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苏子安不住地深呼吸着，好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下来。她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匆忙忙地将地上的东西全部扔到了垃圾桶里面后走了出去。
“嗯。”苏子安低声应了一句，她急忙把地上的玻璃碎片一个个捡到了垃圾桶里。赫殊的脚步声远去了，苏子安的动作这才慢慢停了停，手指不自觉地用着力，将一块玻璃碎片按在了掌心里。
远远就能认出赫殊的车子，上头蒙了一层灰，只车窗上被人擦掉了一半，他正坐在车子里面打着呵欠，一缕缕烟从里面飘了出来。
赫殊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过头垂眼看了苏子安一眼，随后留下一句转身离开了，“你收拾好就出来吧，我在外面等你。”
“赫队。”和他打了声招呼，苏子安便坐到了副驾驶上。坐定后，她往后望了望，发现车上只有他们两人，不禁好奇地问：“安宁和叶子他们不跟我们一起吗？”
“啊，我的杯子！”苏子安惊叫了声，急忙蹲下身收拾地上的那些碎片。
“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你先看看案子的资料吧。”赫殊淡淡地开口，他将烟叼在了嘴里后扔给了苏子安一叠资料，之后便发动了车子。
杯子放到了桌沿儿上，手一松，就倒了下去，“啪嗒”一声，在地板上炸开了一片凌乱。
苏子安垂眼看着手中那些泛黄的卷宗，安安静静地盯着上面的文字看着。
愣了许久苏子安才应声说：“好。”话说完后她却依旧停在原地，没有动弹，直到赫殊有些奇怪地出声催了句，苏子安这才反应过来，匆忙忙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这就出发。”
看起来好像很认真，可过了半天都没有翻动文件的意思。
赫殊靠在桌前，低声解释道：“十四年前的一个强盗杀人案件，资料已经全部整理好了，边走边看，先去现场吧。”
“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赫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子安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东西放开了。
她端起桌上一个杯子，轻抿了口水，垂眼盯着赫殊，等着他的回答。
一次爆炸引起的火灾，十一人轻伤，两人死亡……
“这次要查什么案子？”苏子安倒是有些奇怪，平时那么懒散的一个人，竟然会主动提起要查案的事情。
苏子安的眼神有些暗淡，她眨了眨眼睛，将视线从那些文件上移开，转眸望向了窗外。
之后，叶邵和安宁一块儿赶去珠宝店，留下苏子安一个人去找赫殊。
那地方本来就很偏僻，很破旧，经过那次爆炸之后已经破得都不成样子了，因为没有人修整，所以也没有人居住了。正因为如此，一切还保持着案发当时的模样，被烧焦的木头滚得到处都是。
叶邵点了点头，带着她一块儿赶了回去。
建筑看起来像一栋危楼，摇摇欲坠。赫殊一边慢慢往上走，一边开口道：“十四年前那个抢劫团伙总共就两个人，在xx珠宝行抢走了价值三千万的珠宝之后便销声匿迹了。事发一个礼拜之后，团伙中的其中一员死在了这儿，警方事后在屋子里找到了被劫的财物，以及当晚抢劫时所用的枪支和面具。”
“那我也回去吧。”苏子安也停了筷子，站了起来。
“不过，团伙中的另外一个人，还有剩下的珠宝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我才吃了一半……”叶邵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放下了筷子。他转头看向苏子安，“赫队要查十几年前的一个案子，安宁让我去接他。”
苏子安跟在赫殊的身后，慢慢往上走着，她的双腿有些发软，脑袋里满是嗡鸣声，她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慢慢地往前走着。
他还顺手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搅了叶邵的饭局，“还吃什么吃啊，要工作了。”
“你没事吧？”
安宁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搭在桌上的双腿放下，无奈地叹息着：“干活，干活……”
苏子安瞪圆了眼睛盯着脚下的阶梯看着，她的视线慢慢飘向了一旁，看到那些烧得焦黑的墙壁忽然又收了回来，像是被烫伤了一样。
赫殊没有回话，他把烟夹在指缝中，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映着明灭不定的火光。
到现在都觉得空气中带着一份灼热感，恨不得将身体里的所有器官都烧成灰烬才肯罢休。
“是对这个案子？”安宁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扭头望着他，“还是对某些人？”
嗓子像是烧伤了一样，说一个字都觉得费力，“没事，我没事……”
赫殊点了根烟叼在口中，含糊的声音混着打火机的声音一块儿响起来了，“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苏子安晃了晃脑袋，轻声说：“我没事……”
“且不说人员调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有人还在那儿工作，谁还会记得当年的事情啊？”安宁有些不满，他伸手捞起上面的文件扫了一眼，“怎么突然间想起要查这么久远的案子？”
