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放鞭炮了,有一个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爆炸了。他崴了一下,把膝盖给扭伤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眼睛眯了起来。我听见卡洛琳的牙齿碰到酒杯边缘的声音。
“是的,我也看见他瘸着腿。”卡洛琳应和道。
“我其实只是想知道,你相信不相信他。”
“我也考虑过这件事。”我对她说,“但是其实可以把他排除。大部分时间我都和他在一起,之后他很快就回去了。我从头到尾估算过。从时间上看太仓促了——两家酒吧之间跑个来回。而且是在膝盖受伤的情况下。”
我没有回应她。
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故意装出一副思索的模样。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指节又按摩了一下我的左眼。它已经不疼了,只是还有点瘙痒。
“马克?”
“你觉得……你觉得……我的意思是,我们在海边谈过这件事情。你觉得拉尔夫真的会做出那种事情吗?”
“嗯?”
“嗯?”
“我问你话呢。”
“马克……”卡洛琳把她的杯子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握住了我的手腕。
“对不起,你刚才问我什么?”
在溪边散步时,我陪尤利娅走了一会儿。我若无其事地提了一下泳池边的那个下午,那场湿衫比赛:“我站在厨房的窗户那里也看到你们了。我当时就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而尤利娅只是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就好像她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一样。“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她问道。
“拉尔夫,他有没有这种可能?”
“我当然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们不能随便冒险,否则就会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无论如何至少暂时先这样吧。”
这次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她。
“只要一想起来,我就会觉得很难受。人们应该让这种浑蛋一辈子都待在监狱里。就应该把牢房的钥匙丢掉……”
“绝对不可能。”
“我们真的想知道吗?”我把我的空杯子递给了她,然后她又给我斟满了。
几天之后尤蒂特拨通了我的手机。她向我打听事情的进展,然后询问了一下尤利娅的状况。我坐在卧室的长沙发上。尤利娅在地板上翻看着杂志。利萨去了她的一个朋友那里。卡洛琳去买东西了。我站起来去了厨房。
“但是我们总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啊?也许不是现在马上,但是我们必须得把这件事情搞清楚啊。”
“情况还好。”我对她说。
“这我们不知道。这没有人知道。有些人经历了一些可怕的事情,但是始终把它埋葬在心底,然后也能很正常地生活。当然人们也可以通过催眠或者其他类似的手段来唤醒记忆,但是这样却有可能让人彻底崩溃。”
“我总是想起你们。啊,马克,这一切对你们,对尤利娅来说都确实太可怕了。事情发生在我们这里。拉尔夫也为此感到心力交瘁。他让我衷心地问候你们。还有史丹利和艾曼纽。他们明天就飞回美国去了。”
“但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这正常吗?我的意思是,即使那段记忆很痛苦,但是把事情搞清楚是不是对她来说更好呢?如果有些事情就这样一直埋在心底,那才真的是有害吧?”
在沉默中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响声。
我回答说:“你知道吗,如果现在送她去检查,这对她来说可能不会有什么好处。你要相信我,她确实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关于心理方面现在还不好说。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医院的人会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来追查每一个细节。专家就是这样。在我们这儿她还能找到安全感。在我和你这儿。在她妹妹那里。我真的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静一静。我们应该让一切都留待时间来解决。”
“你在哪儿呢?”
她把最后一个单词尽量一带而过。她知道我是怎么看那些专家的。对我医学水平的质疑会让我变得非常敏感,尤其是如果这种怀疑来自我自己的妻子。这一点她心里很清楚。
“我坐在游泳池边上,脚在水里。”
“但是我们要不要陪她去医院看看?或者是不是无论如何都应该去找找专家?”
我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我走到门旁,看了一眼墙角那里。尤利娅仍然趴在地板上翻看着杂志。我把门关到只留下一道缝。
“暂时什么都不做。”我回应说,“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托马斯总是问起利萨。他非常想念她。”
路上我们几乎没有说话。尤利娅大多数的时候都在车里睡觉,利萨总是用她的iPod在听音乐。这样我就有了足够的时间来思考所有的事情。
“是吧。”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道。
“我也是,我也想。”
卡洛琳打开了一瓶红酒。然后她手里拿着两个酒杯和我们在加油站买的黄油块躺到了我的身旁。自从我们离开度假屋以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待在一起。
我没有说话。我打开了水龙头,从水池那里拿了一个杯子,放到了水龙头下面。
我们就这么做了。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了,将近半夜的时候我们回到了家里。利萨进了自己的房间,想再玩一会儿。尤利娅去洗了个澡——又是至少一刻钟——然后她便躺到了床上。
“我也想念你,马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