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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我要致上十二万分歉意,为自己冥顽不灵,甚至是着魔似的,将我儿子的可怕罪行加诸在无辜之人身上道歉。现在,我把他的命运交到你们手中。我无能为力将自己的儿子移送法办。因此,信就写到这里。克里斯钦‧哈柏萨特。二〇一四年四月二十八日。」

「我发现这首诗后,顿时明白了一切。毕亚克和我妻子一样,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他因为雅贝特将法兰克迷得神魂颠倒而萌生杀意。这首诗约莫是毕亚克搬出去前不久才写的。我眼前宛如拨开迷雾,一切清晰明朗,合情合理,但我也因此心碎了。

* * *

他们两个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唸完哈柏萨特写的其他部分。」

「信是在他打电话给你的前一天写好的,卡尔。」阿萨德最后打破沉默说。

背面印刷着星际大战游戏的破关捷径,旁边用铅笔补充说明,底下还有很小的字写着「致法兰克」,紧接着就是那首他们已经看过的愤怒诗。

卡尔点头。

卡尔把纸张翻过来。

「他早已决定要了结生命。」

* * *

「嗯,这听来至少令人感到安慰。」卡尔摇了摇头。「真希望我们早点看见这封信。萝思说的没错,哈柏萨特知道自己的儿子多多少少涉入其中。」

「我的调查方向长久以来都放在福斯车男子的身上,直到我找到关键性证据,说明毕亚克可能拥有犯罪动机。我一个月前把毕亚克的房间拿来存放调查资料,查看了一个电脑游戏的袋子,发现这张纸背面的东西。」

「没错,可是他不知道最后下手的其实是自己的妻子。如果我们没像这样一直紧追不捨、持续调查,卡尔,也不会发现结果竟是如此,最后就会让茱恩‧哈柏萨特把真相带进坟墓里了。」

「然后我在现场发现了木头碎片。碎片和其他多样东西,让我燃起希望,期待自己对毕亚克的怀疑是错的。一方面是报复心,另一方面是保护本能,两者可惜经常携手并存。除此之外,我还缺少毕亚克的动机。他有什幺理由杀害一个陌生女孩,实在毫无意义。后来,我得知他对异性丝毫没有兴趣。茱恩和我经常为此争吵,她没有办法接受,也不愿意接受。对于这种道德问题,我们警察相对较为宽宏大量。

「是的。说到萝思,我们应该打个电话给她,说明她对于哈柏萨特的看法没错,此外,茱恩坦承了一切。」

「你们找到了这封信,所以任务已经结束了。在雅贝特死亡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个毕亚克作为圣诞事业用途的东西后,更加深了我对他的怀疑。我想起他製作这东西的情景。整个岛都在寻找冷却器损坏的车子,我却在此发现了这个。即使有这幺多线索直指我儿子的嫌疑,我仍旧怀疑妻子的情人。是的,我知道她的风流韵事,我在岛上有很多线民。同样来自线民网络的有力证据显示,这个男人驾驶的福斯车正是冲撞雅贝特的那辆。

阿萨德竖起没受伤的那只大拇指,然后输入号码,打开扩音器。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阿萨德正想挂断,电话随即被接了起来。

「是鬼画符,阿萨德,但是无所谓了。」

「这是萝思的手机,我是伊儿莎。」一个声音说,不是萝思平常的声音。

「卡尔,你得唸一下信,我看不懂人画符。」

「呃,是妳吗,萝思?」卡尔问道。她现在又陷入角色扮演了吗?

纸张最上方又写了一次「致调查人员」,最底下是克里斯钦‧哈柏萨特的签名。

「不是,我是伊儿莎,萝思的姊姊。您哪位?」

卡尔拿出一张A4纸,手写的内容,背面印着某些东西。

卡尔虽然满腹怀疑,但既然她想玩的话,就放马过来吧。

「打开。」阿萨德催促着。

「我是卡尔。卡尔‧莫尔克,萝思的主管,如果能这样说的话。」

他们面面相觑。

「噢。」对方彷彿听到了坏消息似的。「我之前一直打电话给您,但始终不通。」

信封写着哈柏萨特的独特字迹:「致调查人员」。

「很抱歉,因为电池没电了。有什幺……」

阿萨德把东西递给他,是个雪白色的信封,没有沾上髒污、没有灰尘,也没有蜘蛛网,彷彿刚从抽屉拿出来似的。

「萝思人不舒服。」她打断他的话,语气似乎十分担忧。「我一个小时前过来看她,因为萝思和我星期六有时候会一起喝个茶,然后我在卧室找到了她。没想到她竟然认不出我,还不断说她终于做了该做的事情,现在只想摆脱一切。」

