任,也只有真正建立起这种完全信任的关系,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

“那你如何打算?”她理了理思绪,问陈晟。

“我明白。”唐宁点了点头。

好一个局中局!这样一想,连陈海青也难免怀疑起唐宁来。可是,她的心里却十分激烈地挣扎着,她多么希望,这只是猜测。

老人跟着点了点头,放下心来:“你的能力,我一向都十分放心。我们已经准备就绪,所以你那边一定要快!”

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唐宁居心叵测,那么,被引入局的何止是金星的姜凯?连陈晟、家乐,都一并入了他的局。

话到最后,老人的表情不由严肃起来。唐宁跟着收起笑容,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陈海青不说话了。的确,唐宁布局,从一开始起,就没有征求过陈晟的意见。接着,他一步一步,又把所有人的思路从简单的擒王计、反间计,延伸到捉贼计,再到藏刀计……后面,说不定还有什么更让人出乎意料的计策!

视频挂断。

“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陈晟双眉紧蹙,提醒陈海青道,“唐宁一路把我们带入了那个局中局。自始至终,我们可有过丝毫的主动权?”

唐宁站起来,给自己的杯子里再倒了一些酒。倒完酒,他端着酒杯,站在酒柜前,一动不动,心里仿佛在思忖着什么。

“难道他们想要控制家乐?”

过了片刻,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淡淡的微笑,深邃迷人的星眸中,一抹亮光闪过。他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轻自语:“老爷子,你就看我演一场好戏吧!”

“没错!”陈晟的声音更冷了,十分阴沉地接口说道,“我恐怕他们来者不善,本来就是奔着家乐来的。”

2006年5月22日。

“他们?”陈海青听出了其中的蹊跷,“你是说……”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悚的神色。

唐宁重新坐到了陈晟兄妹的面前。这一次,陈晟显然已经把所有的利害纠葛全部考虑清楚了,并下定了决心就此一搏,事实上他别无选择。

“哼!两成的酬劳?”陈晟摇了摇头,“我觉得他们的胃口没这么小!”

三个人彻夜未眠,从晚上10点钟开始,就凑在一起,反复推敲整个计划的所有细节,务求一击必中。

“可是,”转念想想,她不禁又有些疑惑,“唐宁不是提出了收取你两成财富的酬劳吗?”

到了第二天凌晨5点钟,陈晟满脸疲惫,却难掩一丝兴奋之色。他霍然站起来,大声说道:“那就这么定了!这个局,就叫做‘黑金’!”

陈海青一怔,恍然想起:唐宁也说过,现在,不是家乐选择了他,而是他选择了家乐!

“黑金局!”唐宁与陈海青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我曾经告诉过你‘事实上,并不是父亲找到他,而是,对方主动找到了父亲’!”

“事不宜迟。”陈晟望了望窗外。远处,东方的天空刚刚吐白,“海青,你马上收拾一下,坐早班飞机去厦门。”

“呃?”陈海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哪一句。

“马上?”唐宁皱了皱眉头,转头望向陈海青。

“唔!”陈晟闻言,突然睁大了眼睛,望着陈海青说道,“你还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话吗?”

陈海青倒是毫不犹豫地应道:“好的。”

陈海青闻言蹙眉,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你是怀疑……他心甘情愿在家乐做一个‘隐形’的谋士,另有目的?”

“还有,”陈晟点了点头,又对唐宁说道,“你陪海青一起去,务必要把CPU主频技术的国内使用权拿下来。”

“嗯。”陈晟点了点头,“像唐宁这样超群不凡的人,无论在什么公司,都可以独当一面,杰而出众,成为声名显赫的年轻精英。可是,我们的调查结果恰恰相反——他一直都是一个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这实在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我?唐宁不禁再次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跟着点头应道:“好!”

陈海青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唐宁有勇有谋,熟于兵法与心理学,就刚刚设想的那个局中局来说,有理有据,堪称完美。”

上午7点25分,上海飞往厦门的客机上。

陈晟皱了皱眉头,主动问道:“你觉得他这个人怎样?”

唐宁满脸倦意,正在闭目养神。开了连夜的会,还没有休息就要出差,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而且,这趟差事,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出马,不知为何,陈晟偏偏要让他与陈海青一起去厦门。

“所以,”陈海青最后说道,“唐宁就成了这个局中局,甚至于整个家乐未来的‘刀眼’。他真正的身份来历、所隐藏着的后手暗着;我们的信任或者不信任,都将是制约这场大局的关键所在。”

他扭头望了一眼陈海青,她戴着耳机,听着音乐,竟然已经睡着了。飞机上的空调有些凉,她微微蹙眉,抱着双臂,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一起。

“嗯。”

唐宁唇角轻扬,笑了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陈海青一顿,小心翼翼地望了一下他的脸色,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勉强地继续把话往下说:“他若能成,大杀之局,金星重创;反之,他若不成,大杀之局就会变成自杀之局。家乐反而会落于下风,更可能因此雪上加霜,一蹶不起。”

陈海青的睫毛微微一动。

“哼!”陈晟冷然一哼,不悦之色重新又慢慢地在他那张本来就十分阴沉的脸上弥漫开来。

他的衣服带着他的体温,一盖到身上,她就感觉到了融融暖意,让她不禁心里一动。在这个时刻,她似乎忘了临去机场前,陈晟对她说过的一句话:“纵使百炼钢,不抵绕指柔。到了厦门,你要抓住机会,尽快把藏刀计的后着给我套出来!”