前面走着的赫殊动作停了停，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着她，“跟谁说话呢？”
“他们出去吃饭了，先不用管他们。”赫殊指了指安宁，“之后你带着叶邵去当年被抢的那个珠宝行问问情况，我去和苏子安看看那个炸弹团伙的其中一人死去的地方。”
苏子安的动作没停，她仍旧直直地往前走，撞到赫殊后才猛地停了下来，目光呆滞地慢慢转过身开始往楼下走。
“苏子安和叶子呢？”安宁有些好奇。
“出口……”她跌跌撞撞地朝着楼下走，看着她摇摇晃晃往下栽的身体赫殊有些担心，他一把抓住苏子安的手，想要将人拉回来，可动作却是一顿。赫殊有些诧异地往下看了看，苏子安手心里满是汗渍，身体都在轻轻颤抖着。
“资料放在这里，你们先看一下。”赫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把关于那个案子的资料放在了桌上。
“苏子安？”他叫了两声，苏子安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挣扎着往前走，赫殊的手稍微松了松，他想要看看她到底要去哪里。
安宁不停抖动着的腿停了停，他把糖从嘴里抽了出来，有些惊讶地看着赫殊。
苏子安只是一路顺着楼梯，朝着大门的方向走着。
安宁和沈晏都在那儿玩游戏，赫殊绕过两人，径直走向白板跟前，捏着记号笔，写下了几个潦草的字，末了，还敲了敲白板，沉声道：“手头上的活都放一下，现在开始查十四年前的一个强盗杀人案子。”
忽然，苏子安的动作一停，她抬头看着面前越来越模糊的景象，轻轻晃了晃脑袋，身子一软猛地朝着楼梯下栽了下去。
沉默了会儿，便将那案子的资料夹在腋下，转身离开了。
幸好赫殊拽住了她的手，才免得她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赫殊稍稍用了点力，将人拉到了怀里，他轻轻摸了摸苏子安的额头，眉头往中间拢了拢，“苏子安，醒醒？醒醒！”
他将口中的烟拿了出来，轻吐了口气，白色烟雾模糊了泛黄纸张上的字迹。
苏子安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喉咙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掐着一样喘不过气来，能吸进喉咙里的都是灼热的气体，身体好像也烧着了一样。
两个人拉拉扯扯走了出去，声音越来越小的时候角落里才走出了一个人，赫殊慢慢停在了苏子安之前站的位置，将那份文件又抽了出来，一页页翻看着着。
“你怎么了？没事吧？苏子安？”
叶邵被这么一打岔，突然想起来肚子饿了，就把档案合上塞回了架子里。随后，他和苏子安一块儿往外走去，讨论着待会儿要吃什么。
耳边是模模糊糊的声音，苏子安晃了晃脑袋，努力想要听清楚，但眼前的声音和记忆里的声音逐渐重合了，模模糊糊，“子安呐，没事吧？能动吗？”
“你不去吃饭吗？”苏子安叹了口气，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她挣扎着撑开眼皮，想要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但面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苏子安手指颤抖着抓住了赫殊的衣服，话说得艰难，“爸，爸爸……爸爸……”
“没什么好看的你刚才还看那么入神？”苏子安越是不想给他看，叶邵就越是好奇。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伸手猛地将那资料从苏子安怀里抽了出来，“我看看，什么案子啊！”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赫殊弯下了腰将耳朵贴过去，却还是什么也听不清楚。他咬了咬牙，干脆将人抱起，快步朝着外头的车子跑去。
“这是什么啊？”叶邵看到她怀里抱着的东西有些好奇，他伸手想要拿那些资料，却被苏子安一巴掌打了回去，“就是以前一些案子的资料，没什么好看的。”
打开了车门，却没有办法将人放下，苏子安的手紧紧拽着赫殊的衣服不愿意放松，骨节都是青白的。
苏子安将地上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整理了一下，“没什么，我就是看这儿太长时间没人打扫都快要结蜘蛛网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打扫一下呗。”
像是被梦魇缠身一样，她额头上铺了一层汗渍，一张脸褪去了血色。
“你干什么呢，这么入神？”叶邵朝着她走了过去，“下班了一起去吃饭呗，我都快饿死了。”
赫殊将苏子安仔细放好，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他正准备发动车子去医院的时候，身旁却多了一个人影。
“都下班了，我叫你一起去吃饭。”
赫殊下意识地握拳朝后砸去，“砰”的一下，他的手却被人抓住了。身后那个男人长着一张帅气的脸，眼中却尽是冰冷，阴沉的脸色像是暴雨前的天空。
“干什么呢？”叶邵的声音突然间插了进来，苏子安吓了一跳，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才稍微松了口气，她扬手用文件砸了叶邵一下，“你干吗啊？吓死我了！”
“你对我的女人做了什么？”
苏子安换了几次呼吸才渐渐冷静下来，她弯腰把地上乱七八糟的文件全部捡了起来，一页页整理好。