「怎幺样,什幺东西?」卡尔伸伸腰、拉拉筋,脊椎骨喀啦喀啦作响。

「摆脱一切?」

「有了!」阿萨德喊道:「可以放我下来了。」

「是的,她拿剪刀割了自己手腕,坚持说她是维琪,我们的妹妹。她说催眠让她以为自己是萝思,但她不想当萝思,因为萝思是坏女孩。还说催眠师进入太深,可是对方没有办法帮助她,因为她已经是个装得满满的杯子。」

卡尔用力一顶,把阿萨德往上推。这种动作很容易闪了腰。

「真是太可怕了。」卡尔望向阿萨德,阿萨德不住地摇头。

「等一下,卡尔!有东西挂在墙上,就在雪梨的后面,再把我托高一点。」

这不可能是真的。

闪光灯一闪,卡尔眼看就要屈膝把阿萨德放下来。

「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送她去看精神科医师,所以您暂时不要指望她──除非她能清醒。」

「拍张照片,记得开闪光灯。」卡尔呻吟一声,站得越来越吃力了。

* * *

卡尔摇了摇头,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如果他们上次来也想到要把手搭成梯子,就省下追缉法兰克的功夫了。

阿萨德提议驶经奥基克比,到花店订花送给萝思,同时也为雅贝特买束花,摆在那棵树下。

「雪犁就在上面,长约一公尺半,写着白色字母。我看不出来写些什幺,不过我们已经知道内容了。」

「你应该清楚我们可以取道茱恩开过的路线到那棵树下吧?」买完花后,阿萨德说。

「有了什幺?」

「是的,不过这次不用像上次开得那幺快了,对吧?我想这辆车也没办法飙高速了。」

「有了。」他上方传来声音。

阿萨德感激涕零地对他微笑。

卡尔交叠双手,让阿萨德一只脚站在上面,然后把他往上一送。身怀六甲的柔弱皮莉欧究竟怎幺把这个块头的男人举到长凳上的啊?简直是神祕难解的谜团。

* * *

「来吧,我托你爬上去。」

他们在事故地点伫立良久,观察着那棵树和枝桠,以及树底下的小花束。第一次来时,树叶才刚发芽,如今已翠翠青青。

「没有梯子,我们爬不上去。」阿萨德说。

「希望她的父母终于能够找到内心的宁静。」

他们把头一抬,望向上方的顶樑,上面摆着风帆、雪板、雪杖。他们退回到车库门口,希望从另一个角度看看上面是否还有其他东西,最后甚至还退到了车库外。果不其然,从特定的地方望去,帆布上面显然还有东西,有人把那东西推到后面山墙的地方。

阿萨德不予置评,显然有所持疑。

卡尔把门撞得大开,站了一会儿,让眼睛适应微弱的光线。地面有轮胎痕迹,老旧的动物造型泳圈和油漆桶放在架子上,还有空纸箱,这一切他们之前都检查过了。

他们向一位太漂亮、也太天真的年轻女孩鞠躬致意,她还来不及实现梦想,就已陨落于世。然后驾车离开。

卡尔正想询问他没有工具,手上还绑了一大圈绷带,打算怎幺进去,阿萨德却已用完好如初的那只手将锁头猛力一扯,解决了卡尔的疑惑。锁头还挂在原来位置,但一些小零件已经不见。