“但是,”陈海青说到其中重点,用词小心谨慎,缓缓言道,“这个局中局,或者说藏刀计的关键就是苏州的那家代工厂。怎样才能够借此给予姜凯狠狠一击,重创金星呢?唐宁不说,那这把刀就永远只藏在他的心里,握在他的手中。”

2006年5月25日,厦门。

说着,她又停了停,望见陈晟神色不动,似乎在听,似乎又只是自个儿在琢磨着什么。

“大功告成!”陈海青站在大街上,回过头去,望了望身后的大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接着把目光投向唐宁,笑道,“终于把那个CPU主频新技术的国内使用权拿下来了。”

陈海青微微松了一口气,从刚才紧张的气氛中缓过神来。她知道陈晟问话的意思,既是问“那局”怎样,又是问“唐宁”怎样。仔细思量过了,她才慢慢回答道:“他那局中局步步为营,环环紧扣,诡谲多变,的确是一个不可估量的大杀局。”

唐宁微笑,抬腕看了一下时间,问道:“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要不要马上订机票回上海?”

他的身体姿势一直保持不变,头靠椅背,眼睛仍微微闭着,只是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明天吧!”

沉静片刻,陈晟暗叹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不快,问陈海青:“你觉得怎样?”

“明天?”

陈海青一时语结。

“嗯。”陈海青点了点头,“来到厦门,一直忙着谈判,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海鲜大餐,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大快朵颐一番。”

“不让他走又怎样?”陈晟冷冷回声,带着几分恼怒,反诘她道,“难道就这样一直被他的气势压着,连头都抬不起来?”

说着,她调皮地弯着双眼,微微一笑道:“还记得我们之前的那个赌约么?”

陈海青迟疑地问道:“就这样让他走了?”

“呃?”

办公室里又安静了一会儿。

“我还欠你一顿饭。”

陈晟没有应。

晚上7点40分,厦门,某海鲜大酒店。

“哥!”她不由心疼,唤了一声。

“真是美味啊!”陈海青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美味的海鲜,在上海可是绝对吃不到的啊!”

陈海青依言坐下,望着陈晟,感觉他的状态十分疲惫。

虽然,饱了口福之欲,可是,她此行真正的目的,终究还是没有达到。

“海青,坐吧!”他说。

吃饭的时候,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从唐宁口中套出藏刀计的后着。可是,唐宁的口风紧得很,比泥鳅还滑头,严防死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

良久过后,陈晟仿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缓缓转身,再次走回自己的大班椅坐下,往后一仰,头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既然如此,又能怎样呢?干脆今朝有酒今朝醉,吃得舒服也是件美事。想到此,她不由自主地摸着肚子,叹了一口气,“你没觉得每次很累的时候吃得饱饱的,都会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吗?”

陈海青远远地站在他的身后,久久不敢开口。

唐宁唇角微扬,双眼含笑,安静地望着她。他从来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知性漂亮、高雅风情的女人,居然还有如此调皮可爱的一面。

上海的夜,总是繁华锦簇,四处都有高高的霓虹,在城市上空闪烁光耀,光怪陆离地透过玻璃窗映照在陈晟的脸上,让他的脸色在一时之间显得变幻莫测,十分诡异。

陈海青抬起头,见唐宁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不禁两颊一红,赶紧拿起纸巾掩着嘴,假装擦拭。

唐宁走后,陈晟的脸一直阴沉着,十分可怕。不知何时,他已经站起身来,踱步到落地窗前,向外张望着。

晚上10点50分,唐宁与陈海青慢慢散步走回了入住的酒店。两人谈天说地,全都与工作无关,陈海青似乎已经完全忘了哥哥的嘱咐,她雀跃地讲述小时候与哥哥的趣事,脸上洋溢着丰富的表情,唐宁大部分时间做着听众,他一贯如此。不过,这一回,他似乎有点沉醉于这个听众的角色了。就算在这个时候,他的理智也依然能够控制所有的情感。当走到他们的房间门口,面对陈海青有些恋恋不舍的神情,他的绅士风度让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两人又像同事一样各自礼貌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