他们讨论着萝思的状况,寻思该怎幺帮助她才好,右手边忽然出现民众高等学校的建筑物。

「我们要在这里等锁匠开门,再进入车库,还是索性直接开门进去?」

「停一下,卡尔。」阿萨德说。

车库的双扉门被政府锁上锁头。

他跳下车,越过马路,跑向阴刻着校名的那颗大石头。

卡尔和阿萨德从窗户往内看,萝思果然效率极高,除了一些包装材料和家具之外,没有一物能够提醒人们这里曾经有个男人完整记录了一桩犯行。

「过来帮我一下。」他把两块围在巨石四周的石块搬到一边后喊道。

克里斯钦‧哈柏萨特在利斯德的房子,笼罩着一种以前没有的氛围,忽然之间成为了过往,成了遗物,成了工匠日后的活动场域,以及一个男人错误人生的纪念碑。这栋房子虽然多少比其他住宅谜样複杂,但是曾经包围着它的祕密,如今已然消逝。

卡尔赶过去,阿萨德正挪开一颗深色石头,露出了一个小洞穴。

* * *

「在这里!」他洋洋得意地高声欢叫。「他们在这里交换纸条,茱恩也把伪造的纸条放在这里。」

剩余的路程上,两人默不作声,需要花点时间消化方才收到的阿杜最新信息。

卡尔弯下身子。至今十七年过去,这个洞竟然还存在,不可思议。他朝土里稍微挖了挖,有种奇怪的感觉。

卡尔郁闷地望着两旁飞逝的风景,许多年前,法兰克‧布雷纳就在这个地区遛达。阿萨德在电话中告诉警察祕书,阿杜‧阿邦夏玛希‧杜牧兹已经死亡,负责调查的伯恩霍姆警方想必会尽快向瑞典同僚提出详细报告。

他的指尖摸到平坦的东西。是塑胶品还是小石块?他从胸前口袋拿出原子笔,朝地面又戳又拨。一个用来存放邮票或处方笺的透明套子露了出来。塑胶套在土里埋了多年,已变成乳白色。

「我们找出谁在厄兰岛的灵性中心打电话报警以及叫救护车了。听取勤务中心的电话录音后,发现声音属于阿杜‧阿邦夏玛希‧杜牧兹,灵性中心的负责人。我们也认为剪断电线,鬆脱两位的人正是他。至少中心里没人承认此一荣耀属于自己。桑史壮探长认为,你们对这消息会有兴趣,因为这表示要重新看待阿杜此人。因此,在你们逮捕他之前,务必将此讯息转达给您。」

他的预感果然没错。卡尔小心翼翼地从中抽出折起来的纸条。纸条上霉点斑斑,但仍保存良好,十分惊人。

他们往回开还不到半路,阿萨德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打开扩音。话筒另一端的女士自我介绍叫做艾拉‧皮尔森(Ella Persson),卡尔马的警察祕书,法蓝斯‧桑史壮(Frans Sundstrom)探长请她打电话过来。

卡尔摊开纸条,拿到两个人都看得到的高度。

想法果然不谋而合。

亲爱的雅贝特,忘了我昨天说的话吧。等妳离开回到西兰岛后,我希望还能一直见到妳。我合住公寓的电话是四三九〇三二XX。

「是的,我们要到利斯德去。」

最后两个号码已经看不清楚了,不过下面的字仍旧清晰可辨。

「我们脑子里想的事情一样吗?」

再见,我爱妳超过一切,永无止尽。 法兰克

卡尔点头。阿萨德若是两个小时后搭上飞机前往哥本哈根,从卡斯特鲁普机场搭计程车到哥本哈根大学附设王国医院烧烫伤部,只要十五分钟。他晚点得说服阿萨德搭机回去。

阿萨德和卡尔对望一眼。法兰克一定是在雅贝特骑着自行车迎向可怕命运的那天早上放了这张纸条。

「我的手指可以弯曲,卡尔,还有必要多说什幺吗?」

阿萨德抚摸自己受伤的手,卡尔不断地揉着脖子。

「然后呢?」

如果法兰克早几分钟放下他的爱情宣言,或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我给他看我的手指能弯曲,他给我打了一剂抗生素。」

卡尔叹了口气。他忽然感觉有人轻拍他的肩膀,转过身来,两个深棕色的眼珠映入眼帘,眼睛四周皱起了笑纹。

「急诊医师怎幺诊断?」

至少他们还有彼此可以分享这个可怕的认知。

卡尔望着阿萨德包扎得结结实实的雪白绷带。

──悬案密码6:血色献祭 END──

他们望着警示灯远去,最后终于消失在树林绿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